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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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老想著做萬全準備,那位不見得真選中高登。海澄說,那破樓要不是有些人喜歡跟官方做鄰居,以為自己能撿到內(nèi)刊,路過都不樂意多看一眼。 海澄到家東收拾西收拾,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去年我手下一新人,跟高登成交了一套,走的就是他們的尤主管,他還算配合的,后面也給客戶差點兒整急眼了,你能信嗎?高登不讓客戶自己裝空調(diào)。 隋然愣了:不讓自己裝,他們給裝嗎? 是啊,比市場價貴10倍。不買你的消防驗收永遠通不過。關(guān)鍵是客戶之前沒怎么審合同,回頭一看有一條款寫了。海澄提起來還很生氣,不過很快轉(zhuǎn)回來,我覺得吧,你跟淮安說他家物業(yè)和法務(wù)都很扯,說不定她馬上剔出備選。 隋然問:還有別的嗎?我寫份報告給她。 你煩死了!不跟你說了。海澄開了冰箱,回頭問,喝什么? 我自己來。隋然熟門熟路去櫥柜拿一次性杯子,正要倒水,被海澄叫住了,剛開車不讓我喝酒,這會兒總能陪我喝一杯吧。 她手上拿的鋁罐花花綠綠像是啤酒,隋然把杯子遞過去:一杯,明天還上班。 海澄指了下客房:喝趴了就睡這兒唄,省得你回去。我衣服你隨便穿。 兩人體格相仿,海澄當了區(qū)總沒有著裝要求,也還備著一衣柜通勤裝,但隋然沒有外宿的習慣,欲言又止地:???/br> 行行行,慣的你。海澄煩得不行,啤酒懟到她面前,你看,就果汁飲料。 酒精味道是挺淡,透著清爽又酸甜的青蘋果味。 海澄又拆了幾包零食,兩人就著當下酒菜。 隋然口渴,連著喝了幾口,對了,投資經(jīng)理那邊你有聯(lián)系方式嗎? 海澄伸手按她頭頂,哎喲我的然然,你在我這兒表現(xiàn)我沒法給你加工資的,咱別聊工作了行嗎? 隋然心說那聊感情嗎? 不可以,拒絕。 沒說出口的話自然起不了作用,海澄坐下來第一句話就是:老湯今天給我發(fā)信息了,周五回一趟廬陽,去民政局。 老湯是海澄的丈夫,隋然離職第二年參加的婚禮。 說是婚禮,也就是海城這里的好友同事擺幾桌,兩人都在事業(yè)上升期,情到濃時可以領(lǐng)證,前提是自愿舍棄婚假。 去過民政局,再去當然是辦離婚。 去年底突然說調(diào)回老家那邊,那會兒我想行吧,反正來回高鐵兩個半小時,他有空過來,我有空過去唄。結(jié)果,倆月不到,我說過去吧,他說出差、出差。 海澄一邊說著一邊劃拉手機。 隋然手機嗡嗡振動幾下,低頭一看,是海澄推送的投資人名片。 狗屁,你就看吧,只要有一方想分居,鐵定都是分開。海澄扔開手機,癱在沙發(fā)靠背,一手搭著額頭,直接往嘴里灌酒,外面的世界多寬廣,何必迎合我。他他媽的居然說他從我決定不休婚假就覺得我不愛他。愛能干什么啊,愛能付首付?!媽的房貸都是我還的! 隋然環(huán)視房間,老湯的存在痕跡幾乎沒有。 去年年底到現(xiàn)在,僅僅半年左右。 但海澄跟老湯青梅竹馬,結(jié)婚前已經(jīng)談了七年。 隋然沉默喝酒不想隨便搭腔。 好些人只是圖個發(fā)泄,沒想真的尋求安慰,局外人也沒法安慰。 她能做的就是克制住看手機的沖動,專心一點,海澄喝完一罐不想動的時候再幫她拿兩罐。 等到隋然覺得那酒不像單純的果味酒精飲料,已經(jīng)晚了。 海澄抱著她語不成句、泣不成聲地罵老湯,而她想的只是給淮安發(fā)信息。 她也那么做了。 「淮總,我問過我?guī)煾噶?,她說高登到談合同的階段可能會很麻煩。那家物業(yè)法務(wù)特別搞?!?/br> 「淮總,今天對不起,我絕對絕對不是故意[難過]」 「淮總,明天中午我可以去找你看場地嗎?海東有兩家物業(yè)很不錯的,得抓緊時間?!?/br> 然然。海澄不知道是喝大了還是怎么,忽然湊上來抱住隋然,去年就有苗頭了,然然。我那會兒就能發(fā)現(xiàn)的,都怪你怪你 隋然一激靈,酒醒了一半,怪我什么??? 