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秋涼夜的心事, 像破土而出的苗，在石礫的夾縫間生長，潤的無聲無息。 紀初謠心想自己此刻的劇烈反應多少顯得有些此地無銀, 欲蓋彌彰。像是一種應激反應, 比之膝跳反射還要強烈，不受掌控。 林開允還在一抽一抽地哭著，眼巴巴地看著廣場磚上被鴿子們紛紛搶食的面包, 一臉rou疼委屈；紀明熙則笑厥過去了, 彎腰撐著一旁噴泉石壇的邊緣, 唇間溢出破碎的笑聲。 紀初謠想，她本該跟jiejie一樣，雖然不至于笑得那么夸張, 但也不該像現(xiàn)在這樣, 沉默地站著。 什么是正常, 什么又是不正常, 判斷標準由何改變, 紀初謠垂眼盯著灰色長磚上那道不屬于自己的頎長身影，陷入了一瞬的緘默。 就像慌亂下不小心踢開了掩蓋在心池上方的石塊，于是冒尖的細苗展露在碧空晴日下，無從躲避中, 連自己都恍惚了。 廣場上的噴泉池突然響起音樂，原本還收斂在石壇內(nèi)的水浪開始毫無章法的向天邊灑射，驚得鴿子拍翅亂舞，周邊人群也紛紛向外圍跑去。 紀明熙就在石壇旁, 被水線澆了個正著。 邊上林開允大叫“好冰好冰”, 紀明熙弓身推著他的脊背往外閃：“快跑呀——” 水霧肆意繚繞, 在日光下很快蒸騰, 渲成星點成片的光亮。 岑易看紀初謠沒動，輕拍了她的腦袋一下：“你怎么回事，要我跟你姐一樣推你么？” 他說著雙手搭在她的肩頭，推著她的身子往廣場邊緣帶：“我這個時候是不是還要學你jiejie叫一句，快跑呀——這樣？” 紀初謠默了默，懷疑他是以為她跟開允吃醋了，覺得jiejie只帶著開允跑，沒帶她，可她又不是小孩子。 片刻，她道：“我只是神經(jīng)反應比較慢?！?/br> 岑易錯愕挑了下眉，意識到她是在解釋為什么剛才被水淋了還沒反應，倏地低笑一聲。 他的身高低頭時正好覆在她的耳廓上方，笑聲很短促，卻沉沉地砸進她的耳底。 紀初謠故作鎮(zhèn)定：“沒騙你，這是醫(yī)生說的?！?/br> 神經(jīng)反應遲鈍算是自閉癥的典型病癥之一，就像她體質(zhì)怯寒，但冬天很多時候出門，都會忘記穿外套，過上好一會兒才會感到冷。 方才噴泉噴灑的臨時，她都沒太反應過來，現(xiàn)下清風吹過，才感到脖間一陣陣的涼意。 岑易若有其事地“嗯”了一聲，聲線里含著少許笑意：“難怪看起來笨笨的?！?/br> 紀初謠眉梢輕蹙，認真糾正道：“反應慢不代表笨。醫(yī)生說過，我很幸運，智商在正常人類范圍內(nèi)?！?/br> 岑易眼底笑意更甚，順著她的話附和道：“那真好，你是正常人類，我也是正常人類?！?/br> 挺稀松平常的一句話，紀初謠卻覺得廣闊的空間里一切聲音拉起了休止符，戛然而止。她回頭看向身后的人：“你都不問我的嗎？為什么神經(jīng)反應慢。為什么智商在正常人類范圍卻說是幸運。” 岑易聳了下肩：“大概因為我都知道？” 這回換紀初謠愣住了：“你都知道？” 岑易毫不避諱，用食指相互指了指：“我媽跟你媽是大學好閨蜜，你媽告訴我媽，我媽再告訴我，然后我就知道了?！?/br> 紀初謠點點頭：“哦。” 岑易笑了：“哦什么哦啊。” 遠遠的，紀初謠聽見了紀明熙和林開允叫她的聲音。 莫名的還有些話想要問，于是暫時裝作沒聽見，舔了下唇，帶了點慎重地看向岑易道：“那你覺得，自閉癥的人怎么樣？” 岑易不明所以：“什么怎么樣。不都說自閉癥兒是星星的孩子嗎，別人我不知道，反正你在人群里是挺閃的?！?/br> 也不知這句話里帶了幾分開玩笑的成分，又有幾分是認真。紀初謠覺得心臟禁不住地突突發(fā)跳：“所以，你是愿意跟他們做朋友的對嗎？” 岑易一巴掌拍她腦袋：“你這話就很讓人受傷了，好歹做了那么久的同桌，現(xiàn)在又是前后桌，你跑來問我這個？” 紀初謠晃了下神，嘴唇動了動，沒等她想好下句說什么，紀明熙已經(jīng)跳上前來。 “岑易你打我妹做什么！” 