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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有難同當(dāng)之后 第152節(jié)

    他看著微微蕩漾的碼頭江水,一葉扁舟悄然破開江霧,一個身披黑色斗篷,長眉入鬢鼻如懸膽的俊美青年站在船頭上,此人極年輕,卻目若冷電眉宇凌厲,威勢極足。

    舟頭輕輕觸及岸邊,對方一躍,就落在了碼頭上。

    舉重若輕,片塵不揚(yáng)。

    好身手,好膽色!

    他不肯去大魏所在區(qū)域談話,最終約定在隅田,對方最后親自來了。

    沒有胡里花俏的防御警惕,第一個就跳上了岸。

    好一個靖王!

    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虞長治閱人多矣,第一眼就判斷出,這人正是靖王不假。

    不動聲色第一次照面的觀察,對方并未讓虞長治失望。

    虞長治一笑,迎兩前兩步,抱了抱拳:“久聞靖王少年英才,深肖其父,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br>
    趙徵也抱拳回了一禮,淡淡笑道:“謬贊?!?/br>
    “南梁攝政王位極人臣,今日一見也風(fēng)采過人?!?/br>
    他也不動聲色觀察對方,結(jié)果尚算滿意。

    時間緊湊,既然雙方都滿意對方,那么很快就進(jìn)入今日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了。

    兩人也沒走遠(yuǎn),虞長治也明白趙徵不會深入,他直接就碼頭擺了椅案,拉上帷幕遮擋外面的視線,獵獵的江風(fēng)吹著,除心腹守在帷幕內(nèi)外,不會有人聽到看見這邊的對話。

    該談的,沈鑒云已經(jīng)談過了,虞長治也是愿意的,否則他不會到這里來。

    唯一還猶疑的只是,虞長治那邊仍在憂慮生怕趙徵會過河抽板,事成之后不兌現(xiàn)承諾。

    這不是盟書能解決的,畢竟歷史上撕毀盟約的人比比皆是,到了那個時候,手上這卷玩意不算什么。

    再一次談過歸附條件,將條款一一抄錄在帛書之上,雙方簽字用印,虞長治打開,垂眸端詳片刻,沉吟不語半晌,他抬頭看趙徵,道:“事關(guān)重大,某與麾下臣將之身家性命皆系于此,某實(shí)在……不知殿下可否再給虞某人一個承諾?”

    虞長治站起身,目光陡然銳利,逼視趙徵:“虞某想請殿下以大魏先帝與皇太子殿下之名起誓!”

    趙徵當(dāng)即臉色一變。

    紀(jì)棠心一緊,柴義柴興等人也是,她趕緊側(cè)頭看趙徵。

    趙徵也慢慢站了起身,但虞長治毫不退讓,他顯然也是很清楚先帝和皇太子在趙徵心中的地位的。

    兩個在對視,趙徵摩挲手上的白玉扳指,好在紀(jì)棠擔(dān)心的情景沒有發(fā)生,趙徵和虞長治對視半晌,他隨即舉手,鏗聲:“趙徵今日以先父先兄之名起誓,今日之事,若虞長治方未曾違反盟約,未曾有不臣之心!徵有生之年,斷不撤其藩屬之地,斷不違反今日之約!若違此誓,父兄泉下難有安寧之日!”

    趙徵話音一落,虞長治斷然退后一步,拜倒在地:“臣,虞長治,拜見我主!”

    “好!”

    趙徵俯身,親自扶起虞長治。

    對方涉及他的父兄,他當(dāng)然是不會高興的,但對方的猜疑不安,也能夠理解。

    也行吧,反正只要對方安安份份,他也未必就視對方為眼中釘。

    至于再往后的可能會出現(xiàn)的前朝遺禍、藩王之亂,就留給子孫處理罷。

    趙徵相信,他的子孫不會是無能之輩!

    至此,雙方洽談已成,南梁攝政王虞長治權(quán)衡過后,最終決定投向趙徵,俯首稱臣。

    在趙徵扶起虞長治那一刻,周圍響起掌聲,紀(jì)棠站起身,情不自禁也叫了一聲,“好!”

    她露出笑臉,一直有些緊張的心一松,太好了,終于成了啊!

    第87章

    舟行破水, 人人心情飛揚(yáng)。

    柴興和他的小伙伴紀(jì)棠一塊蹲坐在船舷,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嘿嘿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

    笑了一會,他又想起什么, 趕緊壓了壓嘴角, 換個姿勢偷眼去瞄趙徵。

    主要怕他家靖王表弟剛才被戳到痛腳, 怕他心里不大愉快,柴興可不想撞槍口了。

    柴興剛偷眼瞄了一下, 就被趙徵逮了正著, 他斜眼瞥了瞥這憨子,一腳踹在柴興的屁股上!

    “哎喲!”

    柴興被踹了一個大馬趴險些摔下水,他七手八腳趕緊巴住舟頭,這舟太小了, 一下子劇烈晃動, 陳達(dá)趕緊一仰壓住舟尾,船這才沒翻。

    柴興抱怨:“干嘛踹人了?”

    心情不好也不能踹他出氣??!  幸好他身手敏捷,不然就栽水里去了,這樣一身回去,多狼狽多丟臉啊。

    他悲憤, 前兒剛還說過和他是好兄弟呢,怎么就一言不合又揍人了?

    居然還踹他屁股!

    太過分了!

    趙徵斜睨柴興:“鬼鬼祟祟!”

