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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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紀雨寧才發(fā)現(xiàn)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好像耳目忽然清明起來,輕易就看穿了李肅那層偽裝——他在自己面前柔情蜜意,在阮眉面前必定又是另一種海誓山盟模樣。 無論妻還是妾,在他眼中不過擺設與玩物而已。 他是個真正冷血無情的人,而她一直沒認識這點。 紀雨寧猛然甩開丈夫的衣袖,“別用你的臟手碰我!” 李肅臉色難堪得極致,他都已經(jīng)委曲求全了,這女人還一味拿喬,是真仗著幾個臭錢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莫說老丈人已經(jīng)過世,便是活著,一個商戶還想跟官宦較勁?偏偏這樣人家教養(yǎng)出的女兒卻是一味心高氣傲,早忘了今時不同往日,他也不是那個要看人臉色過活的窮秀才了。 李肅冷哂,“你以為你多干凈?沒出閣就失貞的女人,我若是你,早該一索子吊死,何苦厚顏嫁來李家?” 紀雨寧臉色微微泛白,“你果然還記著?!?/br> 李肅說到暢快處,極盡嘲諷之能事,“否則你以為我為何多年都不碰你?告訴你,每每看到你那張臉都讓我犯惡心,更別說行房了?!?/br> 外人都以為紀氏不能生育,連他都背了個污名,卻又哪里知曉這等內(nèi)帷隱秘?這些年,李肅心上始終梗著一根刺,只恨不能宣之于口,幸好,眉娘如今有了他的骨rou,終于能揚眉吐氣,不再為人言所掣肘。至于紀雨寧的處境會否因此更加難堪,那就非他所cao心的問題了。 紀雨寧微微閉目,“你本可以不答應這樁親事的?!?/br> 她為著坦誠才在婚前特意去找他,當時李肅還拉著她的手諄諄安慰,表示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他一點都不介懷,要緊的是以后——哪曉得背地里卻是另一幅嘴臉? “當時我還得求著老丈人呀,不跟你成婚,他又豈肯資助我上京?”李肅悠然道,過去的隱忍,終于化為一柄柄利劍,肆意擊向他的仇人——其實失貞還在其次,可他在紀家做小伏低那么久,實在看夠了那家人的嘴臉,能在床幃之間冷一冷他們的女兒,實在也是件暢快之事。 橫豎身為女子,自己的丈夫壓根不碰自己,這種事總不好對外頭說的。反而紀雨寧至今仍擔著個不孕的罪名,才會讓別的女人趁虛而入。 “你也別想與我和離,我告訴你,那不可能,我在一日,你就得老老實實替我管著這個家,當牛做馬在所不惜,這是你分內(nèi)之責?!崩蠲C斷然道。 且不提他跟紀家那些恩怨,不能輕易放紀雨寧離開,如今正在轉職之時,斷不能留一個寵妾滅妻的名頭給人,等著外頭參他一本——無論面子還是里子,紀雨寧都與他綁定在了一起,割舍不得。 看著對面沉默的妻子,李肅重新轉換了一副形容,溫聲道:“其實你我又何必鬧得這般不可開交呢?眉娘的身份在那里,莫說她只是個煙花女子,便是再高些兒,又如何能取代你的地位?只要你一句話,今后你依然是我李某人的正妻,咱們和和美美過日子,不是也很好?” 他本來想摸一摸她的臉,卻被紀雨寧輕輕偏頭躲了開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李肅冷哼一聲,拂袖離開——眉娘剛來這個家,必定憂懼難眠,且又懷著他的孩子,他總得多陪她幾宿。 至于紀雨寧,他相信她能照顧自己的,這個不在話下。 * 臥房的燈漸漸暗了,玉珠兒輕手輕腳進來,小心翼翼剪了剪燭花,好讓屋里更亮堂些。 看著小姐臉上沉郁的神情,玉珠兒不禁有些擔心,“您和老爺吵架了么?” “沒事。”紀雨寧抬頭笑了笑,比起難過,此刻她更多的是豁然開朗。許多以前想不透的事,如今終于得到解答。 所以她更不必在這個家待下去了。 只是,李肅擺明了不會輕易放她離去,她得想個法子……譬如拿到他官場上的某個把柄,以此達到目的。 