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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太醫(yī) 第91節(jié)

    三皇子:“……”

    好像有哪里不對,但真要追究起來,好像又沒什么不對。

    他無奈地捏了捏弟弟的耳朵,語氣有點酸溜溜的,“張口閉口小洪大人,他是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br>
    五皇子抬手保護自己的耳朵,不服氣道:“分明三哥說的比較多?!?/br>
    三皇子果斷否認,“才不是,你說的比較多?!?/br>
    五皇子哼了聲,撇開小短腿兒跑到前面,“撒謊,我不要跟你講話了?!?/br>
    三皇子伸手戳他圓鼓鼓的后腦勺,“小東西,長本事了,是你說起來我才順著說的?!?/br>
    五皇子扭頭瞅他,大聲道:“可你總騙我說小洪大人在外面有別的小孩子了!”

    三皇子有點心虛,“你怎么知道他沒有呢?”

    遠在東北的洪文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程斌擔(dān)憂道:“別是著涼了吧?”

    夏日熱風(fēng)最難好了。

    洪文順手給自己把了個脈,“沒事啊……對了,我讓你給莉娜準備的畫本帶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同學(xué):雜毛都殺了!

    三皇子:先教化,然后讓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豈不美滋滋?!

    五皇子:……你們不要再打啦!

    明早九點更新,么么噠!

    第八十二章

    不得不說, 黃卞真的是個搞內(nèi)政的奇才,他的目標非常精準,就是要把那些尚未長成的下一代牢牢抓在手里。管你是不是漢人皮囊,先把你的瓤兒灌上漢人魂魄!

    說句不中聽的, 那些飽經(jīng)戰(zhàn)亂之苦的老年流民能熬到現(xiàn)在都算奇跡, 而中年人多頑固,腦子也跟不上了, 根本不可能像之前石巖設(shè)想的那樣再去學(xué)漢話。

    但年輕人不同, 他們好奇, 有野心也有能力接受新事物。

    他們就像一顆顆種子,或許成長的過程很漫長,甚至有長歪的可能,可一旦長成, 他們就將成為自發(fā)抵擋他國侵襲的第一道防線, 并且會自動感染下一代、下下代……

    于是隆源帝的批復(fù)剛到,黃卞就立刻力排眾議做了一件事:

    開辦學(xué)堂, 接管十八歲以下的孩童和少年人, 由官府出資教導(dǎo)他們讀書識字,還管吃管住。

    最后一句話效果斐然,原本對讀書識字不感興趣的流民幾乎立刻就攆了自家孩子出門:

    在家待著干啥?趕緊滾去學(xué)堂,好歹省一個人的口糧。

    然后黃卞就從衙門里挑選了兩個忠心耿耿的好口才, 每天變著法兒地去跟那些孩子們灌輸大祿朝才是天下正統(tǒng)、民心所向, 只要好好學(xué)漢話多讀書,以后就有機會當大官發(fā)大財,吃香喝辣……

    甚至就連學(xué)識字也不像中原官學(xué)那樣從三百千開始教起,上來就是“錢財”“白米”“太平”這樣充滿誘惑的字眼。

    普通老百姓辛辛苦苦一輩子為了啥?不就是個吃飽穿暖嘛!

    他們想要,我們就給!

    現(xiàn)在沒有?不怕, 先畫張大餅!

    于是短短幾天下來,那些孩子們心中就牢牢種下一個信念:

    大祿朝是好地方,只要好好讀書、學(xué)漢話,以后就能吃香喝辣過太平日子。

    他們不光想,家去之后還會這么告訴父母,哪怕一開始當?shù)锏臎]往心里去,可架不住一天幾遍聒噪,久而久之也不自覺跟著想:

    大祿朝真是這么好的地方?那不跟上了天一樣!

    然后這會兒就會有衙役敲鑼打鼓出來喊話,說開始重建戶籍,從今往后你們就是大祿百姓,愿意漁獵就漁獵,愿意種地就種地,朝廷不光免三年稅,還會保護你們不再遭受戰(zhàn)火侵蝕。

    “這里就是你們的家!”黃卞親自上陣,高舉雙手唾沫橫飛地喊著,他一張斯斯文文的臉都因熱血上頭而漲得通紅,兩只眼睛因亢奮而閃著灼熱的光,“從今往后,你們有家了!”

    家!

    這個字狠狠戳中了流民們的心,把他們的魂兒都勾走了。

    但凡有得選,誰又愿意四處流浪?

    “我是本地新任知府黃卞!”黃卞的視線從每個人臉上劃過,“我也和你們一樣一無所有,不過從今天開始,我們有家了!”

    從沒有一個官員會像他一樣,將自己擺在和流民同樣的地位,所有流民都是心頭一震,不自覺跟著高喊,“有家了!”

    “我們的子孫后代將在這里成長,娶妻生子,過太平日子,不用像我們一樣四處流浪!”黃卞又惡狠狠地喊:“若今后再有人想侵犯我們的家園,毀壞我們的根基,我們就拿起刀槍和鋤頭跟他們干仗!把他們攆出去!”

    回憶起曾經(jīng)慘烈到比野狗都不如的日子,流民們的憤怒徹底被點燃,臉上青筋暴起,跟著振臂高呼,“攆出去攆出去攆出去!”

    正在街頭教孩子們識字的洪文和嘉真長公主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愕:

    此人前途無量!

    若在亂世,必為一方梟雄!

