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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寵妻錄(重生) 第147節(jié)

    沈沅唇角微勾,待杜芳若說罷,也往她的方向走了兩步。

    杜芳若也不知為何,分明身前的女子體態(tài)很是纖瘦,但此時此刻的她,卻沒來由地對這樣咄咄逼人的沈沅生出了畏懼的心思。

    沈沅這時方才幽幽開口,道:“杜姑娘,當年你父親未承襲爵位,在揚州外任時,你還在你娘的肚子里。揚州當?shù)氐脑S多事情,你都不清楚。你去問問你母親,知不知道唐家曾經(jīng)收養(yǎng)了一個還在襁褓中的義女?”

    說罷,又淡淡地瞥了眼面露驚詫的蓁蓁,繼續(xù)用一種特別篤定的口吻又道:“燕世子的愛妾是我的義妹,你設(shè)計辱我的義妹,我打你個巴掌都算輕的了?!?/br>
    杜芳若驀地怔住了。

    她知道母親是在揚州生下的她,等她出生后不久,先侯爺?shù)拇蠓康兆右虿∪ナ?,如今的留遠侯,亦是他的父親這才被陛下的一道旨意傳詔回京,并承襲了爵位。

    蓁蓁到底是不是唐家的義女,杜芳若并不清楚。

    可瞧著沈沅對她如此保護的模樣,便覺這二人的關(guān)系也定是不一般的。

    她原是想,尉遲靖和蓁蓁在京師皆是人生地不熟的,沈沅同蓁蓁之間也是泛泛之交。

    卻沒成想,這個賤人的身后竟是多了這么大的一個靠山!

    杜芳若悻悻地提裙,一臉泣容地跑回了花廳處,想要同衛(wèi)氏好好地告一番狀。

    女眷們多數(shù)都離了宴,衛(wèi)氏則若有所思地坐在主位上。

    得見杜芳若歸來,衛(wèi)氏的面色亦沉了幾分,適才她便猜出,這件事是杜芳若在背后動的手腳。

    她在做事之前,竟是未同她商量,還讓這么些個夫人小姐的看了場笑話。

    衛(wèi)氏剛要訓(xùn)斥杜芳若,卻瞧見了女兒右頰上那道泛紅的指印。

    “臉是怎么回事?”

    杜芳若委屈兮兮地道:“國公…國公夫人她打了女兒一巴掌……”

    衛(wèi)氏面色大駭,驚得甚至從圈椅處站了起來,仍不確信地又問了遍:“國公夫人?她打了你?”

    ——“是我打的。”

    沈沅這時也回到了花廳處,蓁蓁卻沒跟著她一塊兒過來。

    衛(wèi)氏原想著,等沈沅出去尋找蓁蓁時,兩個人八成就會一并離府了。

    但沈沅既是又折返回了這花廳處,那衛(wèi)氏便要同她好好地說道說道,她憑什么打她的寶貝女兒。

    杜芳若這時已然壓低著聲音,將沈沅說蓁蓁是她義妹的事,同衛(wèi)氏嘀咕了一遍。

    衛(wèi)氏蹙起了眉毛,唐家在揚州府地位煊赫,但是唐文彬到底收養(yǎng)沒收養(yǎng)過什么義女,她也不清楚。

    沈沅進了廳內(nèi)后,便隨意地擇了個就近的圈椅坐定。

    現(xiàn)如今的她,完全不似從前。

    從前的她,雖身份貴重,但氣場上或多或少會有些壓不住大場面。

    都說夫妻間在一起生活得久了,難免會受到對方的影響。

    衛(wèi)氏瞧著沈沅現(xiàn)在的某些方面,就越來越像內(nèi)閣的那位首輔大人,愈來愈有那種強勢凌厲,甚至是跋扈的勁兒了。

    單單地坐在那處,就能讓人無端地生出些許的畏懼來。

    衛(wèi)氏清了清嗓子后,還算平靜地對沈沅道:“芳若雖無意間招惹到了國公夫人的義妹,可她都是出于好心,夫人怎能上來就打人,還是照著女兒家最嬌嫩的臉頰來打。都是爹生娘養(yǎng)的,夫人日后若有了女兒,還在府上就被外來的女眷打了個巴掌,夫人又該怎么想?”