岑易被紀明熙大力地一拍，手背瞬間就紅了，吃痛地甩了甩手：“艸，你下回打人前可不可以先問一句，我那明明是愛撫，哪打人了?！?/br> 紀明熙心里罵了句臟話，“愛撫”就更踏馬可疑了好嗎！ “我聽你鬼騙，老實交代，偷偷把我妹帶走，是想干什么壞事?！?/br> “誰偷偷把人帶走了，我明明跟著你們的方向跑的?！?/br> 岑易說著才注意到他們所在的地理位置，噎了噎，默默又在心里補上一句——只是他倆顧著說話，不小心跑偏了那么一點點而已。 紀明熙還是用那種探究的眼神掃量著岑易：“說吧，你人怎么也在這，這兒可離你那俱樂部遠的不是一點兩點?！?/br> 紀初謠也跟著好奇地看向岑易，剛一通折騰，她都忘問了。 岑易揉揉手，落回身側(cè)，沒好氣道：“干嘛，只準你們有家庭聚會，我就只配當個孤兒啊。” 紀初謠唇角抿了抿，還是沒忍住往上牽了下。 紀明熙臉上則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的成分：“看你腿腳尚在，看來是還沒跟你爹碰上？” “碰上了。這不是處的不愉快，所以才出來了么?！贬茁唤?jīng)心地應著，上前一步，摸了摸躲在紀初謠身后的林開允的腦袋，“小鬼，走吧，哥哥帶你去買個新面包。” 林開允圓溜溜的黑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得到兩個jiejie的首肯，這才甜甜應道：“謝謝哥哥?！?/br> 一行人又往烘焙店逛去。 紀明熙嘖嘖道：“我還以為你被徹底踢出家門了呢，現(xiàn)在看來，中秋團圓飯能吃的到，情況不算太糟?！?/br> “別提了，我媽瞞著我爸組的局，我爺他們還開開心心給我塞紅包來著，后來我爸不知道哪兒得來的消息，進屋一下子給我端了個干凈。今年我可是窮的連買月餅的錢都沒有嘍?！?/br> 紀明熙笑，她知道岑易只是嘴上把自己說得很慘，家里那些長輩給他的錢，即便他爸不收，他自己也大概率不會去動的。 但紀初謠不知道這點，聽了便一下子記到心里去了。以至于到了烘焙店，在岑易要結(jié)賬前，先一步把賬結(jié)了。 邊上紀明熙沒注意這茬，紀母已經(jīng)發(fā)了信息讓她們回去，繞過來道：“岑易，你一會兒去哪兒，要不要上我們那兒吃?！?/br> 岑易摁亮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不了，我在這坐會兒，等下叫個車直接回俱樂部?！?/br> 紀明熙沒多挽留：“行，那我們先走了。” 她說著往前推開玻璃門，招呼紀初謠和林開允跟上。 紀初謠應了聲“來了”，不著痕跡地把另一份多買的面包塞到了岑易手里，沒等人反應，道：“開允，跟哥哥說再見?！?/br> 林開允仰頭，漏風的牙齒透著點傻氣：“哥哥再見?！?/br> 玻璃門關(guān)上，上方的風鈴隨之晃了晃，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岑易仍拄在原地，看著手里多出來的牛皮紙袋，好半天才眨了下眼，驀地笑了。 敢情是真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吃不上飯了。 ———— 傍晚到了家，紀父帶林父去了他的酒窖，帶人品酒。紀母帶林母去了花園，開始兩人的貴婦下午茶時間。 紀初謠和紀明熙她們，則因為假期作業(yè)太多，只能團團窩在房里刷卷子。 跟學神一起寫作業(yè)的好處就是，東問一道西問一道，一張卷子隨隨便便就寫完了。 紀初謠每天定量只寫三樣作業(yè)，完成后，就窩在柔軟的單人沙發(fā)里，自顧刷平板，另邊紀明熙則在給林開允輔導作文。 紀明熙聲情并茂地念出林開允的日記：“今天我和我的兩個jiejie一起去看鴿子，鴿子把我的面包吃了，我哭的好大聲，而我兩個jiejie笑的好大聲?！?