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第71章 Ⅱ.鍵盤俠26 兩人來到市局后,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孟衍調(diào)動手頭的資源,終于在天亮上班前發(fā)現(xiàn)了真兇的端倪。 許解一大早來到市局,看到莊笙和孟衍都在不禁嚇一跳。 哇,孟二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再轉(zhuǎn)頭一看整個辦公室一片狼藉,各種文件資料堆灑一地,不由咂舌,辦公室是遭賊了嗎?怎么這樣亂? 此時的莊笙卻顧不得他,雖然一夜未睡,眼神中卻透露中興奮他有預(yù)感,兇手不遠了,他就要抓住對方了。 莊笙二話不說,將許解抓來按在電腦前,讓他干活。許解卻是滿頭霧水,不知道該干嘛,孟衍給他傳過來一個表格,讓他一個個篩選。 許解點開表格一看,頓時傻眼了,密密麻麻全是名字,鼠標往下一拉看不到盡頭。 這、這得有多少名字,又是要查什么?。?/br> 再看名字后面的備注,許解悚然一驚,一下坐直身體。 這些是 莊笙忙了一夜,抬手捏了捏眉心,此時生理上已經(jīng)很疲憊,精神卻是亢奮的。 是篩選出來的學生名單,兇手是電腦高手,他的手法有學院痕跡,推測應(yīng)該畢業(yè)于某高校。結(jié)合其他條件再次進行篩選,就能找到他。 許解呆呆地看著那長長的名單,這、這是已經(jīng)篩選過的?說完后猛然反應(yīng)過來剛才莊笙說的什么,扭頭朝他看去,力道之大,險些扭折自己脖子。 你說什么?能夠找到兇手了?! 相較許解的興奮,莊笙顯得很平靜,或許是已經(jīng)興奮過了,又或者是太疲憊。 循著兇手的人生軌跡,就能找到他。 許解呆呆地重復莊笙的話,不明白他的意思,莊笙卻沒有再繼續(xù)為他解釋下去。孟衍最后敲擊幾下鍵盤,推開轉(zhuǎn)椅輕舒口氣,拿過桌上已經(jīng)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他的臉上也有疲憊之色,眸光幽沉,沒有顯露太多情緒。 喝了兩口咖啡,見許解還坐在那看著電腦屏幕發(fā)呆,一副想不通的樣子,孟衍抬頭敲了下他后腦勺。 發(fā)什么呆,趕緊干活。 許解還是有些沒緩過神來,被打了都沒感覺,可、可是,之前一直沒有兇手的線索,怎么突然就能找到了呢? 兇手藏于網(wǎng)絡(luò)之后,殺人都是通過暗網(wǎng)的殺手,他們根據(jù)線索追蹤也只能找到暗網(wǎng),卻拿真兇毫無辦法。 觸物必留痕,一樣的,一個人凡存在過,也必會留下痕跡,只看你能不能找到。莊笙一邊敲擊鍵盤一邊說道,兇手靠著高超的技術(shù),消除了他在網(wǎng)上的痕跡,而我們要找到他在現(xiàn)實中存在的痕跡。一個人的行為是有跡可循的,他做過那么多事,不可能真的完全隱藏起來。 兇手曾留下一句話,律法護不住我的命,社會給不了我公道,我只好自己來討。他仇恨的,不僅是網(wǎng)絡(luò)上的施暴者,還有當時沒能還他公道的社會,所以現(xiàn)在回來報復才會如此偏激瘋狂,不惜大開殺戒,還全網(wǎng)直播,把警察的臉踩在腳底。 最重要的人死于網(wǎng)絡(luò)暴力,他尋求過公正,可惜當時沒人能夠給他。之后的風波平定并不是認命,而是暫時蟄伏,強大自身,等待復仇的機會。 擁有絕頂?shù)奶熨x,復仇之路不作他選,但光靠自學是不夠的,所以必須要進入學校,而且還是頂尖的學府。 一邊積蓄力量,一邊晝夜不休地思考著復仇,這樣的人很容易吸引到暗黑世界的關(guān)注,或者說,被暗黑世界所吸引。那么,他進入暗網(wǎng)也是順理成章。 