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逆風(fēng)而立,衣衫勾勒出遲遇愈發(fā)成熟性感的輪廓。 她雙手從輪椅的推把上抬起,搭在了冉禁的肩頭。 因為她的觸碰,冉禁后背不由自主地發(fā)緊,坐直了一些。 這些年,jiejie對你好嗎? 這句話出乎冉禁的意料。 遲遇的聲音從冉禁的頭頂上傳來,進了她的耳朵,落入她的心間,一瞬,化成了一汪無垠之海,淹上心頭。 遲遇的指尖微微發(fā)顫,從冉禁的肩頭離開,交錯在她的脖子前,緊緊地將她擁入懷里。 暖意迅速將冉禁包圍,習(xí)慣了寒冷的身體幾乎被這溫暖融化了。 冉姐 遲遇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輕顫,她平復(fù)了好幾次,才把澎湃的酸楚壓下去。良久,一肚子的話在諸多情感矛盾的切割下,只擠出單薄的只字片語。 謝謝你。 冉禁快要溺亡在遲遇鋪天蓋地的氣息里。 干涸皸裂的心尖因為這個擁抱,又變得柔軟,能活下去了。 永遠(yuǎn)不用對我說謝謝。冉禁艱難地屈起手,觸碰到遲遇的手背,要不是因為你和你jiejie的照顧,可能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變成黃土下的白骨。 你可以理所當(dāng)然地享受我的全部。 如同撫慰大地的長風(fēng),繽紛墜地的花泥,我向著你的心,永不會停歇。 第40章 奈奈睡醒之后,冉禁讓阿寬將她送回家。 奈奈舍不得冉禁,冉禁向她承諾,每天都會跟她視頻,病一好就回去陪她。 那我明天再來看mama好嗎?奈奈問道。 不行哦。冉禁學(xué)著奈奈的語調(diào),奶聲奶氣地說,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再在外面胡亂跑了,很危險的。要是你走丟了mama上哪兒找你去?有什么事都跟阿寬叔叔和劉阿姨說,好不好? 奈奈低著頭,有點不甘心,但看得出來她很聽冉禁的話,不想違背。 嘟起果凍一般晶瑩剔透粉粉嫩嫩的下嘴唇,小圓臉也鼓成了rou團子。 冉禁看她委委屈屈的樣子,無奈地將她攬過來,跟她額頭頂額頭:寶貝乖,等mama身上不痛了,一定第一時間回去看你。mama一直都很想你的。阿寬帶著奈奈去停車場,遲遇跟著他們送一段路。 奈奈自己上了車,阿寬要跟遲遇道別的時候,遲遇問他:奈奈今天沒去幼兒園,老師得找吧?學(xué)校那邊的聯(lián)系方式你有嗎?我去解釋一下。 阿寬略有些僵硬地笑了笑,說:沒,沒關(guān)系,學(xué)校那邊的事讓劉姐處理就好了。劉姐負(fù)責(zé)奈奈生活起居方面的事,她和學(xué)校很熟的。沒必要麻煩二小姐了。 哦,這樣。 阿寬的回答在遲遇的意料之中,遲遇對他微微一笑,說:路上慢點。 好的好的,走了啊二小姐。 阿寬上車時,遲遇看見奈奈已經(jīng)自己坐上了寶寶椅,正透過車窗在觀察自己。 想到小姨姨的身份,遲遇對她擠了擠嘴角,揚起不自然的笑。 奈奈很快將目光轉(zhuǎn)開 遲遇回到病房,見冉禁自己下床去了衛(wèi)生間。 怎么不等我,也不叫護工。遲遇上來扶住她。 我得盡快康復(fù)。冉禁說,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我不能在這兒耽擱太長時間。 