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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可真幸福?!鄙驘o疾忽然含著笑意這么柔聲說道,“說出去都沒人敢信,叫你這么伺候咱家?!?/br> 洛金玉好笑地說:“這就叫伺候你了?這根本不及你平日照顧我之萬一?!?/br> 其實,若以洛金玉本來性情習(xí)慣,他又怎會主動做這事?都是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會脫衣服嗎? 可平日里沈無疾待他實在細心周到,他難以心安理得地只享受,便也自然想對沈無疾更好些。 “那怎么能一樣?”沈無疾笑道,“你是神仙,咱家伺候你,是你給咱家臉……” “你又說這種話了。”洛金玉無奈地搖頭,“有一段時日終于不聽你說這種糊涂話,今日怎么又糊涂起來了?” “就算你不讓咱家說,咱家心里也永遠都是這么想的?!鄙驘o疾深深地看著他,“金玉,咱家這一世能與你這般親密,真是值了?!?/br> 洛金玉笑了笑:“我又何嘗不是如此?!?/br> 他將沈無疾的衣裳外罩搭在手上,“你先洗漱。” 洛金玉將外罩搭去衣架子,沈無疾便去擰了帕巾擦臉,拿刷牙粉就著茶沫子水仔細漱了口,又將洗過臉的熱水倒進腳盆里。 沈無疾坐在床沿上泡著腳,轉(zhuǎn)頭看正在拍打被褥枕頭的洛金玉,猶豫了下,笑著道:“咱家做司禮監(jiān)掌印的時候,也是二十一……” 都是聰明人,洛金玉一聽便察覺到了他的意思,動作停了下來,看向他:“怎么又說起這事了?我說了,我不同意?!?/br> 沈無疾面露猶豫,問:“金玉,你不想入閣嗎?” 第262章 見他果真重提此事, 洛金玉默然嘆了聲氣, 認真看著他, 回答道:“我本無所謂入閣與否。若是要如此入閣,我認為很無必要。” “升官發(fā)財?shù)氖聝耗愣颊f無所謂……”沈無疾嗔他一眼, 又嘆道,“內(nèi)閣并不好進, 本朝內(nèi)閣多為五人固定, 不可多也不可少, 若非人死了,或是出了大事兒, 通常進去了就不會往下跌, 吏部考核都管不著他們……” 本朝內(nèi)閣堪稱是個金飯碗, 一旦進去,只要不犯錯,就能干到自己不想干了遞辭呈, 或是老死在里面。 有些人排資歷進去后,就從此懈怠, 拿著內(nèi)閣的豐厚津貼當(dāng)一株墻頭草,快活自在,也沒人管他。 因為,既有不想管事的,便也有恨不得什么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便巴不得內(nèi)閣里除了自己,都是不做事的, 少來爭自己的權(quán)。 自然,沈無疾知道,洛金玉必然不是那混金飯碗吃飯的人,他是要做實事的,是要做大事的。 正因如此,沈無疾絞盡腦汁的把他盡早往內(nèi)閣送。 那五個位置,占一個是一個,就能在很多事兒上起很大的作用。 “內(nèi)閣算不上難進,”洛金玉語氣平淡道,“從古至今,首輔閣員無數(shù),可能稱圣賢者,不過數(shù)十,比首輔閣員要少上不少。” 沈無疾:“……” 也只有洛金玉能如此坦然自信地說出聽起來如此狂妄自大的話了。 不論別朝,僅論本朝。在本朝,內(nèi)閣乃天下文臣之首,但凡有那么丁點抱負出息的,誰人做官,不想入閣以彪炳千秋呢?可誰也不會敢說“內(nèi)閣算不上難進”。更不會拿圣賢與閣員相比,暗示自個兒要做圣賢,瞧不上這區(qū)區(qū)閣員的位子。 這些話若說出來,可叫別人埋汰這人“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更要暗笑他“不自量力,叫人笑掉大牙”。 洛金玉問:“你會否覺得我不自量力?” “不會?!鄙驘o疾笑道,“早就看出來了。” 旁人要那么說,要么是傻,要么是狂妄,要么是裝瘋賣傻,唯獨洛金玉說那話,是實實在在的真心話。 “但是,咱家覺得,其實圣賢并不難做,又不需要登天會法術(shù),只是尋常的俗人權(quán)衡利弊,覺得不如趁今生多享受,因此不做,就顯得好像這很難?!?/br> 沈無疾淡淡笑道,“說句話或許叫你生氣,其實就圣賢而言,咱家倒不覺得從古至今只數(shù)十。不說遠了,說咱家自個兒認識的,當(dāng)年咱家去河南賑災(zāi),知道了一位無名道長,他其貌不揚的樣子,衣服灰撲撲的,兩只腳穿破爛草鞋,若不說,咱家還以為他是個佃戶,哪兒見半點所謂仙風(fēng)道骨?聽當(dāng)?shù)厝苏f,他本在當(dāng)?shù)氐睦狭肿永镄薜?,聽得外面有?zāi),便出來‘懸壺濟世’了。你也必然知道,災(zāi)荒往往不止這一場災(zāi)難,餓殍遍野,就伴隨著瘟疫?!?/br> 沈無疾說到此處,見洛金玉眼神示意,低頭看了看腳盆,這才意識到水已涼了。 他笑了笑,將腳拿出來,接過布巾擦干,看向洛金玉,接著說道:“那無名道長下山,便是料想會有瘟疫。若換了別人,怕越發(fā)躲在自己清幽安全的深林里了,他卻逆道而行,平時好端端的時候不出來,這時候反而出來,教災(zāi)民們識百草,教他們立棚帳治瘟疫。咱家在旁看著,猜想若沒有他,恐怕那場災(zāi)荒前后死的人又要多成千上百個。后來災(zāi)荒過去了,咱家便提了一嘴,叫當(dāng)?shù)毓俑步o人家個答謝。可那道人卻已回他深林里了。官府叫人去深林里找他,咱家好奇,也跟去了。本以為憑他作風(fēng),要和話本子里的那些個神仙道人們似的飄渺瀟灑,誰知道,嗬,那住的地方,比咱們家如今的地兒可破落多了!” 洛金玉:“……” 說道人就說道人,怎么還拉扯上咱們家的房子了?!這房子又不破落,風(fēng)吹不到雨淋不到,還帶院子,獨門獨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