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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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譽神色如常地松了松手腕,微笑著上前, 一拳砸向了楊江的臉,狠狠地道:你的人最好別對他做什么, 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后悔的。 池譽收回手,剛準備離開, 就聽見楊江的聲音:這是我給他的最后一次機會,也是試探。你猜猜結局會是什么樣? ICO里不僅有Cop的臥底, 而且黎摯的情況很危險,一分一秒也不能再耽擱了。 他答應過黎摯很多事, 也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他不知道黎摯有什么目的,但已經讓黎摯放心把后背交給自己。 黎摯在等他。 . 昏暗的審訊室里彌漫著冷氣, 孫聞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頗為滿意地盯著面前被鐵鏈吊起的黎摯。 我其實不是一個喜歡采用暴力的人,孫聞說道,我想先給你一個機會,主動交代吧,不然你會后悔的。 黎摯默不作聲,他的雙手被鐵鏈死死鎖著,脖子上掛著壓制信息素的電子項圈,昏暗地下室里,他的眼睛還是很明亮,只不過唇色蒼白,還有些小幅度顫抖。 他現在身處一個冷庫里,溫度低得讓人神情恍惚。 新世紀了,逼供的手法可不只是rou體上的疼痛,你確定什么都不說嗎? 孫聞說著命令手下拿進來什么東西:你犯下的罪孽,可不是幾條線索就能彌補的。你要是死在這里,那也叫為民除害。 黎摯自嘲般勾唇笑笑,依舊一言不發(fā)。 明明是炎夏,這間地下室卻像是冰窖一般,而黎摯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層衣物。 見黎摯不準備回答,孫聞拍拍手,叫進來一個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我這里有十根冰錐。 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現在說的話,我還可以留一手。 黎摯:你廢話真多。 動手吧,唯一一個要求,留活口。 白大褂男人戴上手套,從箱子里取出一根冰錐走近,黎摯原本一直閉著眼,人靠近時突然感覺到不對勁,一睜開眼,就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居然是柯嘉茂。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你怎么在這里? 柯嘉茂帶著口罩,可那雙狹長的眼睛讓黎摯很熟悉,對方當然不可能是來救他的,黎摯又看了眼門邊笑著的孫聞,幾乎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這個孫聞有問題。 楊江派你們來的吧,黎摯說道,借ICO的手除掉我,對嗎? 孫聞矢口否認:ICO可不是Cop,我們做事講原則,說道理,你要是現在交代,就少受些苦,就算不交代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的,ICO可不會讓你死。 黎摯瞬間就明白,今天這個皮rou之苦,他是吃定了。 一旦他說出Cop的事情,柯嘉茂和孫聞就會傳消息回去,到時候不僅ICO容不下他,Cop也不會放過他。 動手吧,黎摯說道,我什么也不會說的。 孫聞拍了拍手,對柯嘉茂說道:請吧,什么時候他招了再來叫我,記著,留活口。 柯嘉茂微微一笑,狹長的眼睛瞇起,好的。 審訊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柯嘉茂不疾不徐地戴上橡膠手套,從小冰柜里拿出一根極為鋒利的冰錐。 其實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沒有想到。 溫度并沒有很低,冰錐已經開始化了。 我和池譽同期進來,又同時進南樓,好歹是個Alpha,為什么你從來不肯提拔一下我?池譽的能力、野心,我可一樣不差。 黎摯一言不發(fā),甚至沒有看柯嘉茂一眼,但眼神里滿是輕蔑,仿佛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后者被他這個狀態(tài)激怒,舉起冰錐朝黎摯的手掌刺了下去。 低溫下,黎摯甚至不太能感覺到疼痛,但當比體溫高的血液涌出來的時候,甚至讓黎摯有一瞬間的精神恍惚,隨后才是一陣十指連心的鈍痛。 他有真心。 黎摯說道,腦中回想起很多事。 池譽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想要向上爬的野心,可他的刀也好,拳頭也罷,從來都沒有對準過黎摯。 真心?柯嘉茂不屑,真心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今天他能哄著你開心,明天就能把你拉下來。 