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周宇和冉禁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而冉禁肯定知道jiejie死亡的真相,可是迄今為止,冉禁沒有想要告訴她。 早在那場圖窮匕見的新聞發(fā)布會上,遲遇就問過了冉禁,但她沒說。 為什么她閉口不談呢? 如果她不是殺死jiejie的兇手,那么就又回到之前設(shè)想過的可能。 有人扮成了冉禁的樣子,殺死jiejie,想要嫁禍給她。 難怪她們查到了周宇的時候就遭遇危險,肯定是和這兩張長得極為相似的臉有關(guān)。 聯(lián)系jiejie在死之前給冉禁打了那一通電話,應(yīng)該是jiejie臨終之前需要給冉禁交待什么。 jiejie將最后的時間留給了冉禁,會不會是讓冉禁為她辦什么事,也為她瞞什么事。 而遲遇,就是她最要瞞的人。 這一切很合理,但再合理都是遲遇的猜測。 在這龐大的黑幕之后,不知道上演的是一出什么樣的劇目,有可能和遲遇所想一致,也有可能完全不同。 但遲遇知道,自己一定要查下去。 為了jiejie,也為了她自己。 冉禁聽了她的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遲遇:你不問我查到了什么嗎? 冉禁顰眉蹙頞,拉住遲遇的衣袖道:我不知道你查到了什么,但是很明顯你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小遇,你聽我的,遲氏集團(tuán)我肯定會給你,但 但不是現(xiàn)在。遲遇替她說完。 冉禁不置可否:你能不能留在這兒,暫時不回國?等我將國內(nèi)的事情處理完了,你再回來。 遲遇凝望著她,眼里看不穿的情緒攝住了冉禁。 jiejie到底是怎么死的,冉姐,你能告訴我嗎? 和上一次的萬念俱灰和痛苦相比,這時的遲遇問得很平靜,平靜到冉禁幾乎不敢回望她的眼睛。 冉禁沉默了很久才緩緩的開口:這件事我們之前已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了。小遇,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知道冉禁又要重復(fù)以前說過的話,遲遇打斷了她,用低沉,但毫無侵略性的柔軟聲音說: 之前我已經(jīng)問過你了。但是我現(xiàn)在想要再問一次。冉姐,我姐是你殺的嗎? 夕陽落在冉禁的瞳孔里,將她雙眼染成了琥珀色。 吃完了水果后,被遲遇細(xì)心地抹上了唇膏的雙唇微微張啟,落下了兩個字: 不是。 一顆巨石從遲遇的心頭落下,卻沒有讓她情緒有太大的起伏。 聽完冉禁的回應(yīng),她微笑著嗯了一聲,說:我相信你。 冉禁沒想到她會這么平靜地接受自己的回答。 如碎星般燦爛的笑意,和那句再平實不過的相信,讓冉禁鼻尖發(fā)酸。 遲遇低下頭努力將難過的情緒從心里擠出去,忍著沒讓眼淚落下來,深呼吸了兩下,笑著問冉禁晚上想吃什么。 作為成熟的成年人,隱藏自己的情緒是一門必修課。 冉禁也很快調(diào)整好思緒,無奈地說:你一直喂我吃水果,這會兒真的一點都不餓,還撐著呢。 你還記得嗎,以前你跟我說過水果不算飯,非要讓我按時吃飯。怎么這會兒到你這就耍賴? 冉禁被她說得一時語塞。 遲遇一副家長寵溺的語氣說:多少吃點吧,我給你買點排骨湯,能吃多少吃多少,行不行? 冉禁可以對這個世界鐵石心腸,對自己滿不在乎,唯有對遲遇的話無所不應(yīng)。 