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先生 第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陸小鳳同人] 用生命在賣癡、[咒回同人] 伏黑家溺愛日常、[綜漫] 天與暴君是神女、[咒回同人] 在高專討飯的日子、[海賊王] 草帽航海團(tuán)的財務(wù)總監(jiān)、[綜漫] 偉大航路戀愛中、婚后逐橙、[HP同人] 七葉樹下的愛情、昱朝小公主、[hp同人] 酸味爆爆糖
阮煙不以自己沒記得為恥,反而嘲笑她的意味一點都沒有藏,“那你可真是選了個好專業(yè)?!?/br> 佟聞漓從被窩里扯著青筋解釋道:“我只是說的不好,但我能聽懂,我有很高的語言天賦。” “那你學(xué)什么語言?中文嗎?”阮煙來了取笑她的精神,坐起來繼續(xù)笑盈盈地看著她。 佟聞漓也坐起來,她不理會她繼續(xù)的無情嘲笑,一本正經(jīng)地說:“法語?!?/br> “洋氣哇??!” “你……”佟聞漓瞪她。 “不開玩笑了,以后帶我去法國?!比顭煱咽执钤谫÷劺斓募绨蛏?,“那可是個浪漫的國家?!?/br> “多浪漫?” “你想想,巴黎鐵塔、盧浮宮……你走在滿是藝術(shù)氣息的街頭,突然就下了一場大雨,在這場大雨里毫無顧忌地扔掉我們的傘,和任何一個你愛或者不愛的人擁吻?!?/br> “你是在拍電影嗎?”佟聞漓咬著下唇看著一臉不羈的阮煙。 “那我倒是真希望,我就是那浪漫電影的女主角?!?/br> “電影女主角哪有你長的好看?!?/br> “你少拍我馬屁?!比顭熍呐馁÷劺斓哪?,“你這張小臉,對稱又均勻,才適合大熒幕?!?/br> “真的!”佟聞漓忽視她剛剛說的話,堅持自己,高高舉起手來,“我發(fā)誓,煙煙,你比電影院外頭畫報里的女明星長的還好看?!?/br> “你看到過嗎你就那樣說,傻,我能跟人家一樣。”阮煙挑挑眉,而后轉(zhuǎn)頭問到,“所以阿漓,你以后的生活,會周游世界嗎?” “周游世界?” “對啊,你總不能一直呆在西貢吧,西貢小姐?!比顭煷蛄藗€哈欠,“你會學(xué)知識,開眼界,然后,離開這里。” 她哈欠連連掀開被子就要睡去。 佟聞漓看著阮煙的背影,捧著腮幫子,看著外頭灑下來的月光。 想了一會兒,輕聲叫她,煙煙。 隔壁的人懨懨地拖長了聲音:“怎么了——” “中國有個詩人,叫做李白,他有句著名的詩。” “哦”阮煙應(yīng)一聲。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辟÷劺煲琅f托著腮幫子,看著外頭的月光,說的是一字一句標(biāo)準(zhǔn)的漢語。 “我聽不懂。”阮煙懶懶地應(yīng)一聲,拉了拉被子,“大詩人,能睡了嗎,我明早還得給我媽去收拾煙館?!?/br> 佟聞漓見阮煙不理她了,也只能翻個身,掀起被子不情不愿地躺了下去。 月光幽幽的夏日蟬鳴里,躺下不久的姑娘又說到:“煙煙?!?/br> “你想離開這里嗎” “想。”阮煙程序性地說道。 “煙煙?!?/br> “嗯……”那頭的姑娘近乎要沉沉睡去。 “你mama開的是麻將館,不是煙館?!?/br> “你的煙,不是煙草的煙,是絕勝煙柳滿皇都的煙。” 阮煙沒聲音了,狹窄潮濕的木板閣樓里,只剩下佟聞漓,獨獨對著月色的酣眠。 佟聞漓知道她理解不了,理解不了中國的古代文人墨客寫下的獨特的表達(dá)方式。 她側(cè)了側(cè)頭,看到混血姑娘已經(jīng)睡著了。 于是她轉(zhuǎn)過來,看著天花板,重復(fù)了一句:“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br> * 阮煙偶爾來,偶爾不來。 佟聞漓的生活又跟從前一樣。 她姑姑來過一次,她正坐在門檻上修剪玫瑰,來福兇惡地攔著人。佟家姑姑收起嫌棄的目光,帶著堆起來的滿面笑容問佟聞漓,阿爸是不是上了先生的船。 她點點頭,佟家姑姑忙不迭地上來說好話,說那可是個好差事,先生寬厚,待人慈悲,這兒的人誰不想去他的商隊手底下干活。 最后說來說去,得知先生沒有預(yù)支薪酬的時候,失望地走了。 佟聞漓依舊背起自己的籮筐。 長街暗夜里剛下過一陣暴雨,坑坑洼洼的水面上倒影出自己的模樣。 佟聞漓對著那樣子出神。 臉還算白凈,五官也整齊,就是太瘦了,跟個豆芽菜一樣,被身上的背簍壓彎腰,寬大的衣服褲子擋住自己的身軀,哪有十八歲剛成年的少女的樣子。 阮煙常說,小玫瑰長得漂亮,但是不會打扮。 她只是覺得,美麗對她來說,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情,比如說今晚—— 幾個酒醉的混混扯了她的竹籃筐子,沾著煙灰屁股的腳底撳著她孱弱的玫瑰。 