    幾乎所有的流民都被黃卞給出的美好未來迷住,情緒激動地跟著喊口號,所以那幾個神色凝重和不以為然的家伙就格外顯眼。

    早已潛伏在人堆兒中的王西姆等人悄然摸過去,“兄弟,借一步說話?!?/br>
    有人兀自鎮(zhèn)定裝傻,“俺不認識你,不去!”

    有人卻見勢不妙拔腿就跑,誰知沒跑多遠就被圍住……

    一切都在暗中進行,所有憧憬著美好未來的流民絲毫沒有察覺,有那么幾個總活躍在人群中的家伙悄然消失了。

    “洪大夫洪大夫!”

    “這個字讀什么呀?”

    嘰嘰喳喳的童聲將洪文的思緒拉回,一低頭就對上許多張充滿渴望的小臉兒,都巴巴兒等著自己繼續(xù)念畫本。

    洪文讓程斌和那兩名醫(yī)生繪制了幾個畫本,畫多字少,孩子們都很愛看。

    小孩兒學(xué)東西是最快的,也不過短短幾天,這些原本半句漢話都不會講的娃娃們就已經(jīng)能夠磕磕絆絆表達自己的想法了。

    洪文覺得自己像被一群小雞仔圍住了,一雙雙黑的藍的灰的眼睛都那么澄澈,像林間靜靜流淌的小水泡,里面盛滿了信任。

    孩子們這些日子好吃好喝,臉上漸漸養(yǎng)出一點軟乎乎的rourou,他忍不住摸摸這個捏捏那個,手感非常不錯。

    而且兩國通婚的人生出來的小孩兒大多是卷毛毛,黑的棕的黃的卷卷隨著他們的動作不住跳動,讓人總想去彈一彈。

    “公主,宮中傳來書信?!?/br>
    隨從的聲音驚醒了正安靜觀看的嘉真長公主,她從洪文身上收回視線,“可有緊急旨意?”

    隨從搖頭,“并無,只是公主說只要宮中來信便要立刻呈送,屬下就騎快馬送了來。”

    嘉真長公主點點頭,“知道了,你去吧。”

    書信很厚,第一封就是隆源帝的,里面洋洋灑灑寫了許多,無外乎“皇妹出門日久,我甚是思念,不知何日歸家?”

    說白了就是:妹啊,什么時候家來?

    嘉真長公主面不改色地將只看了一個開頭的書信丟給青雁,“下一封?!?/br>
    已閱,過。

    青雁的面皮微微抽搐了下,“還有兩封,似乎是兩位殿下的,五皇子的格外厚些。”

    信封上還歪歪斜斜寫著一行大字:小洪大人親啟。

    寫字之人明顯掌控力不足,一面信封都盛不下這幾個字,又順勢畫了個箭頭,把“啟”字硬生生挪到背面。

    不過接下來就熟練很多,因為嘉真長公主又看到一行稍微小一點的:小姑姑也可以看。

    嘉真長公主就笑了,“小五筆力不足,字體格外大些,自然紙張也多。去將洪太醫(yī)請來一同查看?!?/br>
    青雁應(yīng)了聲,才一瞧孩子頭似的洪文就笑道:“小洪太醫(yī)也算難得了,這樣喜歡孩子,來日也必然是個好父親。”

    嘉真長公主面上一紅,“死丫頭,渾說什么!”

    呸,誰要,誰要給他生孩子……

    青雁滿臉無辜地眨眨眼,“奴婢并沒有說什么,倒是公主您在想什么呀?”

    嘉真長公主臉上幾乎要滴下血來,作勢欲打,“放肆,本宮素日真是太縱著你了!”、

    她雖有過婚約,但都沒怎么正經(jīng)說過話駙馬就成了尸體,本質(zhì)上還是個對情愛十分懵懂的大姑娘,平時跟洪文拉拉小手就是極限,哪兒經(jīng)得住這樣的打趣。

    聽見這邊的打鬧,洪文不請自到,“這又是鬧什么?”

    青雁一看他就噗嗤笑出聲,又捂著嘴兒去瞅嘉真長公主。

    后者見了正主,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方才這人跟孩子們玩鬧時的情景,竟也覺得青雁說得很對。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xiàn)就把她自己嚇了一跳,腦袋里像同時放了十個八個大煙花一樣轟然炸開,七竅之中呼哧呼哧直冒熱氣。

    天吶!我到底在想什么!

    嘉真長公主以手遮面,干脆扭頭沖到屋子里去了。

    丟,丟死人了!

    洪文眼睜睜看著她一陣風(fēng)似的卷走,下意識跟上去,“公主?”

    嘉真長公主背靠著門板,從掌心發(fā)出蚊子哼哼似的聲音,“不許問!”

    頓了頓又兇巴巴道:“也不許進來?!?/br>
    呃……

    洪文看看剛裝上去沒多久的木門,再瞅瞅空著的巨大窗框,撓了撓頭,心道這個難度有點大:

    學(xué)堂剛拉起來不久,供大家休息的屋子也是剛起來的,這會兒也不過才有個房頂和一扇門,四面窗戶都沒來得及做好,活脫脫四個大洞。

    于是他從窗戶洞里探進去上半身,扒著光禿禿的窗框問:“公主,怎么了?”

    嘉真長公主從指縫里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這人不知什么時候結(jié)實強壯了好多,也比剛認識那會兒高了不少,夏日單薄的布衫竟擋不住若隱若現(xiàn)的肌rou線條……

    意識到自己在看哪兒之后,嘉真長公主倒吸一口涼氣,轉(zhuǎn)過身去用力捶了下門板。

    才,才不是我想看!

    是眼睛不聽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