這條命都可以交給她,何況是為她喝一口排骨湯。 坐在病床上的冉禁乖順地點了點頭,說:不要太多,好不好? 遲遇感覺不按照她的話來簡直就是欺負(fù)她,難得顛倒了輩分,溫柔道: 好好好,就來一點兒小鳥胃的分量,正好適合你。 第39章 第 39 章 遲遇去買了排骨湯回來,正往病房走的時候,看見一男一女兩位警察,帶著個黑頭發(fā)黃皮膚的亞裔小女孩迎面走過來。 要是只是亞裔,遲遇倒是不會多注意,但這小女孩才三四歲的模樣卻被警察帶著進(jìn)來,多少有些違和感,遲遇多看了她兩眼。 這么一看,震驚的表情逐漸爬上遲遇的臉。 這張臉 警察帶著小女孩詢問護(hù)士,遲遇豎起耳朵聽她們的談話。 談話之間的意思是,這小女孩自己坐公交車,被司機發(fā)現(xiàn)了,就問她怎么會一個人在外面。 小女孩說她跟著母親生活,但是母親受傷住院沒回家,她想去看mama。 司機見這小姑娘年紀(jì)實在太小了,這就報了警。 警察來了之后問了幾句,小女孩年紀(jì)雖小,說得倒是很清楚,還知道自己母親住在哪家醫(yī)院,隨后警察開車送她過來找母親。 遲遇看護(hù)士帶著他們?nèi)齻€人往冉禁的病房方向走,立即跟上去。 病房的門打開,警察站在門口,護(hù)士和小女孩進(jìn)去了。 遲遇拎著外賣就要到門口時,聽見小女孩用中文清脆地喊了一聲mama。 遲遇怔住。 那是冉禁的單人病房,除了冉禁之外沒有人在里面。 而這個小女孩之所以會引起遲遇的注意,正是因為她和jiejie小時候長得極其相似。 聽到這聲mama,遲遇詫異得手中的外賣差點脫落。 她走到房門口,警察詢問了她什么都沒進(jìn)到腦子里。 她看見那個小姑娘趴在冉禁的腿上,看到冉禁受傷的樣子立即哭了,一雙大眼睛里眼淚漣漣。 冉禁似乎也沒有料到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費勁地抬起手來輕輕地?fù)崦艘幌滤哪X袋之后,便和魂不守舍滿目疑惑的遲遇對視上了。遲遇和警察聊了很久,確定冉禁是真的意外沒法照顧孩子,讓孩子跑出門。 兩位警察做了一些記錄,這才暫時離開。 她從走廊回到病房的時候,看見那個叫奈奈的小女孩坐在冉禁的床上,聽見身后的動靜,警惕地回頭。 冉禁坐在她身側(cè),正在低聲打電話。 遲遇看過很多jiejie小時候的照片,大概是奈奈和照片里的jiejie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像到仿佛jiejie逆生長,變成了幼年的樣子。 奈奈眼睛很漂亮,即便從遠(yuǎn)處看,也能看得出她睫毛濃密纖長。一雙大眼睛里仿佛能將世間所有的燦爛都裝進(jìn)去,融化在一片懵懂里。 她眼尾和jiejie一樣,是微微上翹的。笑起來便是誰也無法抗拒的純真可愛,要是生氣,立即讓人覺得她有著生人勿進(jìn)的壞脾氣。 冉禁坐在她身側(cè),正在低聲打電話,目光卻落在遲遇身上。 遲遇坐到一旁的躺椅上,無法不去觀察這個小孩。 奈奈抱著遲遇給冉禁買的小狐貍玩偶,也在看著遲遇。 估計她也發(fā)現(xiàn)了眼前的人長得非常眼熟,或許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 是,她跑到我這兒來了,你來接她回去吧。冉禁很快將電話掛了。 她是誰?奈奈一下子撲到冉禁的懷里,抱住她的脖子,看著遲遇問道。 小孩哪知道傷患的痛,她這么一撲正好壓到了冉禁骨裂的胳膊,冉禁沒吭聲,但被遲遇發(fā)現(xiàn)了。 