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公司的游戲引擎介紹書冠冕堂皇，后來卻曝出洗稿國外某引擎的產(chǎn)品報告。

    關鍵是，那公司那年真的申請到了高額研發(fā)補貼。

    所以隋然一頭扎進去，從周六下午到今天早上凌晨四點，除了周一去總部開會，其余時間一直研究魏先森形同專業(yè)論文的項目書。

    上樓到NWork，隋然拐到茶水間用冷水洗了把臉，盡可能把精神狀態(tài)調到最佳，然后敲響門。

    淮安整裝待發(fā)。

    今天的行程相當滿，早十點到晚六點明明白白，隋然一面懊惱自己不該熬那么晚，一面跟自己說沒關系。

    行程表確認過了，只要按部就班進行就成，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然而實際情況不如她所愿。

    要么是她高估了自己，要么是高估了意式濃縮的濃縮程度。

    去海西的隧道遇上堵車，隋然看軟件預計通行時間二十三分鐘，心想稍微歇歇眼睛放松一下。

    這一放松，睡了一個半小時。

    隋然迷迷糊糊醒來，睜眼一看時間，很想跳窗跳天窗逃跑，安全帶阻止了她。

    她抱歉的話沒說出口，倒是后座的淮安換了只手拿平板，拿起一旁的手機，眼皮抬也不抬。

    隋經(jīng)理再等我一會兒，我有些工作要處理。

    第12章 閑的[敲打]

    等招商下樓來接，隋然想過跟淮安解釋。

    轉念一想，怎么解釋？

    為了別的客戶的項目書熬了幾個通宵，我以為我能忍住不犯困，結果沒有。

    那她還不如直接說：抱歉淮總，您在我心里不是第一位，我兼顧不來，您要是介意的話，可以找另外的顧問。

    辭職跳浦江算了。

    淮安倒沒什么反應，似乎根本不知道她路上睡了一覺。

    但手機雖然關了提示音，卻開著振動，屏幕上一堆推送，跟她確認行程的物業(yè)招商人員，幾條群@，王瑋發(fā)了私聊，問她一個人帶客戶能不能行，不行找個同事搭檔。

    海澄也打過電話，實際上，下車前還發(fā)了信息，告訴她有幾幢寫字樓最好聯(lián)系哪幾個招商經(jīng)理，不要聯(lián)系系統(tǒng)登記的其他招商。

    車廂空間那么大點，淮安聽不到才有鬼。

    至于所謂的有工作要處理，搞不好只是給她留點面子。

    懊惱歸懊惱，隋然沒讓那點負面情緒持續(xù)太久，跟招商經(jīng)理到樓上，她調整好心態(tài)，和招商唱和，補充詢問某些淮安比較在意的地方。

    工作狀態(tài)最好是這樣，前一秒就算把天捅了，后一秒也得一邊捂著一邊若無其事充當工具，別把自己的情緒帶入工作別太在意自己。

    有時候自己不在意，別人也不會在意。

    早上耽誤了一個小時，第一家物業(yè)的兩套場地看完到了飯點，索性午餐定在第二家物業(yè)所在的商場。

    擔心吃飽了發(fā)飯困，隋然只點了分量很少的單品。掃碼點完餐，她指了下外面，問：我去對面買咖啡，淮總喜歡什么口味？

    淮安還在點餐，冷清地說：不用，謝謝。

    買完回來，餐品還沒上桌，隋然隨手把咖啡放在桌上，跟淮安對下午的行程，樓上22樓和31樓兩套，招商一點半就位，一會兒在西二門碰頭。接下來去高登金融大廈，過去一個路口就是，這里行人比較多，車單行道要繞路，走路五分多鐘，我們走路過去可以吧？

    沒問題，隨你安排?；窗舱f，視線從那杯意式濃縮轉開，問，隋經(jīng)理喜歡咖啡么？

    隋然心說不喜歡但是不得不用這玩意兒提精神，不期然探進了對方的眼睛。

    黑的，映著背后的落地窗又很亮，全然不似毫無感情的工作機器隋然以前一直總覺得這位各種意義上詮釋了至臻，以至于沒法用人來定義。

    隋然深深吸了口氣，然而氧氣沒能沖散大腦某個區(qū)域的混沌，我昨晚在看客戶的項目書。

    她低下頭，用肢體語言和表情表達歉意，以后不會了。不會再出現(xiàn)類似情況。

    什么項目？

    嗯隋然借喝水的動作給自己爭取十秒鐘思考時間，如果對方出于客氣詢問，或許會補上一句哦沒事，我隨便問問，不方便說也沒關系。

    但是淮安沒有，稍微揚眉的動作應該是感興趣的表現(xiàn)。

    是一個做工業(yè)互聯(lián)網(wǎng)系統(tǒng)的客戶。隋然斟酌著說。

    在一個客戶面前討論另一個客戶的事兒她也不是沒做過，但大多時候是正面，或者技巧性用第三方的評價來為當前客戶提供吸引力。

    到魏先生這兒，情況有點復雜，他發(fā)項目書是因為她提到可以聯(lián)系投資。

    淮安是做投資的。

    通常來說，投資公司會選擇參與天使輪之后的A輪、B輪融資，一般公司到了這時已經(jīng)具有相應的規(guī)模、產(chǎn)品以及相應的市場，風險較小。而給創(chuàng)業(yè)者的種子、天使輪投資具有高風險性，用賭博來形容并不為過。