或許是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足夠強大,又或許是無法再繼續(xù)忍耐下去,他選擇歸來,開始自己的復仇。 平靜無波瀾的陳述伴隨著清脆的鍵盤敲擊聲,忽然,敲擊聲停下,莊笙克制著激動的心情輕聲說道: 找到了。 羅冰,24歲,出身孤兒院,從小對電腦感興趣,初中時參加國際編程比賽,獲得世界少年組冠軍。18歲高中畢業(yè),被世界頂尖學府的計算機專業(yè)錄取,本科畢業(yè)后,花三年時間完成本校的碩博連讀。 一年前畢業(yè),直接進入世界排名前列的公司工作,半個月前歸國休假,有入鏡記錄,然而查不到具體行蹤,仿佛一回國就完全消失了。 這份履歷,如果不看最后一段,那完全是少年天才人生贏家的典型代表,沒人能夠?qū)⑺罱[得沸沸揚揚的直播殺人事件聯(lián)系在一起。 而就算莊笙找到了這個人說他是兇手,也有人不信,說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是兇手呢,不能光憑最后一點就懷疑對方。萬一他是回國去了什么偏僻山村度假,那靠現(xiàn)代的技術(shù)手段找不到人也是很正常的嘛。 而且,從這份履歷來看,根本找不到動機啊。不能因為羅冰是電腦天才,就懷疑他是兇手吧。 眾人懷疑之時,莊笙拿出了另外一份更詳細的個人資料,里面有羅冰從小待過的孤兒院,以及和他關(guān)系密切的人相關(guān)信息。 羅冰從一出生便被丟棄在孤兒院,先后換過七家孤兒院,被人領(lǐng)養(yǎng)三次,又因各種原因回到孤兒院。十歲時來到最后待過的孤兒院,院長對他很好,還有一個一起長大的jiejie,許蘿。 這個許蘿在12歲失去父母,被送去孤兒院,16歲時認識羅冰,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一直非常照顧他,羅冰上學的學費就是許蘿工作賺的。大屏幕上放映著一張女孩的照片,女孩梳著馬尾,素面朝天,清爽可人,笑起來嘴角有個淺淺的酒窩,看著既甜蜜又溫暖。 許解切換照片,繼續(xù)介紹,會議桌坐滿人,凝神靜聽。 許蘿在一家動物收容所工作,收容所除了一些流浪的小動物,大多是被人遺棄的貓貓狗狗。許蘿照顧這些貓狗很用心,限于收容所本身的能力,是無法收留那么多貓狗的,而減少壓力的辦法,除找人來收養(yǎng)這些貓狗外,另一個辦法就是實行安樂死。 安樂死? 許解話音一落,會議室響起一絲嘈雜聲。現(xiàn)在養(yǎng)貓養(yǎng)狗的人多,但也并不是全都知道,無處可去的貓狗可以去收容所,卻也并不能在收容所頤養(yǎng)天年。 坐在這里的人都知道,這是在討論直播殺人的案子,聽到這里心里漸漸有了不好預(yù)感。許解等到大家重新安靜下來后,再開口時聲音也添了絲沉重。 因為自身在孤兒院長大的經(jīng)歷,許蘿很同情那些被遺棄的寵物,盡自己所能地想給他們找一個好的歸宿。她跟很多家寵物店保持聯(lián)系,希望有人來買寵物時可以考慮收容所那些被遺棄的動物,讓它們重新被收養(yǎng);她還在自己的微博每天發(fā)貓狗的照片,呼吁愛貓愛狗人士來收容所領(lǐng)養(yǎng)一只。 她本是好意,做這一切都是義務(wù)勞動分文不取,然而后來卻被人懷疑故意盜取收容所的貓狗賣掉從中獲利。無論她怎么解釋都沒人相信,更有人站出來指證,說她與寵物店老板勾結(jié),私下買賣收容所動物。 許蘿無奈解釋,說收容所條件有限,養(yǎng)不起那么多貓狗,如果不能給收容所的寵物重新找一個主人,等待它們的只有安樂死,她實在可憐這些動物,才想盡辦法為它們找一個家。為了增加可信度,許蘿放了一張給動物實行安樂死的照片,而這一張照片在網(wǎng)上掀起軒然大波,更事態(tài)更加惡化。 人們攻擊許蘿,說她是個劊子手,殘殺無辜的動物,不配為人等等。