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眨眨眼_分節(jié)閱讀_76
書迷正在閱讀:拯救反派計(jì)劃、反派師尊貌美如花[穿書]、我和替身渣攻戀愛后,白月光回來了、嫁魔、棺材鋪打工那些事兒、攝政王還沒駕崩、手機(jī)里的表情包成精了、竇公公的小傻子、把手握緊、繡春刀與繡花針
“死同性戀!”有人罵道。我看出去,推我的人,打我的人,罵我的人就是剛才站在老馬家門口問他要錢的男孩兒。 我啐了口:“你罵誰?” “誰是同性戀我罵誰?!蹦泻褐焊邭獍?,抱著胳膊。 “jiba毛還沒長齊的臭小鬼!”我爬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滿手的血往他衣服上擦,男孩兒直瞪眼,要推我,還要揪我衣領(lǐng),估計(jì)想再打我這個死同性戀兩拳,我們兩個推搡起來,不一會兒,居民樓里就有人出來看熱鬧了,在小區(qū)里散步的人也逐漸匯聚過來,搖著蒲扇的,牽著小孩兒,牽著狗的,狗直吠,比人更興奮,更著急。眼看人越來越多,男孩兒掃了周圍一大圈,耳朵根紅了,不和我糾纏了,跑了。臨走還扔下一句:“死同性戀!!cao你媽!”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摸摸鼻子,搓搓臉蛋,圍觀的人沒有立即散開,打架的熱鬧是沒得湊了,但是我是個同性戀——單單小區(qū)里出了個同性戀這事就夠這幫鄰里們議論紛紛,不用費(fèi)心思琢磨自家地?zé)┬氖?,一整家人熱熱鬧鬧,和和氣氣過上好一陣的了。 我想抽煙,摸出煙盒,煙盒是空的,我舔了舔嘴唇,坐在地上不動了。我在人群里看到了老馬,他很著急的樣子,我沖他比了個眼神,他懂了,沒有靠近,沒來接濟(jì)。直到人散了,夜深了,我起來,去附近雜貨店買了包煙,抽了一根,往回來,進(jìn)了樓,老馬把我拽進(jìn)一樓停電瓶車和自行車的地方,那里很暗,我的右手撞到了一臺自行車。我揉著手背聽老馬和我說:“小寶,對不起你了。” 我說:“沒事兒,老馬啊看不出來,你一把年紀(jì)還挺受歡迎的?!?/br> 老馬嗤了聲,我笑笑,攬了攬這位馬爺爺?shù)氖菁绨颍骸拔抑?,你兒子吧??/br> 老馬唉聲嘆氣。我們上了樓,他先進(jìn)屋,給我留了道門,我在樓道里待了會兒才悄悄溜進(jìn)去。 我先去浴室洗了把臉,照了照鏡子,鼻子沒歪,通氣還算順暢,骨頭沒事,就是破了個口子,看著怪猙獰的。我問老馬要了個創(chuàng)口貼。我們坐在沙發(fā)上對著黑漆漆的電視屏幕吃車?yán)遄印?/br> 老馬點(diǎn)煙,抽煙,半晌,問我:“你聽過披頭士嗎?” 我說:“我聽過如是我聞,觀自在菩薩五蘊(yùn)皆空……” 老馬拍了我的大腿一下,他叼著煙,慢騰騰地走到電視柜前,那兒有臺黑膠唱片機(jī),黑膠碟我全給他理進(jìn)一只紙箱里了,放在唱片機(jī)邊上。他在紙箱里找了找,找出一張碟,播給我聽。他把黑膠碟包裝拿給我看。封面上三排老外,穿得花里胡哨的擠在一起。老馬說:“披頭士?!?/br> 我點(diǎn)點(diǎn)頭,重復(fù):“披頭四。”我問,“那有披頭三和披頭五嗎?” 老馬哈哈笑,笑開懷了,音樂起來,他伸直了腿,放松了。我們繼續(xù)吃車?yán)遄?,繼續(xù)盯著那黑漆漆的電視機(jī)屏幕,聽披頭士。 我數(shù)包裝上的一個低眉耷眼的老外的胡子有多少根。 