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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兄寵在線閱讀 - 兄寵 第18節(jié)

兄寵 第18節(jié)

    ……

    彈指一瞬間,倏忽五年過。

    第19章 “小情人”

    甲班還沒有下學。

    許知霧有些無聊地等在樹下。幾年過去,甲班學堂前頭的大槐樹好像也長高了些,正值春季,可謂枝繁葉茂、郁郁蔥蔥。樹底下的花壇早已被挪走,橫平豎直地栽上了籬笆,草葉從籬笆里面探出頭來,時不時碰一碰她的裙角。

    這會正下著細雨,許知霧來回搓著傘柄,繪有魚戲蓮葉圖的紙傘便跟著轉(zhuǎn)著圈圈。

    她的目光時不時落在甲班學堂門口。

    殊不知自己早已成為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金釵之年的許知霧抽條一般長高了許多,近兩年越發(fā)地纖細窈窕,擁有獨屬于少女的曲線了。原本微鼓的嬰兒肥也瘦了下去,顯出一張姣好的小臉來,圓溜溜的眼睛也拉長了一些,眼尾微挑,睫毛濃而翹,雙眸回轉(zhuǎn)間靈氣逼人。

    大概因為膚色過于白皙,眼皮又太薄,眼尾自然便有一抹淺淺的粉色,情緒起來時越發(fā)明顯,便是沒哭也像哭了,無端端惹人憐愛。

    微涼的風拂過,溫柔勾勒出少女的輪廓,青綠色的裙角飄飄搖搖,美不勝收。

    書院的學生們大都認得她,并不貿(mào)然上來搭話。

    可暗暗關注她的人還真不少。

    不僅因為少女出落得美麗動人,也因為她的身份。

    如今許多學子已經(jīng)不愿去京城,能在州府謀一份美差便好極了。

    今日的氣氛有些不同往常,前頭走過來的學生拉著身邊的人神神秘秘地說著話。許知霧耳尖一動,悄悄去聽。

    “這消息是真是假?京城里那位老大,真的沒了?”

    “還能有假?我與你說過,我隔房的一位叔叔在京城里做官,他信里既這么說了,自然是真!如今老大已歿,而那位最正統(tǒng)的老三早在數(shù)年前便……只剩下老二,還有的選么?”

    “哎……”那學生搖著頭嘆氣,似乎有些憂愁,幽幽地吐出一句,“金臺式微,大廈將傾啊……”

    許知霧眨眨眼睛,心里不知為何輕輕揪起來。爹爹從不與她說起朝堂之事,但她知道爹爹近幾年都不曾親去京城述職,一回也沒有。

    京城怕是大亂了。

    她有些焦躁地點了點腳尖,目光再度往甲班門口看去。

    里面隱約有些響動,很快,門開了。

    許知霧一下子站直了些,手里的傘也不轉(zhuǎn)了。

    先是出來了幾個有些眼熟的男子,是許孜甲班的同窗。

    許知霧的目光立馬往他們后面探。

    果然看見了許孜。

    他身邊的友人正側(cè)著臉與他說話,許孜輕輕點了一下頭。

    不知是云開了,還是因為他穿著潔凈的月白長衫,周遭好似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十八歲的少年已經(jīng)有了高大男子模樣,清瘦而優(yōu)雅,出落得如同一塊通透美玉。

    他看見許知霧,彎起唇角笑了。

    一時間就連男子都忍不住多瞧他。

    “哥哥!”許知霧喚他一聲,一手舉著傘,一手拎著裙擺,一路小跑過來,而后將傘柄往他手里一塞,心安理得地站在傘下沖他笑,“走吧哥哥?!?/br>
    “許meimei今日等了多久?”說話的是許孜身邊的友人,名為林瑜,是林家長子,魏云嫻“好友”林瑯的哥哥。

    許知霧還未說話,許孜先淡淡瞥了他一眼。林瑜立馬笑了笑,改口道,“許姑娘?!?/br>
    “比昨兒久一些,你們的夫子怎么天天要拖堂?”

    林瑜攤攤手,“誰曉得,可能是心情不好。對,應當真是這樣,他小兒子在京城,一聽到什么風吹草動就要多想。”

    聞言,許知霧點點頭,許孜卻有些失神。

    林瑜又說起別的事,“許姑娘這些天見到云嫻meimei了么?”

    許知霧搖頭,“沒有呢,她爹娘拘著她,不讓她出來,也不讓見人。”

    “那難怪了,不見她來看望瑯兒?,槂耗菢影察o的性子,竟也為她出頭打架,養(yǎng)傷在床這幾天沒看見云嫻meimei來,人都蔫了?!?/br>
    “那你回去跟他說說,讓他別難過了。”

    “……”

    “……”

    兩人說著話,許孜則一直垂著眼沉默。

    忽而聽見許知霧喚她,許孜抬眼,只見許知霧已經(jīng)站在了雨中,轉(zhuǎn)頭奇怪地看著他,“哥哥,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許孜立馬上前一步將許知霧遮在傘下,伸手拂去她發(fā)上的碎雨珠,溫聲說,“阿霧你挽著我,別走著走著到雨里去了?!?/br>
    許知霧撅撅嘴,分明是他走神。

    看了眼許孜神情淡淡的臉,許知霧氣呼呼地伸手搭上他臂彎,用力往下拽了拽,許孜紋絲不動,轉(zhuǎn)眸垂眼看向她。

    許知霧不知不覺松了力道,小心地瞄他,擔心他是因為什么事心情不佳。

    許孜卻輕輕笑了笑,低下脖頸在許知霧耳邊哄道,“是哥哥不好,讓阿霧淋雨了。美麗可愛的阿霧meimei,原諒哥哥吧?!?/br>
    許知霧笑起來,笑得眉眼彎彎,“好吧!那你可得撐好傘?!?/br>
    “自然?!?/br>
    “那哥哥有賠禮嗎?”