那也得循序漸進,別逞強??茨悖济昂沽?,疼不疼? 冉禁:我不怕疼。 都是rou.體凡胎誰能不怕疼,你沒必要去習(xí)慣忍受疼痛這種事。遲遇坐在躺椅上苦口婆心,當(dāng)初為了保護虹膜日日夜夜戴著阻隔器,眼睛都不要了。對你而言,遲氏集團真的這么重要嗎? 遲遇說完這話,感覺有點兒詞不達意,似乎有質(zhì)問冉禁的嫌疑,很快補了一句:你要拿它來做什么,我可以幫你。 出乎冉禁的意料,遲遇竟會這么說。 不用的,小遇,你別想這些事。冉禁道,集團里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好。我是希望你可以留在這兒,專注你自己的事業(yè)。如果你還能相信我的話,國內(nèi)的事情等我處理完之后你再回來。到時候月區(qū)的開采會進入到最平穩(wěn)階段,每年你只需要盯著各項基礎(chǔ)開銷的數(shù)據(jù)就好。當(dāng)然,你是這方面的專家,你比我更懂,我能做的就是幫你把一切繁瑣的事情都處理好。 冉禁再次強調(diào):我會將遲氏完完整整地交到你手里,你先別著急。 遲遇說:我要回國。不過別誤會,我不是回去跟你爭遲氏的。我這回發(fā)生這么驚險的意外,我一位發(fā)小在國內(nèi)也同樣遭到了襲擊,一定是我們在調(diào)查的事情踩到了誰的痛腳,對方才會鋌而走險,想要殺了我們,以絕后患。我怕你回國之后也會有危險,我在你身邊多個人照應(yīng),起碼那些人想要動手的時候也會多一層顧慮。記得嗎,我學(xué)過格斗,這些年練得不太勤,但是對付個把人還是綽綽有余。 冉禁笑道:當(dāng)然記得。還記得在武術(shù)館后門堵你的日子。 冉禁這么一說,遲遇也想起來了。 學(xué)格斗是遲氏發(fā)展得越來越好之后,jiejie怕她成為商業(yè)競爭對手的眼中釘,怕她出事,強迫她去學(xué)的。 學(xué)格斗自然容易受傷,遲遇學(xué)了一陣子之后就有些懶惰,試圖逃跑。 要不是冉禁每次都能洞察她逃跑的路線,將她堵個正著著,恐怕她當(dāng)時根本堅持不下去。 想起這段往事,記憶就會一并提拎起無數(shù)與之相關(guān)的碎片。 一起吃冰的那家冷飲店、并肩走過夏日街道、jiejie不讓她吃但撒個嬌就能得到冉禁無可奈何允許的燒烤攤 不止是遲遇時不時會回溯過往,說完之后冉禁好像也想到了許多過往。 兩人面對面誰也沒說話,只有放在床邊那一大盆的水果在暗中散發(fā)清香。 總之遲遇拿起個桃子,將桃尖粉紅色的尖端咬了一口,我會回國,我不能讓你一個人身處危險之中。 遲遇的話讓冉禁心中萬般情緒交織在一塊兒,有心窩被捂熱的感動,也有左右難為的糾結(jié)。 她一如既往將所有情緒死死地壓下,表現(xiàn)在面上的,只有一點點欲說還休的平靜。冉禁能拄著拐杖自己行走的時候,就讓助理訂了回國的機票。 兩張。遲遇正在幫她倒水,聽到她在打電話,在旁邊提醒道。 嗯,訂兩張,后天吧。冉禁被遲遇盯得死死的,沒法糊弄。 遲遇這頭的工作處理得非常順利,找她上司談了,說明自己要回國的打算,沒辦法和公司簽約。 上司萬分痛心,但只能尊重她的個人意愿,并且說FPIU中國也有適合她的職位,如果可以的話直接調(diào)任到FPIU中國,他可以幫忙牽線搭橋。 