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雙倍工資加獎金怎么樣？”于渃涵避重就輕地回答。

    高司瑋轉(zhuǎn)頭就走了。

    “小高小高！”于渃涵從茶水間一路追到了高司瑋的辦公室，“別這樣嘛，就當朋友請你幫個忙。我是得出差，我是真的沒空，我……”

    高司瑋坐在椅子上，抬頭看向于渃涵，一貫冰冷無情的態(tài)度，于渃涵立刻就閉嘴了。

    “我也有工作?！彼f。

    于渃涵覺得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就這么走了有點太沒面子，可跟高司瑋對線又有點太無理取鬧。她轉(zhuǎn)悠了一圈，問：“對了，我那個北海道旅行退了么？八月份的事兒，現(xiàn)在都九月了。”

    “早退了，你的賬戶等級非常高，申請后二十小時全額退款，你難道沒查賬戶么？”高司瑋的口氣十分肯定，“你看看你手機短信。”

    “啊這……你說退了那就肯定是退了。”于渃涵說，“哎呀可惜了，要不然也可以當成出門散心?！?/br>
    高司瑋對著電腦噼里啪啦地打字，好像根本沒聽于渃涵說什么。

    于渃涵又溜達了幾圈，發(fā)現(xiàn)高司瑋是真的不理自己，拿自己當空氣，覺得有點尷尬。此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是宋新月。

    “于總你也在?。俊彼涡略赂跍c涵打了個招呼后直奔高司瑋，“司瑋，這周末我們幾個人想去郊外野炊，你去嘛？”

    聽到這話，于渃涵以自己對高司瑋的了解來看，認為宋新月這個提議很可能告吹。她有段時間沒關(guān)注過這個小女孩兒了，這會兒才意識到她好像比剛來的時候熱情開朗了很多。

    可是meimei啊，想要和人拉近關(guān)心要投其所好呀！你說這么一個很明顯就生人勿近莫挨老子的冰山，你約他出去玩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么？

    “怎么樣？”宋新月期待地說，“考慮考慮？”

    高司瑋先是看了看于渃涵，然后緩緩地對宋新月點了點頭。

    于渃涵吃驚，很吃驚。

    宋新月也有點意外高司瑋會答應(yīng)，達成約定之后開開心心走了，走時還跟于渃涵說“再見”。

    “你不是工作很忙么？”于渃涵問。

    高司瑋說：“可是我周末也要休息?！?/br>
    “哎，行吧行吧，我沒面子?！庇跍c涵感慨，“老女人不行了，還是得年輕小姑娘才請得動您是吧？哎呀你說你，之前那么遮遮掩掩的干嘛？我又不是不準辦公室戀愛，現(xiàn)在劇情還不是發(fā)展到了這一步？喜歡就坦然一點嘛……”

    高司瑋好像真的煩了，站起來說：“我不喜歡姓宋的，但是我討厭姓譚的，可以么？”

    第26章

    于渃涵很少見到高司瑋如此認真強調(diào)的態(tài)度，一時半會兒沒答上話來，自己仿佛被老師訓(xùn)斥的小學(xué)生一樣的站在一旁。

    高司瑋跟于渃涵共處一室嫌煩，干脆走了。于渃涵問他去干嘛，高司瑋看了她一眼。

    譚兆那句“你別管我”仍舊余音繞耳，于渃涵生怕高司瑋也丟過來這么一句，那場面可就太好看了。

    她唏噓，非常唏噓，覺得自己仿佛身陷中年危機的老母親一樣，眼皮子底下這些人，大的小的都很叛逆，不著調(diào)。

    好在高司瑋最后還是保留了一點面子給于渃涵，什么都沒說就離開了。

    于渃涵松了口氣，但轉(zhuǎn)念一想，高司瑋的沉默似乎比說話更令人后怕。

    現(xiàn)在唯一比較好的情況是，譚兆已經(jīng)開學(xué)了，平時在學(xué)校里不用人管，但壞的情況是，譚章被帶走之后，名下所有資產(chǎn)都要進行清查，那么譚兆的存在就顯得非常尷尬。

    譚兆給于渃涵打電話，說他們家房子要被查封了，他沒地方去。于渃涵接電話的時候剛結(jié)束一個會議，她腦子里本來就裝著一堆事兒，周圍又亂轟轟的，譚兆還可憐兮兮地說自己沒爹沒娘，馬上連家都沒了，說不定會被送去福利院之類的。