    衛(wèi)氏說的話還算客氣,沈沅卻沒有軟下任何的姿態(tài),只冷聲道:“侯夫人說的對,都是爹生娘養(yǎng)的,你女兒能憑空在那么些人的面,污蔑我義妹是窯姐兒,我為何就不能替我meimei教訓(xùn)她一頓?這世道于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名節(jié)。杜姑娘這么做,是要逼我meimei去死啊。我打她一個巴掌,沒對她做別的,都是看在您和留遠侯的面子上?!?/br>
    杜芳若聽著沈沅字字鏗鏘的話,恨得咬牙切齒,又幽幽地道了句:“本來就是窯姐兒,還不讓人說?!?/br>
    沈沅聽罷,立即側(cè)首睨了杜芳若一言。

    衛(wèi)氏也示意杜芳若不要再繼續(xù)講下去。

    沈沅的這一席話,立即就讓衛(wèi)氏和杜芳若處于了下乘,再者杜芳若那句適才的那句氣話,也完全暴露了她就是在故意地陷害蓁姨娘。

    形勢逆轉(zhuǎn)。

    現(xiàn)下,倒成了留遠侯府該給沈沅一個交代了。

    衛(wèi)氏嘆了口氣后,又問:“國公夫人既是又回到了花廳處,想必不只是想要同我和芳若表達怒意,您…想讓我們怎么做?”

    沈沅回道:“咱們今日,也打開天窗說亮話。蓁姨娘這事兒,就是杜姑娘惹出來的。”

    “姑娘,我也想問你一句?!?/br>
    沈沅復(fù)又眸色灼灼地看向了杜芳若。

    杜芳若有意地避著沈沅審視的視線,卻聽她接著道:“你這么做,等燕世子從滇境回來,得知了一切后,他會怎么看你?把蓁姨娘的名聲搞壞,你又能得到什么好?”

    杜芳若咬住了唇瓣,沒有回她的話。

    “堂堂一個藩王世子的妾室,竟是在貴府受到了如此的污蔑和折辱,這事兒若傳出去,貴府的名聲也不會好聽。侯夫人,就算是為了你家侯爺和杜姑娘的名聲,你也得對外澄清,今日是有人故意尋釁滋事,污蔑了姨娘。”

    話說到這處,沈沅也被碧梧攙扶著,從圈椅處站了起來,又道:“若是謠言仍未止息,我既是身為姨娘的義姐,也自是要同世子好好地說道說道今日發(fā)生的這件事?!?/br>
    言罷,又儀態(tài)淑雅地對著侯夫人福了一平禮。

    “侯夫人,我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也該告辭了?!?/br>
    等沈沅離開了花廳后,杜芳若還未來得及同衛(wèi)氏訴苦,便被衛(wèi)氏斥責道:“把那牙婆尋來認親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母親的這聲恫嚇讓杜芳若打了個趔趄。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便已是以另一種方式承認了此事。

    “胡鬧!”

    衛(wèi)氏復(fù)又厲聲訓(xùn)斥著杜芳若,卻見蔣婆子這時也回到了花廳處。

    衛(wèi)氏冷聲問道:“蔣婆子,你適才做什么去了?”

    蔣婆子故作鎮(zhèn)靜地回道:“奴婢…奴婢將那憑空污人清白的牙婆給打發(fā)走了?!?/br>
    衛(wèi)氏聽著蔣婆子同她的解釋,忽又覺得,跪在地上垂首哭泣的杜芳若,竟是和蔣婆子的眉眼有幾番相似。

    心跳驀地一頓。

    衛(wèi)氏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因為她適才突然生出的疑慮,而產(chǎn)生的錯覺。

    衛(wèi)氏復(fù)又穩(wěn)了穩(wěn)心神,待微微瞇眸,再度仔細地看了看二人的容貌后,衛(wèi)氏的心中卻是愈發(fā)地慌亂。

    那個被她強自壓下的念頭,終是再抑制不住,亦清晰地在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

    她那么寵愛的,那么引以為傲的芳若,很有可能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而她的親生女兒,很有可能就是適才,那被芳若口口聲聲罵成是窯姐兒的女人。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蓁姨娘畢竟不是她養(yǎng)大的,衛(wèi)氏的所有舐犢之情,卻都傾注到了杜芳若的身上。