黎摯聽見這句話竟然笑了,是毫不虛假的真實笑容,他想起池譽,想起三番五次告訴他之后會接替自己時池譽的神情。 我心甘情愿。 柯嘉茂又拿出一根走向黎摯:這是我專門學的,雖然很痛苦,但不會致命。冰錐會慢慢融化,傷口不會愈合,如果你還什么都不說,那么還可以換新的。 黎摯的臉色已然蒼白,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強烈的血腥味。 說起來,你雖然是個Alpha,但是為什么從來不用信息素?血液里也沒有信息素的味道? 黎摯沉默不語,柯嘉茂也不惱,繼續(xù)說道:我勸你還是別茍延殘喘了,你覺得會有人來救你嗎? 黎摯張張嘴,但沒能成功說出話來,口型是會。 聽說你走之前把后事都交代好了,就想到了這一天吧。怎么樣?但你沒想到他們真的不會來接你,也想不到池譽已經去找了楊江,準備好代替你的位置了吧。 提到池譽,黎摯終于有所反應,被冰錐刺穿的手動了動。 不僅如此,據我所知,你的方醫(yī)生一回去就和左云搞上了,整整兩天。你沒想到真的會這樣眾叛親離吧。 黎摯輕笑一聲,終于抬起頭來,一張臉毫無血色,我知道。 從他孤身一人離開十一區(qū),前往Cop的那個凌晨,他就做好了不信任何人的打算。 別人也就算了,可是連池譽居然也背叛你了。不對,他可是從一開始就是沖著你的位置去的,你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惑,以為自己養(yǎng)了條狗,沒想到他是只狼吧。 黎摯明白柯嘉茂想要激怒他,一直不為所動,直到聽見最后一句話。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池譽是只狼。 你是不是覺得,池譽會來救你的? 他昨天就已經召集南樓所有人,以南樓代表的身份,去找楊江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會直接取代你的位置的。 他不會來救你的。 黎摯輕笑一聲,突然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不是因為池譽的所作所為,而是現在柯嘉茂提起黎摯才反應過來,自己內心一直抱著對池譽的期待。 柯嘉茂站在冰柜邊,看了眼黎摯,腳步一頓。 他向來像只雪山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白狐,無論什么都無法沾染他疏離的氣場??纱藭r在昏黃燈光下,他卻像個千瘡百孔的破布娃娃。 雖然他依舊面無表情,并沒有透出絲毫痛苦,可柯嘉茂還是從他微微顫抖的臉頰中看出了一絲不安。 他在害怕。 其實有些事我一直想不通,比如為什么你明知他覬覦你的位置,卻還愿意把他留在身邊,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信任。 柯嘉茂用冰錐下端輕輕劃過黎摯顫抖的臉側,緩緩道:現在我好像明白一點了,你對池譽的想法,沒有那么簡單,對吧。 你想逼供就逼供,黎摯壓低聲音,不要扯無關緊要的人。 好啊,那我們就一件事一件事的來說??录蚊@才走到門邊,直接用電子屏和孫聞連線,第一件事,Cop擄走林澈,到底是什么目的? 黎摯一抬眼,發(fā)現電子屏對面不僅有孫聞,還有遲凌峰和其他幾人??瓷先撌嵌急粩r下了,只是眉頭緊鎖地盯著黎摯。 如果他現在直接捅穿柯嘉茂的身份,那么就是徹底站到了ICO的陣營,但遲凌峰并不會保他,反而會希望他保留血藤這個身份。 于是黎摯只是不做聲色的收回目光,輕聲道:當然是為了威脅你們。你們現在對我做的所有事,都可能會在Cop,以同樣的方式發(fā)生在林澈身上。不是嗎? 黎摯余光看見遲凌峰漠然的神情,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茍延殘喘,暗無天日,永遠只能抓住一句輕飄飄的承諾,永遠看不到未來的方向。 他的照片被掛在每一個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他的名字與一切本沒有做的事相關聯,他的雙手被迫沾滿了血。 所有人都覺得他拿著刀,身上的血就是別人的,從來沒有人想過,那些血都是他自己的。 這樣的日子,黎摯受夠了。 感受到冰錐在他的傷口上逐漸融化,變成水,混著血滴落一地。 可黎摯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痛感,他的靈魂像是已經離開了,緩緩飄向十一區(qū)的海邊。 如果他這時候死在這里,也許就是一種解脫。 下一秒,他突然聽見一聲巨大的槍響,高處的電子投影畫面也突然晃動起來。 黎摯被迫回過神,柯嘉茂也被迫停下手,看向電子投影。 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闖入房間,雙手一手鎖住孫聞的脖子,一手拿著的槍便對準了遲凌峰。 那個熟悉的身影轉過身,明明是個很快的動作,在黎摯眼里卻像是放慢了一般。 你錯了。黎摯輕聲道。 他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刀子一發(fā)完??! 