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顏如玨斟酌著。要不要說出聯(lián)盟可能已經(jīng)與所有人失聯(lián)的可能？這只是個猜測，顏如玨原本還打算多方聯(lián)系，等消息確鑿了再告之龍儀……

    “顏如玨？”龍儀俯身，她正想問顏如玨發(fā)生了什么，忽然聽到一陣不尋常的電流聲。顏如玨先是一怔，繼而反應(yīng)過來。她高興地說：“這是聯(lián)盟給我們發(fā)消息了。”

    值得高興，又為什么會高興得過了頭？龍儀跟著顏如玨去地下室，顏如玨腳步輕盈，活像一頭漫步林間的小鹿。龍儀猜到，聯(lián)盟大約很久都沒有聯(lián)系她們了。失聯(lián)的壓力和恐慌都由顏如玨默默承擔(dān)著。

    “以后不許這樣，”龍儀說，“我們是搭檔，什么都得一起分擔(dān)?！?/br>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br>
    顏如玨幾乎是跳著轉(zhuǎn)過來的，她眼睛亮晶晶的。龍儀說：“你得向我保證，對我不可再有隱瞞了。”

    望著這個眉宇英氣的哨兵，顏如玨內(nèi)心閃過一絲憂傷。她說：“這可不行，我有自己的秘密。這是每個哨兵，每個向?qū)Ф紩械摹！?/br>
    “什么？”

    趁著龍儀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先一步鉆進地下室。就讓她把這份感情深埋心底，永遠都不說出來吧！

    180、壁虎斷尾

    聯(lián)盟下達了指令：撤退。

    感謝玫瑰與夜鶯，聯(lián)盟已經(jīng)搜集到足夠多的證據(jù)，即將在國際法庭上控告協(xié)約眾國?？卦V是無力的，但它可以撕下協(xié)約眾國偽善的面孔。

    “越來越多的人將要站到我們這一邊。請你們回來，作為證人站到法庭上，說出你們看到的一切……”

    龍儀又遇到百合花了，這次她靠在扶手上吹風(fēng)，那些小孩子們圍著她。百合花笑著：“你們?yōu)槭裁聪矚g我呀？”

    “因為你是最好看的jiejie，最溫柔的jiejie?！?/br>
    “嘴真甜?！?/br>
    百合花輕輕捏了其中一個小女孩兒的臉龐，那個女孩兒憧憬地看著她。她說：“百合花jiejie，下周我過生日，你能把帽子借給我戴上嗎？”

    原來這么多人叫她百合花。龍儀不禁向她們再看了一眼，恰好和百合花視線相撞。那種羞怯的神情又浮現(xiàn)在百合花的臉頰。她雙腮紅紅的，活像喝了酒后微醺的紅暈。

    她把帽子摘下來，手一揚，那頂帽子飛了出去，綠色的綢帶就像金魚的尾巴，在半空擺動。那些孩子們歡呼著追了出去。

    龍儀緊張起來，現(xiàn)在只剩下她和百合花了。她是一定要和她說清楚的?！澳?，是不是去找過我的妻子？”龍儀問。

    百合花垂下眼睫，默不作聲。

    “希望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我身邊的人，就算不是她，也不可能是你。”

    章顧問單手持高頂禮帽，五根仿生手指帶著燦爛的銀光，恰到好處地貼合在柔軟的帽檐上。她那只感情淡漠、沒有生命的藍眼睛，卻如子彈瞬間擊穿百合花的心房。她高傲地抬起下巴，薄薄的嘴唇抿起——

    “啊……”百合花嘆息了一聲，“您對我真是太殘酷了。讓我懷揣著對您的愛意，陪在您身邊，就是這樣卑微的要求，您都不愿意滿足我嗎？”

    人的一生只能接受一份感情并做出承諾，永遠忠誠。龍儀感覺有火焰在她的心里橫直撞，幾乎要從她的嘴里跳出來，把百合花燒成灰燼。

    “可是你沒有你說得那樣卑微，你試圖去sao擾她?！?/br>
    章顧問克制住情緒，眼神游離在走廊外高大的香椿樹上。待她尋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才重新看著百合花。

    “我不能接受一個容易失控的人，”章顧問的下巴微微顫抖，“你的失控讓我覺得你很危險。你只是個陌生人，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怎么看待你?！?/br>
    “因為您對我并不是沒有感情嗎？還是？”

    “別再說了。”

    章顧問這層外皮就要撐破了。龍儀強壓怒火，她拼命搖頭，恨不得把聽到的話連同百合花這個人都甩出去。她胸腔劇烈地起伏，她說：“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請你離我和我的妻子都遠一點。”

    龍儀把撤離的時間定在慶祝會后，聯(lián)盟也會派人接應(yīng)。但許多細節(jié)要靠龍儀和顏如玨兩個人完成。

    借著搬離別墅的由頭，龍儀搞來了一輛軍用越野。她嘴上說喜歡后備箱足夠?qū)挸ǖ能?，心里看中的是結(jié)實的輪胎和底盤。顏如玨負(fù)責(zé)搗毀聯(lián)盟通過黑市運來的東西。

    搗毀的最后一件是電報機，搗毀了這個，把握逃出生天的唯一機會，就全靠她們自己了。

    兩個人在地下室完成這件事。龍儀向顏如玨再三確認(rèn)：“我們的確沒有任何消息需要再向聯(lián)盟匯報，聯(lián)盟也沒有任何消息需要我們接收了嗎？”

    “這是你問的第五遍了?！鳖伻绔k說。

    “好吧，”龍儀拿上螺絲刀，“我動手了?！彼鹦兜綦妶髾C的第一顆螺絲釘，再把螺絲刀遞給顏如玨。顏如玨拆掉了第二顆。

    電報機化為了碎片，再經(jīng)過強酸腐蝕，中和后沖入下水道。龍儀總覺得心慌，從前她是一枚由聯(lián)盟牽線的風(fēng)箏，現(xiàn)在線斷了，她得靠自己和運氣飛回來了。

    她莫名想到她和封之藍某一次見面，她們似乎發(fā)生了爭吵。到最后，她握著封之藍的手，請求她不要離開。

    她害怕孤單，害怕目睹風(fēng)箏線斷掉的時刻，哪怕同她說過的話相違背，也會依照本能牢牢握緊。而現(xiàn)在，她親手剪斷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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