反正罵得很難聽,而且不只是在網(wǎng)上罵,現(xiàn)實里也對她指指點點,要么罵她鉆錢眼的守財奴,要么罵她冷血劊子手。 后來還發(fā)展到P遺照,送花圈,潑油漆狗血等人身攻擊。許蘿最終承受不住壓力,選擇了自殺。 許解的話說完,會議室一片安靜,好一會兒都沒有人說話。 不知過去多久,一個聲音響起。 所以,羅冰是為了替許蘿報仇,才要對那些網(wǎng)絡(luò)施暴者下手,還搞什么直播殺人的? 莊笙接過話,是,許蘿不僅是和羅冰一起長大的jiejie,還是他的戀人。許蘿死的時候,羅冰高考結(jié)束不久,剛收到Q大錄取書。 有人發(fā)現(xiàn)不對,哎等等,羅冰的大學不是Q大嗎?我怎么記的之前提到的不是這所學校。 莊笙頓了頓,點頭道:羅冰就讀的確實不是Q大,許蘿出事時,他剛好在國外參加一個比賽,等到他回國,看到是許蘿安樂死的尸體。羅冰很快查清楚事情經(jīng)過,令人氣恨的是,在許蘿死后網(wǎng)上還有很多罵她的言論,說她是羞愧自殺,賺了黑心錢自己享受,就該死之類的。 羅冰報了警,想為許蘿正名。他找到那些寵物店的老板,想讓他們替許蘿作證,證明許蘿從來沒有買賣過任何一只收容所的寵物,都是無償替那些被遺棄的寵物尋找新家;同時也試圖在網(wǎng)上向大眾說明,給動物實行安樂死是不得已的舉措,每次做這件事情時,最痛心的莫過于許蘿自己。 可惜,沒人信他的話,那些寵物店老板才是真正利用許蘿拿收容所動物賣錢的人,網(wǎng)民們也抓著許蘿給動物實行安樂死不放來攻擊。最后警察以自殺結(jié)案,沒有追究任何人的責任。 最后,羅冰沒有去考上的那所大學,而是選擇了出國。 作者有話要說: 后面還有,今天至少更一萬! 第72章 Ⅱ.鍵盤俠27 當兇手像一個幽靈般藏身于網(wǎng)絡(luò)時,確實沒有人能夠找到他;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他的名字,兇手再想繼續(xù)躲下去,就沒那么容易了。 不過,現(xiàn)在只能說羅冰有最大的嫌疑,并沒有證據(jù)證明他就是背后真正的兇手。 而一切的疑惑,都需要抓到羅冰來解答。 莊笙與孟衍一起來到羅冰最后待過的那家孤兒院,孤兒院院長還是之前的那個。當莊笙向他問起羅冰時,頭發(fā)花白臉上布滿皺紋的院長慈祥地笑了起來。 羅冰是個好孩子,出國后也沒忘記這個地方,每年都會寄錢回來。我?guī)н^那么多孩子,他是最有出息的一個。 院長上了年紀,耳朵有些不太好使,需要提高音量才能聽清,而且喜歡念叨過去的事。尤其是那些個她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不管長大后成就如何,她都記著,一個一個如數(shù)家珍。 莊笙陪著院長說話,孟衍去孤兒院各處轉(zhuǎn)了轉(zhuǎn),看了看當年羅冰住過的地方。 你們認識阿冰哥哥,你們是阿冰哥哥的朋友嗎?孟衍正在參觀羅冰住過的宿舍,一個半大的孩子站在門口探頭,臉上滿是好奇地問道。 陪同孟衍的工作人員轉(zhuǎn)頭教訓了孩子兩句,讓他別亂跑,然后回過頭來對孟衍笑著說道:羅冰不僅每年寄錢回來,還經(jīng)常寄禮物,孤兒院里的孩子都收到過他的禮物,但都沒怎么見過他,所以對他很好奇。 孟衍收回視線,打量著空間狹小但還算整潔干凈的宿舍,上下鋪的床,收拾得很干凈,配了桌柜。與很多孤兒院比起來,這里的條件已經(jīng)算可以。 注意到孟衍的視線,工作人員笑了笑,這些全靠羅冰,以前可沒這么好的條件,孩子們甚至需要擠大通鋪,屋子里又暗又潮濕,特別容易生病。我還記得羅冰剛來不久那會兒,有一個宿舍的墻壁滲水,需要重新裝修,就和其他宿舍拼到一塊兒睡。羅冰剛來時有十歲了,但看起來卻只有七八歲的孩子那么大,也不愛說話,是許蘿耐心地開導他,照顧他,他慢慢適應(yīng)了這里。 