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廣一邊摟著兒子親香，一邊又把視線移到了馬車上。馬車上下來個人，長得斯文俊秀，兩只眼睛溫和地看著別人時，嘴角也會自然地上揚。雖然比以前黑了些，瘦了些，但整個人的氣質(zhì)卻提升了。若說以前他像是水邊的蘭草一般飄逸淡然，如今的他卻是山間堅韌挺立的翠竹。楚廣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他，他只覺得，眼前的這個弟弟，是能夠支撐起整個家的人了。

    那人看見楚廣，眼睛一彎，開口道：“大哥，我回來了！”

    第431章 好上加好

    楚辭一下馬車, 便被大家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和他打招呼。更有甚者當(dāng)場就跪下了，口中直呼“青天大老爺”之類的話。

    楚辭當(dāng)時就哭笑不得了, 他一個提學(xué)官, 其實和“青天”真攀不上什么關(guān)系?？稍诶习傩湛磥?，官就是官，只要是官就可以這樣叫。

    他一邊招呼人扶那些人起來, 一邊還要抽空回答他們的問題, 實在是忙得不行。

    最后來解救楚辭的人居然是姑父安文才，他臉色一沉, 對著這些圍住楚辭不放的百姓就斥了一頓。俗話說, 縣官不如現(xiàn)管。比起傳說中的大官楚辭，還是縣衙里頭的管事安文才更讓他們懼怕, 這才是與他們生活息息相關(guān)的人。

    不過村民們雖然不敢圍住楚辭不放了，可視線卻都集中在楚辭身上。偶爾楚辭不經(jīng)意間和誰對視了一下, 立刻就會引起一陣sao動。

    楚辭坐在堂屋里, 面對這樣的情景, 忍不住有些尷尬。發(fā)現(xiàn)和他一起回來的幾個小的聚在一起捂嘴笑他后, 楚辭撇過頭，生硬地扯開話題。

    “娘去哪兒了？怎么不見娘？”

    按說以往他娘得知他回來的消息，都是第一個沖出來的才對。難不成今年添了兩個小的, 他就失寵了不成？

    楚廣哎喲一聲, 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還沒和娘說呢，你嫂子在后院生的娃兒, 娘也在那。”說罷，便急匆匆地往后院跑。

    后院離前面有些距離，前院嘈雜的聲響只隱隱約約傳進去, 所以楚母和沈秀娘她們根本還不知道楚辭已經(jīng)到了。原本楚蕓應(yīng)該過去報個信，可她見過楚辭也只記得噓寒問暖了，而后聽說盧靜姝是楚辭義女，便忙著招呼小姑娘去了，哪還記得后院里苦等的嫂子。

    不一會兒，就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連串的“小二”聲，一個看起來慈愛溫柔的人出現(xiàn)在堂屋里。

    楚辭聽見聲音后便起身了，待人快到他面前時，他利索地牽袍下跪：“娘，阿辭回來了?！?/br>
    老太太哇得一聲哭了，摟著楚辭道：“娘的小二阿，怎就這般狠心，一走便是兩三年，也不回來看看！”

    楚辭忍著心中的酸楚柔聲安慰，好一會兒才將他娘哄好。比起他剛穿過來時看見的那個干癟老瘦的形象來，他娘在過了幾年之后看上去反而更年輕了些。她穿著繡著團花的細棉布衣裳，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挽了發(fā)髻頂在頭上，上面還插了兩只鑲著瑩白珍珠的發(fā)簪，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村里土生土長的老太太，從楚辭酷似她的輪廓來看，楚母年輕時應(yīng)該也是個清秀佳人。

    兩人還沒聊上幾句，就有人說吉時到了。楚廣張羅著開席，楚母也回到后頭去抱孩子了。楚辭帶來的人單獨坐了一桌，楚辭本人卻被推到了村里德高望重的長輩們坐的那桌。

    涼菜剛上完沒多久，楚母和沈家老太太就一人抱著一個用襁褓包裹好的嬰兒出來了。紅布包著的是男孩，綠布包著的是女孩。兩個孩子此時都醒著，純真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大家，那機靈勁別提多喜人了。

