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1)
莊笙有些意外,好奇地問保鏢安德烈,你們認識? 安德烈也是雇傭兵,而且跟Y國的黑道霸主哈里斯家族有點關系,是孟煙通過安東尼專門請來給莊笙X國一行保駕護航的。 個人實力極強,曾是某王牌特種隊中的一員,在國際雇傭兵中名聲不顯。因為他屬于匿名接任務的那種,只通過特殊渠道接任務,一般人想找他都找不到,所以見到了能認出他的沒幾個。 安德烈皺眉思索,不太確定地說道:有些熟悉的感覺,不好確認。 能給他熟悉感的,要么一起執(zhí)行過任務,要么在執(zhí)行任務的過程中遇到過,安德烈很少跟人合作,所以大概率是他某次執(zhí)行任務時遇到過對方,并且還留下了印象。 雇傭兵的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對方能認出他,說明至少和他是一個層次的水平。 見莊笙看那些雇傭兵,墨卡拉解釋了句,他們是安比曼將軍請來專門清掃敵對勢力的,昨天的納爾德爭奪戰(zhàn),正是在他們的幫助下取得勝利?,F(xiàn)在的納爾德還不算徹底安全,還留有不少敵方的殘存力量,我們正在組織清掃。 他說著,下巴點了點地上躺著的尸體,語氣漠然,像這種不聽話的野狗,也是清掃目標。 莊笙默然,片刻后指著那兩輛卡車說道:這兩車藥品大都是一些常見藥,除此之外,還有些專門針對兒童的藥物。這里的孩童一旦生病缺少醫(yī)療條件,很容易夭折,希望帶來的這些藥能幫到一點忙。 墨卡拉露出喜色,那真是太感謝了,我替X國的萬千孩子多謝莊先生了。他笑得喜形于色,著手安排人去接收那兩車物資,對莊笙的態(tài)度更親近了幾分。 安卡曼將軍知道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將軍常說,孩子是一個國家的未來??上裎覀冞@樣的國度,這里的小孩子連像正常孩子那樣上學都成為奢望。將軍有一個弟弟,年紀不大,也還是在上學的年紀。將軍希望弟弟有一天,能在自己國家自由平安地生活上學。墨卡拉說著長嘆一聲,滿臉唏噓。 所以將軍一直致力于謀求X國的和平,盡最大努力希望能把X國從戰(zhàn)爭的泥淖中解救出來,她是一位偉大的領導人! 可以看得出來,這位副官對他的將軍,是發(fā)自內(nèi)的尊敬與崇拜。 隨后,莊笙在墨卡拉的護送下前往納爾德,納爾德有一家國際紅十字組建的醫(yī)院,也是當?shù)匚ㄒ灰患倚掖娴尼t(yī)院。 在交接物資時,那幾名雇傭兵就在醫(yī)院外的空地上等著。有人隨意站著抽煙放松,有人坐地上檢查槍支,還有人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那傷口不深,看起來像是子彈擦傷,先前胡亂用繃帶包扎了下,現(xiàn)在血已經(jīng)浸透了繃帶。那人也不進去醫(yī)院,就拿酒精擦了擦傷口,自己上了藥,然后重新用繃帶纏好,那些個休息著的雇傭兵,也沒誰說去搭把手幫一下的。 怎么,怕見血?一道低沉帶笑的聲音響起,莊笙有些奇怪,因為這人說的中文,只是帶點奇怪的口音,他一時還分辨不出是哪個地方的口音。 說話的是之前那個似乎認識安德烈的雇傭兵,他背著槍,靠在鐵絲網(wǎng)上,手里夾著一只卷煙。 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看出,他姿態(tài)看似散漫,實則肌rou蓄勢待發(fā),做好了隨時戰(zhàn)斗的準備。 莊笙兩邊看了看,確定這人是跟自己說話,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什么意思?