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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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卻彎著眼睛笑起來,說:“好呀,試試嘛。興許有用呢。” 望著沈茴樂觀的樣子,俞湛又恨起自己的醫(yī)術(shù)不精。他點頭,接過宮婢的紙筆,開始寫藥方。 沈茴眉眼含笑安靜地等候,等俞湛停了筆,她才再開口:“俞太醫(yī),再給本宮開一點劃傷的外傷藥。” “什么東西劃傷的?傷口如何?”俞湛詢問。 沈茴猶豫了一下,才說:“剪子?!?/br> 俞湛抬頭,望向沈茴。 小臂上的劃痕,都是沈茴意識模糊時劃下的,等她清醒的時候,見了那些傷痕自己都害怕。她心里清楚將小臂上的傷口露出,俞湛一定會明白這些傷痕是怎么來的??墒菗?dān)心傷口感染,不敢瞞下去。 她略作猶豫,將袖子往上抬了抬。 拾星驚呼了一聲,手一抖,手里捧著的藥匣差點跌了。沉月眼睛一紅,在心里責(zé)怪自己對皇后娘娘太粗心了,竟然渾然不覺! 裴徊光盯著沈茴血痕斑斑的小臂。自送沈茴回來一直沉默著的他,忽然開口,他盯著沈茴,問:“就那樣惡心?” 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旁人都沒聽懂。 沈茴驚訝地望著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沈茴心里一驚,想要辯解——不!真的不是嫌他的碰觸惡心!不是的! 可是宮婢在這里,俞湛也在這里。沈茴檀口微張怔怔望著裴徊光,不知道怎么開口解釋。 裴徊光忽然笑了一下。 他慢慢站起身來,他走到方桌旁,將桌上的藥方轉(zhuǎn)過來,瀏覽一遍。他看了眼筆墨,抬手。燦珠趕忙將筆遞給他。 裴徊光接了筆,將原本藥方上的藥材劃去兩種,又寫下了幾種藥。 俞湛快步走過來,好奇地去看裴徊光修改他的藥方。 裴徊光臉上沒什么表情,他洋洋灑灑地改完藥方,放下筆,將藥方遞給燦珠,吩咐:“去煎熬?,F(xiàn)在?!?/br> 俞湛皺眉開口:“可是……” “這里沒有你的事情了?!迸峄补獯驍嗨脑?。 沈茴心驚rou跳,擔(dān)心會殃及俞湛,急忙說:“俞太醫(yī),你先退下吧!” 她那樣焦急,聲音也不尋常。 裴徊光垂著眼,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慢悠悠地敲著桌面。 俞湛深看了沈茴一眼,作揖行禮,退了下去。 裴徊光走到沈茴面前,俯下身來,湊近她的耳朵,低聲:“娘娘每次找人紓解都是尋咱家。是因為娘娘知道若是被別人碰過了,便不好向咱家交代,更不利于從咱家這里討好處?!?/br> 沈茴想開口,裴徊光的食指卻抵在她的唇上。 “噓。娘娘假話說的太多,咱家不是很想再聽?!?/br> 裴徊光垂眼望著沈茴,眼里帶著溫柔的笑。 這也沒什么奇怪的,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小皇后拙劣的投奔一切都是一個“利”字。她對他,是利用。興許還有厭惡與憎恨。 這些,他從一開始都知道。 沒什么可在意的,這樣才正常。 他也不介意。對于正常的事情為什么要介意呢?對,不介意。這些都不重要。裴徊光慢悠悠地摸著沈茴的臉頰,動作無限溫柔。 她怎么想的,根本不重要。 不管是利用、厭惡又或者憎恨,通通不重要。只要他知道自己想得到她就足夠了。 待宮婢捧著煎好的湯藥送進來放在桌上,裴徊光問:“娘娘用哪個剪子劃傷的?” 沈茴打量著裴徊光的神色,他越是溫柔笑著的,她越是覺得毛骨悚然。她伸手進枕下,取出藏在枕下的剪子遞給裴徊光。 于是,裴徊光用這把剪子割了自己的手指。鮮血如注,滴進剛煮好的湯藥里。 沈茴驚愕地望著他。 他垂眼望著滴落的血珠,聞著令人作嘔的味道,不急不緩地說:“赤骨獅那等劣獸哪有資格給娘娘做藥引?!?/br> 裴徊光將指上最后一滴血珠抹在沈茴嬌嫩的唇上,如口脂般慢悠悠地給她涂勻,讓沈茴的唇一片鮮紅。 他抬手,接過宮婢遞來的湯藥,將混著他的血的湯藥,親自喂沈茴喝下去。 寢殿里,一片寂靜,誰也不敢出聲,連喘息也變得輕微。 然后,裴徊光轉(zhuǎn)身離開了昭月宮。 裴徊光緩步離開昭月宮,走到外面,被外面的涼風(fēng)吹拂著,這樣的溫度才讓他覺得舒適。只是胸腔里的悶重感越來越重。 喉間微癢,他側(cè)首輕咳,口中立刻一股腥甜。 裴徊光停下腳步,他用指腹抹去唇角的血跡,眼中浮現(xiàn)茫然。他向來掌握全局,對一切了如指掌??墒沁@一刻,對于咳出的血,他竟難得腦中一片空白,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下一刻胸腔里的悶重感更濃,他彎腰,吐出好大一口血。 