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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魔尊他每天都想被逐出師門(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42)

分卷(42)

    原本站在刑臺邊的弟子見狀,立刻向后退去。其他弟子看到眼前這一幕,也沉默了下來。

    我沒偷殷離舟喃喃地,不知疲倦似的一遍遍重復道。

    眾人沉默不語,看著刑臺上的殷離舟。

    他渾身上下都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頭發(fā)散亂,雙眼空洞,臉上滿是灰塵和血跡,嘴角還破了皮。

    身上更是不能看。衣服早已被他掙扎時弄破,身上到處都是真言鎖的勒痕和血跡。

    一般人這時早已受不住,但殷離舟卻始終不肯承認。

    有些弟子心軟,早已不忍心看下去,四散離開。

    留下的那些見狀也不再議論,沉默了下去。

    因此偌大的刑臺一時間只剩下了殷離舟一個人的聲音。

    夜色降臨,刑臺前只剩下了一個人。

    卻隱山的茶白色弟子服罩在他的身上略顯空蕩,繡著云紋的衣擺隨風輕輕吹動。修長的手指緊緊握著,藏在袖中。

    單明修站在刑臺下,靜靜地看著臺上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殷離舟。

    面上依舊平靜,然而眼底早已暗波洶涌。

    殷離舟自然不知道這一切。

    他被這真言鎖折騰了太久,連呼痛的力氣都沒了。

    身體早已累極,但真言鎖卻不允許他片刻休息。

    痛意和癢意交替出現(xiàn),折磨得他要發(fā)瘋。

    突然,臉上有一滴水落下。

    殷離舟還沒反應過來,越來越多的水便已經(jīng)滴了下來。

    殷離舟這才意識到,是下雨了。

    殷離舟閉上眼睛,他想罵一句,但連張嘴的力氣都沒。只好躺平,在心里罵。

    還能再倒霉些嗎?

    然而還沒下多久,雨卻又停了。

    殷離舟勉強睜開眼,只看到一片白霧蒙蒙的模樣,像是一把傘。

    殷離舟動了動嘴唇,卻沒說出話來。

    刑臺之上哪能允許撐傘,他肯定是被折磨花了眼。

    但無論怎樣,雨停了就行。

    不知過了多久,殷離舟終于聽見了扶黎的聲音。

    殷渡。他在叫自己。

    殷離舟想應聲,卻說不出話,勉強晃了晃頭,算是回應。

    青碧是你偷的嗎?

    扶黎說完,地上的人許久都沒有回應。

    殷離舟的反應引得刑臺下的弟子一陣好奇。

    怎么不說話?不敢說了?

    你在真言鎖下挺一日,看你還說得出話嗎?

    說不出話總會點頭吧,我看他就是心虛。

    周圍的話紛紛涌入殷離舟的耳朵。

    他充耳不聞,繼續(xù)努力調(diào)整著自己。

    沒有。

    許久,一道猶如蚊訥的聲音響起。

    什么?扶黎又一次問道。

    殷離舟深吸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胳膊不受控制地顫抖,但他還是努力支撐著坐起。

    我說,我沒偷。

    殷離舟說完,他身上的真言鎖應聲而落。

    刑臺下一時間想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十分精彩。

    但殷離舟已經(jīng)顧不上了。

    真言鎖落地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暈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著實漫長。

    殷離舟睜開眼時,竟有了一種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他從床上坐起,渾身上下依舊酸麻刺痛,但比起刑臺上的那一日,只能算小巫見大巫。

    況且殷離舟感受了一下,體內(nèi)的靈力已經(jīng)恢復,正在慢慢修補著他受傷的身體。

    殷離舟環(huán)視一周,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心中不免失落,他以為單明修肯定會在這兒的。

    喉嚨那天喊啞了,殷離舟渴得厲害,自己下床倒了杯茶。

    茶水不知幾天沒換過了,不僅是涼的,還透著一股澀味。

    殷離舟有些嫌棄,但他實在太渴,一時間也顧不上,還是閉眼喝了下去。

    一連喝完了一壺,他才覺得舒服了些。

    喝了水,大腦也清醒了過來。殷離舟這才想到,他這次受了這么大的罪,單明修肯定是會來守著他的。

    但自己睜眼時卻沒見他,莫非他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這種可能,殷離舟再也坐不住,拿著外衣便向外面走去。

    正好,剛出門就碰見了隔壁的程潞。

    程潞為人還算不錯,對殷離舟沒什么惡意,見他出來了,還主動打了招呼。

    你的傷還沒好,怎么出來了?