是故意開玩笑,還是真能看出來? 但莊笙自信剛才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他現(xiàn)在看到血沒有以前反應那么大了,尤其這樣一點血腥都稱不上的小場面,幾乎不會對他造成什么影響。 倒是之前,那個車匪頭子當著他的面槍殺幾名士兵,后來這伙車匪又被墨卡拉帶人橫掃,那血流滿地的場面看的心里還是有些不適,不過也還能忍住。 那人似乎看出莊笙心里怎么想的,不在意地笑了笑當然,他頭臉都用黑布罩住了,看不見表情,只是那雙分外幽黑深邃的眼睛里,散發(fā)著淡淡笑意。 那樣的笑容,似乎莊笙在他眼里只是個小孩子,這讓莊笙心里不爽。 來到這個地方,就要做好隨時見血死人的準備,要是看到這個不忍,看到那個不忍,還不如趁早回家找mama去。 后面一句話,他是用英語說的,周圍其他幾名雇傭兵聽的哈哈笑了起來。 莊笙皺起眉頭冷聲道:這個不用你教我。 呵。男人輕笑一聲,看了眼那名已經(jīng)包扎好傷口的人,是不是奇怪他為什么不進醫(yī)院處理傷口? 莊笙抿唇不語。 男人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語氣隨意,我們是雇傭兵啊,明碼標價,談好了價做事,什么價做什么事。沒包涵在價格之內(nèi)的,不會去多做,也不會去少做。 安德烈看了眼說話的男人,低聲對莊笙解釋,我們做雇傭兵這一行的,很難相信別人,一般只管拿錢辦事,很少跟雇主有其他牽扯。像治傷這種事情,能自己處理就自己處理,不會假手于人,除非你非常信任對方。 說著,似乎想起什么往事,語氣多了絲感慨,曾經(jīng)有一次我執(zhí)行任務,受了傷被一名當?shù)赝林然丶抑?,結果半夜追兵殺來,我差點死在了那次任務中。 所以,如果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永遠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哪怕是看起來很慈祥的老人或者天真的孩童。最無辜的面孔,往往帶來最致命的殺機,因為,這是他們的生存方式。 完成交接后,墨卡拉要帶莊笙去見安比曼將軍,臨走前,他看了看那些留在原地沒動的雇傭兵,問之前跟莊笙說話的男人,你不跟我回去一趟嗎?安比曼將軍想見你。 男人把抽完的煙頭扔地上,黑色作戰(zhàn)靴踩上去碾兩下,見面就不必了,別忘了把錢打卡里就行。 墨卡拉對這個男人的態(tài)度非常客氣,跟之前面對莊笙時流于表面的客氣不同,這種客氣源于發(fā)自骨子里的忌憚和畏懼。 納爾德還有些許敵軍殘黨,你看 男人淡淡掃他一眼,當初談好的是幫你們拿下納爾德地區(qū),現(xiàn)在地盤打下來了,我們還要管售后嗎?之前的那輪清掃算白送的,真要包售后也不是不可以,加錢就是了。 墨卡拉訕笑兩聲,那閣下接下來打算去哪里? 怎么,想打聽清楚行蹤,轉頭派兵把我們給圍剿了?這樣就可以不認賬?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墨卡拉冷汗都下來了,他哪怕心里真的這樣想過,那也要能做到才行啊。 這支雇傭兵隊伍看著人數(shù)不多,可想要剿滅他們,幾倍的兵力都不一定能做到。而安比曼將軍手底下若是有足夠兵力,也就不用花錢請雇傭兵鎮(zhèn)場子了。 不僅人民軍這邊面臨兵源不足的情況,政府軍也是,雙方交戰(zhàn)的戰(zhàn)場,大多都有雇傭兵的身影參與其中。雇傭兵是天生的戰(zhàn)爭工具,眼里只有錢,只要花得起錢,不僅能請他們來幫自己打仗,還可以訓練新兵。 安比曼將軍想見這位雇傭兵頭頭的意思,其實也是打算下一步請他幫忙訓練新兵。 