遲遇很感激上司,但她回國之后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不想再分散注意力,只能婉拒。 現(xiàn)在的項目要是遇到什么問題,隨時來找我,我永遠(yuǎn)愿意為FPIU的發(fā)展盡一份綿薄之力。 回國之前遲遇開車送冉禁去看奈奈,打算陪她一兩天。 奈奈居住的地方是A城有名的富人區(qū),這兒治安很好,生活設(shè)施完善,鄰里也和睦,是個很適合生活的地方。 奈奈聽說冉禁要來,一早就待在戶外的蹦床上跳來跳去,每一次蹦起來都能張望到路的盡頭,每次有陌生的車開過來,她都會伸長脖子盯上半天。 冉禁終于來了,奈奈開心地大叫一聲,一個猛撲就往她懷里躥。 突然看見冉禁身邊黑著臉的遲遇,想起她上次拎自己時的恐怖,奈奈瞬間驚魂,一下子停住了。 冉禁拄著單拐,摸了摸奈奈的腦袋:都說了別跑這么快啊,摔倒的話你就要跟mama一樣了。 遲遇在一旁聽著,心道:我看你也不是很排斥她叫你mama啊,自己主動叫上了。 奈奈拉著冉禁的衣角,開開心心地領(lǐng)著她進屋,順便帶著冉禁拉開和遲遇的距離。 進屋之后奈奈回頭觀察遲遇,看遲遇也要跟著進來,奈奈臉色一變,如臨大敵。 怎么,小崽子。遲遇輕輕點了一下她腦袋,不會叫人? 奈奈覺得自己不叫人的話,能被這大怪物吃了,只能暫時委曲求全:小姨姨。 乖。遲遇在她頭頂摸一把,將她為了迎接mama回家專門梳得可可愛愛的小辮子給揉成了雞窩。 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奈奈: 冉禁拄著拐親自下廚,給奈奈做了她最喜歡吃的黃油煎蘆筍,磨了些黑椒玫瑰鹽。 勸了冉禁半天都沒法將她勸出廚房的遲遇,在一旁打下手,聞到了香味,停下手里腌制魚rou的動作,往冉禁這兒看。 冉禁正在精益求精地擺盤,一點兒湯汁或是鹽落在盤邊,她都要拿廚房紙巾給擦干凈,保證整盤菜美味又美觀,這才讓劉阿姨端出去。 以前冉禁對她和她姐就這樣,總是把最好的給她們。 而現(xiàn)在jiejie不在了,又多一個小祖宗。 遲遇說:至于嗎,一盤蘆筍而已,我順手就煎好了。你還不能自己站呢就想著伺候這那小崽子。 遲遇是常常對她撒嬌,但這種帶著點兒脾氣的語氣倒是很少。 冉禁有些莫名:我也不好總坐著,醫(yī)生不是說了么,多活動對我復(fù)健是有益的。怎么啦小遇,我在這兒礙事么? 可不么,你去陪她玩會兒吧,不是說回國前盡量多陪陪她?煎龍利魚簡單,不用叫劉阿姨了,我來,一會兒就好,你出去等著。 冉禁不知道為什么遲遇突然不高興,也沒敢繼續(xù)在廚房里待著,輕聲說了句那我在外面等你,就拿著蘆筍出去了。 遲遇: 還真走了。 遲遇給魚翻面的時候,回想了一下剛才自己一系列的舉動,有點兒拈酸吃醋的嫌疑,莫名其妙的。 我跟一個三歲的孩子爭什么寵。 將龍利魚端出來的時候,見奈奈和冉禁坐在沙發(fā)上。 冉禁拿著一本畫冊,正在給趴在她腿邊的奈奈說畫冊里的故事。 將餐盤放下時,遲遇想起在來的路上她問冉禁的話。 奈奈的幼兒園在哪兒?我們順路去把她接回家吧。 冉禁回答得不快不慢:她沒在幼兒園,她在家里。 為什么? 她身體一直都不好,不宜頻繁接觸外界。冉禁說這番話的時候,難得沒有看著遲遇,而是凝視前方,就是因為只有在這兒有專門針對她疾病的研究所,不然的話,你jiejie早就把她接回國了,也不會現(xiàn)在才讓你知道她的存在。 