    淮安是會參與賭博的人么？

    隋然不好妄自揣測。

    工作餐食不言，隋然吃得快一點，擱下筷子正好接海澄的電話，她跟淮安說了聲，出去接。

    到高登了沒？

    沒呢，上午有點事耽誤了。隋然說。

    去高登聯(lián)系姓尤的，別聯(lián)系系統(tǒng)那個姓蔡的，那貨不是什么好菜。

    知道。隋然笑了聲，你上午不是剛給我發(fā)過信息嘛。

    定行程不單單是定幾點鐘去哪兒，各商辦樓/園區(qū)的物業(yè)招商聯(lián)系人十分關鍵，有些招商人員辦事干凈利落，有些靠關系進去的散漫懶怠。

    但人的行事風格是一方面，態(tài)度傲慢的大不了捧著對方就行，做事不認真的自己仔細點最怕那些背后撬客戶跳中介方的。

    中介圈本來靠信息吃飯，哪家物業(yè)招商干點什么糟心事兒，轉眼就能傳遍半個圈子。

    海澄先前說過金融這塊水深，隋然記得，做行程時有幾家她沒接觸過的物業(yè)招商，都跟海澄確認過聯(lián)系人。

    我看你一直沒回，想這家伙是不是忘了，不好意思回我信息。海澄開玩笑說，很快補一句，現(xiàn)在多用點心，總比黃了以后想起來就后悔的好，對吧？

    對對對，?？偡浅Α：？傄幌?，勝練十年功。隋然也跟她開玩笑。

    別跟我搞這套，聽著就想揍你。海澄呸一聲，還帶點笑喘，行了，你多留心，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我過去一趟不遠。

    嗯。

    隋然看得出海澄挺關心淮安這單，但同時也感覺得到海澄對她的關心。

    海澄知道她過去四年的生活，擔心她力有不逮實屬常情。

    再怎么說是領進門的師父，帶上路的徒弟。

    掛了電話隋然忽然又想起魏先生的項目，發(fā)信息問海澄：「對了，海總有比較熟的投資經(jīng)理投資伙伴嗎？」

    她跟魏先生說兆悅可以為他聯(lián)系投資方，并不是空口說白話。

    兆悅的母公司鈞霆設有面向初創(chuàng)型公司的創(chuàng)業(yè)基金，兆悅本身則與一些投資公司有長期合作協(xié)議。兆悅內部管鈞霆基金的人叫投資經(jīng)理，合作方的則是投資伙伴。

    沒進餐廳，海澄信息就回來了：「你又搞什么飛機？？？」

    隋然：「有個客戶可能需要。」

    海澄：「」

    海澄：「你是不是閑的[敲打]」

    兆悅的投資板塊其實主要由專項人員負責，就隋然所知，由顧問牽線成交的屈指可數(shù)，最后拿到分成的，零。

    除了促進前期比如選址、裝修等短平快業(yè)務成交，給客戶點聽起來很美好的盼頭，她的同事通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提聯(lián)系投資這茬兒。

    畢竟客戶拿不到投資會怪顧問甚至無休止糾纏顧問，而拿到投資以后，泰半是想自己的項目值得投資值得上市值得走向全世界，哪兒還記得居中牽線的小中介。

    站在顧問切身利益的角度，幫客戶聯(lián)系投資，一方面周期長，流程復雜，另一方面短時間內沒有報酬公司給顧問這邊的分成得等所投項目獲得收益，但好多項目燒著燒著黃了，成功的那一小撮從燒錢到盈利少說也得等上兩三年，顧問那會兒在不在兆悅都不一定。

    所以一般顧問說幫客戶聯(lián)系投資，頂多給客戶一張名片，很少有人真正跟進，然而海澄顯然清楚她把客戶當初戀供著的習性，一點情面不留。

    隋然三言兩語也解釋不了她為什么認為有必要幫魏先生聯(lián)系，再問：「海總有嗎[乖巧.jpg]」

    海澄：「線索少你來我這兒，別的不說一周按標準至少一條線索分到你?！?/br>
    隋然：「海總我去陪淮總了，有空再說哈~」

    低頭往兜里放手機時，差點兒跟轉彎過來的一人撞上。

    那人后退一步站定，不輕不重撂下一句：隋經(jīng)理。

    目光從對方手上的意式濃縮轉到淺色衣袖上兩點深沉的咖啡漬，再轉到微微聚起波紋的眉心，隋然覺得她要失去淮總了。

    第13章 故意[難過]

