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張勱低頭認錯,“是,爹爹,孩兒考慮不周?!闭f完又牽牽張并的衣襟,“爹爹,您教教我,從前您沒有教過我這個?!?/br> “這也用人教么?”張并剛毅的面龐上有一抹溫柔之色,“你若對她朝思暮想,自然想方設(shè)法要見她,令她歡喜,討她歡心,更會三書六禮聘她為妻、娶她過門。” 張勱笑道:“爹爹您真了不起,建功立業(yè),娶妻成家,全靠自己。我可就不成了,旁的不說,娶妻成家要靠您和娘親做主?!?/br> 張并微笑道:“兒子,爹娘明日便去拜訪你季家舅父舅母,央他們?yōu)槟闾嵊H?!边@親事愈早定下愈好。要提親,最佳人選自然是季燾夫婦。 作者有話要說:先到這兒。 ☆、41取妻如何 張并一向雷厲風(fēng)行,第二天就早早的命人到季府送上拜貼,日禺時分便陪著妻子到了北新街的季宅門前。季侍郎總理糧儲,這幾日公務(wù)繁忙,直接歇在衙門里,季太太滿面春風(fēng)迎了出來,“阿悠,多年未見,你還是這般年輕貌美?!?/br> 悠然親熱叫著“嫂嫂”,“我臨出京前,大嫂還跟我念叼著,說甚是想念您?!庇迫荒锛掖笊┘倔蓿羌咎姆蚣姨妹?,姑嫂之間一直和和睦睦的,親熱的很。 寒暄廝見畢,分賓主坐了,閑閑敘話。季家男子上班的上班,上學(xué)的上學(xué),都不在家,只把季瑤叫出來拜見了。悠然拉著季瑤夸了半天,從發(fā)髻上撥下一只輝煌耀眼的金步搖做見面禮。季瑤拜謝過,含羞告辭。眼前這兩位是徐家請的媒人,她自然是知道的,不便久留。 季太太問候道:“令尊令堂,身子都還康???兩位老人家心事全無,含飴弄孫,想來定是愜意的很。”她所說的令尊令堂,指的是悠然父親孟賚,和悠然嫡母鐘氏。 悠然笑道:“家父致仕已十余年,每日葛巾野服,逍遙自在。哄哄孫子孫女,抱抱曾孫,閑來訓(xùn)訓(xùn)兒子、閨女、女婿,威風(fēng)八面,精神一日好似一日?!?/br> 季太太自是知道孟家詳情的,會心一笑,“那敢情好,老人家身子康健,心緒愉悅,比什么不強?!泵系兆邮嫘?,不只兒子、兒媳孝順,閨女、女婿也不敢違拗,這么著,自然是延年益壽的。 說起張并、悠然的南京之行,季太太關(guān)切問著,“名醫(yī)可曾尋訪到?”張并專程告了假到南京求醫(yī)的,尋找那位名醫(yī),自是第一要務(wù)。 “尚未?!睆埐⒖蜌獯鸬溃骸澳俏幻t(yī)形蹤不定,還要細細尋訪?!庇迫恍奶鄣目戳苏煞蛞谎?,“他呀,征戰(zhàn)多年,一身傷病,舊傷復(fù)發(fā)之時,疼痛難忍?!?/br> 季太太少不了感概一番,“邊境綏清,朝廷幸甚,百姓幸甚,將帥卻是傷痕累累。”悠然笑道:“舊傷雖重,要不了命的。這不,他還打算著給令愛做媒人呢。嫂嫂,他做媒人,可是生平頭一回,若有禮數(shù)不周到的地方,您別見怪?!?/br> 季太太嘖嘖,“英雄蓋世的平北侯和傾國傾城的侯夫人做媒,我們受寵若驚呢,還敢挑剔?”悠然笑嘻嘻道:“嫂嫂,這個媒可不是白做的,若我們有事求您,您不許推托?!奔咎尤?,“成啊,不推托?!?/br> 日中時分,季侍郎聞訊趕了回來,陪張并飲宴。季太太嗔怪道:“怎不早回?妹夫一個人枯坐了大半天,好沒意思?!奔臼汤尚Φ溃骸斑@可不怪我,都怪黃冊太多,管理太繁?!闭f的眾人都笑了。 