遲遇拎著她的后衣領(lǐng),將她從冉禁的懷里撕下來,兇神惡煞地說:你小心點,壓著傷處了。冉姐,你也不說說她。 奈奈被她這么一拽騰空而起,嚇得小臉發(fā)白。 小遇,別嚇著她。冉禁趕緊讓她放下。 遲遇像提拎菜籃子一樣將奈奈提起來,聽到冉禁的話,慢吞吞將她放下。 奈奈屁股重新挨到床面的第一刻,一骨碌躲到冉禁身后,像一只剛剛出生的狼崽子突然遇到了一只大豹子,害怕又不甘,瑟瑟發(fā)抖還充滿敵意。 mama,她是誰啊。奈奈更小聲地問。 遲遇也看向冉禁,也在等冉禁的回答。 冉禁: 等了許久,冉禁才對奈奈說:她是你小姨姨,遲mama的meimei。 從奈奈那張臉的走向,遲遇已經(jīng)大致猜到了答案。 但聽冉禁親口說出真相,還是讓她腦子里嗡嗡作響。 奈奈也是很驚訝:咦?遲mama還有meimei嗎?從來沒聽她說過。 嗯感受到遲遇炙熱的眼神,沒敢往她的方向看,冉禁握住奈奈的手,說,遲mama只有這么一個meimei,非常疼她的。你要和小姨姨和平相處。 奈奈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再打量遲遇的時候,眼神多了更多的好奇感。遲遇讓冉禁將排骨湯喝了,冉禁問奈奈喝不喝,奈奈搖搖頭,說:這是小姨姨買給mama的,mama喝。 遲遇在一旁暗睨。 因為奈奈的存在,冉禁和遲遇都心照不宣,之前有點兒過于親密的舉動都沒有繼續(xù),遲遇并沒有喂她,冉禁自己艱難地喝了幾口,飽了。 你怎么自己跑出來了?冉禁問奈奈。 奈奈實話實說:mama突然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后來我聽阿寬叔叔打電話才知道m(xù)ama出了事,在醫(yī)院。我讓阿寬叔叔帶我來看你,他總是糊弄我,我就趁他沒注意出來了。 阿寬是照顧奈奈的管家之一,負(fù)責(zé)平時奈奈的出行和安全。 看來阿寬這個月的薪水是得扣干凈了,冉禁心想。 你怎么知道醫(yī)院的地址?冉禁問她。 我早就知道阿寬叔叔手機密碼是他女朋友的生日了,偷偷看他手機知道的。 冉禁一陣頭疼: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說你什么好。 遲遇在一旁聽她們說了一會兒話后,將外賣盒拿出去丟。 站在走廊上,她有種一切都很不真實的荒誕感。 不知道再回到那間病房里,突然冒出來的小孩兒還會不會在。 遲遇在走廊上去買了罐可樂,咕咚咕咚灌進(jìn)口中,感覺輕松了一些,便回到病房。 輕輕推開門,那個憑空出現(xiàn)的外甥女并沒有消失,還睡進(jìn)了冉禁的被窩里。 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在外面跑累了,這會兒奈奈靠在冉禁的腰間,抱著她的腹部,睡得死死的。 睡夢中奈奈粉嫩的小嘴被她側(cè)躺著的小rou臉給擠得微微張開,夢里還在發(fā)出低低的嗚咽聲,小手緊緊捏著冉禁的病號服衣角,生怕一撒手mama又會不見。 她是我姐的女兒?這話是她自己說的,但還是被字里行間透出的陌生感弄得心里發(fā)毛。 冉禁沒有立刻回答她,小心翼翼地將指尖伸進(jìn)奈奈攥緊的掌心里,慢慢松開她捏著衣角的手,隨后將小狐貍玩偶代替自己,塞到她懷里。 冉禁看向陽臺,遲遇明白她的意思,將輪椅推了過來,扶冉禁坐上去,推她到陽臺,隨后把玻璃門合上。 奈奈的確是你jiejie的女兒。 冉禁這句過于開門見山的話,讓遲遇握著輪椅的手緊了緊。 