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飯?！庇鞅≌f。

    在那間包廂里，言夏只動了幾筷子菜，她靠在后座上，忽然轉(zhuǎn)頭，對喻薄說：“去吃海底撈吧?！?/br>
    晦暗的天氣中，她的眼中停泊著唯一溫柔的光。

    喻薄莞爾。

    這家火鍋店似乎永遠(yuǎn)都不用擔(dān)心客人，每次去都是熱鬧沸反的模樣。服務(wù)員熱情地帶他們到座位上，四宮格的鍋底，沒過一會兒就放到了他們桌上。言夏將上來的食材一個一個全都放到牛油的鍋底中，像在泄憤。

    言夏下的食材都是極易煮熟的，牛rou片與酥rou，金針菇與蝦滑，只要在鍋里翻煮一會兒，就熟得透透的。

    不過言夏的口味終究是江城人的口味，幾片牛rou與娃娃菜下肚，唇上就燒起來，熱辣辣的。喻薄把酸梅湯推到她邊上。

    言夏沒有喝，店內(nèi)的空氣碰到嘴唇，都是熱的。扎起來的頭發(fā)有幾縷不聽話的，落下來，似乎被火鍋的熱氣所吸引。

    言夏的眼里以及眼尾很紅，或許是因為辣意，將她的眼暈紅。

    “你不吃嗎？”

    從頭到尾，喻薄沒有動過幾筷子。

    “我看著你?！庇鞅∵@樣說。

    言夏卻搖頭，她把食材下到另一邊的清湯鍋底，說我不要你看著。店里原就是暖融的燈光，言夏一眨眼，像是將這溫暖的燈光掃出去，有透明的液體墜下。她放下筷子，拿了一張紙巾。

    鍋下的火力很足，食材很快翻滾在湯上，浮浮沉沉。喻薄為她撿了酥rou，放到她的碗盞里。酥rou浸滿了湯汁，輕輕咬下去，味道鮮美。可他自己動的食物很少，碗盞潔凈如新。

    言夏說：“你是不是不喜歡吃？”

    她放下筷子，然后說，我們走吧。

    這一天，喻薄對她的決定從沒有說一個不字。從海底撈門店出來，身上還帶了煙火氣，久久縈繞。言夏在門口，脫了那件白色西服，就單單只在里面剩了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她徑直扔了那件西服，像是扔掉一團(tuán)什么骯臟污穢的東西。

    喻薄沒有出聲，安靜地看著她。

    夜色空洞，無星無月。

    在言夏門前，喻薄彎下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淺淡的吻，他的手在言夏后頸輕輕按著，指腹溫柔摩挲。他的聲音也輕柔淺淡的，像一陣吹過即逝的夜風(fēng)，喻薄說：“晚上好夢。”

    那天在喻薄離開前，言夏問了他一個問題。她問：“你車?yán)锏南闼妒悄囊豢畹?？?/br>
    “Lime Basil?！庇鞅∠肓讼耄皯?yīng)該是這個名字?！?/br>
    言夏在喻薄面前，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笑了，她說：“晚上好夢?！?/br>
    她對香水并不陌生，各大品牌的香水也能頭頭是道說出個一二來。喻薄說的這一款，也并不例外。而言夏印象最深刻的是，喻薄第一次送她的禮物，也是這款香水。

    是她高一那年期中考試，進(jìn)步了十幾名后，喻薄為她兌現(xiàn)的獎勵。

    他答應(yīng)過她的，從沒有一個承諾是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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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第一次冷空氣降臨海市的時候, 言夏換上了毛衣，盡管她堅決不肯換上秋褲，校服的短裙也再沒穿上。

    對于海市來說, 從沒有一年四季清晰的劃分, 讓人能感覺出的季節(jié), 就只有夏冬兩季。這一年也沒有例外，昨日還是炎炎的夏日，今日就冷得刺骨。言夏戴了一頂貝雷帽，她近期喜歡上了帶各式各樣的帽子，連上課都舍不得摘下來。

    教室頭頂?shù)娘L(fēng)扇不再吱呀地轉(zhuǎn)著，少了夏日沉躁的聲響。講臺上的語文老師看了言夏好幾眼，講課的間隙也穿插著隱晦的提醒。言夏當(dāng)做沒聽見，那頂貝雷帽依舊囂張地戴在她的頭上。

    喻薄總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 即使隔著厚厚的衣物。

    這時的陽光不再刺眼，也能毫無顧忌地隔著窗戶對它望上一望。

    喻薄把禮盒給了她, 精巧的包裝，用白色的綢帶細(xì)細(xì)地扎起來, 更顯得深藍(lán)的禮盒顏色深濃。

    言夏收到時，先仔細(xì)想了一想，今天不是她的生日,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她拿過那個小禮盒, 也不急著拆開它, 先問喻?。骸澳闶遣皇怯涘e了我生日？”這句話說完，言夏想到什么, 快速地把那個禮物放到桌里。她的桌肚里沒有多少書，與喻薄比起來，相當(dāng)空曠。

    所以那個禮物落到里面, 有一聲沉沉的撞擊。

    言夏的眼皮跟著跳了跳，可她依舊嘴硬：“即使你記錯了也不能收回去。”

    喻薄搖搖頭，眉眼浸著溫軟淺淡的笑意，讓他莫名柔和。

    “我的記憶力不差，能記得清你的生日?！彼囊暰€掃過言夏的桌面，然后說，“這是上次答應(yīng)給你的獎勵。”

    言夏這才回憶起，那次期中考試之后，在天臺上，她討要一支煙無果，然后喻薄對她許諾，會給她一個另外的獎勵。這時她才有時間心疼剛剛被她扔進(jìn)去的禮盒。

    她祈禱千萬不要是什么玻璃制品，以免被她這一摔摔出什么裂痕來。

    言夏將綢帶拆開，深藍(lán)的禮盒里面，躺著一瓶香水。透明的玻璃瓶內(nèi)，里面的液體也是透明上，正面用花體的英文寫著它的名稱。她不擅長英文，可是卻認(rèn)識每一個高檔奢侈品的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