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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寵妻錄(重生) 第146節(jié)

    卻見自己身處在一個幽森可怖的刑房之中,周身懸著的刑具一應(yīng)俱全,有專門有來鑿顛所用的鐵鑿和鐵錘,還有拶子和夾棍等用做法外之刑的重器。

    “嘩——”地一聲。

    一個體魄剽悍的佩刀侍從頓將一盆冷水潑在了他的臉上。

    因適才那人撕扯他的面具時,使的力氣極大,陳堯的面上是有些血痕的。

    被冷水這么一澆,面上的痛意更甚。

    陳堯完全清醒過來后,便見陸之昀已然坐在了他身前不遠處的一把交椅上。

    而他,則被兩名武藝高超的侍從禁錮著雙肩,絲毫都動彈不得,頸戴枷鎖,雙腳也皆被戴了鐐銬。

    ——“陸諶,你去云南的這段時日,就只學會了易容術(shù)罷?”

    陸諶被他識破了身份后,不禁冷笑一聲,諷刺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陳堯的真身就是我?呵呵,是不是沈沅想起些什么來了?想起了你將她強占,還想起了你還是她叔父時,就對她一個弱女子,使出了無數(shù)的黑心手段!”

    陸諶的聲音接近嘶吼,同在刑房中的江卓毫不留情地便拿持起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呲——”的一聲,便朝著陸諶的肩處燙去。

    刑房內(nèi)很快便響起了男人凄厲的吼叫聲。

    陸之昀儀容峻整,面色淡漠,只嗓音冷厲道:“此前我一直都在想,只要你不再去惹事,我便留你條性命??磥?,我還是過于仁慈了。”

    陸諶呲牙咧嘴,仍未從被燙傷的劇痛中回過神來。

    卻聽陸之昀沉聲又道:“陸諶,沈沅現(xiàn)在很幸福,你卻偏要讓她想起從前的那些痛苦。你這不叫愛她,你只是氣不過,氣不過我從你手里搶走了她,想要報復(fù)我而已。陸諶,你直到今天,還是在意氣用事?!?/br>
    陸之昀的這席話,驀地戳中了陸諶內(nèi)心最深的痛楚。

    他知道這個叔父的外表向來深沉寡言,可內(nèi)里卻極富野心,他不至于暴虐,卻足夠殘酷無情。

    不茍言笑的外表下,是睚眥必報的狠辣性情。

    各種霸蠻狠毒的手段,他也都能對敵人毫不留情地使出來。

    “你對沈沅的感情又算什么?不過是滿足你的征服欲和占有欲罷了,若要被她知道,你曾經(jīng)是那樣一個無恥的人,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

    江卓還要將剛燒紅的烙鐵往陸諶的身上燙,卻被陸之昀抬手制止。

    他從交椅處站起后,便行到了陸諶的身前,看他的眼神,也一如前世,像在看只螞蟻一樣。

    陸之昀厲聲道:“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連孩子都同我有了,你算個什么東西?我們之間到底如何,由得著你來置喙嗎?”

    男人的嗓音本就格外的渾厚,言語再一摻雜稍許的怒,便更惹人心生怖畏。

    這話說罷,陸之昀又對著刑法里的侍從命道:“收拾地干凈些,連根頭發(fā)都不要留?!?/br>
    “是。”

    陸諶怒瞪著雙眸,看著陸之昀高大偉岸的背影漸漸離去,亦知陸之昀這是要讓這些人對他施以極刑后,再用化尸水將他的尸體銷毀成一灘血水。

    可這一切并沒有結(jié)束。

    陸之昀能坐到這天下至尊的位置上,卻得不到他所愛之人的真心。

    前陣子的巫蠱之術(shù)并沒有讓沈沅完全地想起前世的記憶,她的身上應(yīng)是有鎮(zhèn)魂的法器傍身,只要將她身上的法器拿下來,再將蠱蟲入體,沈沅便能想起前世的一切。