張并起身隨季侍郎去外院,臨走前交待悠然,“夫人,勿多飲酒?!奔咎绦Γ胺判陌?,我看著她,不許她多喝?!?/br> 待張并走后,季太太推推悠然,擠眉弄眼,“阿悠,妹夫很心疼你啊?!庇迫粨犷~,“嫂嫂,他管我很嚴,簡直比我爹還要嚴?!?/br> “知足吧?!奔咎σ饕骺粗?,“有多少做妻子的想要丈夫這么管著,且不能夠呢。”人到中年夫妻還如此恩愛,公侯人家里頭真是不多。 “大哥對大嫂,二哥對二嫂,都是很好很好的?!庇迫魂割^一一歷數(shù),“還有安家妹婿待十三妹,鐘家表哥待水jiejie,也是關(guān)懷體貼,無微不至。” 最后狡黠的笑著,“還有啊,兄長待您,不也是百依百順的?”看季侍郎的言行舉止就知道,那是個怕老婆的。季太太佯怒,“好你個阿悠,連嫂嫂也打趣。”說完嫣然而笑,其實她心里甜蜜的很。 悠然沖季太太使個眼色,季太太會意,摒退侍女,兩人自在說話。悠然笑吟吟說道:“嫂嫂,瑤瑤的婚事您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來,我跟徐家要去?!奔咎⑿?,“咱們這種人家,從沒爭禮爭面之事,總之不可太過吝嗇,也不可太過靡費,周全便可?!庇迫恍Φ溃骸俺?,有您這句話,我便心中有數(shù)了?!?/br> 說完季家的正事,悠然親自斟了杯熱茶遞過來,“嫂嫂,仲凱的親事,卻要勞煩您?!奔咎煮@又喜,“阿悠,你們看中哪家姑娘了?京城多少好姑娘,你們卻要在南京尋摸,果然南京風(fēng)水好不成?!?/br> 悠然笑著看向喜柬上的“徐”字,“嫂嫂,便是這家姑娘?!奔咎砸凰妓?,也便明白了,指著悠然笑道:“你倆倒好眼光!徐家丫頭模樣好,性情好,無一處不好,你倆便一眼相中了!” 悠然笑咪咪,“可不是么,嫂嫂,我一見著徐家小閨女便愛的很了,恨不得立刻娶回家呢?!奔咎L嘆,“阿悠你這一句話,揉碎多少顆少女芳心!心系仲凱的小姑娘可真不少,唉,這下子她們該哭死了。” 嘆息完,季太太打了包票,“交給我了?!庇迫淮鬄闈M意,“改天讓仲凱過來磕頭。”季太太笑道:“若說成了,仲凱自然是要謝大媒的?!?/br> 兩人言笑晏晏,季太太忽想起了什么,拉起悠然的手,鄭重說起,“阿悠,徐家什么都好,只一件,朝廷之中首輔次輔之爭很是殘酷,若是不慎徐次輔敗了……” “謝嫂嫂提醒?!庇迫恍τ?,毫無異色,“歷來閣臣相爭,至多被貶、身死,再重的罪,抄家滅族的,還沒見過。五年前余首輔被控通倭、結(jié)交內(nèi)侍,最后余首輔棄市,妻、子流放廣西,這已是最嚴重的了?!?/br> 季太太悵然,“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少不了走這一趟?!比腴w拜相,是每一個文官的最高愿望??扇腴w拜相之后,爭權(quán)奪利之激烈,卻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賓主盡歡而散。晚上,季侍郎特意跟妻子提起,“妹夫要尋的名醫(yī),姓吳,名采青,號稱醫(yī)中圣手。只知道他人在南京,旁的一概不知。這真是尋訪起來,還頗費功夫?!?/br> 季太太似笑非笑,“這有何難,尋訪名醫(yī)而已,不知有多少人想幫這個忙呢?!眲e的不說,南京衛(wèi)、南京都督府不少人是張并舊部,自是卯著勁想為大帥效力,唯恐沒機會罷了。 