官伎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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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妃是他們欣賞的人,也是他們選定的對外的‘小小窗口’,這或許是她運氣好,但也說明了他們對紅妃的看重! 而能夠被這些人看重,對于紅妃來說天然就是一筆‘資產(chǎn)’。紅妃倒是不想借此邀名,引來文人墨客追捧,她只是想借此讓人高看自己一眼...這也算是一中‘手段’,算不得多光明正大,但紅妃在這個世界選擇了如此。 這世道對她這樣的女子太險惡了,她只能利用自己上輩子得來的‘饋贈’盡一切可能保護自己。 “這是什么道理?”柳原皺了皺眉,與此同時又眼睛發(fā)亮:“難不成是這位先生如今還未出名?若是這般、若是這般...能否請師小娘子引見?聞得此曲,在下已知這位先生是大才了,若是能為這位先生盡綿薄之力,是絕不會推辭的?!?/br> 柳原將紅妃口中的‘湯先生’當成了作品出色,本身卻還未出名的文人了。這中事在文風大盛的如今還是很常見的,主要是文人出頭的機會還是太少,很多人出于各中原因就被埋沒了。 聽這首《皂羅袍》,柳原肯定這是個有才華的,而且還不是一般般的有才!這樣的人還能名聲不顯,那就不太可能是大家出身了,其身世可能相當平凡——出身好的,就算是沒什么才華也可能混一個‘才俊’之名,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么! 此時出頭的機會本就少,偏偏又向極少數(shù)人傾斜。 紅妃還沒說什么,柳原這里已經(jīng)腦補起窮苦讀書人的形象了...像這樣能花心思在寫雜劇上的,本來就很多是科舉不如意又家境貧寒,只能以此維生的!柳原在過去接觸過不少寫雜劇的文人,除了一些人出于興趣愛好鉆研此道,其他做這個的,大抵都很窮,他有這個聯(lián)想也不算奇怪。 紅妃神色淡淡:“這怕是不能夠,奴原來也不知湯先生他們是何人,只是書信往來罷了——據(jù)奴所知,湯先生他們是隱世大才!于浮名利祿從來無愛,偏好‘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隱居生活。至于寫詩作詞,又或者別的,只能算是消遣?!?/br> “湯先生他們不愿出頭,便是對奴,也未多說居于何處...說不定姓名之類也是虛的。” 華夏文人向來有隱居情節(jié),不管是真隱居,還是假隱居,總之有那么回事。此時的士大夫又講究個性,有這樣的情況也不算很奇怪,所以紅妃說出來還是很讓人信服的——主要是,若不是這樣,事情也說不通!真要是喜好名利的,有了好作品,能忍住不出來賺名聲? “竟是這般么...”柳原和他的朋友們遙想有這樣人物,一時之間有些發(fā)怔,癡了一會兒。半晌之后柳原才想起紅妃話中透露出的細節(jié),道:“按小娘子說的,湯先生外還有其他大才?” 這樣的人還不是一個兩個?那還是挺厲害的。柳原覺得人多了,必然有些線索露出來,到時候循著線索或許能打聽到什么,這才有此一問。 紅妃早就想過這些了,道:“原來是一些好友,因志趣相投起了個‘山園社’,山園社中都是梅妻鶴子之人,便相約著一起投了山林,以山做園,悠游歲月。就奴所知的,山園社中人人都有秉世稀才,湯先生也只是其中之一?!?/br> 紅妃這是照著原本歷史上那位梅妻鶴子的林逋做人設...說實在的,華夏歷史上什么時候出一個這樣的人都不奇怪,但一群人如此就有些超過了,這又不是什么群聚事件。但如果是在這個世界線上,這樣倒是顯得沒那么出格。 當今世道,因為女子太少,有很多不同的問題產(chǎn)生。一些士大夫雖然社會地位并不低,不至于無法租妻,不能夠‘延續(xù)香火’,但也自己放棄了這個。世情如此,更愿意專注于自身,做個隱居山林的‘宅男’的士人也挺多的。 這些人結(jié)了個社,一起隱居去了,聽著有些驚世駭俗,但在眼下的社會風俗里,倒也接受良好。 柳原因紅妃這話又問了一些細節(jié),只是得到的線索眼下看來都不算有用。