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了，她撇撇嘴。

    得體地拒絕愛慕，是有空有閑的人才能做到的。龍儀火燒眉毛了，她看到百合花就一肚子火。她很想揪住百合花，質(zhì)問她的愛情從何而來，又為何非要降臨在她的腦袋上。

    都是變態(tài)，你要喜歡，就去喜歡施青好了！

    沒法說出來，處心積慮趕走又怕引起施青注意適得其反——他大爺?shù)?，活不下去了?/br>
    龍儀暴跳如雷。都怪章顧問這一層皮，她做什么都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又到了紅城堡年輕人采購的日子，龍儀看到了百合花。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百合花進城，真的是為了買些小東西嗎？

    卡車來了，百合花站在臺階上，不同那些女孩兒一起。她抱著手臂，像是要和她們刻意拉開距離。

    龍儀看不懂了。百合花站在那里，是專門等她嗎？如果是，為何又不像上次那樣，直接攔在車頭？

    離開時，風帶起百合花的裙子，依舊是不合時宜的一幅畫。

    龍儀提了康宇星，顏如玨特意留了心眼。等施青再度邀請她去生化工廠做慰問演出時，她故意找了個機會溜到高處的長廊，向那些戰(zhàn)俘所在的空地上張望?？涤钚呛煤玫?，腳上還沒了電子腳鏈。她站著不動。

    隔得太遠了，顏如玨能看到的只有這些。

    她匆匆回到后臺，擦掉臉上的汗珠。夸張的魚尾裙也不知是誰的主意。要是在聯(lián)盟，表演人員才不會穿成這樣。

    鏡子里出現(xiàn)了一個姑娘，她微笑：“您好?！彼髦豁敺浅Ｆ恋拿弊?，帽子上的綠綢帶吸引了顏如玨的目光。

    不是被邀請的演職人員，顏如玨沒有見過她?？梢巧S的職工，顏如玨第一次來就該看出她了——嬌艷的、無法忽視的一枝香水百合。

    顏如玨正思忖該和她說些什么，她卻跑開了。

    奇怪的女孩子，她該是一只小鳥兒、一頭小鹿或者別的什么，古靈精怪的小動物化身。顏如玨登臺，她又坐在第一排，還是微笑。顏如玨看不了別人，這個女孩兒面前，老舊的生化工廠黯淡無光。

    握著話筒的手出了汗。

    顏如玨回到家向龍儀提了這個女孩子。龍儀立馬皺起眉頭，她厭惡地說：“我知道是誰了，我會讓她不要亂來?！?/br>
    龍儀一說，顏如玨隱隱猜出了些端倪。她悵然，卻不好表露在臺面上。龍儀說：“可別覺得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啊……我什么都沒做?！?/br>
    可你就是什么都不用做啊，顏如玨想。

    “我都不知道該從哪里改，才能讓她變得正常一點兒?！饼垉x說。

    顏如玨被刺了一下，她笑笑，不說話。愛情就是奇怪的東西，相愛的人才不會互相問緣由，不愛的總有一方想要刨根問底。不被愛的歇斯底里：我有哪里不值得你喜歡？或者，你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我迷戀。

    被單相思的一方也總有苦惱，大抵就是龍儀這樣。從這個意義上講，愛情算是一種負債。

    “我今天還看到康宇星了，”顏如玨說，“她在好好地曬太陽，沒有一點兒問題呀?！?/br>
    “這不可能?！饼垉x斬釘截鐵，她親眼見到康宇星骨頭化水的模樣，康宇星根本不可能站起來?？深伻绔k說：“我確實看到康宇星了，龍儀，你是不是有事情沒告訴我？”

    顏如玨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她說：“龍儀，我們說過的，互相不能有隱瞞。”

    “克?。俊饼垉x輕聲吐出這個詞，繼而搖了搖頭。如果是克隆，克隆的意義何在？有了成功的克隆品，又為什么要維持孱弱本體的生命？如果那個奄奄一息的人是克隆品，又為什么要供養(yǎng)它的生命……

    “你懷疑，他們克隆了康宇星？”

    “不可能，”龍儀否決了這個想法，“單純的克隆，克隆體需要一定的成長周期。”又有個念頭浮現(xiàn)上龍儀的心頭：如果從康宇星被俘的時候開始算呢？

    克隆技術早就出現(xiàn)了，但有個無法回避的缺陷：克隆體的壽命遠遠低于正常壽命，且多發(fā)疾病。之后這項技術趨于停滯，人類尋求其他技術延續(xù)壽命。

    龍儀僅知道這些，她無法排除克隆技術長期生存于某些不合法科研機構的可能。也許克隆技術已經(jīng)征服了時間，使得克隆體兩年就能長成成人。

    “為什么？”龍儀脫口而出。顏如玨似在等待她的下文，一雙眼睛停留在她的身上。龍儀回過神來?！皩Σ黄穑伻绔k，我只是在想……”

    “只要你看到了，就相信你的猜測，”顏如玨說，“需要我為你做什么？”

    “幫我混進生化工廠，我要確認你看到的是不是康宇星本人，”龍儀說，“克隆體不會傳承本體的記憶。我和康宇星交過手，只要我看到她的精神世界，我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交過手就可以？”顏如玨問。

    龍儀看著她，顏如玨臉上煥發(fā)出異樣的神采。

    “不用這么麻煩，我和康宇星交過手，我知道她的精神力量是怎樣的，”顏如玨說，“讓我去。”

    龍儀振奮了一下，又陷入隱憂。冒險的是她，她不會害怕，但要冒險的是顏如玨……

    “要不，先和聯(lián)盟聯(lián)系了……”

    龍儀輕輕彈了彈落在桌上的灰塵。

    任務之外的風險，龍儀不愿讓顏如玨承擔。她們二人潛伏在聯(lián)盟有相應的使命，絕不能因為私情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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