    來吃酒的鄉(xiāng)親們看了孩子，紛紛掏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喜錢塞過去放在托盤上。為了討個好彩頭，一般都是六個或八個銅錢。這錢到時候會捐給廟里的師父施粥。完事后能得兩個平安符，這都是佛法高深的師父們念過經(jīng)的，他們這里的孩子人人都有，戴到七八歲才會摘下來。

    繞了一圈他們終于來到了楚辭這一桌，楚辭忙不迭探頭去看，發(fā)現(xiàn)這兩個孩子居然還是同卵雙胞胎，兩張小臉一模一樣，就連此刻因為貪睡打呵欠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樣的。

    “他小叔啊，這兩個孩子都已經(jīng)滿月了，你的名字可已經(jīng)取好了？聽姑爺說，咱家娃兒的名字都讓你來取?！鄙蚶咸⌒囊硪淼貑柕?，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楚辭對她笑笑，然后看向楚母和楚廣，道：“娘，大哥，名字我已經(jīng)取好了，你們聽一聽。咱們家的長孫是小遠，后頭跟著的弟弟，自然要從他的名，故而我為他取單字逍為名。逍者，翱翔之意。希望他日后能無所拘束，行動隨心?！?/br>
    “長孫女是珊珊，那么后頭的meimei就叫瑤瑤吧，瑤者，玉之美也，既從了珊珊的名，又和她同胞出生的兄長合為逍遙之意，你們看怎么樣？”

    “楚遠，楚逍，楚珊珊，楚瑤瑤……”大家默念著楚辭取得這幾個名字，都覺得很不錯，特別是楚辭解釋的寓意，里頭都包含著美好的期望，這中長輩對小輩的愛護，從名字里便能體現(xiàn)出來。

    …………

    白天的熱鬧已經(jīng)過去，傍晚，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楚家人才得以坐在一起好好聊天。

    “娘，這是我在南閩收養(yǎng)的義女，名叫盧靜姝，今年七歲了。此番回來，除了給侄兒侄女上家譜外，也要給靜姝上家譜?！背o牽著盧靜姝的手，把她帶到了楚母跟前，非常正式地介紹道。

    盧靜姝有些忐忑，但她努力使自己鎮(zhèn)定了下來，給楚母行了個禮：“孫女靜姝，給祖母請安。”

    “好孩子，快快起來?！背阜銎鸨R靜姝，細細地打量著她。雖然白天就見到了，可到底人多事忙，現(xiàn)在一看，她才發(fā)現(xiàn)這個小姑娘長得真俊俏，只是……臉上那塊胎記有些可惜了。

    盧靜姝任她打量，心里十分坦然。往常別人因她臉上的胎記叫她丑丫時，她心里是非常自卑的?？勺詮牡搅顺o跟前后，她就再也不怕別人的目光停留在上頭了。爹爹告訴她，長相是天注定的，既無法更改就要學(xué)著接受，人不應(yīng)該被這些外在的東西所蒙蔽，縱使再好看的人，也會有容顏老去的一天。

    楚母見她小小年紀卻落落大方，心中更加喜愛。她掏出懷里準(zhǔn)備好的一只銀鐲子便往盧靜姝的手上套。

    “這鐲子，咱們楚家的孩子人人都有一只。你是長姐，自然也要有。聽說你喜歡梅花，祖母就給你選了這個圖案的，喜歡嗎？”

    盧靜姝眼眶濕潤了，她本以為楚家其他人不會這么簡單就接納她，她原本已經(jīng)說服自己，無論受到怎樣的冷眼都不能放棄。可當(dāng)這份認可輕而易舉得到之后，她還是免不了內(nèi)心的激動。

    “謝謝祖母，我很喜歡?！北R靜姝投入了楚母的懷抱之中。她自己本來也有祖母，可記憶中那人除了謾罵與冷眼之外，再沒留下過其他印象。像這樣一個溫暖的擁抱，她以前從未奢求過。