實在問不出什么了,柳原才可惜地嘆了一聲,重新將話題轉(zhuǎn)回了剛剛唱過的《皂羅袍》上,道:“原來這是湯先生雜劇中的曲子,不知這雜劇說的何人何事,是何綱目,師小娘子可知?” “湯先生倒是說過,這一出雜劇名為《牡丹亭》,說的是官家小姐杜麗娘與書生柳夢梅之事。”紅妃將故事大致一說,自己也微微一笑:“方才也說過,世間故事其實差不多說盡了,后人再說都是一套合轍的,翻不出多少新意來。湯先生這故事也未脫出才子佳人本里,哪怕是死而還魂一段,看似奇情,在《倩女離魂》之類傳奇中也見過差不多的了。難得的是,湯先生文字,極清麗、極繾綣,奴只讀了只言片語,也覺滿口英華?!?/br> 只是聽故事簡介確實聽不出多少奇來,畢竟這年頭的話本故事都是那么回事。特別是精簡縮略之后,更是給人重重‘既視感’?!赌档ねぁ肥敲麆?,但縮略簡介也不會比其他才子佳人故事出挑。 所以紅妃如此說,柳原等人也覺得是這個理。 然而就在他們認可這一點時,紅妃又道:“不過,這出雜劇也不是只有文辭出色,湯先生寫人用情之真摯也是時下難得的!傳奇故事中常見這等荒誕轉(zhuǎn)折,死后還魂、夢里神交算不得厲害,厲害的是湯先生寫的真摯!同樣是死后還魂,多的正是一顆真心!” 《牡丹亭》紅妃是讀過文本的,自然知道原作者是用了真情,還是只是套路模板、只靠作者本人的文筆才情支撐,有了后來偌大名聲...古代作品的古板文字里也能有現(xiàn)代作品中那樣直接真摯的情感,也能穿越時空與死板的古代行文打動后人,只是少而已。 《牡丹亭》能做到這點,大概與原作者的人生經(jīng)歷有關。 紅妃慢慢道:“《牡丹亭》奴也未讀過全文,只是聽湯先生說過,《牡丹亭》通篇言情,大好文字說來說去,也不過說一件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乃是湯先生好苦心思!” “情不知因何而起,一往而深...”柳原跟著念過,贊道:“湯先生也是性情中人??!” 一同說過一回、嘆過一回,這頓飯也就差不多了。 李舟在這個過程中總是在看紅妃,一開始還躲躲閃閃的,偷偷地看,然后飛快地移開目光。但后來,不知是意識到?jīng)]有人關心他有沒有看紅妃,還是意識到不管他怎么看紅妃,這件事本身就不打緊,他的注視才沒有再多做遮掩。 “臨波好屬意師小娘子哩!”同來的朋友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打趣了一聲。 李舟低了低頭,聲音不大地應和著:“是、是如此?!?/br> 只是就連問話的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回答,轉(zhuǎn)頭將視線放到了布置好的小桌旁,那里安了賭具,準備著他們一伙人玩葉子牌——剛剛在酒席上談正事不多,就算說了,也只是一個開頭,算是暖場吧。 眼下酒足飯飽,就著燈火玩葉子牌,一局一局的,又有之前酒席中延續(xù)下來的好氛圍,倒是適合談正事! 葉子牌是四個人玩的,客人中一個只能是陪客,周娘姨早擺了椅子在一邊,既可以替人掌牌、看人玩兒,也可以有人玩累了就接替。 李舟坐在牌局上,他不怎么擅長玩葉子牌,心念一動,正打算讓紅妃來幫他。坐對面的客人,也是柳原今日真正要招待的主賓就笑著道:“葉子戲我倒是會玩,只是時運不濟,總不來好牌!第一局,討個彩頭,師小娘子一見就是有鴻運的,替我拿牌罷!” 紅妃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好運氣,非要說的話,來到這個世界本身就是最沒有運氣的下下簽了。但此時這樣說,她也沒什么可推辭的,過去便起了一手牌。這手牌說不得好壞,就是普通。 倒是之后玩著玩著,這客人贏了不少。 不奇怪,柳原既然是與人談生意的,自然不會揀人家不喜歡的游戲玩兒。既然是喜歡的游戲,水準總不會太壞...哪怕是人菜癮大,為了陪人家玩好,大抵也是會放水的——放水也很考驗應變能力。 一味讓別人贏錢倒是不難,難的是對方對此一無所覺...至少不能讓人發(fā)覺之后還覺得膩味。 這次就不錯,玩到最后事談成了,這個主賓也贏錢贏得開心。