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先生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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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聞漓的背簍里,盛滿了滿筐的玫瑰,她在露水未消散的清晨,猶豫地看了看為訪客設(shè)置的門鈴,最后還是選擇了輕輕敲了敲鐵柵欄。 帶著怨氣的仆人匆匆打發(fā)她,壓低著聲音說讓她快走,別吵醒了還在熟睡的主人家。 她走過一家又一家。 總算她今天運氣還不錯,有家小姐要舉行生日派對,一眼就看中了她的玫瑰。 那位小姐夸她的玫瑰長得好,很像是野生的,雜亂無章又野趣橫生,張揚又熱烈。 阿漓很高興,她的玫瑰,自然是最好的。 她播種、她養(yǎng)護、她采摘、她懷著不舍把它們送到每一個用金錢與她交換的人的手中,轉(zhuǎn)頭難過地不去看它們的枯萎。 她用青澀的越南語說著祝福:“好花,配好姑娘?!?/br> 不熟練的腔調(diào)逗得那位小姐和她的仆人同時笑起來。 阿漓因此提早地賣光了今天的花。 她的步子因此輕盈了許多。 偶然遇見穿著矜貴得體的夫人小姐帶著一條貴賓犬,她不由地避讓在一旁,慶幸自己沒有帶來福來。 來福才不知道狗跟人一樣分三六九等,它一定會上前撕咬分個勝負(fù)出來,然后趾高氣揚地跟她說,瞧見了嗎阿漓,那小子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它的地盤,現(xiàn)在是我的了,豪華大別墅,我請你住哇! 佟聞漓想到這兒,自己笑起來。 她順著清晨薄薄的霧,循著出去的路。 再往前走了十幾分鐘,但跟印象中的大門不一樣的,眼前的景色卻越來越深幽。 她迷茫地抬頭,意外撞見了一片比她一人還高的花墻。 墻上長滿了綠色的藤蔓,更為詭異的是,那些藤蔓上,還參種了大小不一的玫瑰。 他們隨著藤蔓扭曲自己的身軀,不斷地向上挺直身軀,腳尖再也插不進泥土里,像是單單地被吊起靈魂,像是某種詛咒,迫使它們即便遠(yuǎn)離土壤,留一日生命的時光,也要朝一個既定的方向而去。 玫瑰瀑布開的壯烈,卻又殘忍。 她不由地踮起腳尖,想要從那些藤蔓枝葉之間,看看它們統(tǒng)一朝向和擁簇的方向。 那沒有晨曦的熱帶雨林的霧氣里,她看到一張?zhí)僖危谀翘僖蜗?,擺著一本書。 書邊是一截寬大的西裝褲截,她目光再往上,藤椅上放著一件西裝外套,坐著一個人。 他一身白色,坐在大片陰暗的綠色中。手肘上的衣服被卷起來,露出的一截白皙的手臂撐著他的下巴,他像是在小憩,瞇著眼,微微抬著頭。 晨起的風(fēng)吹的人心癢,她透過帶著刺的玫瑰叢中的葉子,從光影斑駁中看到他凸起的喉結(jié)。 那喉結(jié)像是發(fā)現(xiàn)她的窺探一樣,上下緩慢的滾動了一圈,她慌了一下神,指尖傳來疼痛,她嘶的一聲,忙收回手,那些玫瑰像是守衛(wèi),從頭到腳發(fā)出嘩嘩的聲音,驚動了門崗一個白人保安。 樹影婆娑下,她慌張地跑了。 * 夜里,她在月色下,修剪玫瑰的枝丫。 又想起那些被吊在花墻上,只不過一日就枯萎的生命。 那些玫瑰,比她花田里長的還要多。 她托著腦袋,長長嘆了一口氣。 她又想起坐在玫瑰花墻后面的人。 他就是先生。 她見過他的五官的,很肯定就是他。 他坐在迷霧高墻后面的藤椅上,白襯衫反襯的光帶些凌亂地耷在他迷離的眼窩里。 她忽然想起,阮煙說,她要是見到先生了,要跟她說他長什么樣。 是不是年過半百,是不是拄著手仗。 不是的,他完全相反。 他什么樣來著? 她睡在木板床上,聽著隔壁樓上傳來的男女歡笑,看向從側(cè)邊床落進來的一道月光。 他長什么樣來著? 這真是好奇怪的一件事。 明明見到的時候是那樣那樣的難忘,明明一瞬間就贊嘆了五官的精絕,只不過輾轉(zhuǎn)了兩側(cè),再想他的樣子,卻是再也想不起來了。 只記得背影、側(cè)影、以及一切迷幻的虛像。 第3章 漂泊 沒等佟聞漓賣光那半畝田的玫瑰,佟谷洲的船就要起航了。 船在第二天的清晨一大早就出發(fā), 佟聞漓從她用來攢錢的粗糙陶瓷罐頭里掏了張紙鈔,捏在手心估摸了一下,又折回再掏了剩余的硬幣。 她捏著這點存款,跟大款似的在碼頭海鮮攤口來來回回地“巡視”,看看這個魚新不新鮮,看看那個蟹威不威武,最后彎腰用不熟練的越南話砍了半天假后才發(fā)現(xiàn)那阿婆仗著她年輕哄抬物價,于是拿捏著老練地拍拍屁股要走的姿態(tài),只逼得身后阿婆連忙攔下她。 阿婆一邊裝著蝦一邊埋怨到:“哪有這樣講價的,我都沒賺頭?!?