    于渃涵有點慌，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什么解決辦法，就讓譚兆周五放學(xué)之后來公司找她?？梢晦D(zhuǎn)頭，她就因工作的事情不得不在周五下班之后立刻飛上海出差。事情全都趕到了一起，令于渃涵頭大。

    周五晚上，譚兆背著書包到了擇棲，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之后才進了大廳，跟前臺的小jiejie說他要找于渃涵。

    前臺知道有這件事，可還是免不了多看了譚兆幾眼，以為是公司新簽進來的練習(xí)生。

    譚兆被帶上了樓，在于渃涵的辦公室里等她。于渃涵最近一段時間要不就是在開會，要不就是在開會的路上，剩下點時間就是看手頭上的各種待批事宜。等她結(jié)束會議到辦公室時，也差不多該下班了。

    “你來這么早？下午沒上課？”于渃涵一邊接水一邊問話。

    譚兆說：“今天大掃除，放學(xué)早?！?/br>
    “那什么……我一會兒得去機場?！庇跍c涵看著玻璃門外有個人影走過，打開門就抓住了對方，“小高！”

    高司瑋嚇了一跳：“怎么了？”

    “你來的正好?！庇跍c涵推著高司瑋走出了辦公室，關(guān)上門，神秘兮兮地對高司瑋說，“江湖救急。譚兆他們家好像要被查封了，他現(xiàn)在沒地方去。我這不一會兒就得去機場么，下周二才飛回來，你收留他兩天行不行？我回來就把他接走?！?/br>
    “不行?！备咚粳|果斷回絕。

    “我們家都沒還沒收拾呢，煙頭一地，難道我讓他一個人在我家呆兩天么？”于渃涵挑眉，“反正他那么大個兒了，又不用你照顧，有地方睡覺就行了，別流落街頭?！彼栏咚粳|肯定還能找出其他理由來，于是沖進辦公室對譚兆說：“我得出差，周末不在家，你先去小高哥哥家住兩天，乖乖等我回來。”她看了看時間，非常夸張地說，“哎呀我得去趕飛機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br>
    于渃涵匆匆拿上包和手機，一溜煙兒地就跑了，跑到走廊拐角處才回頭喊了一句：“小高，好好照顧小朋友哦！拜拜！”說完立刻閃進電梯里，消失不見了。

    高司瑋站在原地，有點茫然。

    譚兆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問高司瑋：“她把我丟給你了？”

    高司瑋點頭：“嗯?！?/br>
    高司瑋再怎么郁悶，也不得不面對譚兆。畢竟他真的不能把一個未成年像一個垃圾一樣丟棄在馬路上。

    到家之后，他打開燈，彎腰換鞋。譚兆好奇地環(huán)視高司瑋的家，然后像是貓到了一個陌生環(huán)境要四處巡視一樣，東看看西走走。

    “這個周末你就住在這里?！备咚粳|說，“不要亂跑，也不要亂動?xùn)|西?！?/br>
    譚兆嫌棄地說：“你家里毛都沒有，我能亂動什么？”

    高司瑋一個人在北京打拼生活，這些年于渃涵待他不薄，雖然他說是于渃涵的小助理，但是吃穿用度工資福利標準，遠遠超過了一個小助理的水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混得風(fēng)生水起，儼然是什么高管級別了。

    他時常要被于渃涵叫去處理一些私人問題，所以他租的房子離于渃涵家不遠。一室一廳對于一個單身男人來說綽綽有余，可現(xiàn)在裝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個毛手毛腳的熊孩子，高司瑋頓時就看哪兒哪兒都不順眼了。

    家里就一張床，晚上高司瑋讓譚兆去床上睡，自己在沙發(fā)上對付了一宿。第二天上午，他洗漱完畢之后就要出門，譚兆醒了，問他去哪兒。

    “我出門有事，你要吃什么，我現(xiàn)在幫你訂好，中午按時送來?！备咚粳|說，“樓下有籃球場，你無聊的話可以去打球?！?/br>
    譚兆問：“你到底干嘛去??？”

    高司瑋沒說話。

    譚兆問：“你是去約會么？”

    高司瑋說：“不要問多余的事情?！?/br>
    “約會就說約會嘛?！弊T兆說，“這怎么了？我又不會告訴別人。”他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說，“但是如果你因為約會就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那我肯定會告訴別人的?！?/br>
    高思維問：“你想怎么樣？”

    譚兆說：“所以你到底是去干什么？”

