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頁
這人的言辭語氣都矯揉得不行,洛金玉卻早習以為常,并不在意,只道:“你既知曉,就不必多言了?!?/br> 洛金玉其實也有些“害怕”沈無疾纏著自個兒勸說這事。 他多少了解沈無疾的性情,雖不壞,雖其實也可稱良善,但亦有許多不好之處,譬如名利心是有些重的,又譬如,若有捷徑放在他面前,那他十有八|九是要走的。 因此這回的事兒,沈無疾面上是替皇上當說客,實則不定他自己也是那么想的。 雖然就算沈無疾那么想,洛金玉也絕不會改變自己于此事上的想法,可究竟……究竟是唯恐兩人因此吵起來。 如今兩人難得私下里相會一會兒,難不成還要吵一架嗎? 若今夜吵了一架,又何時能夠和好呢? 因此,洛金玉說完那句話,就忙在面上作出堅定不移的神情,不與沈無疾視線接觸,有些刻意地轉過身去將桌上的東西挪來挪去,想借此絕了沈無疾再開口的心思。 見狀,沈無疾差點兒笑出聲來,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早知洛金玉心如磐石,八頭牛都拉扯不動,因此絲毫不覺氣餒。尤其見到了這人慌里慌張又故作鎮(zhèn)定的可愛模樣,想到這人泰山崩于前亦不色變,卻在此刻是為何如此,更是不由春心泛濫,眉角一挑,擠著洛金玉坐到凳子上。 洛金玉被他忽然擠了過來,坐在凳子上都一個踉蹌,回過頭來看他,先是想問他“還有凳子,為何非得擠我”,想了想,將這話吞回去,又想起身自個兒去坐另一張凳子,可再想了想,沒動。 他暗道,自己再木訥,倒也猜出沈無疾是想要兩人挨在一塊兒坐,又怎會再和從前一樣做出那么不解風情的事。 這么一想,洛金玉又生出了些許對自己的欣慰之心。 他再也不是新婚那陣,沈無疾來咬他嘴中糕點,他卻說自己吃過了,趕緊另外撿了塊完整的給沈無疾吃的呆子了。 沈無疾挨著洛金玉,含笑看這呆子懵懂神情,柔聲問:“想什么呢?” “沒想什么?!甭褰鹩癫蛔栽诘孛嗣亲?,關切地問,“你還不回宮嗎?這時候路上還有兩邊燭火,待更晚些,人們都熄燈睡了,路上更黑,不好走。這些天春雨連綿,路上很多泥坑的?!?/br> “怎么,急著催咱家走?”沈無疾故意問。 “你何必故意說這種話?”洛金玉忙道,“我自然寧可你不走,我每夜都很想你。只是關心你才那么說。” 沈無疾撲哧一聲笑了,嗔道:“不害臊。這話也說得了?也不知是誰,以前親嘴兒時不小心嗯一聲,都要臊大半天。” 不說還沒什么,他一說,洛金玉頓時臊了起來,別過頭去不理他,嘀咕道:“你總愛戲弄我……” 沈無疾都要愛死這寶貝了,一把將他摟得緊緊的,在他臉上使勁兒親,把好好兒一張白玉般的俊臉親得紅彤彤guntangguntang的,又低聲耳語:“咱家每夜里也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你又在說些孟浪之辭?!甭褰鹩裥÷暤馈?/br> 沈無疾一驚,滿臉無辜:“咱家哪兒又孟浪了?這不是你也說過的嗎?你可剛剛就說每夜里想咱家?!?/br> “……”洛金玉羞道,“我與你說的,又不是一個意思。我是因為白日有事要忙,顧不上想你,才……” “嗐!這人倒是有意思。”沈無疾故意露出陰陽怪氣的樣子看他,“咱家都沒說自己是什么意思,你倒知道不是一個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咱家白日里就只吃干飯沒事做的意思?” 洛金玉:“……” 沈無疾裝不下去了,又笑起來,抱著他哄:“不逗你了,省得今晚咱家得睡院里去?!睖惤哪槪渲鰦傻?,“讓咱家多親幾下。” “又沒有說不讓。”洛金玉說著,主動親到他的臉上。 兩人黏糊了一陣子,抱在一塊兒,洛金玉將頭靠在沈無疾的肩上,兩手抱住他,沈無疾則一只手摟著洛金玉,另一只手輕輕地梳理他的長發(fā)。洛金玉早已洗漱過了,放下束發(fā),本是打算熄燈休息了,沈無疾才回來的。 “是當真想你想得緊?!鄙驘o疾溫柔道,“在宮中偶有時與你小聚一陣,又不敢多做些什么……” 他想了想,忽然笑了兩聲,道,“咱家倒是敢,是你不敢?!?/br> 洛金玉嘀咕:“你休得胡思亂想?!?/br> “好,不想那些,只想你?!鄙驘o疾摸著他的頭發(fā),聽得外面?zhèn)鱽砬酶穆曇?,便道,“不早了,你先上床,我過過水再去?!?/br> 洛金玉點點頭,跟著他站起身來:“廚房爐灶旁應該儲了熱水。剛叫西風去睡了……” “就打個水,用不上他,咱家自己來?!鄙驘o疾往屋外走了幾步,又停下,好笑地回頭看著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你跟著做什么?” 洛金玉道:“幫忙。” “嗐,打水有什么好幫的?”沈無疾道,“一刻也舍不得離開咱家,就直說,找什么借口?” “……” 兩人去到廚房里,洛金玉是有心幫忙,可沈無疾不讓,生怕熱水燙著了他,把他拉門口站著。 打了熱水回屋里后,洛金玉又要幫沈無疾脫衣,沈無疾就不拒絕了,笑著看這人在自己身上忙活,整顆心被暖得不行。 如今不比從前,沈無疾不穿得那樣高調奢華了,今兒回來這一身就和司禮監(jiān)其他小宦官穿的一樣,竹青色的圓領布袍子,色有些暗,顯得灰撲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