    這個蠱蟲,他已經(jīng)交給了能將此事辦得妥當?shù)娜恕?/br>
    縱是他死了,陸之昀依舊會成為那個既可悲,又孤獨的男人。

    ——

    十日后,尉遲靖已經(jīng)成功到抵了滇地。

    留遠侯為了慶賀愛妻衛(wèi)氏將滿四十芳齡,便在侯府置了場生辰宴,同時也邀請了京中許多世家的貴女赴宴。

    沈沅卻知道,這留遠侯和他的夫人衛(wèi)氏,不過就是想借著生辰宴的名頭,給衛(wèi)氏的長子杜嘉宜擇一擇適齡的女子,在事先相看好后,再做提親打算。

    高夫人和喬夫人都尋了借口推脫了這場宴事。

    沈沅收到了宴貼后,原也想著同兩個夫人一樣,也推了這場宴事。

    可聽到了杜家竟然還邀請了燕世子的妾室參宴后,她怕蓁蓁到了杜家的地界后會吃虧,便命人備了壽禮,還是準備去侯府參宴。

    外面還有人傳,杜芳若大度賢德,這是要同未來夫君的妾室提前處好關(guān)系。

    沈沅卻對這種說法看法微妙。

    等到了席間,吃了會子菜式后,宴上并未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衛(wèi)氏在她母家失勢后,對她的態(tài)度也沒什么變化,一如從前般殷切周到。

    沈沅心中的顧慮漸漸打消后,便順勢看向了被安排在下首安坐的蓁蓁。

    二人遙遙相望,彼此一笑。

    原以為這場宴事便能順遂無虞地過去,卻沒成想,在一群夫人小姐即將酒足飯飽時,花廳內(nèi)卻突然來了個侯府的仆婦,她面帶憂色地附耳同衛(wèi)氏說了些什么。

    衛(wèi)氏面色微變后,便命道;“尋女兒到侯府來做什么?將她打發(fā)走?!?/br>
    杜芳若卻儀態(tài)淑雅地對衛(wèi)氏道:“母親,這侯府里的許多丫鬟,都是從牙行那處被買過來的,她們也都是迫于生計,許多人連自己姓甚名甚都不知曉。既是過來尋親的,就讓她來認一認,萬一這里真的有那人的女兒,我們也不好讓她們骨rou分離?!?/br>
    這話一落,在場的諸位女眷紛紛地夸贊杜芳若性情良善。

    沈沅面上不顯,卻是越看杜芳若,越覺其人矯揉虛偽。

    很快,侯府的管事便按照杜芳若的指示,將符合那尋親老婦所說的一應(yīng)丫鬟都喚到了花廳內(nèi)。

    等丫鬟們一字排開地站好后,蔣婆子便將那尋親老婦也領(lǐng)進了廳內(nèi)。

    沈沅淡淡地掃了眼那老婦的長相后,卻覺這人有些面熟。

    她…她竟然是當年豢養(yǎng)蓁蓁的牙婆!

    等沈沅辨出了她的真實身份后,不顧眾人詫異目光,飛快地走到了已然有些發(fā)抖的蓁蓁身旁。

    杜芳若問道:“這位老人,你的女兒是這些丫鬟中的哪一位???”

    老婦假意地看了遍那些丫鬟后,最終卻將視線落在了蓁蓁的身上。

    蓁蓁難為情地將臉側(cè)過一旁后,那老婦便指著她的鼻子揚聲道:“她,她是我的女兒!先前在揚州時,我一直好吃好喝地供著她,可她卻逃走了,我這么些年對她的栽培也全都化為烏有!”

    這老婦的口音卻然像江淮地區(qū)的。

    她嘴上說的栽培二字,卻讓在場的女眷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蓁蓁覺得這牙婆滿口胡言,她明明將她以高價賣給了別人,如今應(yīng)是又將那些銀子輸光,所以這才又來尋她。

    她剛要開口反駁,沈沅卻先她開口,冷聲問那老婦:“這位是燕王世子的良妾,世子在納妾之前,必會將她的底細調(diào)查清楚,你再胡言亂語些什么?”

    沈沅復(fù)又質(zhì)問衛(wèi)氏:“侯夫人,我們是來參加你的壽宴的,你怎能放任一個來歷不明的老婦到宴廳來認親呢?”

    衛(wèi)氏也有些后悔適才就這么應(yīng)下了杜芳若的提議。

    原本是想為她的愛女再搏個良善的名聲,卻沒成想,事情竟是發(fā)展成了這副模樣。

    燕世子的妾室如果真的是那老婦的女兒,那也太巧了吧?