    認親之后，楚辭提出了今日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

    “今日做滿月酒，為何一直不見大嫂出現(xiàn)？可是她的身體不舒服？”他身為小叔子，自然是不能去臥房看嫂子的。

    楚廣有些不好意思：“倒也不是不舒服，只是你嫂子這次生的是雙胎，接生婆婆說最好能坐雙月子，才能把虧空補回來。你嫂子本不同意，但我和娘都勸她，她也就答應(yīng)了?！?/br>
    楚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記得我這次帶回來的東西里有幾樣是針對女子補身的，哥你明天拿去給大夫看看，一并燉給嫂子吃了才好?！?/br>
    楚廣點點頭，涉及到孩子他娘的，他肯定是不會和弟弟客套的。現(xiàn)在也是家里日子好了，才能坐雙月子。

    他記得秀娘當(dāng)初生下小遠后，月子沒坐全就偷偷跟著他們一起去搶收。那年雨下得又大又快，她回來后就生了場大病，搞壞了身子。原本以為他們這輩子只有小遠一個孩子了，可沒想到，竟湊成了兩個好。

    第432章 查賬

    第二天一早, 楚家人便醒來了。他們帶著祭品去了祠堂，先拜祭過楚家先祖和楚父之后，才在村里長輩的見證下, 取出了楚家的家譜。

    上家譜這事本來應(yīng)該由一族之長來做, 可楚家是逃難過來的，除了他們兩兄弟便再無他人了。楚廣是兄長，但他只認得些許, 寫出來的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楚辭只能當(dāng)仁不讓，接下這個任務(wù)。

    這本家譜很薄, 是楚辭當(dāng)初中舉時才做出來的。楚辭直接翻到了楚廣那一頁, 在子女下方將楚逍和楚瑤瑤的名字記上去。然后又翻到自己那一頁，將盧靜姝的名字記錄在下方。

    寫好后, 又由村里長輩念了禱文，然后小心翼翼地封存了起來, 直到下次再有婚喪嫁娶或者添丁進口這樣的大事發(fā)生才會再請出來。楚辭覺得它很像是戶口本, 但又比戶口本好像多了點什么東西。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讓人想忽視都難。楚辭實在解釋不清, 只能暫且以歸屬感來代替了。

    此次回家的大事已經(jīng)完成，趁著村里長輩和村長他們都在，楚辭又當(dāng)場許諾了二十畝祭田出去。這一部分的產(chǎn)出, 大部分會被用來資助貧困學(xu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榜樣的力量, 十里八鄉(xiāng)之中，他們長溪村的讀書氛圍是最濃厚的, 村學(xué)也是辦得最好的。聽說如今有很多外村的，都想到他們這里來讀書。

    當(dāng)年開國皇帝下令廣建學(xué)堂，可下面人陽奉陰違, 學(xué)堂建了沒錯，可什么配套設(shè)施都沒到位，徒留那幾間名存實亡的房子在那。到了現(xiàn)在，若不是要求必須有，恐怕早就化為灰燼了。

    濃厚的氛圍和楚辭的資助離不了關(guān)系，所以楚辭決定，要加大這方面的投入。人多了競爭也就大了，良性競爭有利于群體提高水平，共同進步。再加上以各種名義發(fā)放的獎勵，更能鼓舞他們努力向上。

    不過，楚辭也有要求，那就是保留先生們勸退權(quán)利的同時，再加一個約束。對于某些要被勸退的學(xué)子，需學(xué)堂里半數(shù)以上的先生同意才可。這樣做，雖不一定能避免因私仇阻礙學(xué)子入學(xué)的情況，但總能規(guī)避大部分的冤枉事。

    就比如當(dāng)年老夫子生他的氣而不讓楚小遠入學(xué)的事，若是他后來不曾改變，恐怕楚小遠的一生都會和現(xiàn)在截然不同。

    ……

    在家的日子閑散而愉悅，之后的時間，楚辭每日都睡到自然醒，早上監(jiān)督一下孩子們讀書，下午則帶著他們?nèi)ズ竺娴陌缴贤?，就連兩歲多的楚珊珊也帶著去了，沒兩天就像她哥哥一樣小叔小叔叫個不停。