/br> 佟聞漓滿意地抬起手邊活蹦亂跳的蝦,蕩著個酒窩回家去了。 晚上,佟聞漓在天邊晚霞落日逐漸消失的時候做好了一頓晚飯,佟谷洲剛好回來。 他拿起筷子,看到了餐桌上放著的那盤蝦,又把筷子收了回去,而后皺起眉頭,語重聲長地對佟聞漓說到: “阿漓,我們家是什么條件,你不是不知道,這蝦多貴,我們怎么吃的起?!?/br> “我知道阿爸,我是拿我自己的錢……” “你自己的錢,要盤算著你去上學(xué)用,凡事要有長遠(yuǎn)的打算,不能只顧眼前的享樂。” “我……” “阿漓,我們條件不好,不能養(yǎng)成這種奢侈的生活習(xí)慣?!?/br> 幾個蛾子在只有電流滋滋的夜里用身體碰撞著昏黃的燈壁。 “我知道了?!彼敬蛩隳闷鸾o佟谷洲夾蝦的筷子縮回來,戳在飯碗里,不說話了。 佟谷洲見她把肩膀聳起來,把頭埋進飯碗里,到底沒忍心再說下去,又拿起筷子,把那都裝不滿盤子的大蝦一只一只夾到佟聞漓的碗里。 “阿爸明天就走了。” 她點點頭,余光看到堆在她面前的蝦,半個小時前,他們還活蹦亂跳,如今只剩一個紅色的軀殼,凹凸的眼球黑的像假的。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就去姑姑家,去了就靈活點,幫忙做些家務(wù)……” “我能不去姑姑家嗎?”佟聞漓抬頭打斷佟谷洲的話。 佟谷洲一愣,對上佟聞漓此刻濕漉漉的眼,他張了張在濕熱的氣候里依舊干燥的唇,沒接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像是自己說給自己聽:“再等等吧,等我從海上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學(xué)費就有著落了,我再出去幾次,咱們就能換個地方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他是那樣說著的,也是懷著那樣的心情,收起自己的行囊的。 未了,看到桌面上一動未動的蝦,佟谷洲還不忘叮囑幾句,“別浪費,吃完了?!?/br> 佟聞漓坐在椅子上,看著佟谷洲收拾行李,心里還在別扭。 這個時候,外頭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一個人,沒進屋子就在外頭喊:“老佟,明早有風(fēng)浪,提早出海了?!?/br> “???什么時候出發(fā)?” “現(xiàn)在,你收拾東西,趕緊走了!” 佟谷洲連忙拿起自己的行李,忙不迭地朝外探出身子去。 佟聞漓的那點別扭在這突如其來的行程改變面前不值一提。 她連忙把桌子上一個都沒有吃的蝦倒進干凈的塑料袋里,邁出門檻,沖進夜里的夜燈下。 “阿爸!”她叫住他,把那蝦打包好塞進他的懷里,“你拿著?!?/br> 佟谷洲吃驚地看了看佟聞漓塞在他懷里的東西,想讓她拿回去,她卻先說到:“是給你買的,帶上?!?/br> 他的身軀有幾秒鐘的僵硬,像被抽干了水立起來的紙片一樣,站在孤燈下。 最后,他沒有拒絕,收下了,“回去吧,阿漓?!?/br> 佟聞漓站在距離他一米遠(yuǎn)的地方,看到他的影子黑黢黢的盤旋在自己的腳底,她抬頭,“阿爸,你要平安回來啊?!?/br> “傻孩子,照顧好自己?!?/br> “等阿爸回來,你就能去上學(xué)了?!?/br> 他留下這樣一句,就踏著夜色,走了。 佟聞漓踩著木梯爬到閣樓上,打開窗門,站在月亮底下,從窗戶里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佟谷洲離開的身影,直到他與夜色融在一起。 她聽見遠(yuǎn)處船鳴的聲音,像是深海巨獸低沉的嗚咽,好像在說一個憂傷又遙遠(yuǎn)的傳說。 但她聽不清楚。 * 所以那樣的夜里,佟聞漓有些不敢睡。 她叫來阮煙,兩個人就躲在佟聞漓那張不大的床上,佟聞漓瞪著個眼珠子問她,能不能聽見海里的怪獸在說話。 阮煙打打哈欠,掀掀眼皮說:“你已經(jīng)十八歲了佟聞漓?!?/br> 旁邊姑娘縮成一團,沒出聲。 阮煙撐著困意支起腦袋:“別瞎想了,想想你的大學(xué)生活,你馬上就是優(yōu)秀的知識分子了,想想以后要做什么?你考的是哪個學(xué)校來著?” “河內(nèi)國立大學(xué)?!?/br> “多好的學(xué)校啊?!比顭熗现X袋,“學(xué)什么來著?” “外國語?!?/br> “外國語?”阮煙困意全無,翻身起來。 佟聞漓點點頭,“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煙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