就怪你都賴你我以前真相信距離不是問題 手機嗡嗡地響,隋然費了點力氣從海澄的鉗箍里逃脫出來。 淮安:「那就不考慮高登?!?/br> 淮安:「我知道。你沒做錯什么。不要自責?!?/br> 淮安:「好。我在寰宇,你隨時來都可以?!?/br> 第14章 可以[微笑] 吵鬧的重金屬響了停、停了響,數(shù)不清第幾次,腦子里該上班的那根弦突然開始震蕩。 腦袋還暈,整個人像在海上飄著,隋然摸手機摸了好幾次,才把小小的東西抓到手里。 重金屬不是來自她的手機。 她手機沒電關(guān)機了。 隋然按著突突跳的額角走到沙發(fā)另一頭,拿起的瞬間,鈴聲戛然而止,黑屏。 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屏幕上閃爍的時間是09:39。 早就過了打卡時間。 隋然心一涼,手忙腳亂翻出移動電源給自己手機充上電。 海總! 海澄雷打不動,推了一把正好讓她躺下去舒舒服服接著睡。 叫不醒人,隋然風風火火沖進衛(wèi)生間。 海澄這兒經(jīng)常有留宿的同事照她區(qū)總的職位來說應(yīng)該算下屬,備了不少一次性洗漱用品和貼身衣物。 隋然翻出一套,快速沖了個澡,出來時海澄終于醒了,沙發(fā)上端正筆直地抱著靠枕,迷迷瞪瞪盯著對面的電視墻,柜子上擺著她和老湯的結(jié)婚照。 ??偅?/br> 隋然去看手機,信息推送滑到末端,看到淮安三條回復(fù)。 她一口氣沒上來,腦子里只剩下:慘了。 海澄仿佛緩緩啟動的老式機器,冷不防冒出一句:哎喲臥槽,斷片酒真夠勁兒的。 隋然難以置信地回過頭:斷片什么玩意兒? 海澄抱著靠枕癱在沙發(fā)上笑,酒精刺激過的嗓子又粗又啞,聽起來嘎嘎的,昨晚喝的那個啊,忘了誰送我的,喝完就斷片。 隋然氣壞了,氣得她抽掉海澄懷里靠枕啪地拍到沙發(fā)上,遲到了! ??倹]有一點兒緊迫性,或者說故意逗她:遲到會怎樣? 隋然有再補一枕頭的念頭,但沒那個閑工夫,我去你衣柜拿衣服了啊。 我給你選。海澄搖搖晃晃站起來。 離遲到變曠工的時間點越來越近,隋然快急死了,但主人發(fā)了話,她不好逾規(guī)越矩,跟在海澄身后趕鴨子一樣催她,曠工了曠工了礦工了! 曠工怎么,反正你已經(jīng)沒有全勤了。跟王瑋請個假唄。 說著,王瑋的名字就跳上屏幕,隋然摁了拒接,給他回信息:「臨時有事,一會兒去公司?!?/br> 前面王瑋已經(jīng)發(fā)了不少信息,這人好像沒有不回復(fù)等于不方便/不想回的覺悟,唰唰一串質(zhì)問她怎么沒到公司不接電話的信息,還有幾條語音,隋然壓根不想點開。 喏。海澄拿了套真空包裝的遞給她,穿這套。 隋然一面開封一面轉(zhuǎn)到客房,衣服往床上一攤,瞬間傻眼:這什么東西! 花團錦簇近乎浮夸的絲綢襯衫,領(lǐng)口兩顆扣子相隔恨不得十米遠,大抵是泡吧風格,還得群魔亂舞霓虹散射那種,豎條紋貼亮片的褲子更不用說,晃得人瞎眼。 這是??偰幕睾茸砹吮蝗藦娰u強買的? 十足魔性。 隋然一股腦塞回去,想想又拿出來,崩潰地喊:??偽医裉煲娍蛻舭。?! 海澄靠在客房門框上,門一開也亮出一把響遏行云的嗓子:什么客戶???!你還有客戶??。?! 隋然捂著耳朵不甘示弱:淮安?。?! 早說啊。海澄頓時精神了,頭不暈腿不打擺子地轉(zhuǎn)回房間,等著,我再給你拿一套。 新的這套正常多了,能大白天出門見人了主要是前面那套委實震撼人心。 隋然穿上小馬甲,正低頭摸扣子,前面什么東西一晃,海澄把系好的領(lǐng)結(jié)套到她脖子上,順勢打開她的手:扣子不要全扣,村不村。 隋然心說你開心就好,也沒工夫計較著裝,急急忙忙往外出,又被海澄拉住,調(diào)整了下領(lǐng)帶,滿意地點點頭:行,然然今天就是花園石橋路最靚的崽。 拎上包出門前,海澄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只瓶子,杵在必經(jīng)之路玄關(guān)噴了兩下。 隋然喝了酒容易鼻塞,聞不出味兒,撂下一句:回頭再說斷片酒! 兵荒馬亂到公司,2組正在開會。隋然一進小會議室,吸引了一大半人的目光,有的看她衣著,有的瞟一眼扭頭嘀嘀咕咕,幸災(zāi)樂禍溢于言表,王瑋指定剛痛批過她。 唯有姚若一臉驚恐,看著她眼睛倒吸冷氣,然姐你還好吧? 啊?