    期間，楚辭還受邀去了袁山縣學(xué)為學(xué)子們講學(xué)，對于這位刻在石碑上的牛人，學(xué)子們自然都是抱著很大的好奇心來的，但一看楚辭真人，他們?nèi)滩蛔【退崃恕?/br>
    學(xué)問做得好也就算了，人還那么年輕，這些也就算了，偏偏他還長得那么俊俏。更讓人嫉妒的是，他在別人還在進學(xué)的年紀里，已經(jīng)成為了一府提學(xué)。想起莫提學(xué)下縣巡視的場景，那叫一個氣派啊，對一個讀書人來說，這大概就是最終的追求了吧。

    楚辭沒能知道他們的內(nèi)心所想，但也感受到了他們灼熱的目光。誤以為是對他講的內(nèi)容特別感興趣的楚辭來了精神，原本只存在備課里不準(zhǔn)備講的內(nèi)容也講了出來。干貨滿滿的教學(xué)讓這些學(xué)子們受益匪淺，回去之后，立刻就鋪紙磨墨，將今日所感記錄下來，留下了不少好的文章。

    時間這東西，快慢無定數(shù)，有時候感覺它如白駒過隙，有時候又感覺寸陰若歲。待楚辭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十五天的假期，已經(jīng)只剩下兩天了。

    沉浸于美好假期的楚辭驚覺這一事實之后，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兩年都沒怎么休息過，好不容易放個假，竟過得這么快。果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吶！

    “老爺，徐老爺來了！”看見徐管家的馬車停在了門口，張虎趕緊進書房通報。

    “快請進來?！背o道，這些天徐管家?guī)е剃牭娜巳ニ奶幥遒~，據(jù)說是準(zhǔn)備挑一些不太賺錢的店面盤出去，只留下少數(shù)的產(chǎn)業(yè)打聽消息就是了。

    “阿辭少爺，老朽今日前來，是奉我家少爺之命，請你查賬的?！毙旃芗倚Σ[瞇地走進來，看著特別像是山里成了精的老狐貍，開口之后，便更像了些。

    “靜哥來信了？”楚辭的關(guān)注點卻歪了，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急走幾步來到徐管家面前，激動地問道。

    徐管家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有啊，我說了他來信了嗎？”他努力回憶自己說的話，覺得自己好像沒說過呀。

    “你不是說，奉少爺之命，請我查賬嗎？”一瞬從天堂落到了地獄，楚辭難掩焦急。自從去年斷了信之后，那邊的情況他就一直都不知道了。戰(zhàn)場廝殺，本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他去了那么多信都像泥牛入海一般，實在叫人擔(dān)心呀。

    “這……其實是之前少爺有過交代。他說你們兄弟之間，情比金堅，生意上的事情若有什么問題的，只管問你便是?！毙旃芗业溃X得自家少爺用詞很有問題，情比金堅這個詞，是用在這里的嗎？鑒于他家少爺已經(jīng)變成了一介武夫，那么這點小小的口誤，還是可以理解的。

    “這樣啊，”楚辭強顏歡笑，“做生意一事，我不如徐叔您眼光獨到，萬事還是以您的意見為準(zhǔn)吧。”

    徐管家道：“不不不，這事還是得看你的。這次老朽查賬時，發(fā)現(xiàn)有幾家店鋪的賬本很奇怪，請來的賬房先生幾次計算都說沒問題，可我怎么想怎么奇怪。你在算學(xué)上的能力咱們有目共睹，所以老朽想請你幫著看看?！?/br>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楚辭也就不再推辭了。他接過賬本，拿過算盤，手指在上面跳動得飛快，賬本一本一本從他手邊過去，很快就只剩最后一本了。

    楚辭翻看后看了幾眼，心里也和徐管家一樣產(chǎn)生了同樣的怪異之感。他先是對了一遍上面的賬，發(fā)現(xiàn)對得那叫一個嚴絲合縫，其他賬本偶有誤差，這本卻能當(dāng)作記賬典范拿出去了。

    “你也發(fā)現(xiàn)了對不對？”

    楚辭點頭：“ 是啊，這上面我雖不精通，可也覺得奇怪。雖然收支是對上了，可這數(shù)字卻不太對。按照上面的說法，這家店鋪一直都是虧損的，對嗎？既是虧損，這家店為何每個月的進貨量卻從不減少？”