    殷離舟哪里顧得上這些,忙問道:程潞,我哥不是,單師兄呢?

    程潞聞言笑了笑,你們的關系可真好。

    殷離舟沒心思和他打趣,追問道:是出什么事了嗎?

    嗯。程潞見他這么緊張,也嚴肅了起來,單師兄被罰了,正被關在祠堂呢。

    第65章 香囊

    祠堂?殷離舟聽得滿臉詫異。

    當然,這不是因為陌生。畢竟說起祠堂誰還能有他熟悉。

    對殷離舟來說,進祠堂領罰簡直是家常便飯一樣的事情。

    他詫異的是,祠堂這兩個字竟然有一天能和單明修聯(lián)系在一起。

    發(fā)生了何事?殷離舟簡直太好奇了。

    程潞也是一臉的懵逼,我也不知,掌門突然罰的,沒說原因。

    好,我知道了,多謝。

    殷離舟說完,便一刻也不再浪費,立刻向祠堂跑去。

    祠堂白日里有看守的人,因此殷離舟翻墻才得以進去。

    一落地,便直直向正殿跑去,一把推開大門,叫道:哥。

    單明修正跪在卻隱山歷代掌門的牌位前,一聽見殷離舟的聲音,立刻睜開了眼。

    然后便見殷離舟孩子一樣向他撲了過來。

    你沒事兒吧?有沒有受傷?掌門為何要罰你?

    殷離舟一開口便是一連串的問題。一邊問,一邊就要脫了單明修的外衣檢查他的身體。

    然而剛碰到衣襟,手便被單明修按了下去。

    沒有受傷,師尊只是罰我在這里思過幾日罷了。

    真的?殷離舟有些將信將疑。

    單明修點了點頭,扯開了話題,你的傷如何了?痊愈了嗎?

    其實還是很疼,但殷離舟怕他擔心,于是笑著拍胸脯道:早就痊愈了,我多強壯??!

    單明修低笑一聲,那就好。

    對了,掌門為何罰你?你還沒說呢。殷離舟說著,也在他旁邊跪了下來,一副陪他同甘苦的模樣。

    單明修伸手想將他扶起,誰知剛碰到胳膊,手便被殷離舟拍了下去。

    哥,祠堂重地,不要動手動腳的??旎卮鹞业膯栴}。

    單明修被他逗得失笑,回道: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

    殷離舟見他不愿意說,也不再勉強,只好轉移了話題,那要罰你在祠堂跪幾日?

    單明修搖了搖頭,眉目淡淡,跪到我想明白為止。

    嗯?殷離舟只覺得這話越聽越暈,什么叫想明白了為止?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告訴我,我?guī)湍阆搿?/br>
    單明修聞言,轉頭看著他,久久都沒有移開目光。

    單明修最守禮法,從不會這樣失禮地盯著一個人。

    殷離舟被他看得發(fā)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單明修收回目光,眸子垂了下去。長長的睫毛微闔,遮住了里面的情緒。

    大概這輩子都想不明白了。

    什么?單明修方才的聲音太小,殷離舟沒有聽清。

    沒什么。

    殷離舟向他靠近了些,彎下身子仰頭去看他的臉。

    哥,你怎么了?你今日說的話我怎么都聽不懂。

    單明修沒有回答,而是抬手在他的頭上揉了一把。

    再睜眼時,眼中又恢復了往日的嚴厲,跪好,身要直,體要端,姿要正。

    殷離舟:好。

    夜已深,外面的守衛(wèi)已經(jīng)離開,祠堂內(nèi)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雖然他們已結了金丹,不需要再吃東西。

    但殷離舟向來嘴饞,根本忍不了,于是對單明修說道:哥,你餓嗎?我去買些吃的回來怎么樣?

    單明修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從袖中拿出一枚金稞子遞給他。

    去吧。

    得嘞。殷離舟說完,毫不客氣地接過單明修手中的錢走了出去。

    此時的卻隱山已是一片安靜,但山下卻依舊熱鬧非凡。

    殷離舟滿臉詫異地看著來往的男男女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今日是人間的七夕。

    簪子,簪子,今年最流行的荷花簪。

    唉,小兄弟,要不要來看看同心結,給心愛的姑娘買一個。保證戴了以后讓你們長長久久,永結同心。

    公子,來看看我家的香囊??!這可是白玉鏤雕而成,你看這雙魚的式樣,多別致喜慶,姑娘肯定會喜歡的。

    殷離舟剛捧著糕點出來,便被街道兩旁的商家熱情地招呼了起來。

    殷離舟本想說他沒什么情人姑娘。但轉念一想,這些東西也不一定非要送姑娘,送單明修一個也不錯。

    雖然是七夕,但總歸是個節(jié)日。

    殷離舟想起還跪在祠堂里的單明修,越想越覺得可憐。

    這樣好的節(jié)日,沒吃沒喝沒道侶,還得罰跪。

    如果能收到禮物的話,想必會開心些吧。

    想到這兒,殷離舟走到那個賣香囊的小販攤前。

    你剛剛說的那個雙魚香囊能讓我看看嗎?