/br> 紀明熙讀完笑得肚子都痛了，對上林開允無辜的小眼神，才勉強憋笑道：“開允，日記不能這樣寫的，而且你看看，你這50個字都沒有，老師不是說至少要200字嘛……” 最主要的是，她怕老師到時候看完周記，底下留下“找你兩個jiejie到學校來一趟”的評語。 林開允皺著小臉，奶聲奶氣道：“那要怎么寫？” 紀明熙給人掰手指羅列道：“你可以描寫下今天的天氣啊，講講鴿子的可愛啊……然后把jiejie笑的部分刪掉……” 紀初謠聽他們的對話樂趣十足，在平板上刷了會兒，正打算退出頁面一塊兒看看林開允的作文，瞥見朋友圈里石高陽發(fā)的fa戰(zhàn)績，心間一動，又在沙發(fā)上癱了下來，跑去應用商店新下載了一個。 載入游戲，fa平板端比電腦端cao控更容易。 紀初謠登錄后，發(fā)現(xiàn)屏幕右下角有個加好友的請求，估計是那天一起打過游戲的班上同學，也沒仔細去看，直接按下了“接受”。 獨自開了把匹配，不出意外，五分鐘內(nèi)中槍成盒。 紀初謠嘆了口氣，打算把游戲卸載，誰知頁面彈出一則“duangduang大鋼炮邀請您加入他的隊伍”的消息框。 紀初謠凝著這個id，沉默數(shù)秒，后知后覺地想起剛加她的新好友好像就是這種中英文結(jié)合的昵稱。 游戲里類似的id千奇百怪多的是，但和她的微妙重合在一起，透出種說不出的古怪。 猶豫少許，按下確定，進入隊伍大廳，底下聊天框隨之亮起紅點。 【duangduang大鋼炮：能開語音么?！?/br> 紀初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探身從桌子上摸來耳機戴上，才點下喇叭外放按鈕。 【biubiu小鋼槍：能聽，不能說?！?/br> 隨著這條信息發(fā)出，耳邊響起清越質(zhì)地的嗓音：“帶你來一把？” 紀初謠覺得自己指尖抖了抖。 【biubiu小鋼槍：岑易？】 耳機里的嗓音頓時含了點笑：“聽不出我的聲音？” 紀初謠拇指指腹和食指的摩挲了下，直到那塊皮膚有點發(fā)紅，才回過神來。 聽出來了，只是有點不敢相信。 她抬眸留意了下紀明熙和林開允的動向，見他們沒注意過來，敲出鍵盤打字。 【biubiu小鋼槍：你的id……】 岑易有點得意：“我的小小號，怎么樣，我想著好歹比你大幾個咖位，叫duangduang大鋼炮應該不過分吧。” 【biubiu小鋼槍：噢，那麻煩duang神帶我一把?！?/br> 紀初謠發(fā)出這句話就有點后悔了，這種覆在耳邊的低笑聲，她實在有點承受不住。 漲著張臉，默默把耳機拿遠了些，過了好幾秒，才重新戴回耳朵上。 岑易笑意稍稍散去，界面響起兩聲提示音，道：“安澤和秦子讓我?guī)麄円话?，四個人一起？” 紀初謠猶豫了會兒，但意識到自己的猶豫后，心跳倏地快了一拍。 她現(xiàn)在不僅做賊似的在jiejie房間里跟岑易打游戲，還下意識地覺得，不該有其他人加入。 明明只是普通打個游戲而已，四排是再常態(tài)不過的事。 紀初謠在心中跟自己默念了遍，手心沁出點汗。 【biubiu小鋼槍：好。】 房間大廳里，加入兩個新人物后，開始游戲。 【秦天霹靂：老大你怎么換id了，剛差點沒認出來?！?/br> 【狙神小時候：就是……誒，原來meimei也在啊?！?/br> 【秦天霹靂：啊，3號原來是meimei嗎，我剛還想說老大跟誰一起創(chuàng)了個情侶名?！?/br> 【duangduang大鋼炮：滾，明明是師徒名，特意取了個噸位大的，至少師祖級別?！?/br> 【狙神小時候：艸，哈哈哈哈絕了，牛還是你牛?！?/br> 【秦天霹靂：meimei怎么一直不說話。】 【duangduang大鋼炮：誰讓你們說情侶名，人害羞了唄?！?/br> 紀初謠默了默，在聊天框里發(fā)去一串省略號，表明自己內(nèi)心的無語。 岑易這才稍稍斂了笑，輕咳一聲，正經(jīng)解釋。 