從前是她自己把路給走窄了,總以為只要她一心一意為這個家打算,旁人就會記著她的好,哪曉得這世上許多付出與回報并不是等價的,既然無緣,就不必強行白頭偕老。 紀雨寧打起精神,“晨起他們送來的賀禮,可都盤點清楚了?” 玉珠兒點頭,“都好了,可要報知老爺?” “暫時不用,先抬入我的私庫吧。”紀雨寧微微沉吟。 人是靠不住的,錢比人重要——再多的賢名,又哪有金銀來得實惠呢?可恨她從前沒看透這點。李肅大約也是看穿她“老實”,所以才放心交由她處置吧。 可惜這回要令他失望了。 玉珠兒也想起小姐這些年耗進去的陪嫁,再無二話,踴躍地答應下來。 昏黃的燭火下,她看著紀雨寧嬌艷的眉眼,美得不似凡人的五官和身段,心中暗暗納罕:小姐這樣的容貌,配老爺還真是可惜了,便是進宮當娘娘都不差什么呢。 第2章 . 皇帝 走個路都能掉手絹,不如回家種地…… 紀雨寧素來是個極自律的人,做姑娘的時候還能睡睡懶覺,出閣之后一律便按五更起,若是李肅宿在她房中,她還得更早起身服侍他洗臉梳頭,吃飯穿衣,免得耽擱上朝。 究竟她不曾享受過當妻子的歡愉,卻不得不盡到為人妻室的本分。 紀雨寧輕嗤一聲,所謂賢名,到底有何價值呢? 今日她便有意遷延了半個時辰,橫豎李肅昨夜歇在眉娘處,自有眉娘伺候一應瑣事——看她對李肅的情意,想來也是甘之如飴。 直到晨曦微露,紀雨寧方磨磨蹭蹭起身,玉珠兒忙不迭進來,“小姐昨日cao勞太過,何不多睡一會兒?便是略去一日請安,老太太想來也不會責怪您的?!?/br> 她們自知理虧,當然不好再說什么,可紀雨寧不能主動把把柄遞出去,叫外頭說她嫉妒吃醋不能容人——她要和離,更加得把面子做足,省得讓李家占盡便宜。 紀雨寧只讓玉珠兒打洗臉水進來,“早膳還是雞絲粥?再備一碟煙筍就夠了?!?/br> 心里積著事,她也吃不下多少東西。 玉珠兒答應著正要吩咐廚房,旋又匆匆進來,“小姐,那一位現(xiàn)站在門口,說要向您請安?!?/br> 自然指的是阮眉。 玉珠兒又氣又恨,“背地里做出那等齷齪事來,如今還來您面前惹眼,她存心慪您么?” “行了,她若不來,你又該怨她仗著身孕倚姣作媚,百般拿喬,怎么做都是錯處?!奔o雨寧笑道,“交代下去,我在花廳見她?!?/br> 觀其行止,紀雨寧雖不覺得這阮眉有犯上之心,可她懷著孩子,總歸謹慎些為妙。 至于她是純?nèi)皇竞没蚴枪室庾鲂》?,待會兒就見真章了?/br> 紀雨寧慢悠悠喝完了小半碗雞絲粥,又拿脂粉蓋了蓋眼下烏青,這才整理衣裙隨玉珠兒過去。 花廳內(nèi)一大早卻很熱鬧,除了阮眉,府里平時兩位深居簡出的姨娘也都過來了,大抵是想看看新人何等美貌,能勾得李肅魂不守舍,順便也好為夫人撐撐場面——這會子正是用得上的時候。 不枉她素日賢德,半分不肯虧待,這人哪,總是念著舊恩的——李肅除外。 只可惜,兩位姨娘卻會錯了意,紀雨寧并不打算給新人下馬威,根本她也不覺得這是阮眉的錯處——身如飄萍,她不過是想為自己覓個依靠,倒是李肅將她帶來居大不易的京城,又肆意寵幸優(yōu)待,卻不知給她埋了多少隱患。 杜姨娘和秋姨娘的目光已如針刺一般,看得阮眉臉色愈發(fā)蒼白黯淡。 饒是敷過胭粉,也能看出她眶下淡淡的青黑,可見昨夜她也沒怎么睡好。 紀雨寧溫聲道:“可是有擇席之癥?” 阮眉幾乎受寵若驚,忙垂頭囁喏,“不,奴家……妾昨晚睡得很好?!?/br> 秋姨娘輕嗤一聲,“有老爺陪伴,夢中自然香甜,若再睡不好,就該是賤命一條了?!?/br> 阮眉愈發(fā)無地自容,只能牢牢抓著衣角,避免儀態(tài)有失。 好在玉珠兒的到來為她解了圍,阮眉忙接過她懷中茶盞,近乎巴結討好般的道:“姑娘,讓我來吧?!?/br> 親自為紀雨寧沏了壺君山銀針,鄭重膝行上前,“夫人,請用茶?!?/br> 緊張得額頭都冒出細汗。 紀雨寧只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將茶盅一飲而盡。 阮眉如蒙大赦,又重新沏了兩盞,獻給側坐著的幾位姨娘。 杜姨娘為人老實,象征性地抿了兩口,就算是給過面子。秋姨娘先前結結實實得寵過一陣,后來色衰愛弛,卻著實掐尖要強,正眼也不看阮眉一下,只顧同杜姨娘說話。 “還記得和咱們一道賜下的小紅嗎?豬油蒙了心,以為攀上蔡侯爺就一步登天,豈料惹怒了侯夫人,當天就被打成了死尸,用破麻袋一裹扔進亂葬崗去了,聽葬她的人說,臉上沒一塊好rou,連牙齒都被敲得稀爛,你說可不可怕?” 杜姨娘極有默契的道:“可不是,幸好咱們進了李府,夫人又不是那等嫉妒好拈酸吃醋的,這才安安分分留到今天,否則,小紅就是咱倆的前車之鑒。” 阮眉聽得喉頭發(fā)噎,身上冒汗,想湊趣說點什么,聲音卻跟僵住了一般,連手中茶水都不覺得燙了。 紀雨寧暗暗好笑,兩位姨娘都是李肅上峰賜下的人,出身雖不高貴,卻最懂察言觀色之道,這么一搭一唱地就把眉娘震嚇住了。 固然是為了幫她的忙,但,紀雨寧實在無甚得意處,難道制伏一個妾室,就能讓她和李肅恢復往日的恩愛了?不,裂痕一開始就存在,眉娘的到來不過將其擴大化罷了。 看著女子臉上的窘迫,紀雨寧忽然感到深深倦意,沉聲道:“少說幾句罷,茶都晾涼了?!?/br> 秋姨娘這才近乎倨傲地接過杯盞,卻是嘗都不嘗一口,只干脆倒進痰盂里。 可礙著夫人面子,到底沒敢再說什么。 眉娘松了口氣。 散會之后,紀雨寧打算去老太太處應卯,誰知眉娘挺著個肚子艱難地追出來,。 紀雨寧見不得她這般模樣,做小伏低,一味討好,就這樣留戀那個男人,留戀府中生活? 間接也讓她想起從前種種不堪。她木然道:“還有何事?” 眉娘囁喏道:“奴家……妾是想謝謝夫人方才出言解圍……” 看得出她努力在改變從前的一些習慣,學習怎樣當賢妻良母。 紀雨寧微哂,“你倒不覺得我是故意做給你看的?”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本就是當家主母馴服妾室的慣技。 眉娘一笑,有些意外的真誠,“夫人倘真與我過不去,又何須假借旁人之口?何況,夫人看我的眼中并無嫉妒與怨恨,從第一面我就知道,夫人您必定是個好心腸的人?!?/br> 難為她在風塵里打滾多年還能維持一顆赤子之心,難怪李肅會對她念念不忘——身在煙花之地,卻出淤泥而不染,還能這樣柔善單純,不得不說,這姑娘也是個奇觀。 紀雨寧靜靜出了會兒神,“你當真愛慕老爺?” 眉娘雙頰泛紅,不勝羞態(tài),可還是勇敢地道:“是。” 因為認準了這個人,中間有無數(shù)次脫離苦海的機會她都放過了,好在,如今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她真心實意盼著能與這家子好好相處,只要能守著自己所愛的人,此外別無所求。 眉娘猶豫了一剎,還是道:“妾腹中的這個孩子如是男胎,還望夫人您將他好好養(yǎng)大,哪怕不認妾都行;但,如是女胎,夫人能否允準妾身……” 她知曉自己身份不夠,不配為嗣子之母,因此也不敢妄想爭取些什么,但,骨rou之情也實在不忍割舍,倘她懷的是對夫人毫無用處的女兒,應該能允她自己撫養(yǎng)吧? 紀雨寧嘆了一息,“我不會要你的孩子,無論男女,此話不必再提?!?/br> 說罷待要離開,忽然想起什么,又回頭道:“他當初能為了富貴拋棄你一次,你怎知不會拋棄第二次?” 面對紀家求親,李肅可從未提起他曾有過一個相好的情人,那之后也未關心過眉娘的境況——這么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她怎么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當? 眉娘怔住。 * 在京中論起潑天富貴,長清長公主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她是先帝在世時最寵愛的女兒,名下的封地與采邑,比起親王也差不了多少,更擁有京中最大的一塊園子,號為“靜園”,冬暖夏涼,十分宜居。 每年盛夏,她都會邀請皇弟來此避暑,當然她準備的風景可就不止花草林木那樣簡單了。 楚珩看著戲臺上引吭高歌、奮力扭著腰肢的舞伎們,十分無語,“皇姐,這便是你所說的驚喜?” 長清長公主笑瞇瞇揮著一把玉扇,磕了磕他肩頭,“怎地,還是入不了陛下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