    沈沅話音剛落,衛(wèi)氏就故作赧然道:“國公夫人說的是,這事是我大意了,我這就命人帶這老婦下去,不會再叨擾到您和其余夫人的宴飲?!?/br>
    那老婦一聽衛(wèi)氏要將她帶離那花廳,便嚷聲道:“她就是我要尋的女兒,她…她右手的手腕上有一個紅色的胎記!你們?nèi)舨恍?,便可掀開她的衣袖看看!”

    這話一脫出口,杜芳若下意識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腕,面上顯露了淡淡的狐疑。

    她身后的蔣婆子驀然大駭。

    衛(wèi)氏的面色也是變了又變。

    杜芳若沒察覺出衛(wèi)氏神情的異樣,繼續(xù)按照先前的計劃,對著身側(cè)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那丫鬟會意后,便以不高不低的聲音,陰陽怪氣道:“原來是個窯姐兒啊,這叫什么認親???這分明是來尋債的?!?/br>
    杜芳若眸中蘊了得色,卻故意斥向那丫鬟:“不得胡說?!?/br>
    等窯姐兒這個詞匯一出,在場的女眷再看向蓁蓁時的神情,也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甚至有的人,竟是掏出了帕子,并用其掩住了口鼻,對蓁蓁避之不及,就像是沾染到什么臟玩意兒似的。

    沈沅能明顯覺出,一旁的蓁蓁,身子明顯一僵。

    在她還未來得及看向她時,蓁蓁已經(jīng)以手掩面,慌亂地跑出了花廳。

    沈沅回身睨了眼杜芳若后,也提了裙擺,步伐飛快地追了出去。

    等好不容易在一處假山旁追上了蓁蓁,沈沅的纖手也放在了少女的背脊上,邊為她輕輕地順著背,邊要開口安慰她。

    杜芳若竟也與這時尋到了兩個人所在的假山處。

    她走到了沈沅和蓁蓁的身前,故作懊悔地道:“國公夫人…蓁姨娘,我只是想讓那老婦能夠?qū)さ健?/br>
    “啊——”

    杜芳若話還未說完,便被沈沅甩手狠箍了個巴掌。

    杜芳若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沈沅,尖聲道:“你…你敢打我?”

    這沈氏不過就是個家世落敗的女人,只是憑著是陸之昀的妻子,就敢在她的面前耀武揚威?

    沈沅全然沒有了平素溫柔的模樣,看著杜芳若委屈兮兮地捂著那半張臉,毫不客氣地道:“杜姑娘,別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今日這事,是你設(shè)的局吧?”

    第90章

    杜芳若身為侯府嫡女,自幼被嬌養(yǎng)長大,爹娘寵護,兄長們也都很禮讓她。

    平日那身被保養(yǎng)得細膩如雪的肌膚,不小心地被桌角磕了一下,衛(wèi)氏都要心疼半天。

    她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

    沈沅這個潑婦竟然上來就要打她的臉!

    杜芳若強自讓自己平靜,不想失了平素端莊得體的儀態(tài),便用纖手捂著蜇痛的面頰,冷聲質(zhì)問沈沅:“國公夫人,你也太跋扈了些,冤枉人不說,竟還上來就打我的臉。你這是在仗著鎮(zhèn)國公的權(quán)勢,肆意地欺辱我這個弱女子嗎?”

    沈沅身著一襲湖藍色的大袖對襟衫,就那般亭亭地站在假山旁,大有一種古典的溫嫻雅靜氣質(zhì)。

    美人兒現(xiàn)下端得是副疏離的冷美人姿態(tài),在瞧著杜芳若那氣得瑟瑟發(fā)抖的模樣后,那彎精致描繪的拂煙眉復(fù)又顰了幾分。

    杜芳若原本是想用這番話再度激怒沈沅。

    可沈沅只緘默地,冷冷地看了她半晌。

    沈沅這副模樣,登時讓杜芳若生出了一種,使出了全部的氣力,想打人一拳,卻撲了個空的憋悶之感。

    杜芳若有些失了陣腳,復(fù)又將聲音抬高了些,復(fù)道:“這里可是留遠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