末了,柳原在師小憐這里記賬,今天的一應消費,從開酒席的錢,到玩葉子牌的抽頭(就和女樂們對商販逢節(jié)開銷一樣,客人在女樂這里也不是直接見錢的。這樣一方面是方便,另一方面也多一中體面,這樣顯得女樂與客人之間就真的‘不談錢’了一樣)。 而主客則是從贏得錢里抓幾把銀錢給紅妃:“師小娘子吃個紅兒,虧你第一手帶的好運道!” 這自然只是說的話好聽,誰都知道他能贏錢和紅妃沒什么關系。 師小憐見這位客人給紅妃吃紅之后,又給她和嚴月嬌吃紅,只是沒紅妃那么多。師小憐笑了笑,不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度量著這位客人的心思,道:“二姐,我方才吃酒沒防著,眼下頭暈暈的,眼熱熱的,你替我送送幾位公子!” 紅妃應了一聲,接過周娘姨遞過來的燈籠,走在前頭,與柳原等人引路。到了樓子前頭,送別了人,按照官伎館的規(guī)矩,等人上馬上轎,都看不見了才準備回去。 只是還沒回頭,卻是抬頭就看到了對面街市燈火下站著耶律阿齊,一時間怔住。 而另一邊,打了回轉(zhuǎn)的李舟正逢著這一幕,一時間也怔住了。 第72章 云胡不喜(6) 耶律阿齊穿過人群,走到紅妃跟前,低聲問了她什么,紅妃輕輕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明明不是什么特別的場景,兩人也談不上多曖昧,但在那一瞬間李舟還是分明察覺到了什么。 倒不是李舟足夠敏銳,事實上他一直是個相對遲鈍的人...只能說,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紅妃身上,所以能夠發(fā)現(xiàn)一些不那么尋常的‘預兆’。 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但李舟依舊回憶著七夕節(jié)那晚他看到的。 他是在意識到自己落下了折疊扇在擷芳園,這才回轉(zhuǎn)過去的。此時折疊扇是新奇物,大都是東瀛、高麗那邊來的,價值很高。大周有所仿制,卻工藝上多有不如。李舟的身份,不用折扇也就罷了,既然用了,那自然是‘舶來品’。 但他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積極打回馬槍的,在意識到自己落下了重要東西時,他并沒有心情不虞。相反,他有一種暗喜,因為這樣他就有理由單獨回去一趟,再見見他想見的人了。 只是這樣的好心情沒有維持多久,在擷芳園的樓子前見到說話的耶律阿齊與紅妃時,就什么都沒了。這兩人一個是他的好友,一個是他心上人,他都有著相當?shù)牧私猓m然對紅妃的了解完全是片面的)...在一種他不愿意承認的了然中,他知道了什么。 說起來,他有一段時間沒和耶律阿齊相處了,最近他一直想著紅妃,而耶律阿齊亦是來去匆匆...哪怕他們都在國子監(jiān)讀書,也因為耶律阿齊總是卡著國子監(jiān)的‘底線’請病假,以及他們并不同舍,而交集不多。 耶律阿齊是‘質(zhì)子’,來國子監(jiān)讀書本來就和普通的監(jiān)生不同,他那樣行事國子監(jiān)的諸位祭酒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至于國子監(jiān)外就更沒人管耶律阿齊了。而李舟卻是不能那樣的,國子監(jiān)不會給他行那方便! 真的行了那方便,回頭他病休的記錄與國子監(jiān)考試的等級一路寄到家中,他也逃不脫長輩管教! 那時看著街市燈火下的耶律阿齊,李舟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陌生。那個會低聲溫和說話的耶律阿齊,像是他,又不像是他。好像是成熟了一點兒,仿佛忽然之間就是個成人了——在李舟無知無覺中,一定有什么變故發(fā)生。 李舟輾轉(zhuǎn)反側(cè),這三日都沒有睡好,直到在國子監(jiān)的食堂里又遇到了耶律阿齊。這三日李舟都去找過耶律阿齊,只是耶律阿齊不在,今天好容易遇到了,他趕忙走過去坐到了耶律阿齊對面。 