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個時候曖昧的種子就早已發(fā)了芽。像被強光刺了眼，兩人不約而同地別開了頭，臉上都燙的厲害。

    “你……你喜歡彈鋼琴嗎？我可以教你一點?！彼艁y地起了個話題，馬上想到自己蹩腳的水平，趕緊補充道，“只有一點啦，我自己也學(xué)的不好，到現(xiàn)在可能都忘得差不多了。”

    郁清歌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敷衍還是認真的。

    夏晚木撓了撓臉，偷偷地又瞥了眼身旁的人，右手放上鍵盤隨意彈了幾個音，嘴上很正經(jīng)地說道：“可惜宿舍里沒有鋼琴，平常只能教你識下譜子，要彈只能到公司練習(xí)室了。不過也有很多簡單的曲子不需要認譜的，把琴鍵位置記住就行了?！?/br>
    她心不在焉地彈了四小節(jié)《小星星》，腦子里滿是郁清歌細長的眼睫，以及遮在下面比星空深邃的眸子。

    她是意不在此的，但沒想到，前后也就幾秒的功夫，一模一樣的旋律響了起來，半點磕絆也沒有，流暢得很，連指法也像直接復(fù)刻了一遍。夏晚木睜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這么厲害的嗎？”

    小時候鋼琴還算個特別稀有的物種，到夏家來玩的小朋友們看到她的立式雅馬哈鋼琴總?cè)滩蛔『闷?，上手摸摸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她也曾自告奮勇教這些門外漢按幾首簡單的曲子，像這樣看她彈一遍就能完完整整記住位置和指法的人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算是頭一遭了，即使只是3歲小童都能哼出調(diào)調(diào)的《小星星》，她畢竟也彈了四小節(jié)，郁清歌就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就記住了？

    她簡直都把之前的羞澀和尷尬忘記了，一心只想確認這個人到底是碰運氣還是真就是過目不忘。

    “你再來一遍?！?/br>
    郁清歌看了看她，果真又再來了一遍，這一遍也依然是挑不出刺，跟她彈出來的一模一樣。

    夏晚木半張著嘴，心態(tài)出現(xiàn)了細微的變化，看向旁邊的人的眼神里帶上了**裸的崇拜。

    “你太厲害了吧，怎么做到的啊?！?/br>
    “只是記性好而已?！?/br>
    “這哪是記性好就能做到的啊，你挺有天賦的，小時候怎么不學(xué)點什么樂器之類的呢？”她嘖嘖舌，盯著某人修長的五指有些嘆惋之意，“條件那么好，真是浪費了，你爸媽都沒想培養(yǎng)你的興趣愛好嗎？”

    郁清歌聞言收回了手，垂著頭表情淡淡的，低沉的聲音透著絲冷意。

    “沒空去學(xué)那些?！?/br>
    夏晚木沒發(fā)覺她語氣里的不對勁，一頭熱地抓起她的一雙手，好像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未來鋼琴大師的啟蒙恩師，興奮得不得了：“那現(xiàn)在學(xué)也不晚！我來教你，從明天起就開始，先學(xué)著認譜，然后再來這里實戰(zhàn)！”

    ……

    是時間過去太久了嗎？連回憶都開始泛黃起皺，帶著一點眼淚的味道。她終于敵不過身邊年輕的女孩子們一波強過一波的哄鬧，被推著坐上了琴凳。肩膀挨上了另一個人的手臂，這個場景如此熟悉。

    那些在空白的紙面上畫五線譜描音符的日子終歸是走遠了，她望著黑白琴鍵上那人標準漂亮的手勢，低著頭自嘲地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手長有用嗎

    還不是得躺下做受哦

    ——來自小手的怨念

    第54章 船歌

    “要彈那首嗎？”有人在耳邊低低地問。

    她當(dāng)然知道“那首”指代的是什么，門德爾松《威尼斯船歌》，升F調(diào)小快板，相傳是這位音樂大師去意大利旅行時，有感于運河上船夫們唱著的憂傷的小調(diào)因而作成的曲子。左手的伴奏如水面波動，右手的旋律是船上劃動的小槳，配以踏板綿長的氣息，整首曲子舒緩而憂郁，是她馬馬虎虎學(xué)習(xí)的幾年里的最愛的鋼琴曲。

    年輕的愛戀單純又熾熱，沒有過多的顧慮，總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分享給另一個人。郁清歌譜子認得很快，沒多久她就把一身的皮毛本領(lǐng)都教空了，雖然偶爾也會因為自己寒來暑往幾年的功夫被人不過半個月就迎頭趕上而稍微有些心情復(fù)雜，但總體而言她是欣喜著的。藏在心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膨脹的好感把所有從利己角度出發(fā)的人之常情全部淹沒，只剩下對另一個人一天高過一天的期許，這期許包含了太多，讓她恨不得在胸口剖出一個大洞，讓郁清歌直直走進去，分享她的所擁有的一切。

    理所當(dāng)然的，等郁清歌有那個能力嘗試高級一點的曲子，她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珍藏了很久的譜子拿了出來，向那人發(fā)出了邀請。正好船歌的旋律部分稍顯簡單，節(jié)奏緩慢，郁清歌彈起來也沒有多吃力，只有一小節(jié)顫音部分練久了些，最后也毫無疑問地被拿了下來。

    那首曲子她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只要有機會就會一起練幾遍，三頁薄薄的紙并沒有服務(wù)太久，很快就又被壓回了箱底，因為那些音符已經(jīng)全部記在兩人的腦海里了。除此之外若還有被銘刻下來的，大概就是靠在一起心心相印的愉悅之情，以至于很久以后再回想起當(dāng)年的場景，總會讓她覺得身邊的位置空落落的，寂寞得緊。

    這首樂曲對她來說意味著太多太多，即使在分手后，她也時不時地會彈上一兩遍，每次看著黑白鍵交錯著落下去，總會讓她想起曾經(jīng)那樣美好的戀情。不就像鋼琴一樣嗎？她是黑鍵，郁清歌是白鍵，離開了彼此要怎樣獨自演奏呢？后來她在長久的日夜交替中慢慢想通了，世界上有的是只靠一種顏色的琴鍵奏出的曲子，她喜歡得不得了的船歌不過是千千萬萬選擇中的一項而已，未必也能成為郁清歌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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