季侍郎捋著胡子想了想,“像張并這樣,很威風(fēng)?!币痪湓挷徽f已有人爭相討好,若是振臂一呼,豈不是應(yīng)者云集?季太太哧的一聲笑了,“那是一場一場的硬仗打出來的,你當(dāng)容易么?!奔臼汤尚χ胶?,“不容易,自是不容易?!?/br> 季太太說起為張勱提親之事,季侍郎愉悅笑道:“張家為咱們做媒,咱們?yōu)閺埣易雒?,倒也公平的很?!奔咎娴溃骸澳阍趺床惶崾裁词纵o次輔之爭了?”不是把這個看的很重么,以為你會不贊成的。 季侍郎不經(jīng)意道:“妹夫不懼這個,仲凱也不懼這個。他們一家子向來只治軍,旁的事一概不管,朝中便是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也礙不著他家什么?!?/br> 季太太大是放心,“如此,我便去徐府,探探親家母的口風(fēng)?!奔臼汤尚Φ溃骸靶旒沂邪?,九是會答應(yīng)的。仲凱這樣的人才,meimei、妹夫這樣的公婆,魏國公夫人這樣的富貴,誰家女孩兒不樂意?” 季太太搖頭,“阿悠唯恐徐家不答應(yīng)似的,交待了我許多事。我再理理,到時可別忘了才好?!奔臼汤蓽愡^來,“什么事,告訴告訴我。”兩人低低說了幾句話,季侍郎笑起來,“好,半分不托大,確是大將之風(fēng)。張并打了那么多場硬仗,從未輕敵啊。” 西園,徐述、徐逸坐在張并腳邊聽了半天故事,意猶未盡,“伯伯,那后來呢?”徐逸眨著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問道。張并輕撫他的小腦袋,“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br> 悠然笑倒了??蓱z的哥哥,阿勍、阿勱、阿橦小時候若逮著他追根究底,實在糾纏不過,他便會來上這么一句,如今么又被徐家小哥兒倆逼出來了。哥哥,你管我管的嚴,拿孩子沒辦法呀。 徐郴、陸蕓親自來接孩子,頗為歉疚,“勞煩了。小孩子不懂事,只會甭纏。”這是位叱咤風(fēng)云的大元帥,讓人哄孩子玩,成何體統(tǒng)。 徐述、徐逸從前也常來西園玩耍,不過多是看看大雕、看親兵cao練之類的趣事。昨晚兩個孩子回到家,興奮說起西園之行,徐郴夫婦才知道竟是張并親自陪著小客人講述趣聞逸事,實在是過意不去,故此親自來接,當(dāng)面致謝。 悠然笑盈盈,“外子最喜歡逗弄孩子,兩位令郎常常來玩最好,他便不寂寞了?!睆埐⒚嫔芷胶?,“兩位令郎和犬子小時候的形狀極像,我不過是重溫舊事罷了?!?/br> 說起兒女,做父母的都是興致高漲。張并慢慢提起,“小女最是頑皮,她身邊雖帶有一隊少女親兵,內(nèi)子和我還是不大放心。正要尋訪數(shù)名絕頂女高手,做她的親衛(wèi)?!?/br> 徐郴和陸蕓都是怦然心動。阿遲在武鄉(xiāng)侯府遇險,什么時候想起來都是后怕。阿遲不能成年累月關(guān)在家里不出門,若是跟平北侯府大小姐似的,有絕頂高手護衛(wèi),那可放心的很了。 不過,怎么開口呢?兩人為難的相互看了看。高手本就難覓,女高手就更難遇到,平北侯也只是正在尋訪,有沒有還兩說呢!這會子自家冒冒失失的提出來,豈不是令人為難。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拖延了,我再寫一章,會很晚,明早看正好。 ☆、42有匪君子 悠然何等有眼色,早把徐郴夫婦的神情看在眼里。正待開口要說什么,卻見徐郴夫婦起身告辭,“打擾許久,心中不安?!睆埐⒑陀迫灰矝]多留,客氣的送到庭院中。正好張勱進來了,張并命令道:“仲凱,送你徐伯父、徐伯母回去?!睆垊旯Ь创饝?yīng)了,一手抱起徐述,一手抱起徐逸,跟在徐郴夫婦的轎子后,一直送到徐家。 徐述已是十歲,徐逸也已八歲,卻被張勱輕輕松松抱著,半分不費力。兩個男孩高興的很,“張大哥力氣好大?!币宦窔g聲笑語,好不快活。 “哥哥你故伎重施!”送走客人,悠然和張并一道回了房,笑吟吟調(diào)侃丈夫,“想當(dāng)年,哥哥便是使的這種手段;如今兒子要娶小媳婦兒了,依舊是老法子?!?/br> 張并微笑,“一則,法子不論新舊,管用便好;二則,徐家小姑娘既是阿勱認準(zhǔn)的媳婦兒,咱們便要保護她,不讓她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悠然大為崇拜,“哥哥你太高尚了,我很羞愧?!睆埐⒛晲燮?,聲音低沉溫柔,“當(dāng)年知道你曾落過水,哥哥很心痛,便從華山女弟子中挑了莫利、莫懷,送到你身邊。阿悠,哥哥是想保護你,不讓你受傷害?!?/br> “哥哥情話說的越來越好了?!庇迫恍τ洫勚趶埐⒛橆a上溫柔的輕輕親了親。張并一向慷慨大方,加倍親了回去,熱烈而纏綿。 第二天陸陸續(xù)續(xù)有姻親故舊拜訪,張并從早到晚沒閑著。武鄉(xiāng)侯和程御史是帶著家眷一起來的,悠然和張憇自是要接待。武鄉(xiāng)侯夫人身邊俏生生立著十小姐盧楠,目光瑩澈,如一泓春水;程太太身邊則是大方端莊的程希、容貌出眾的程帛,兩姐妹均是儀態(tài)嫻雅,風(fēng)度宜人。 武鄉(xiāng)侯府和魏國公府是世交,張憇待武鄉(xiāng)侯夫人、盧楠母女十分熱忱;程御史算是張并的外家,悠然便不肯怠慢。張并自小孤苦,他的娘家人,哪怕是極遠的親戚,也是難得的。 張并的親娘,其實待他一點也不慈愛,張并對她早已失望透頂。不過外祖父、舅舅待他溫和,表兄弟也是光風(fēng)霽月之人,所以張并待程家人客氣。 安冾也算是小主人,斯文矜持的坐在一邊,并不怎么說話。張憇偷偷掐她一把,“小祖宗,有你這般做主人的么?”實在太過冷淡。 安冾白了張憇一眼,很有些不耐煩。二表哥已是名花有主了,知不知道?這盧十小姐也好,程二小姐也好,分明是覬覦二表哥,好不討厭。 武鄉(xiāng)侯夫人含笑提起,“張都督要尋訪的名醫(yī),是吳采青么?寒舍有位管家在紫金山見過他,我家侯爺差了幾名家人過去,許是這幾日便能有回信兒?!?/br> 悠然大為感謝,“吳采青號稱醫(yī)中圣手,形蹤不定,極難相請的。您和侯爺有這份心,我們實在感激,不拘請不請的到,您這份情,我們記下了?!?/br> 武鄉(xiāng)侯夫人抿嘴笑笑,“咱們兩家可是老輩子的交情了,開國之初便是鄰居,親親熱熱來往了一百多年。您說這話,可不是見外了么?!?/br> 張憇大為贊成,“是呢,雖說后來咱家搬到京城,盧家留在南京,逢年過節(jié)的還是互相饋贈往來,從不曾生份?!?/br> 張憇客氣完,把盧楠從頭到腳夸了一通,“這小模樣,多有靈氣!往后不知哪家有福氣,能得了去?!