    “和同事們出去野炊?！备咚粳|反問，“怎么，有什么問題么？”

    譚兆說：“原來是出去玩啊，那你能帶我去么？”

    “不能?！?/br>
    “那你就是去約會?！?/br>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亂摻合?！?/br>
    “哦，還有少兒不宜的部分。”

    高司瑋原來只見過譚兆一兩次，印象中并不是個話特別多的人。他聽于渃涵說譚兆是個叛逆少年，但沒想到能叛逆的這么煩人。

    兩個人爭執(zhí)了半天，最后高司瑋看時間來不及了，才答應(yīng)帶著譚兆一起去。路上譚兆倒是沒怎么說話，兩個人各自沉默，抵達目的地時已經(jīng)晚了，同事們已經(jīng)開始了燒烤準備。

    譚兆聞了聞空氣中香噴噴的rou味，自己也有點餓了。

    “你來啦！”宋新月笑著跟高司瑋打招呼。高司瑋說：“不好意思，出來的時候有點事情，耽擱了?！?/br>
    “沒事兒，也不晚，正好剛開始。”宋新月注意到了譚兆，好奇地問，“這是誰呀？”

    高司瑋說：“于總托我照看?！?/br>
    “哦！于總家的孩子呀。”宋新月腹誹，為什么于總家的小孩兒要讓高司瑋照顧，大周末的沒地方去么？不過譚兆長得帥，十五歲的男孩子已經(jīng)有人樣兒了，其他幾個女同事紛紛圍了過來。

    高司瑋去一旁幫忙，譚兆就交了給女同事們。譚兆面對她們的時候反而話少，這樣的形象意外地附和女孩子們心中那種沉默小帥哥的設(shè)定，不由得更喜歡了，七嘴八舌地問了他很多問題。

    “你叫什么呀？”

    “譚兆?！?/br>
    “你多大了呀？”

    “十五歲?！?/br>
    “你是于總家親戚的孩子么？”

    “她是我媽?！?/br>
    譚兆平平淡淡地說出來這幾個字，幾個女孩兒聽后的反應(yīng)卻猶如平地驚雷，紛紛瞬間下線的下線，石化的石化。

    這小孩兒說什么？于總是他媽？

    今日組局的幾個同事都跟宋新月差不多時間入職，年紀也相仿，沒什么社會閱歷，對公司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解也不多。

    她們單知道傳說中的于總是個叱咤風(fēng)云的風(fēng)流人物，這個風(fēng)流不光體現(xiàn)在才情上，更多的體現(xiàn)在個人生活上。包養(yǎng)男明星的八卦就從來沒斷過，但從來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也沒見哪個成功上位過。

    結(jié)果冷不丁就蹦出來這么大一兒子，按照年齡來看，這難道是于總二十歲時所犯下的錯誤？

    這種勁爆新聞都能捂的這么嚴實，高人果然是高人。

    幾個人各自腦補，宋新月問譚兆：“那怎么是司瑋帶著你??？”

    譚兆哪兒編得出來這理由，于是反問：“你說為什么呢？”

    此話一出，意味深長，引起一片嘩然。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高司瑋跟于渃涵的關(guān)系十分親密，有時候親得都不太像話，難免遭人側(cè)目。但于渃涵就是那么個人設(shè)，高司瑋在其他人心中也是一副冰山機器模樣，兩個人這么多年都是這么相處的，好像也沒什么大問題。

    不過，聽八卦的幾個女孩子都是剛來公司不久的，還沒有意會到于渃涵和高司瑋之間純潔的革命友情，單聽譚兆這么說，頓時覺得里面有貓膩，就連看高司瑋的眼光都充滿了曖昧。

    工作上為總裁大人鞍前馬后，生活上幫總裁大人打理得井井有條，現(xiàn)在還幫總裁大人帶孩子。

    尊稱一聲“擇棲小爸”也不為過了。

    宋新月不甘心，還想繼續(xù)追問，譚兆起身就走了，坐到了高司瑋那邊。高司瑋面無表情地跟他說了點什么，譚兆搖搖頭，接過了高司瑋遞給他的rou串開始啃。宋新月張望了一會兒，心中隱隱有些失落，耳邊充斥著同事們小聲的議論和八卦，她回頭說：“你們這么說不太好吧，司瑋只是……”

    只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唯一能夠安慰自己的就是，從未被當事人承認過的關(guān)系，那就是不存在的關(guān)系。

    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