    其實(shí)趙徵心情倒不錯的, 主要柴興這家伙笑得忒傷眼了。

    好吧,其實(shí)他干啥趙徵都不會看得太順眼,因?yàn)檫@家伙和紀(jì)棠挨得太近了,并且剛才一竄上船就搶了他的位置, 和紀(jì)棠肩并肩坐著挨得死緊的。

    這船太小,船稍已經(jīng)有一個劃槳的劉元了,加上紀(jì)棠柴興,他再過去船就該翻了。

    踹開柴興之后,他哼了一聲,撩起衣擺坐到紀(jì)棠身邊去。

    柴興:“……”

    好吧,他好像明白了。

    紀(jì)棠:“噗!”

    心情可以說非常好了。

    流水淙淙,劃槳聲一下接一下十分有力,巧妙避開兩朝的巡邏船,悄然回到宿陵水域。

    烏篷船像來時一樣,一艘一艘悄然駛?cè)ィ詈笾皇O纶w徵所在和身畔近衛(wèi)的五六艘小舟。

    棄州登岸,沒有走水門,而是繞到另一邊的城墻下,城頭放下長繩,趙徵一攬紀(jì)棠的腰,一行人悄然攀上。

    很快就回到暫時下榻的行轅,柴武毅和鐘離孤他們已經(jīng)等急了,和充作趙徵替身的柴義沈鑒云幾人快步?jīng)_了出來,急聲問:“殿下,如何了?!”

    得到趙徵肯定的答復(fù),夤夜的外書房院內(nèi),登時響起一陣刻意壓低的歡呼。

    “好!”

    鐘離孤一擊掌,長吐一口氣,雙目灼灼:“那我們可以開始準(zhǔn)備了!”

    可以開始聯(lián)絡(luò)江北了,南北同時動起來,裂軍,裂土,都將會同時進(jìn)行。之前唯恐走漏風(fēng)聲,他們沒敢任何其他動作。

    現(xiàn)在要抓緊傳訊了!

    該商議的這幾天他們都已反復(fù)商議過了,立即就折返書房開始寫信,至天蒙蒙亮?xí)r,大大小小的密信都寫好,立時暗中傳了出去。

    一夜沒睡,但個個都精神抖擻,推開門,噴薄的晨曦穿過云層投在廊前和窗臺上,金燦燦的。

    紀(jì)棠問柴興:“柴大哥那邊怎么樣了?你等會過去幫忙收拾一下吧?!?/br>
    柴興“嗯嗯”點(diǎn)頭。

    柴顯傷勢未曾痊愈,這次不方面挪動的傷將都將安排好準(zhǔn)備撤離到完全安全的地方去,還有傷兵營里兵士,也不適合留在宿陵了。

    后面這個需要紀(jì)棠安排的,所以她接下來會忙得飛起。

    雖然忙,但她高興??!

    總算破局了!

    也終于要和皇帝撕擄開來了!

    雖然于一個新朝而言,南梁這么處理有遺憾,但也可以接受了。

    接下來,皇帝該很驚喜,很意外了吧?

    紀(jì)棠翹了翹唇。

    只要皇帝不高興,她就高興了。

    對,趙宸也是!

    憶起近段時間每每迎頭碰上,趙宸那副極力掩藏但忌憚到極點(diǎn)的表情,紀(jì)棠哼哼笑了兩聲。

    暫時不再見了,遺憾?。?/br>
    ……

    七月初二,剛下宿陵的第八天,皇帝下旨,繼續(xù)往東進(jìn)軍!

    南梁西大門掌握在他手里,他手上還有戚時平侯萬鈞帶來的十二萬南梁精兵。

    戚時平侯萬鈞的戰(zhàn)中歸降,整個南梁都嘩然巨震,挾下宿陵的大勝,皇帝不給南梁半點(diǎn)喘息之機(jī),當(dāng)即下令揮軍東進(jìn)!

    鐘離孤柴武毅自然極力阻止的,趙徵那邊現(xiàn)在這情況,當(dāng)然不會希望南征這么快結(jié)束,他們希望拖得越久越好,讓南梁緩過起來,支撐得更好,繼而好讓他們伺機(jī)反勝。

    雙方唇槍舌戰(zhàn),都是武將吵著吵著火氣驟起好幾次差點(diǎn)打起來,但爭到最后,當(dāng)然是皇帝一方獲勝。

    乘勝追擊,此乃上善戰(zhàn)策,說破天也越不過這一點(diǎn)去,爭吵的結(jié)果其實(shí)在一開始就可以預(yù)見了。

    皇帝沉著從容,淡淡掃了一眼臉色十分難看的趙徵柴武毅鐘離孤,和馮增對視一眼,君臣二人皆笑了笑。

    東征之事,就在明面爭吵不斷,暗地里實(shí)際也暗潮洶涌的情況下,開始了。

    七月初三,皇帝祭旗歃師,大魏大軍分水陸二路,自大江、自平泉桐山關(guān)挺進(jìn)南梁腹地繁華富庶的東部!

    然,就在這個皇帝躊躇滿志,穩(wěn)占上風(fēng),將趙徵牢牢壓在底下,揮劍直逼南梁的關(guān)口,卻陡然發(fā)生了一個震驚天下的大逆轉(zhuǎn)!

    七月初四,南梁排開陣勢,甚至小皇帝親自督戰(zhàn)陸路大戰(zhàn)的關(guān)口,南梁攝政王降了!

    清早的晨霧有些涼意,連日暴雨大江河水泛黃有些渾濁,江水卷著浪花,拍擊著巨大的船身,嘩嘩急促泛起一陣陣的漣漪。

    已經(jīng)入秋了,炎熱悄然褪去,颯颯江風(fēng)拂動鎧甲上的玄青氅衣,全軍寂靜,肅立,氣氛沉凝而肅穆。

    趙徵立在船舷,手持一樽酒,舉過頭頂敬天,闔目半晌,睜開,持樽將手中酒橫灑進(jìn)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