隋然拉開椅子坐下,一會兒工夫又幾個人變了臉色,怎么了? 姚若遞來化妝鏡,言簡意賅:眼睛。 隋然看了一眼,好險手滑。 她洗澡時忘開換氣扇,吹頭發(fā)一手還拿著牙刷,捉襟見肘,壓根不知道宿醉之后頂著一張怎么樣的臉。 眼睛確實不太舒服,干澀,疼。 但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么嚇人,眼圈和眼皮通紅,襯著眼睛里叢生的血絲。 隋然又看一眼,很想讓??傞L生不老她要是變身吸血鬼,頭一個就去咬海澄,不然對不起??傔B哄帶騙帶以權(quán)壓人給她喝的斷片酒。 她約了淮安中午出去呢! 這副模樣確實讓遲到變得情有可原,看得出王瑋火氣壓了又壓,身體不舒服也得請假,公司不是你家,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不要以為開了單就能為所欲為。 隋然摸著垂下的領(lǐng)結(jié),冷硬地哦了聲。 遲到是她理虧,但公司也不是他隔壁老王家的sao擾電話的截圖存在云盤,還有姚若和李睿前天發(fā)的聊天記錄。 王瑋特別喜歡抓新人的出勤,外出時要是沒立刻接他電話,十分鐘他能打十個,同時發(fā)若干條定位信息。 開會沒什么大事兒,大約是天陰沉沉的不時飄雨,客戶和顧問們集體不約而同減少外出,王瑋可能閑極無聊,才把人叫到辦公室,借著無故遲到還不接電話的老隋重申紀律問題。 小會到尾聲,王瑋用筆敲桌子,報一下今天的行程。 方桌從王瑋右手邊的楊文開始報,今天沒帶看,在公司理盤聯(lián)系客戶。 隋然抓緊時機給淮安發(fā)信息:「可能下雨,淮總一會兒還好外出的嗎?」 淮安沒回,她就去查怎么消腫和褪血絲。 一圈報完了,隋然沒注意,前面篤篤篤又幾聲敲桌子的響,老隋你干嘛? 隋然抬頭,我 王瑋不耐煩道:報今天的行程。 手機振了下,隋然瞄一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淮安:「可以[微笑]」 她點進去淮安已經(jīng)撤回了,重發(fā)了中規(guī)中矩的:「可以。」 隋然真誠微笑:一會兒見客戶。 點了眼藥水,敷了冰塊,折騰了快一個小時總算好點兒了。 隋然心里自帶消音詞地譴責了一番江那邊的那位???,拿上傘臨下樓前不放心地又去洗手間看了下,決定戴上眼鏡。 還好去寰宇的一路沒下雨,敲門時隋然才想到會不會來得不是時候,再過半小時是飯點。 她推門進去,還真留意到淮安有個看電腦右下角的微動作,旋即聽對方提議:先去吃飯吧。 一回生二回熟,這段時間跟淮安一同吃過幾次飯,隋然習慣成自然,聽她問隋經(jīng)理有什么想吃的,沒多客氣指前面的粵菜館,可以嗎? 錯開飯點,不用等排位。 隋然點了每日例湯和蝦餃皇。 服務(wù)員轉(zhuǎn)向淮安,她卻看著隋然:夠么? 夠的。隋然其實頭暈,還有點反胃,不知是不是宿醉的后遺癥,她想先墊墊饑,一會兒餓了再說。 哦,好。 一餐無話。 一路也沒什么話。 淮安今天的步調(diào)明顯加快,大體看了環(huán)境,詳細參數(shù)直接看自己帶的紙質(zhì)版文件。 第一家招商問到她公司情況以及入駐日期之類的問題,她回的是后續(xù)由隋經(jīng)理跟貴方溝通。 隋經(jīng)理只能故作高深,晃晃手機笑而不語。 第二家招商甚至拉著隋然問:你到底是中介還是跟她一塊兒的?你準備跳槽她公司? 隋然哭笑不得,只能給自己臉上貼金:淮總比較嗯,信任我。 招商比贊。 類似的話十幾分鐘后她又聽了一遍。 隋然照例把淮安送到寰宇樓下,問什么時候把新公司的一些情況發(fā)給她,這樣她后續(xù)好跟招商溝通。 淮安思索了一秒,給出精確時限:明天下午六點前。 好。隋然應(yīng)了,正要說些今天就到這里的話,淮安又叫住她:隋經(jīng)理。 我信任你的專業(yè)能力,一直都很欣賞你的態(tài)度?;窗舱f,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隋然莫名心慌,因為即使多了一層鏡片,她也感覺到淮安看的是她的眼睛,而不是眉心三角區(qū)。 淮安的視線很銳利,像沒開刃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