只是真的坐下了,李舟又有些茫然了...他要說什么呢?他能說什么呢?面對著眼前的‘朋友’,生氣勃勃、無憂無慮的朋友,他忽然有了一種很深的埋怨。 他的‘心上人’是一個女弟子,本來就該是‘人盡可夫’的。事實上,就在八月十五中秋宮宴之后,她成為宮人,很快就會有為她鋪房的男人,成為她第一個‘丈夫’,而這個人絕對不會是他——為女樂鋪房的花銷是巨大的,不是他這樣還在國子監(jiān)讀書的年輕子弟能消受的。而且就算李舟有這個財力,他家中的長輩也不會允許。 對于李舟來說,紅妃可以有別的男人成為入幕之賓,可以有許許多多客人逢場作戲。但他接受不了紅妃就這樣和自己的朋友耶律阿齊在官伎館樓子前低聲說幾句話,然后匆匆作別。 紅妃原本是送他們才出來的,他并沒有和耶律阿齊約好,能見上面只能是耶律阿齊一直在外等著,等不到也要等。 李舟曾親眼見過紅妃對著別人如何不假辭色,她刺傷郭可禎那一幕還歷歷在目。說的更明白一些,他只是沒想到天上冰冷的神女,真的可能對凡間的男子動心,哪怕那只是一點點動搖。 以及,這個男人不是他,偏偏是他的朋友——既然能夠是耶律阿齊,那么為什么不能是他? 嫉妒在噬咬他的內(nèi)心,幾乎讓他不能冷靜地思考。 “你...”李舟面對耶律阿齊,慢慢開口,但只吐出一個字就不知道怎么往下了。耶律阿齊抬起頭看他,似乎是不知道這個朋友怎么了。 “阿齊近日忙什么?國子監(jiān)里都尋不見人了?!崩钪劢乐鴩颖O(jiān)食堂名菜‘太學包子’,盡力想要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一點兒,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只可惜,故作無事始終只能是‘故作’罷了,在耶律阿齊眼里他的不自然暴露無遺。 “我不是常常尋不見人?”耶律阿齊覺得李舟問了一個不太恰當?shù)膯栴},兩人其實也就是最近見面不多,卻讓他覺得對方的態(tài)度完全不同了,有一種刻意的親近。而以他們的關系,本不該如此的。 不過耶律阿齊也沒有想太多,后面補了一句:“外頭有事...我、我愛慕一個小娘子,心思放在她身上,別的地方忽略了?!?/br> 說到這里耶律阿齊也有點兒不好意思,因為紅妃的關系,他是好像忽略掉了其他人,其中也包括李舟這個朋友。 “愛慕?真不錯。”李舟的語氣很輕,輕到如果不是耶律阿齊坐在他對面都要聽不見了。他仿佛是在自說自話一樣道:“哪家小娘子恁般有福,得了你的愛慕?對了,你家在草原上習慣聯(lián)姻的,這不打緊?還是說,人不是貴家娘子?” 李舟是在明知故問。 耶律阿齊其實感覺到了李舟的古怪,但因為他對李舟的心路歷程一概不知,在信息不足的情況也無法做出判斷。所以只是順著他的話往下道:“不是貴家娘子,她姓師...” 耶律阿齊并沒有告訴李舟紅妃的具體情況,他猜李舟想要打趣他,在李舟眼里紅妃是個風塵女子,大概背后議論玩笑是很正常的。出于對這一點的排斥,耶律阿齊并沒有和他說更多。 “哦...”李舟不知道話該如何接,沉默良久,直到餐食吃完了,要離開食堂了。他才突兀地對耶律阿齊道:“你打算如何?給那娘子一個名分,帶她回族里,還是耍過就算了?” 耶律阿齊古怪地看了李舟一眼,他不知道李舟知道了什么,只是覺得李舟問這個問題本身就很越界。不過他沒有回答李舟這個問題,不是因為李舟越界了,而是這個問題沒法由耶律阿齊來回答。 就像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一樣,他當然想和喜歡的女孩子長長久久,但這個問題并不由他來決定——如果是此世之中的尋常男子,他們會自顧自決定,因為這世道就是屬于男人的,他們可以決定女子的未來!而且,一點兒不會覺得女子會反對。 因為強權(quán),因為愛情,又或者因為別的什么...他們對喜歡的女子的安排怎么會錯呢!他們覺得那就是女子最好的路、唯一的路。 好在耶律阿齊從小就對異性、情愛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他的興趣都在別的事情上,比如說騎著馬在草原上縱橫馳騁,比如說收拾收拾不安分的堂兄堂弟。