    “路上你看看想吃什么,我們吃了再回家。”

    一旁的林瑜只覺得挨著他們的那一只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若非知道他們是兄妹,只怕會覺得是一對小情人。

    他急忙告辭,“我就這邊走了啊,瑯兒還等著我呢。明天見明天見?!?/br>
    今天因為下雨,兩人是坐著馬車來的。

    一坐上馬車,許知霧便抱了個軟綿綿的抱枕,笑著看許孜彎腰進來。

    待許孜在身邊坐下,她又歪到他身上,腦袋在他肩頭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

    一只手懶懶地窩進哥哥的手心,另一只手掀開了車簾往外看。

    雨絲從外頭飄進來,迷了許孜的眼。

    可他什么也沒說。

    “街上的攤子都還在哎!”許知霧抽回手,扒在窗沿上往外瞧,“我看看啊——”

    這些年不斷有外州的人到駢州來,有商旅,有流民。

    許父作為駢州刺史,當機立斷放寬了商市,如今不僅僅是老街市,就連大街的兩旁也能看見各種攤子鋪子,百姓有活路,自然就安定下來。

    因此從書院出來便能看見各種賣吃食的小攤位。

    不過看多了也就沒什么好稀奇的。

    “我想吃一串糖葫蘆!”

    “好?!痹S孜便喚停了馬車,撐了傘,牽著許知霧下來。

    許知霧七歲的時候曾被糖葫蘆粘掉了一顆牙,又慌又怕,哭得震天響。許孜也給嚇著了,急急忙忙抱著她去見許父許母。結(jié)果,她是在換牙呢。

    此時許孜見她拿著糖葫蘆嚼得臉頰鼓鼓的樣子便忍不住想,她還記得小時候被粘掉牙的事么?

    “哥哥你這么看我,也想吃?”許知霧警惕地抬眼看他,顯然并不想給他吃。

    許孜嘴角一扯,“哥哥若是想吃呢?”

    “那你再去買啊。我們長大了,不是能吃同一串糖葫蘆的關系了。”許知霧抬了抬下巴,側(cè)對他咬了一口糖葫蘆,兩腮再度鼓起來,松鼠似的。

    “那阿霧要和誰吃同一串糖葫蘆?”

    “自然是阿嫻啊,我吃一口她吃一口,誰也不嫌誰?!?/br>
    許孜便斂了笑,故作肅容,“那么阿霧是嫌哥哥了?”

    可惜許知霧并不慌亂解釋或是乖巧撒嬌,而是瞥他一眼說,“你當哥哥的,不要小氣嘛。”

    許孜沒忍住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地上有些泥濘,許知霧踮著腳尖仔細避開小水坑,不知不覺出了傘也不曉得。

    許孜將她拉回來后,許知霧沖他笑了笑,順勢挽上他。

    她又買了一包飴糖才往回走,隱約聽見后頭有人窸窸窣窣地說話。她耳朵尖,凝神聽清了他們的話,“如今這年頭,當真世風日下,老祖宗的規(guī)矩全忘了……你瞅瞅,前面那對小情人都不曉得注意些!”

    許知霧倏地回頭,大聲說,“你們知道什么?這是我哥哥!”

    不待后面的人反應,拉了許孜便跑。

    跑著跑著,也不覺得氣了,看見許孜潔凈衣角上新濺的泥點子,不由笑得前仰后合。

    回到馬車上,許知霧又不住地去瞧許孜,帶著打量似的,目光中含著某種疑惑,欲言又止。

    “?”許孜疑惑看過來,“怎么,很介意他們的話?”

    “也不是……”許知霧斟酌著說,“哥哥,我在想啊。我還這么小,怎么就覺得我像你媳婦兒呢?”

    她摸摸自己的臉,有些不敢置信。

    就這么老了么?

    許孜聽了“媳婦”二字,指尖一顫,而后去點許知霧的額,“你啊,羞不羞?”

    “我羞什么?哥哥,我難過著呢。”許知霧憂愁地嘆了口氣,“哥哥你若是有媳婦,也該是容jiejie那么大的吧?我看著就像十八歲了?”

    “你容jiejie已經(jīng)成親生子了,阿霧莫說這些?!?/br>
    許知霧捂捂嘴,也反應過來這樣說不太好??伤徽J得容鈴這么一個和許孜差不多大的姑娘,便這樣舉例了。

    上個月許母攜著一雙兒女去參加容鈴的洗三禮,給足了她面子。宴上表姨母笑得合不攏嘴,逢人便說,“我早就說是個男孩兒了,鈴兒的肚子那么尖!叫我猜準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