    然后，她把咖啡遞給我，說隋經(jīng)理，跟招商約的時間快到了，我們過去吧。然后，她把袖子一折，我們就去找招商了。隋然把腦袋埋進臂彎，如喪考妣，關鍵

    咖啡是你買的。海澄從不放過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偳髣e說。隋然嘣嘣地彈安全帶。

    好，我不說了。海澄右轉進地下車庫，那淮安說什么了嗎？

    沒吧。

    隋然不太確定。

    五月進夏季，溫度已經(jīng)升上來了，露一截手腕也不冷。不過隋然有幾次沒忍住看，看一次心塞一次，覺得淮安一會兒就可能拿手機發(fā)一封本次合作到此結束的通知函。

    她還真的看了幾次手機。

    海澄又問：沒把衣服給你讓你洗完了給她送過去？

    隋然直起身，茫然地轉頭看她，啥？

    沒什么。海澄笑說，你也別多想了，淮安至少有一點不用懷疑，認準了什么人，只要不犯原則性錯誤，就算再不爽也會進行到最后。

    不爽？

    你抓好重點好不啦。海澄倒車入庫，拉起手剎，多大點事兒，看把你嚇的。睡覺怎么了，還吃喝拉撒呢。咖啡怎么了，她自己拿的又不是你潑的。

    說到底真不是什么大事前天工作太晚車上打個盹，走路沒看路（關鍵那還是帶轉角的高危路況）。

    人其實都有耐受度，別說一兩點咖啡，就算一杯灑過去，只要不是guntang的，一般有點同理心的都能理解，又不是故意的。

    但她了解隋然，一個背著十萬噸初戀型選手包袱的一線顧問，凡事兒都想十全十美，出一點小問題，別人沒怎么著，回頭自己越想越不是味兒，過于患得患失。

    隋然這會兒確實挺郁悶的。她很少在客戶面前出丑，更別說一天之內兩次。

    那客戶還是淮安！

    下車，發(fā)什么愣。海澄沒好氣推她一把。

    隋然怔了一下才想到解安全帶，哦。

    所以今天看得怎么樣？

    還行，高登金融和BFC金融中心都有點興趣，有可能要復看。我感覺她還蠻傾向高登，那邊老牌公司多，還有幾個官方機構，但它準入條件高。BFC資質還在審核，應該問題不大。

    BFC兩個半月傭金。海澄關注點很現(xiàn)實，高登只有一個月，而且結傭周期長。你能不能看看你的銀行卡，算算你的提成，把客戶往傭金高的地方帶？

    還早呢，今天就把海西這幾個地方看了。等她發(fā)行程再回來看海東，海東傭金都高。

    發(fā)行程海澄嘁聲，她在寰宇辦公，住也住在那邊，你跟招商那邊打個招呼，跟她說哎這邊有幾套，中午吃完飯過去就當遛彎了，看看得了。還等人家發(fā)行程，你讓客戶牽著鼻子走，最后十有八|九干脆把你甩了。

    隋然不接她劈來的刀鋒，哦，這會兒就不是淮安是客戶了。

    她今天要定在BFC，我就去望江閣訂包間，跟她金箔花好姐妹好伐？哎，拖鞋在櫥柜，右面自己拿一雙。

    海澄開了門，讓隋然先進，接著說：主要她行程一個周一個周的，有些好的的場地她不去，第二天沒了業(yè)務基本知識不用我再教你吧。前期順著客戶喜好，讓客戶對你信任依賴是一回事，你也要抓緊掌握主導權。你又不可能給她造一幢完全符合她要求的新樓出來。

    后面一句是重點。

    每家物業(yè)大體什么情況管理方，費用，配套設施，周邊環(huán)境，交通等因素前期都已寫過報告，制定的行程意味著列明的物業(yè)通過初選，軟硬條件大差不差，要靠實勘來比出優(yōu)劣。

    很多東西沒法通過照片、視頻甚至VR全景感受，必須親自到現(xiàn)場看。畢竟是未來幾年長期所在的工作環(huán)境，馬虎不了，將就不了，但也不可能處處理想化。

    問題是，很多客戶都同時有選擇困難和等一等，后面沒準兒有更好的矛盾心理。

    鮮少一到現(xiàn)場就覺得嗯，這就是我想要的。

    隋然做足了淮安挑剔的心理準備，分別前問過今天一天看下來感覺怎么樣，得到的答案是高登和BFC還可以。

    還可以等于有意向，等于需要開始做下一步準備工作。

    商辦選址這塊兒更復雜的是后期合同，業(yè)主方向來強勢，還有好多你不接受我就不接納你，但你磨一磨我沒準兒退一步的霸王（八）條款，但凡客戶有意向，流程和合同的隱藏陷阱都得提前摸清楚。

    BFC的物業(yè)管理是世界五大行之一，合作的律所亦是第三方機構，細節(jié)可以磋商。但高登開發(fā)商有國資背景，用的是自家的物業(yè)管理，自家的法務這種很麻煩，叫起板來沒有太多讓步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