【duangduang大鋼炮：估計邊上有人吧，不方便開麥。反正能聽見，你們別當著人面胡亂造謠?！?/br> 【狙神小時候：剛造謠的人是你吧……】 三個人各種嘴碎，惦著有她一個女生在，沒去g港集裝箱鋼槍，直接在m城就下了飛機往下跳。 岑易跳傘技術(shù)好，等他們落到房區(qū)時，還有很多降落傘在天上飄。 紀初謠就近找了個房子，撿完屋子里的裝備，也不管物資好差，就安靜如雞地躲在二樓開始茍。 另一邊岑易撿了把突擊步.槍，爬到屋頂，對著天空的降落傘，一槍一個準的狙人。 期間分神瞟了眼地圖里已經(jīng)開始不動的3號點位，嘴角噙了點笑，一邊瞄準，一邊懶散地對麥道：“在我的隊伍里，杜絕一切摸魚、劃水、躺贏的行為，請聽到的隊友在聊天框里扣1?！?/br> 聊天框 【biubiu小鋼槍：……】 【biubiu小鋼槍：1 】 【狙神小時候：噗哈哈哈哈，岑易你踏馬也太狗了吧，你當上網(wǎng)課呢，新規(guī)條例就針對meimei？】 【秦天霹靂：哈哈哈心疼meimei一秒?！?/br> 【duangduang大鋼炮：你們兩個也給我敲，要不然小心下把把你們踢出去?！?/br> 聊天框 【狙神小時候：……1】 【秦天霹靂：……1】 紀初謠遵守新規(guī)條例，當起了兢兢業(yè)業(yè)醫(yī)療補給師，跳下窗，沿著周邊房區(qū)，搜羅各種飲料、止痛藥和醫(yī)療箱。 岑易他們已經(jīng)往海邊的方向移動，那邊似乎有只挺強的隊伍，戰(zhàn)火激烈，久久沒分出勝負。 好在他們這把天命圈，耗到第三輪縮圈，屏幕左界面總算刷出三條擊敗消息： 【duangduang大鋼炮用m24擊倒了斗魚主播燭矣】 【duangduang大鋼炮用m416擊倒了絕地槍神】 【duangduang大鋼炮用m416擊倒了今夜吃雞王】 【狙神小時候：臥槽，這把運氣太好了，遇到個滿編隊，物資也太闊了。】 【duangduang大鋼炮：3號來舔盒?！?/br> 紀初謠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3號。 岑易以前沒少當著大家的面叫她阿菜，今晚不知道出于什么緣故，管她叫3號，莫名的，反而把原先的綽號添上一層隱秘的色彩，埋進了夜色里。 紀初謠穿過街道，找到他們的位置舔盒，安澤和徐至秦舔了兩個，特意留了一個給她。 紀初謠舔盒時不斷比較槍支性能，猶豫撿哪個、扔哪個，以至于在游戲畫面里呈現(xiàn)出來的，就是一個小人蹲蹲站站，反復撿東西和扔東西。 徐至秦在一棟樓的三樓，幫忙看視野。 【秦天霹靂：老大，縮圈的方向來人了，三個?！?/br> 【狙神小時候：來來來，有沒有什么作戰(zhàn)計劃，要不要搞個釣魚執(zhí)法?！?/br> 過了兩秒，岑易蹦出一句話，比徐至秦的id名還要晴天霹靂。 【duangduang大鋼炮：集體列隊，拿槍懟著各個路口，保護謠姐逛淘寶?！?/br> 耳機里空前安靜了一瞬，沒等紀初謠在聊天框里敲出一個“？”，耳邊響起一陣癲狂地爆笑聲。 【狙神小時候：艸，岑易你他媽真是個人才啊，舔盒？逛淘寶？這你他媽都能聯(lián)系在一起，佩服佩服?！?/br> 【秦天霹靂：哈哈哈哈，還真別說，meimei撿撿扔扔，確實有逛淘寶那味兒了?！?/br> 紀初謠腦回路繞歸繞，但還是聽出了岑易是在嘲笑她舔裝備速度太慢。 一片紅色，從脖頸彌漫到臉側(cè)。 那邊紀明熙讓林開允用橡皮擦把作文擦了重寫，起身過來倒水，看到meimei臉色紅得異常，關(guān)心道：“謠謠，你臉怎么那么紅，是房間里太悶了嗎?！?/br> 紀初謠嚇得一個哆嗦，直接按了主機鍵，退出游戲，還多此一舉地把平板放回桌上，特意給人展示自己什么也沒干一樣：“沒事，有點熱，我去陽臺上透透風。” 紀明熙沒多想：“哦，那要喝點水嗎?！?/br> “謝謝，不用?！奔o初謠搖搖頭，捎過桌上的手機，就溜到了外面陽臺。 