    當然能了。小販說著,興沖沖地從攤位上拿起一個香囊遞了過去。

    殷離舟接過,仔細看了起來。

    這香囊是用一整塊白玉做成的,中間鏤空,雕成雙魚的模樣。下方系著三色的絲絳,雖不是什么名貴的玉,但確實別致又漂亮。

    殷離舟瞬間心動了。

    這個多少錢?殷離舟問。

    公子好眼光,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式樣,因為是用白玉鏤雕的,所以價格上比普通的會貴上一些。

    那是多少錢?殷離舟聽他這樣說,聲音中的底氣瞬間不足了,生怕他要得太高自己付不起。

    然后就見小販笑瞇瞇地舉起了一根手指。

    一兩銀子。

    殷離舟聞言,長舒一口氣。

    他本來還怕自己買不起,還好方才單明修給得夠多,買完糕點后還剩下不少,因此殷離舟非常痛快地付了錢。

    小販比他還震驚,你怎么不還價?

    啊?殷離舟被問的一臉懵。

    沒什么,沒什么。小販趁殷離舟回過神之前趕忙說道。

    公子,這樣吧,今兒是七夕,當然要成雙成對,我再送您一個,祝您和您心儀的姑娘百年好合。

    說完,又拿了一個香囊塞到了他手里。

    殷離舟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似乎被坑了一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花的是單明修的錢。

    殷離舟看著手中的一對兒香囊,心情是難以言說的雀躍。

    他恨不得直接飛回去,然后跑到殷離舟面前,讓他猜猜自己給他買了什么禮物。

    殷離舟一路御劍,很快就回到了祠堂。

    剛想跑進去,卻見門上的光亮處印著一長一短兩道影子。

    祠堂來人了。

    殷離舟想到這兒,忙停下了腳步。本想轉身先離開,但又放心不下。于是輕手輕腳地來到窗邊,在窗紙上掏了個洞,向里望去。

    第66章 愛意

    沒想到看到的竟是扶黎。

    這么晚了,掌門怎么會過來?殷離舟心生詫異。

    這種時候他當然不方便進去,于是殷離舟小心地將糕點收進懷里,然后繼續(xù)透過窗紙向里看去。

    只見師徒二人一跪一站,誰都沒有說話,氣氛略顯詭異。

    單明修的姿勢一直未變,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扶黎則背身立于單明修前,沉默地看著祠堂內(nèi)一樽樽牌位。

    燭火輕搖,在墻上勾勒出淺淺的影。殷離舟看不清扶黎的神情,不知為何,卻覺他如一人臨于深淵,格外孤寂。

    明修。不知過了多久,扶黎終于開了口,卻沒有轉身,依舊面對著一整面墻的牌位。

    師尊。

    你父母早逝,獨留你一人于這世上。而我既無道侶,亦無親子,煢煢孑立,徒渡殘年。我因著你父母的情誼,將你收為徒弟,多年以來悉心教導。你我相伴良久,想必你也能感覺到,我對你不僅只有師徒之間的關心,更是將你視為親子一般。

    弟子明白。

    所以有些事,我不得不管。有些話,我不得不說。

    是關于阿渡嗎?單明修開門見山地問道。

    是。扶黎說著,轉過了身,明修,我讓你在此跪到想清楚為止。已經(jīng)三日了,你想清楚了嗎?

    單明修抬頭望著扶黎,眸中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堅定。

    扶黎見他如此,便知道了結果,心中輕嘆一口氣。

    果然,單明修回的是,師尊,我想清了。我于阿渡,早已非兄弟之情。

    說到這兒,單明修微微停頓,深吸一口氣,目光越過扶黎,直直看向最末處的那樽牌位。

    上面寫著,卻隱山七世掌門單衍清,旁邊還有一樽略矮的牌位,上面寫的是單衍清之妻顧嵐英。

    單明修母親的牌位是他父親親手做的。

    他同時做了兩個,一個是母親的,另一個是他自己的。

    女子本是不能入祠堂的,但他父親當年硬是擋住了所有的言論與壓力,抱著兩人的牌位,一起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