第54章 黎摯的眼眶止不住的酸澀, 也許是意識回歸,身上的痛感也愈發(fā)明顯,眼前開始一陣陣的發(fā)黑, 目光卻目不轉睛地盯著池譽。 他耳邊嗡嗡作響, 聽不見池譽的聲音, 但卻看到對面緊鎖的眉,和紅得快要滴血的眼睛。 緩了兩秒后, 黎摯終于聽見了聲音, 是孫聞的, 正在喝止柯嘉茂停手。 后者顯然也看出池譽殺紅了眼, 愣了兩秒, 竟然直接跑出審訊室,池譽也一把推開二人,轉交給牧魚和左云, 叫上面知迎就往審訊室的方向趕。 方知迎沒時間疑惑為何池譽如此輕車駕熟,因為很快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驚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審訊室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黎摯幾乎渾身上下都是傷口,整個人被血染紅, 高高掛起。 池譽腳下一軟,靠著意志強撐到黎摯身邊, 靠蠻力扯開了黎摯左手鐵鏈的另一端,可又不敢碰到黎摯, 只能顫抖著拍了拍黎摯的臉頰,聲音里甚至帶了點酸澀的哭腔, 哥哥。 沒事。黎摯聲音虛弱,一睜眼就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比平時更亮了, 因為在哭。 黎摯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用那只得到自由的手去擦池譽臉上的淚水,卻因為手心上的傷口,沾了池譽半臉血。 池譽也不管,用同樣的方法松開黎摯另一邊的手,勉強撐著他的手根本不敢亂動,一瞬間既后悔又無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出血量讓方知迎頭皮發(fā)麻,一檢查才發(fā)現黎摯身上都是皮rou傷,看上去血量多,也只是因為混合了冰錐化成的水。 皮rou傷,內臟沒事,不致哎池譽!你去哪!! 不等方知迎說完,池譽便將黎摯一把打橫抱起,大步走出審訊室。 別睡,池譽加快腳步,和我說說話好嗎? 我沒事,黎摯輕聲道,你怎么 黎摯有太多話想問了,比如池譽怎么能做到這么快的時間回來,怎么能順利進來挾持那兩個人的。 最想問的是,池譽有沒有受傷。 池譽,黎摯艱難的開口,你 池譽腳步猛地一頓,然后又加快了,他依舊一言不發(fā),緊緊抿著唇,黎摯卻能感受到有液體一直滴在他身上,燙進了他身體里。 不出五分鐘,池譽又一腳踹開了一間房門,將黎摯平穩(wěn)地放在一張床上,黎摯勉強辨認出這是ICO的附屬急救中心,鼻尖也傳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池譽站在床邊,一手一把槍,對準了面面相覷的幾個白大褂。 給他做手術。池譽聲音冷得不帶一起溫度,掃了眼隨后跟上來的方知迎。 留三個人,剩下的出去,方知迎喘勻了氣,你們救的不是他。是你們自己的命。 池譽眉頭緊鎖,手里的槍已然上了膛。 . 手術過程還算順利,傷口雖然有些觸目驚心,好在都是皮外傷,并沒有傷及任何要害。 全程最緊張的并不是池譽,而是被池譽拿著槍抵著后腦勺的幾個醫(yī)生,直到這場手術結束才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 我先出去看看情況,方知迎戴上口罩,麻醉的作用還會持續(xù)一段時間,他不會那么快醒。嗎啡劑量剛好,他暫時不會感受到疼痛,你也不至于擺著那張死人臉。 池譽沒回話,用那張死人臉看了眼方知迎,氣場是十足的生人勿近。 等方知迎出去,池譽才辦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床上的黎摯。 到這種程度他還是什么都不說,難道黎摯對Cop的忠心程度,比他外表看起來要高? 池譽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似乎在遇見黎摯之后就逐漸背離了一開始的計劃,到現在完全的失控,池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最后池譽輕輕嘆了口氣,輕輕勾住了黎摯左手的小拇指。 從黎摯最后留給他的那些話里,池譽看出了他的自毀傾向。 再聯想到他出任務之前就掛在嘴邊的如果他回不來,和最后淡然平靜的我跟你們走,池譽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為什么,黎摯就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會被抓一樣? 黎摯。池譽輕輕叫他,并沒有得到回應。 以他的立場和身份,不繼續(xù)下去才是對的。 可是池譽控制不住那顆為黎摯而跳動的心,從一開始就是。 黎摯沒有醒過來,神色依舊很平和。 期間收到方知迎的消息,牧魚和左云那邊還在對質,好在情況還在控制范圍內,柯嘉茂也被方知迎捉了回來,撐到黎摯醒是沒有問題的。 池譽回頭鎖好急救室的門之后,握著黎摯的手,悶頭就開始自責。 要是他當時不被打暈,黎摯又怎么會傷成這樣。 要是他再早來一會兒,黎摯又怎么會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