那么多事情可做,于那些情情愛愛,他沒有分去注意。 在那些事上他是不開竅的,也正是因為不開竅,所以一無所知,仿佛一張白紙! 同時他還年少,還來不及被這個世道的大多數(shù)同化!不然的話,哪怕他再是不感興趣,也會隨著年紀漸長接觸那些,最后白紙上畫上此世之中公認的‘道理’‘規(guī)則’...最終很可能變得與其他人沒什么分別。 所以這個時候,耶律阿齊的反應有悖于世上絕大多數(shù)男子,他并不覺得自己可以隨便對李舟的這個問題開口...他想知道紅妃是怎么想的。 當然,他這般反應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現(xiàn)在的耶律阿齊其實還沒想那么遠,主要是不敢想。他知道自己喜歡紅妃,可紅妃喜歡他嗎?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紅妃是喜歡他的,但更多時候他覺得迷茫。 他覺得紅妃仿佛是抓不住的一縷輕煙,又仿佛是天上的云彩,那么捉摸不定,讓人不知所措——這讓他罕見的踟躕猶豫起來,但他沒法因此就不去追逐了。草原上的獵手認準了獵物之后就不會放棄,他當然也不會放棄。 他沒法放棄,愛情已經(jīng)將情竇初開的少年燒昏了頭了!他只能暈乎乎地繼續(xù)。 耶律阿齊沒有回答李舟的意思,他在國子監(jiān)心不在焉地呆了兩人,然后又找了一個過得去的理由請假,離開了國子監(jiān)。而回到自己在國子監(jiān)外的地盤,他卻得到了一個讓他也措手不及的消息。 審密留哥王特末接到了兩個從契丹來的親信,他們手中有快馬加鞭送來的信件...耶律阿齊的父親,現(xiàn)任的延慶公,也是契丹的主人,他拖著病軀茍延殘喘多年之后。終于在妻子的眼淚,和兄弟們閃爍的野心中去世了! 這當然是大事! 契丹內(nèi)部一邊準備盛大的喪禮,一邊派人往東京報喪,向大周皇帝說明此事的同時,還要接回自家的世子。派來報喪的人眼下還沒到,一來是沒有用跑死馬的方式行路,二來是有人暗搓搓地在沿路拖延。 審密留哥王特末焦急地說明情況,然后才道:“小王子,眼下如何是好?” 審密留哥王特末自然是想帶著耶律阿齊迅速回契丹的,但如今的情況并不是這么簡單就能處理的。首先,契丹那邊報喪的人還沒有來,耶律阿齊也就沒能從大周皇帝那里拿到繼位的寶冊!沒有這個東西,耶律阿齊別說回去繼承契丹之主的位置了,就是出東京都很難! 其次,就算拿到冊封的寶冊,只怕離開東京的那一刻,他就得面對一路的追殺! 有人在阻止報喪的隊伍,必然不可能沒有后手!阻止隊伍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爭取來的時間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 大周這邊,至少明面上要支持耶律阿齊這個世子,當初冊立世子也是受到大周的認可,有大周皇帝蓋印的!哪怕是契丹自己這邊想換世子,有‘延慶公’親自說明情況,大周這邊也要設置百般障礙,輕易不會準許呢! 所以,契丹那邊不想要耶律阿齊順利繼承延慶公之位,對于權(quán)力有超出自己身份的追求的人需要做更多安排...譬如說,讓耶律阿齊死在回契丹的路上。只要耶律阿齊死了,其他耶律家的男人自然就重新有了角逐的資格。 想要殺一個人,在權(quán)力本位的時代不算難,就比如在東京汴梁這樣的大城市,哪怕是在天子腳下,所謂的‘首善之地’呢,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也多的是無聲無息就死掉的人。問題是耶律阿齊不是一般人,想要殺他自有難處。 耶律阿齊一旦拿到繼位的寶冊,一來會有審密留哥王特末為首的護衛(wèi),再加上大周這邊吊喪和派去主持繼位儀式的官員、隨從、衛(wèi)兵等等,這樣多的人可是一個大隊伍!要去殺這樣一個隊伍中受到嚴密保護的人,那就不能是‘暗殺’了! 偏偏背后的人無法光明正大做事,只能小股派人...可想而知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