她得了什么?。?/br> 大腦方面的問題,我也說不清楚,時好時壞的,不容易治好,隨時都有可能 冉禁的余光里,遲遇的表情很平靜,單手扶在方向盤上,正在等待綠燈。 所以,jiejie才不跟我說的吧?遲遇轉(zhuǎn)頭看著冉禁,怕剛剛和奈奈建立起感情,她就有離開的可能。 冉禁淡淡地嗯了一聲。 冉禁不是個喜怒形于色的人,在遲遇面前的確稍微會多一些情緒,但因為認(rèn)識的時間太久了,遲遇能從很細(xì)節(jié)上察覺出她情緒上的變化。 有時候是從回答的懇切程度來判斷,有時候甚至連她語調(diào)細(xì)微的變化,都能聽得出來冉禁是不是想回答這個問題。 在jiejie過世之前,冉禁對她可以說是毫無保留。 jiejie過世之后這段日子,遲遇明白了,無論是冉禁還是jiejie,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 當(dāng)她提到一些敏感問題時,冉禁會下意識地冷淡處理,這是冉禁的習(xí)慣。遲遇將煎魚放在桌上,叫她倆來吃飯。 奈奈一下子坐起來,似乎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要和這個可怕的小姨姨同桌進食。 來吧。冉禁要將奈奈抱到椅子上。 遲遇快她一步將奈奈攔腰抱起,奈奈嚇得差點叫出聲來,遲遇把她穩(wěn)穩(wěn)地在餐桌邊擱置好,捏了一把她的小臉蛋:會自己吃飯嗎?不會還要人喂吧? 奈奈眼睛里亮晶晶的,又怕又氣,低聲嘟囔:我兩歲的時候就會自己吃飯了! 也是兩歲才自己吃飯的遲遇大言不慚:兩歲才會,小傻子。 奈奈: 遲遇回頭要去攙冉禁,發(fā)現(xiàn)冉禁已經(jīng)自己拄拐走過來了,看奈奈坐在這兒硬邦邦的都不敢動,哭笑不得: 小遇,你可是小姨姨,怎么成天欺負(fù)奈奈。 遲遇挽著冉禁的胳膊,慢慢地將她扶到椅子上,甜甜一笑:我這不是跟奈奈溝通感情嗎,哪有欺負(fù)她。對不對,奈奈,我欺負(fù)你了嗎? 奈奈見冉禁對遲遇的字里行間根本沒有一點兒責(zé)備的意思,兩人還挨得這么近,突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打算就地反擊,隨后哇地一聲,大哭。 冉禁立即站起來,過來抱她:怎么了,怎么哭了? 奈奈環(huán)住冉禁的脖子,擠進懷里哭,痛斥道:她打我! 啊?冉禁疑惑地看向遲遇。 遲遇全程就捏過奈奈小臉蛋,但是因為背對著冉禁,視野全都被擋住了。 遲遇:你這小王八蛋還會說謊?我什么時候 遲遇一開口,奈奈哭得更慘。 冉禁趕緊將她抱起來,在劉阿姨的幫助下把她往臥室里帶,安撫她。 遲遇見奈奈兩只手環(huán)住冉禁的脖子,小腦袋擱在冉禁的肩頭,大眼睛里還藏著淚,表情卻已經(jīng)完全沒了剛才的楚楚可憐。 她霸占著冉禁的懷抱,得意洋洋,將臉龐貼在冉禁的脖子上,頭發(fā)絲掃著冉禁的肌膚,有點兒癢。 傷還沒痊愈腿腳也有點不便,但冉禁還是將她緊緊抱著,耐心地哄她。 遲遇: 小鬼,你這是在挑釁? 說挑釁奈奈還真就挑釁,她捧著冉禁的臉,吧唧一口親上去。 冉禁側(cè)過臉,依舊對她溫柔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