小遇你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了吧,她長得和你jiejie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冉禁回頭對遲遇說。 遲遇神色僵硬,半天才將心里的疑惑說出口:你和jiejie,用什么方法生的小孩? 冉禁靜靜地看了她幾秒,待驚異之情下去之后,肩膀輕顫,笑出了聲。 遲遇: 遲遇不解:我認(rèn)真問你呢!她不是叫你mama? 冉禁說:奈奈的確叫我mama,但我不是她親生母親,我只是負(fù)責(zé)照顧她。之前她就這么叫,我也有跟她說過叫我阿姨就好,但是她不接受。她還不到四歲,很多事不明白,我打算等她長大一些再跟她好好談?wù)?,現(xiàn)在她想怎么叫就先叫著。遲遇更不解了:那她是我姐和誰的孩子? 冉禁眼神略略有些閃躲:這件事你jiejie沒有跟我直說。有很多事你jiejie不會跟我說明白,只會讓我去幫她處理,你應(yīng)該也知道的。 知道,遲遇當(dāng)然知道。 出國之前,遲遇雖然忙著自己的學(xué)業(yè),但jiejie是怎樣將冉禁帶入集團(tuán),讓她為其辦事,遲遇還是看在眼里。 jiejie時常會消失一段時間,將所有的事都交給冉禁打理。 說是出差,可結(jié)合她在國外有了一個孩子這件事可以看出來,jiejie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埋藏了很多遲遇想都想不到的秘密。 jiejie一走,冉禁又要照顧集團(tuán)的事,還要處理家里的事。 沒接觸過公司事務(wù),根本不知道冉禁有多忙的遲遇,還三天兩頭來煩她。 讓她陪自己逛街買東西,開家長會,或者是參加學(xué)校組織的運動會,跟她配合兩人三足的游戲。遲遇從來都知道冉禁能干,可她再能干也是人,只有一雙手一雙腿,也會累。 那時候只覺得冉禁對jiejie是一片真心,甘愿為她做任何事,即便再累也毫無怨言,作為一個晚輩,遲遇沒資格說什么。 可是,jiejie是如何對待她的? 住在主臥衣帽間里憋悶的小房間里,沒有窗,沒有任何的娛樂設(shè)備,只有一張不好伸展的單人床。 如果她們倆早就沒有感情了,大可分房,遲家那么多房間,怎么會沒有冉禁的容身之處? 但jiejie卻讓冉禁住在極度憋屈的地方,像對待犯人一樣對待她,個中原因除了要掩人耳目之外,還能是什么? 為了讓她倆之外的人不懷疑她們的關(guān)系,即便分床,還要住在一間臥室里。 又因為真的沒有關(guān)系,又或者jiejie不想讓冉禁靠近,亦或者是遲遇根本想不到的緣故,還讓冉禁睡在衣帽間的隔斷屋里。 遲遇并不想這樣去惡意揣測對她寵愛無邊的jiejie,可是所有的線索自行在她的腦海里拼湊著,拼接出讓她不得不去面對的結(jié)論。 晚風(fēng)四起,遲遇看夕陽之下冉禁病號服的衣領(lǐng)被吹開,露出潔白的鎖骨。 她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把冉禁裹住。 不用了,我 沒等冉禁說完,遲遇就說:那個小孩三歲多,三年多了,我姐從來沒有跟我提過她。路司勍說得對,越是親近的人,越是不容易發(fā)現(xiàn)對方身上隱藏的細(xì)微末節(jié)。jiejie做了很多在我意料之外的事吧,如果不是她過世得這么匆忙,可能我一輩子都不知道。 風(fēng)從冉禁的臉龐吹過,帶起了她烏黑的發(fā)絲,一縷縷地往后飄蕩,向遲遇纖細(xì)的腰間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