他不知道這個男人的來頭,但看過他殺人的模樣那是真正的戰(zhàn)爭工具,或者說,殺戮機器更合適。 墨卡拉見雇傭兵頭子不跟自己走,只得失望地離開,沒帶回那些雇傭兵,兩卡車物資帶來的喜悅都沖淡了許多。 為什么不簽訂長期協(xié)議?莊笙看著墨卡拉臉上明顯失落的表情,開口問道。 像X國這種戰(zhàn)亂多發(fā)極其不安穩(wěn)的國家,花錢請雇傭兵作戰(zhàn)成了一種趨勢,有些簽訂幾年的協(xié)議,其實跟招募正規(guī)軍也差不多了。 墨卡拉嘆口氣,強打起精神回答:我們也想啊,可雇傭兵跟雇傭兵不一樣,剛才的那位,不接受長期合作,再多錢也不干,只做一次性買賣,做完收錢走人。當然,這單筆買賣,收費可不是一般的高。 他苦著臉,要是直接離開X國還好,就怕他轉頭又受雇于政府軍來打我們,偏偏這種事沒辦法控制。要么有足夠的錢一直雇傭他們做事,要么交易完成后把他們干掉,兩樣都做不到,那就 說著又是長長一嘆。 莊笙懂了,人家雖然是拿錢辦事,可不愿受束縛,所以一事畢,一事了,來去如風。你眼紅人家的本事,卻又拿對方?jīng)]辦法。 更讓人無奈的是,你不想花大價錢請個短期工,可你不請,你的對手請了,那就等著人家打你一個落花流水吧。 難啊。 * 就在莊笙感嘆時,一輛軍卡行駛在荒野間的公路上,兩邊要么是荒廢的農(nóng)田,要么是被戰(zhàn)火摧毀的房屋,一派末日蕭條之色。 卡車車頂,盤腿坐著一個男人,身穿迷彩服,戴著頭盔,面部被黑色頭套包裹住,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嘴巴。 他此時拿著一部衛(wèi)星手機,正在跟人說話。 這局我贏了。 希望你兌現(xiàn)承諾,不然這場比賽你一個人玩,我不奉陪。 下一局的規(guī)則,由我來定,你要是怕輸,那就此作罷。 男人的聲音淡然沉穩(wěn),沒有起伏,也不含絲毫情緒。他只說了三句話,說完后掛斷,摸出對講機,用英語下達了一個簡短指令。 去赫米雅克。 原本不疾不徐的軍車,徒然加速,兩邊景色飛速倒退。 赫米雅克,X國的首都。 也是拉斯艾本大公的大本營,政府軍的駐地所在。 第128章 Ⅴ.白骨的自語08 莊笙來到安比曼將軍的府邸,府邸周圍站滿值勤的士兵,個個全副武裝。這些士兵跟莊笙以前看到的那些不同,或許紀律性沒有那么強,但眼神兇悍,那是真正從戰(zhàn)場廝殺下來的人。 經(jīng)過嚴格的搜身,莊笙被直接帶到書房,保鏢安德烈留在了外面。 很快,莊笙見到了X國最具權勢和武力的女性。 個子嬌小,深棕色的頭發(fā)隨意挽起,穿著白色家居服坐在飄窗前的藤椅上,拇指套著個祖母綠的戒指,手里拿著封信正在看,嘴角含一抹淺笑。 跟傳聞中冷血酷厲的形象有些不搭,乍看之下像個鄰家姑娘。然而再細一看,那五官卻是漂亮而凌厲的,無法分辨年齡,碧色眼睛猶如沉淀著一汪深幽湖水,偶一抬眸,倒映滄桑之意。 外人大概想不到,占據(jù)了X國半壁江山的安比曼將軍長這模樣,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 將軍在讀她弟弟寄來的信,請稍等片刻。帶莊笙進來的副官,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莊笙點點頭,再次抬眸向飄窗那邊望去。如果不說,他會以為那是一位母親在讀自己孩子寫來的信,逐字逐句,慢慢品味,不舍得很快看完。 而看完一遍,還要再看第二遍。 莊笙耐心等著,終于,安比曼舍得把信放下,她抱起一個看不出什么材質(zhì)的盒子,將看完的信仔細疊好放進盒子里。 莊笙余光一掃,微微怔了怔,那盒子里整整齊齊,碼放著許多的信件。 將軍的弟弟不在她身邊?那么多信,短時間里積攢不起來吧?總不會每天一封,才攢了那么多。 