北R楠羞的小臉通紅,武鄉(xiāng)侯夫人微笑道:“她么,自小嬌生慣養(yǎng)的,也不求旁的,只要子弟聰明俊秀,公婆通情達理,不會虧待她,能待她好,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蔽溧l(xiāng)侯府不缺財富,不缺權(quán)勢,只求閨女過的舒心。 張憇大起知己之感,“您跟我想的一模一樣!咱們嫁閨女,不圖財不圖勢的,只圖女婿人品出眾,公婆愛護小輩,也就是了?!?/br> 程太太也是一般無二的想法,“嫁閨女比娶媳婦還cao心,唯恐一個不小心,遇人不淑,害了自己親生孩子。我旁的都不理論,只要女婿能一輩子善待妻兒,便別無所圖?!?/br> 安冾皺皺清秀的眉毛,站起身,不緊不慢的走向屏風(fēng)。盧楠、程希、程帛有樣學(xué)樣,都跟著悄悄溜了。長輩們這么熱烈的提及“女婿”“公婆”,她們實在不便聽。 悠然聽著三位做母親的貴婦交流著女兒經(jīng)、女婿經(jīng),微笑不語。與其cao心著上哪兒去尋找一位絕世好男人,還不如把自己閨女教導(dǎo)的自立、自強、自愛。遇著好男人,她會幸福;遇不著好男人,她的人生也不至于暗淡無光,再也沒有別的希望。當(dāng)然了,如果有美好的異性相陪伴,人生會更圓滿,可這個世界除了男人之外,可愛、有趣、有價值的東西還很多。 爽朗的張憇率先把話題引到悠然身上,“我五哥五嫂的獨生愛女,如今也是待字閨中。這女孩兒家想尋個千好萬好的婆家,真是費事。” 武鄉(xiāng)侯夫人和程太太都看向悠然。悠然笑道:“我娘家泰安孟氏的家規(guī),是女兒滿十八歲之后,方許出嫁;寧晉季氏的家規(guī),是女兒滿二十歲之后方許出嫁。諸位也知道,外子是自立門戶的,平北侯府別無長輩,只我們夫婦二人當(dāng)家。外子和我痛惜小女,更覺著泰安孟氏和寧晉季氏的家規(guī)都頗有深意,我們商量好了,小女至少要滿了十八歲,方許她出閣?!毖韵轮?,消消停停的議親便可,我閨女不急。 武鄉(xiāng)侯夫人長袖善舞,自然點頭稱許,“極有道理,極有意思”;程太太雖忠厚些,也不是沒眼色之人,并不多說什么。 最沒心眼的是張憇,忍不住說道:“依著你和五哥,閨女竟是一輩子也不用出嫁了。要公婆良善,要子弟出色,還要冰清玉潔,家里不許有通房,不許有妾侍,這個可就難了。如今這些名門子弟,有幾個潔身自好的?實在挑揀不出來。”世風(fēng)日下,但凡家里有幾兩銀子的,哪家男人不是胡天胡地的。 “何必定要名門子弟?”悠然笑盈盈,“我家兒女擇配,并不挑揀門弟,只看人才。更何況,便是名門子弟當(dāng)中,潔身自好的也很是不少。孟家,季家,安家,男子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br> “還有你家?!睆垜s嘴快的接上,“五哥是尊重人,兩個兒子都像爹,一個比一個自愛?!卑停?,多好的孩子呀。 武鄉(xiāng)侯夫人含笑望了眼屏風(fēng),楠楠是侯府嫡女,本就生的好,今兒又打扮的嬌嫩明媚,誰看了會不動心?看平北侯夫人的樣子,對楠楠也是喜歡的緊。 程太太今天是被程御史軟磨硬泡,才勉強走這一趟的。程御史憐惜程帛才貌雙全,聰明伶俐,卻因著庶女身份,一直攀不到好親事,故此心生歉疚,故此,千方百計想玉成張勱和程帛,讓女兒有個好歸宿。 程太太明知這一趟是為著美貌動人的程帛,這時也暗暗動了心。