    這么些年了,這種感情是很難被輕易割舍的。

    思及此,衛(wèi)氏長長地嘆了口氣,待闔上了雙眸后,便語氣沉重地道:“蔣婆子,你先把大姑娘帶回去?!?/br>
    “是?!?/br>
    等杜芳若被蔣婆子從花廳處帶走后,衛(wèi)氏方才捂著泛著悸顫的心口,將侯府的管事喚了過來:“適才的那個牙婆應(yīng)當并未走遠,你記得避著蔣婆子和大姑娘,將她再尋回來?!?/br>
    ——

    等沈沅出了侯府后,時已至黃昏。

    沈沅乘上了馬車后,蓁蓁不發(fā)一言地坐在了她的身側(cè),眼眸中,也全然沒了平素的奕奕神采。

    知道蓁蓁心情低落,沈沅也只是將纖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無聲地給予著她安慰。

    半晌,蓁蓁方才開口道:“沅兒,謝謝你。”

    沈沅淡哂著回道:“見你被人那樣欺辱,我怎能不管呢?”

    蓁蓁垂了垂眼睫,眸底的淡淡幽怨,也轉(zhuǎn)變成了下定決心的堅決。

    “我不想再做他的妾室了?!?/br>
    “如果他真的要娶杜芳若為妻,那她身為主母,也一定容不下我這個妾室?!?/br>
    沈沅默了一瞬。

    亦覺蓁蓁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她初入京師時,雖然不受沈家父母的寵愛,但好歹也是有個永安侯府做為娘家的靠山的。

    可縱是如此,就拿她前世與陸諶的這段婚姻來說,她在伯府,還是正妻,都落得個如此凄慘的下場。

    蓁蓁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京師除了她這個國公夫人,便再無什么可信任的人。

    杜芳若如此千嬌百寵,也是個如此不容人的,若改日真的嫁給了燕世子,到時男兒忙于朝務(wù),而妾室身在后宅,只會在那四方的天地間,受盡主母折辱。

    這一世的沈涵,就是被大白氏生生地給折磨死的。

    大白氏害得沈涵流產(chǎn)后,許是因為報應(yīng),她的孩子也未能保住,但杜芳若的陰毒之處并不亞于大白氏。

    等杜芳若和蓁蓁真的成為了妻和妾的關(guān)系后,她一定會仗著母家的勢力,也將蓁蓁活生生地給斗死。

    沈沅自是不想讓這種可預(yù)見的事,真的在蓁蓁的身上發(fā)生。

    便低聲問向蓁蓁:“那你…喜歡燕世子嗎?”

    蓁蓁只對她搖了搖首,卻沒有言語。

    她被牙婆賣給一個人后,便知自己將要被派到燕國當細作,那人給了她一個新的身份。

    尉遲靖其人極為多疑,她侍候他也有一年多了,唯一在他身上探得的有用消息,便是某日他于醉中同她所講的,燕王稟給京師鴻臚寺的宗牒中,將他實際的出生年份虛瞞了一歲。

    但蓁蓁卻沒有將此事透給她的上線。

    魚水之歡時,她也曾沉溺于尉遲靖短暫的溫柔。

    尉遲靖身份高貴,人又生得俊美,才能亦很出眾,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

    若說喜歡,那她定是喜歡他的。

    可時至今日,這種喜歡也挺沒意思的。

    等蓁蓁暫時將自己從傷感的情緒中拉回到現(xiàn)實后,瞥首卻見,沈沅仍在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蓁蓁得以很近地細細凝睇著沈沅柔美的眉眼,沈沅見她一直在盯著自己看,便問道:“怎么了?為何要突然這么看我?”

    “你不覺得,你和燕世子的眼睛生得,很像嗎?”

    沈沅失笑,無奈地回道:“我沒這么近地看過他的眼睛,不過人和人若生得有相似的地方,再正常不過了?!?/br>
    蓁蓁倏地立起了纖掌,示意著沈沅,要同她附耳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