    徐管家投來贊許的目光，果然是精通算學(xué)的，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關(guān)鍵的問題。

    “你還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并說出來?！?/br>
    “這家店鋪的進貨量從去年十二月起便維持在那個數(shù)字上，每個月賣出的大概只有預(yù)計盈利的三分之二。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曾減少進貨量，就任由每個月都虧損那么多嗎？而且我對比了另外一家綢緞莊的生意，這一家進貨的價格，也比別家的略貴上一點。進貨量大且貴，賣出去的卻那么便宜，這其中，是不是有些不能說的東西呢？”

    楚辭的分析一出，徐管家就豎起了大拇指：“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你說不通商事，卻只憑這些數(shù)字就看出了這家鋪子的貓膩，實在讓老朽佩服呀。”

    “徐叔您太夸獎了。只不過，這賬您當(dāng)真看不出來？”楚辭有些懷疑地看著他，這賬本他一個不經(jīng)商的都能看出來問題，這么一個精明的人，會看不出問題嗎？

    徐管家但笑不語，一切便就在不言中了。

    “徐叔是拿我打趣來了，您一定將那個人處置了吧？”楚辭問道，從平常和徐管家的相處來看，這位可不是個善茬，別看他在小孩子面前那般友善，可他也知道，提學(xué)司后衙里的那些仆從就沒有一個不怕他的。

    徐管家默認了，對于這樣吃里扒外之人，他肯定是不會手軟的，直接就送進大牢去了。其實他該慶幸，若再早幾年，犯了這樣的事，他不一定能看見大牢的門朝哪開。

    第433章 瘴氣

    楚辭單知道徐管家不是查不了賬, 只是為了考驗他，可他不知道徐管家考驗他的目的是什么。

    當(dāng)徐管家輕裝簡行來和楚辭告別，他才知道徐管家居然要離開一陣子, 南閩省的生意要交托給他照看。

    楚辭仿佛五雷轟頂一般, 這一年多，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有徐管家在的日子，每日都不必為生活瑣事憂心, 簡直可以說是衣來伸手, 飯來張口了?，F(xiàn)在徐管家突然要離開，楚辭真是十分舍不得。

    “徐叔, 你是要去哪里？我記得你說過, 外面的生意都交由專人打理了，此番外出, 是生意出了問題嗎？”

    徐管家表示不是生意的事，楚辭又問, 他猶豫了一會, 還是告訴了楚辭。

    “前段時間, 我不是派人去西南邊境做生意, 順便打聽一下我家少爺?shù)男雄檰幔靠墒沁t遲不見來信，我寄過去的信件也無人回應(yīng)。所以我想親自過去看看是怎么回事?！?/br>
    聽他說完，楚辭臉色也變得沉重起來。自他離開京城之后, 兩人信件往來從來沒有間斷過。但是自從西南那邊開戰(zhàn), 南閩這邊遭遇倭禍，他便再也沒收到過信件了。算一算, 也有近五個月左右了。

    徐管家安排人去西南時，楚辭也寫了信交由他們帶過去，可現(xiàn)在那群人生死未卜, 也不知那邊的情況到底怎么樣了。

    關(guān)于西南的這場戰(zhàn)事，楚辭在知府衙門的邸報里也曾看過。據(jù)說是因為九銖和浪穹聯(lián)合軍隊進攻越析導(dǎo)致的。

    越析一直都是大魏屬國，是大魏邊境外一道天然的屏障。若是越析被破，大魏必將遭受外來侵略者的挑釁，屆時住在邊境的百姓們也要遭殃了。所以，越析一定要保。

    按照當(dāng)初送來的邸報上的數(shù)據(jù)來看，兩國聯(lián)軍不過三萬人馬。按理說，這場戰(zhàn)事應(yīng)該不會僵持這么久的時間。除非，那兩國增兵了！

    徐管家見楚辭臉色變幻莫測，只以為是自己的話讓他擔(dān)心了，便說：“阿辭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也許他們的信件已經(jīng)在路上了。至于少爺，他武藝高強，又有手銃防身，必然是不會遇到危險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