張勱這么好的男子,為什么注定是程帛的?若要提親,一定不能為程帛提,一定不能。 屏風(fēng)后,程帛輕聲詢問安冾,“咱們?nèi)デ俜肯财?,可使得?”安冾無可無不可,“使得。”轉(zhuǎn)頭問盧楠,“你去不去?”盧楠笑道:“一起一起?!?/br> 程帛彈琴想必不壞,盧楠應(yīng)該也是高手,安冾心里有數(shù),帶著兩人去了琴房。琴房是一幢三層小樓,最上面的一層張勱輕易不許人上去,安冾帶她們?nèi)チ硕恰?/br> 果然,兩人的琴聲都清越、優(yōu)美,看來頗下過一番苦功夫。安冾細細聆聽了,擊掌叫好,“人間能得幾回聞!”有音樂聽,也算賞心樂事。 離開琴房的時候,程帛心情寂寥。他琴棋書畫皆通,自己幾番撫琴,卻始終沒有回應(yīng)。難道,真的是沒有緣份么。 盧楠矜持提起,“我的琴,名為春雷?!背滩质橇w慕又是嫉妒,又是不服氣,就她這琴藝,居然也配用春雷那樣名貴的古琴?安冾淡淡的,“很貴吧?”看盧楠的神情、語氣,這春雷應(yīng)該值不少銀子。 盧楠未免悻悻。 拜訪過西園,回了武鄉(xiāng)侯府,盧楠嫌棄說道:“安家姑娘真俗氣,居然不會撫琴。”談及名琴,居然問貴不貴,惡俗不堪。武鄉(xiāng)侯夫人微笑勸了她幾句,并沒當(dāng)回事。安冾俗不俗氣的有什么,她表哥風(fēng)雅就行了。 盧楠玩弄著手上的玉鐲,武鄉(xiāng)侯夫人笑道:“平北侯夫人倒喜歡你,賞了這么瑩潤的鐲子。”盧楠撅起粉嫩的雙唇,“程家姐妹也有呢?!庇植皇菃谓o我一個人的。 “你的特別潤?!蔽溧l(xiāng)侯夫人笑著安撫愛女。盧楠抬起手腕看了看,“算是吧。娘,西園若有宴請,您還帶著我,我喜歡他家的琴房,很清雅?!蔽溧l(xiāng)侯夫人笑著答應(yīng)了。 西園,門房呈上一封書信,“鄰舍徐府送來的?!睆埐⒋蜷_看了,是徐郴求覓高手,以護弱女,“不求絕頂高手,身手矯健、性子機敏便可”。張并拿給悠然看了,兩人相視一笑,果不出所料,徐郴夫婦愛女心切,一定會開這個口。 張并也不寫回信,等張勱回到家,吩咐道:“兒子,你親自去一趟。”張勱很聽話,“是,爹爹。”去了徐家,跟徐郴細細商量,“若只要身手矯健、性子機敏,我家少女親兵便可。不如先命兩名親兵過來,世妹先使著;等尋覓到高手,再行替換?!毙斐粶睾偷懒酥x,“如此 ,有勞?!?/br> 當(dāng)晚,陳嵐、陳岱姐妹兩個就到了徐家,就任新崗位。阿遲無語,這兩位到了我身邊,估計有人是不能暗算我了,有人卻更方便行事。 陳嵐、陳岱姐妹安分的很,只身姿筆挺的跟在阿遲身邊,一句廢話沒有。佩阿、知白對她倆又敬又怕又羨慕,“功夫很好吧,聽說會飛檐走壁呢,真神氣?!标悕埂㈥愥方忝梦⑽⑿χ?,不置一詞。 陸蕓交待阿遲,“在自己家里倒還罷了,帶不帶她倆都成。若出了門,不許她倆離開你!”阿遲乖巧點頭,成啊,聽您的。 陳嵐、陳岱姐妹到崗不久,季太太登門了。季太太照例把阿遲喚過去,親熱夸獎了好幾句,方把她打發(fā)走,“好孩子,今兒天氣好,你出去玩會子?!卑⑦t一般是有旁聽資格的,這回卻被清場,心知有異,悄悄看向陸蕓,見她含笑點頭,曲膝行禮,告退了。 季太太微笑說道:“阿遲這么好的孩子,也不知什么人才配的上她?!标懯|謙遜著,“她呀,被我們慣壞了,孩子氣的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