安比曼在莊笙對面的沙發(fā)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喝了一口,副官墨卡拉彎腰附在她耳邊說著些什么。安比曼放下茶盞,手輕輕一揮,墨卡拉立時閉嘴,沉默退下。 莊笙聽不清,也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坐在那里保持沉默。 孟煙女士是你什么人?安比曼抬頭看向莊笙,開口緩緩問道,用的是英語,還是非常純正的英語發(fā)音。 她聲線有些沙啞低沉,倒是和長相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莊笙愣了下,我從小寄住在孟家,可以說是她將我?guī)Т?,我喊她大姐?/br> 雖然那個時候,更多時間是孟衍陪著他帶他玩,但供他吃穿和上學的是孟家大姐,他這么說也沒錯。 安比曼神色淡淡,你們?nèi)A國有句話,叫作長嫂如母,其實,長姐也是如此。我與孟煙女士倒有些許相似之處,她剛成年不久便失去父母庇佑,還要接管偌大產(chǎn)業(yè),數(shù)十年來殫精竭慮,將孟氏發(fā)揚光大。我有今時之地位,亦不是上天賜予,而是靠自己一步步奮斗而來。 孟煙女士是當代了不起的女性,我雖未與之謀面,卻神交已久。既然都是長姐心態(tài),我當能體諒她一二。 安比曼說到這里微頓,抬眸望向莊笙,碧色的眸子淡漠幽冷。 X國是戰(zhàn)亂之地,時時爆發(fā)戰(zhàn)爭,是什么理由,讓她放心你這個弟弟來到這樣一個國度? 那雙碧色眼睛里的審視,讓莊笙心神微凝,身體有些緊繃。 果然,他面對的不是一名普通女性,而是從貧民窟里走出來,成為該國史上第一位女將軍,并與另一位重量級實權人物分管X國江山的女人。 不能小看,更是一點大意不得。 是為了找一個人,孟煙大姐真正的弟弟,我的愛人。沒什么不能說的,這本來也是莊笙來找安比曼的目的。 他挺直背脊,看向安比曼認真說道:孟衍我的愛人,幾個月前失蹤,前不久有消息傳來,他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X國。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找到他,希望能得到將軍的幫助。不需要多麻煩,只要提供一些便利就好。 這里到處在打仗,不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而且就算有紅旗護體,保不齊走在路上被流彈擊中,那找誰說理去。 在安比曼將軍的地盤,有她的人帶路,能給莊笙減少很多麻煩。 安比曼眸光微動,神色不露絲毫,沉默片刻后,平靜地說道:我可以讓墨卡拉幫你。不過,我有個條件。 有條件有正常,莊笙擺出認真傾聽的姿勢。 請說。 一直表現(xiàn)得舉重若輕好像一切盡在掌握的安比曼,卻在這時猶豫了下,算了,這件事以后再說。 莊笙微微挑眉,頗感意外。 晚上,莊笙在墨卡拉的安排下,住進了當?shù)氐木频?。這家酒店是專門接待外賓和政要的,規(guī)格不算特別高,但安保措施非常嚴密,一般人根本進不去。 莊笙將得到的線索告訴墨卡拉,尤其是孟衍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希望墨卡拉能派人去調(diào)查一翻。忙活完這些事后,已經(jīng)到了深夜,莊笙洗漱好躺床上休息,好一會兒才睡著。 夢里,一會兒是孟衍滿臉血的出現(xiàn),一會兒是幼年的他跟在一個背影身后跑,卻怎么也追不上,莊笙眉頭緊鎖睡得很不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