咸濕的海風(fēng)熄滅頭頂?shù)墓狻?/br> 他們推搡著,嘲笑著比他們生活還不如意的弱小者,像是逗弄一只白天出來的蟑螂。 她忍著聲音忍著這場鬧劇,那對她來說并不稀奇。。 來西貢這一年多,她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怎么生活。 等一場雨停,明天太陽就會出來的。 她這樣想著,卻聽到刺耳的一聲車鳴,而后她還未來得及抬眼,就看到一陣強(qiáng)光,類似讓人炫目的長光,直直地照在她的身上。 她護(hù)住竹筐籃子里的花,眼睛被照的睜不開,只能從下意識擋住光的手掌的縫隙中看到漂浮在她眼前的,在雨絲里慢慢悠悠凝固的塵埃。 那一直隨著光盤旋的塵埃,像是在歌劇院的舞臺中央演奏一場盛大的圓舞曲。 圍繞著她的人在看清來車的樣子后,迅速散開。 等他們走后,那大燈才緩下來,換成柔和的近光燈,閃了兩下,而后緩慢地,不帶一絲水花濺射地開過。 她蹲在地上,臉上帶著傷,只看到朦朧車窗里,坐在里面黑色西裝的人緩緩地經(jīng)過她的生命,就這樣離她而去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她站起來,把僅剩的完好的玫瑰,背起來,在水光倒影中,瞥見自己的眼。 那眼里有她陌生的神情。 她莫名地沿著那加長林肯遠(yuǎn)去的方向毫無目的的走動著。 世界從未有過如此安靜,雜亂的街道突然停滯下來,沒有金錢物質(zhì)的交易,沒有男歡女愛的曖昧,沒有酒徒賭鬼的毆打。 最后,她在巷子的拐角那夜場電影院外面,看到了停在那里的車。 她遙遙地望著,望著那安靜的車窗,望著她看不到的面龐和神情,望著那被車碾碎的一地酒徒斗毆后留下的玻璃碎片。 那一刻她甚至不能再加任何更多思考的,幾步來到那車窗面前,吞了吞口水,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一樣,大著膽子顫抖地敲了敲車窗。 她聽到自己的心臟,咚咚咚地跳得自己胸腔都開始疼起來。 那窗戶竟然搖下來了。 空氣的流動在此刻緩慢下來。 她對上他的眼,那瞳孔里淡淡的琥珀色倒映著她的臉。 他的五官出現(xiàn)在她眼前,這次,她真真正正地又一次看清他的樣子,很深刻。 深刻的意思就是有人拿著一把刀,一筆一畫地把他的樣子刻在她孱弱又年輕的心臟上。 她忙慌亂地挑出自己最好最完整最美的玫瑰,獻(xiàn)給他,用最大的努力說好一句地道的越南語,即便那聲音依舊顫抖:“先生,您買花嗎?” 她帶著那樣的希冀說這話,但余光中她看到了坐在他身邊般配的如畫報電影明星一般光艷的女人,從半落下的車窗反光鏡上瞥見自己寬大的衣袖和瘦弱的身軀的時候,遲鈍地改了口:“……好花,配好姑娘……” 幾秒之際,她不敢再看他瞳孔里她漲紅的臉。 林肯車?yán)飬s伸出一節(jié)白皙的手,抽出他黑色西裝外平整的pockket square,接過她抵過來的玫瑰,纏起那毫無章法野蠻生長的倒刺,溫柔地連同一張鈔票放在她掉色的帆布包上,用浪漫的法國腔調(diào)優(yōu)雅地回到—— “送給你,好姑娘?!?/br> 而后,緩慢地?fù)u上車窗,啟動車子,消失在雨夜里。 佟聞漓站在原地,沒有聽懂那句法語,她重復(fù)著那句話的腔調(diào),猜想他大概是說了送給她的意思,但她有些遺憾地發(fā)現(xiàn),原來他,真的不是中國人。 她低頭看到那包裹著玫瑰的pocket square,那色調(diào)濃稠地像是西貢的夜。 那鈔票原封不動,那花浪漫明麗。 那是屬于她的玫瑰。 第4章 漂泊 那晚的玫瑰被她鎖在抽屜里。 她那個時候花了許多的時間研究了怎么制作永生花,爬上那巷子里最高的屋頂上,坐在那兒等著花干。 阮煙知道了,嘲笑佟聞漓純情又文藝,說枯萎的東西應(yīng)該葬在土里,四季才會更替,生命才會循環(huán)。 佟聞漓聽完后同樣嘲笑阮煙,說她才是腐敗又迷信。 阮煙把佟聞漓夾在胳肢窩下,跟個小混混似的抬起佟聞漓的下巴,“小妞,晚上樂隊排練,來不來?” 阮煙的mama讓阮煙接手她的生意,但阮煙卻喜歡玩樂隊,這段時間一直在排練樂隊。 佟聞漓晃晃腦袋,“不了,煙煙,我今天不去了,干完活后還得去一趟市場,買點東西?!?/br> 她眼睛里星星點點地跟她強(qiáng)調(diào):“然后再買一束花?!?/br> “買花?” “嗯?!彼c頭,“買束石斛花,我阿爸明天早上就回來了,我怕明天去買,來不及。” “終于回來了嗎,那我這幼兒園托管班班主任,終于可以不當(dāng)了。” “你說什么呢?!辟÷劺旆磫?,“我有那么小嗎?” 阮煙把目光從她臉上往下移,跟個不正經(jīng)的花花公子似的抬抬下去,“是挺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