孟衍眼神微動,看向邁入中年的工作人員大媽,您認識許蘿? 大媽沒有立即回答,不知想起什么似地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有些悲傷,那是個可憐的孩子,生得漂亮,又乖巧聽話,本來可以在父母照顧下快快樂樂地長大,可老天不長眼,讓她失去了父母,又沒什么親戚,只能被送來孤兒院。和那些被半道送來的孩子不同,許蘿除了最開始沉默了一段時間外,后來每天都帶著笑容,把自己當成大jiejie一樣喜歡照顧別人,院里的孩子們也都很喜歡她,愿意跟她親近??烧l知后來 大媽抹了抹眼睛,這賊老天,總是不開眼,那么好的人最后竟然就那樣去了,真是造孽啊。 孟衍等大媽緩解了下情緒,繼續(xù)問道:您能跟我說說,羅冰是怎么樣一個人嗎? 院長辦公室,年老的院長提想許蘿也是眼淚漣漣,紅著眼圈嘆氣,那兩個孩子感情是真的好,親姐弟也比不上。那段時間,許蘿的日子很難熬,可她不想影響羅冰比賽,就沒打電話告訴他,自己一個人硬撐,可最后還是沒能撐下去,唉那個傻孩子 莊笙遞給院長紙巾,又給她倒了杯水,您別太難過,身體要緊。 院長對莊笙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等情緒平復了些,繼續(xù)說下去。 羅冰回來后,看到許蘿的尸體,整個人都瘋了。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這倆孩子,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一起,兩個人之間不是單純的姐弟情,而是想以后結(jié)婚一起過日子。雖然年齡相差大了點,可兩個人感情很深,又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如果最后能走到一起組成家庭倒也能彌補彼此之間失去家庭的遺憾,可惜,造化弄人。 莊笙靜等院長難過的心情略有平復,緩聲問道:我知道后來羅冰想為許蘿討還公道報了警,但最后警方還是以自殺結(jié)案。那之后,羅冰本應(yīng)該去Q大上學,他沒有去,而是選擇了出國,他為什么要選擇出國? 院長回憶了下,大概是失望吧。院長輕嘆口氣,沒人肯站出來為許蘿作證,羅冰自己收集證據(jù),為此還侵入別人的電腦,而為了查明網(wǎng)上那些罵許蘿的人的身份,還入侵了公安系統(tǒng)??上秩雱e人電腦拿到的那些東西,不僅不能做為證據(jù),他自己反而因為非法入侵而被拘留起來,我跑去向警察求情,才把他放了出來。 院長深深地嘆了口氣,聲音聽起來疲憊而悲傷,羅冰被放出來后,很茫然地問了我一個問題,他問我:院長,明明這些人都犯有罪,為什么不懲罰?我當時回答不了,現(xiàn)在,也依然回答不了。他大概是失望了,不愿留在國內(nèi),還帶走了許蘿的骨灰。 辦公室里一時沒人說話,過了好半晌,莊笙輕輕問了一個問題,院長,那你最近有見過羅冰嗎?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莊笙看到前面不遠處,孟衍站在兩棵榕樹之間,正在觀察著什么。 聽到背后的腳步聲,孟衍沒有回頭,指了指前面的圍墻。那里裝有一個秋千,看起來很有些破舊,但沒有拆除,后面的墻上爬滿蘿藤,葉子已經(jīng)全部黃了,只剩許多的枯藤,沒有人打理。 據(jù)說這里是許蘿生前最喜歡的地方,這座秋千是她和羅冰一起搭建的。羅冰剛來的時候很沉默不愛說話,在許蘿的開導下慢慢適應(yīng),但性格依然沉悶,不與人結(jié)交。他在這所孤兒院待了八年,基本沒什么朋友,最親近的只有許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