陽臺上栽了很多綠植，紀初謠在白色藤椅上坐下，點進微信界面，來回按了好幾次岑易的頭像，但想著他們應該還在打游戲，發(fā)信息打擾不適合。 在她猶豫的當兒，石高陽的信息發(fā)了進來。 【你大爺：謠姐，你寄的月餅送到了，我和我媽都覺得超好吃！】 【你大爺：就剩最后一個了?！?/br> 緊隨其后附了張吃了一半的圖片。 紀初謠看到圖，腦子里莫名閃過白天岑易說的那句“今年我可是窮的連買月餅的錢都沒有”，擰眉深重了少許，想到自己之前給吳媽和石高陽挑月餅時，多買了一盒，當時是想著給自己吃的，現(xiàn)在還放房間里沒拆封…… 手機里彈出一則新信息，扯回她跑遠的思緒。 【easy：所以這是掉線呢，還是羞愧而逃？】 紀初謠凝著屏幕，指尖攥了攥拳，好半晌才松弛開，重新落回鍵盤。 【韭菜園：羞愧?！?/br> 夜晚的icu。 二樓主干隊員的訓練室里，岑易是唯一一個兼職替補隊員可以破例在這里訓練的。 不過此刻屋內(nèi)燈光全滅，只有他的電腦和手機散發(fā)著淡淡的熒光。 隊長今天給大家放了假，家在本地的都回去過節(jié)了，其余的也約了朋友出去吃飯，偌大的基地里只有他一人。 岑易盯著聊天框里的最新信息，心情愉悅地想笑。 月色透過玻璃窗流淌而下，映照得他的眼底清亮一片。 【easy：方便接語音嗎？】 岑易發(fā)完才想起她剛才就因為不方便沒有開麥，正打算撤回自己的智障言論，屏幕頁面卻是一轉(zhuǎn)—— 【韭菜園向您發(fā)起語音通話邀請】 “你……想和我說什么？” 紀初謠把耳機藍牙連到手機上，聲線壓得有點低，在陽臺上既要留意屋內(nèi)jiejie的動向，又要小心不讓樓下花園里的兩個mama聽到動靜。 岑易剛那信息純粹只是下意識就發(fā)了，自己也沒想好要說什么，被她一問，思忖了會兒，不緊不慢道：“我那天給你發(fā)了99 信息，怎么一條都沒回?！?/br> 說著帶了點秋后算賬的意味。 “我，我不知道回什么。” 沒人給她發(fā)過99 信息，她也是第一次。 岑易聽出她有些緊張的情緒，失笑了下：“沒打算罵你?！?/br> 紀初謠：“……哦?！?/br> “游戲還玩嗎？” “不了?！?/br> “嗯?！?/br> 隨著岑易低低的一聲鼻音，聽筒兩端安靜了下來。 紀初謠垂眼望著外頭的花園，枝葉在夜色中濃烈生長，遠遠的，紀母林母的茶桌上亮著數(shù)道綽約燭光，某種不知名的年少心緒，在那些熏暖光亮中滋長蔓延。 紀初謠驀地出聲道：“你現(xiàn)在有空嗎？” 岑易笑著應道：“不然你以為現(xiàn)在誰在和你聊天?！?/br> 紀初謠捏捏手指：“我家里有盒多的月餅，你要吃嗎？” 岑易笑聲頓了下，接道：“嗯？” 紀初謠輕吸了口氣，然后屏住了：“我可以給你送過去?！?/br> 對面徹底沒了聲，就在紀初謠懷疑語音是不是被掐斷了，帶著點電流滋滋聲的沉越嗓音，從對面疏懶傳來。 “我過來也行?！?/br> ※※※※※※※※※※※※※※※※※※※※ 這章是雙更合一哈，看完保爽。 順便向大家求個營養(yǎng)液，啾咪~ 感謝在2020-09-28 23:59:02~2020-09-29 23:27: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寶寶 3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一夜暴富養(yǎng)貓貓 84瓶；麥片 50瓶；poli、啊炤小可愛、兮杉清汝境、ly 20瓶；不犯二的娃不是好娃、沉涼 10瓶；我是個取名廢、歌達、晏殊 5瓶；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呀咦、文雅、34290983、快樂的豆豆丫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