視線里,青磚上逐漸聚成一汪血,那么刺眼。 遠處的宮人看見這一幕,驚駭?shù)乇荛_。裴徊光覺得那些人大概以為他這作惡多端的jian宦終于遭了報應(yīng),盼著他吐血而亡。 裴徊光將手掌壓在胸膛,去感受著陌生的心跳。 半晌,他卷舌抵了抵唇角,自嘲地笑了:“衛(wèi)珖啊衛(wèi)珖,你真的瘋了?!?/br> 他瞇起眼睛,望著普照的艷陽刺眼的光。 不過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嗤。 第58章 裴徊光捏著雪帕子慢條斯地擦凈唇邊的血跡, 然后沿著的深宮紅墻,緩步而行。殷紅的窄袖錦服,用雪白的玉帶來壓。挺拔的身形, 是最玉質(zhì)瑰魄的仙姿模樣。他面無表情,安靜回憶, 這段時日的樁樁件件點點滴滴細琢磨。 又, 不止這段時日。 回憶拉長, 紅與黑的過往,徐徐無聲慢放。 暖陽下的風(fēng),依舊涼薄拂面。 裴徊光不到十四歲入宮, 年十六東廠督主,十七掌控司禮監(jiān), 又一年,開國帝王玩弄于鼓掌間, 毀其晚譽, 凌虐致死, 緊接著扶今上繼位, 至此, 整朝堂皆由他肆意擺布。 這一切,源于老東西對他近乎凌虐般的十載栽培,他訓(xùn)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老東西左腿人連根砍斷, 右腿萎縮如孩童。他永遠坐在輪椅上, 用燒斷手指的雙手夾著棍棒鞭撻他。 老東西用挖去一、燒毀五官的可怖面目斥罵他,對年幼的他翻來覆去講那一場場噩夢, 仇恨反反復(fù)復(fù)種進他的心里。 然后溫柔告訴他:小珖,你是枉死的萬人唯一的希望啊。 老東西自成了那模樣,復(fù)仇無望, 便把所的希望寄托在裴徊光身上。 父,是裴徊光這一生的至親至尊至愛??稍谀鞘旰诎道?,年少的他,難免心中生出難以啟齒的、不該出現(xiàn)的,恨。 是以,他選擇自毀修邪功,何嘗不是對老東西的報復(fù)。老東西他氣得吐血而亡時,裴徊光心里到底生出了幾分快感來。 那是裴徊光昏暗十年里,第一次的愉悅感。 當(dāng)然了,裴徊光選擇修煉邪功,可不只是了報復(fù)老東西。那深藏在心底的恨是真的,尊與愛更是真的。 老東西對他近乎凌虐的栽培,是復(fù)仇心切與自無能的碰撞下產(chǎn)生,亦是急于求成的本性。 裴徊光的身體里流著與老東西相的鮮血,他自然承認自與老東西許多相似的地方。比如,他也是急于求成的人。 所以,修煉邪功是他走的捷徑。他能以這樣快的速度取得今日成就,這邪功的幫助可不小。 世人皆知裴徊光修煉邪功,武藝深不可測。卻沒人到,這世間所的捷徑都要付出代價。 邪功讓裴徊光的身體不能適應(yīng)溫暖,永遠只能活在冰寒里。亦封起他的情緒,讓他失了大悲大喜情緒波動,麻木又無情。 初時,裴徊光覺得這樣的代價根本不算代價。 這些年他早就麻木不仁,情緒不會悲喜所擾。就連復(fù)仇所帶來的痛快,也是緩慢的、細微的、溫柔的。 所以,裴徊光看著自吐出的這一汪血時,竟茫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這兩日胸腔里的悶重感,其實早就提醒了他,是他忽略了。 ——是,懼怕啊。 老東西死后,裴徊光徹底一無所,他以自孑然一身,也沒什么可以失去的東西。 直到,他看著小皇后站在窗臺上。黑夜里的風(fēng)鬼魅般吹起的衣袂與發(fā)梢。 裴徊光現(xiàn)在才知道,彼時沈茴縱身消失于視線里那一剎那,他心里的滋味,是懼怕啊。 那陌生的情緒潛藏在他心里,他本能地壓下去,悄悄潛伏。直到今日,沈茴對俞湛笑靨甜甜,從不會對他這樣笑。直到今日,沈茴拉起衣袖,露出皙白小臂上可怖的斑斑血痕。 他知沈茴懼他,甚至厭他憎他。 他怎么會不明白小皇后只是不藥物控制自的身體?裴徊光這樣的人,早就習(xí)得了人看透的本事。 裴徊光扯了扯嘴角,笑了。 他冷笑質(zhì)問沈茴,甚至口不擇言,故意扭曲的心意。不過是了,掩飾那一刻忽然了悟的,對失去的懼怕。如今細,他竟自品出幾分惱羞成怒的味道。 他指上的黑玉戒摘了,放進口中,含咬著。 大片大片的玉檀出現(xiàn)在視線里,滄青閣的影子浮在玉檀林盡頭。 幼時,老東西嘶啞著嗓子對他說:“小珖,你看見沒?每一株玉檀,就是一條枉死的性命!” 裴徊光輕嗅玉檀的淡香,他走進玉檀林,血仇的味道輾轉(zhuǎn)沾滿身。 · 不過半日,裴徊光吐血的事情就在宮中傳開了。甚至,心人消息送出了宮,遞給京中一些位之人。 伏鴉前來請示,要不要封鎖消息。 彼時裴徊光坐在玉石長案之后,瀏覽一份幾千名字的名單。他一手握著名單,另一只手在一側(cè)的抽屜里摸索著,尋到小糖盒,捏了一塊蘋果糖來吃。 “不必?!?/br> 他名單放下,一邊嚼著蘋果糖,一邊拿了朱筆,在編號九百四十七的名字上面,打了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