聽到一首歌,節(jié)奏我挺喜歡的,聽上去很隨性,開心。我問老馬:“這歌叫什么?” 老馬說:“WhenI'mSixtyfour。就是當(dāng)我六十四的時候?!?/br> 我說:“六十四!那我還得活四十年吶,活不到那么久吧?” 老馬看我,說:“胡說什么呢,現(xiàn)在人起碼得活到個七八十吧?” 我也看老馬,他先移開了視線,我還一直盯著他,活到七八十,那可不得活得像老馬一樣了,腫眼袋,水袋似的大腿,凹凸不平的小腿肚,懷著果凍似的肚子,發(fā)皺的嘴唇,起褶的脖子,松弛的皮膚,一嘴假牙,一嘴的口氣清新劑的氣味。我不要。 我回進(jìn)臥室,繼續(xù)給老馬整理毛線衫,整理冬裝,我翻到一條他的羊絨圍巾,格紋的,老氣橫秋的。第二天,我趁老馬不在家,拿了他的這條圍巾賣給了四季廣場的一個小年輕,賣了三百五十塊。我拿三百塊燙了個頭,剩下五十去吃了頓肯德基。 我和小馬一起聽大衛(wèi)·鮑伊那是發(fā)生在他打了我之后很久的一件事了。 我賣了老馬的圍巾之后,他沒立即發(fā)現(xiàn),我就還住在老馬家里。白天我在家待著,極少出門,老馬在家待不住,六點(diǎn)起來,吃過早飯就出門了,去公園,去超市,十點(diǎn)到交易所報道,下午才回來,回來時帶些吃的,我們兩個一塊兒吃。老馬不會做飯,我的手藝也夠嗆,我們吃完熱炒吃快餐,吃完快餐吃壽司,還吃鮑參翅肚,反正天天變著花樣來。在吃上,老馬很舍得花錢。他也帶我下館子,到了晚上,他知道我是愿意出門的了,但凡新開了什么館子,人人都說好的,他就照著大眾點(diǎn)評,要預(yù)約的先預(yù)約,有團(tuán)購的搶好團(tuán)購,叫上一輛滴滴,車到了,他先出門,過了十來分鐘,我再下樓,我們一塊兒坐車去吃飯。吃完飯,要是我上早班,我就直接去好再來,要是我上夜班,我就陪老馬逛晚上的公園,看廣場舞;看小孩兒溜旱冰,溜冰鞋上一串小燈閃紅光、閃綠光;看年輕的男女包在牛仔褲里的屁股——扁的,圓的,滾圓,挺翹的;或者我們?nèi)ル娪霸嚎措娪?,黑暗中,他摸摸我的手,我的手搭在他的腿上?/br> 老馬給我零花錢,挺多的,每天給,比我每天在好再來賺得多多了,但是我總不能指望著他,他和我住一起,我們倆歲數(shù)實(shí)在差得太多了,我們又不上床,和小馬說的似的,我像他曾孫。大人養(yǎng)孩子,總有一個人要先走的。 其實(shí)老馬每天凌晨三四點(diǎn)就睡不著了,他會坐起來,動作很輕,靠著床頭,就這么坐到天亮。我睡得淺,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就會醒。我偷偷看老馬,留意他的一舉一動。我不出聲。 六點(diǎn)了,老馬起身了,穿拖鞋,換衣服,我愛在這時候揉揉眼睛,抓住他的胳膊左右搖晃,哭訴:“老馬啊,瞧你這精神頭,是不是嫌小寶不夠服侍你了,你要去公園里找其他年輕屁股過癮了?” 老馬樂不可支,看著年輕了不少,拍拍我的屁股,捏了幾下,搓了幾下,樂呵呵地走了出去。 老馬說,我這個白天在家,晚上出門的狀態(tài)叫“晝伏夜出”,他年輕不少的狀態(tài)叫“容光煥發(fā)”或者“春風(fēng)得意”。我學(xué)到了,默默背了幾遍,和老馬說:“老馬你再多說幾個成語,你說成語的時候好性感哇,知性,成熟?!?/br> 老馬又“容光煥發(fā)”,“春風(fēng)得意”了。 其實(shí)老馬一走,我就睡不著了,就起來“晝伏”。老馬家里有好多臺灣香港的電視臺,他還有好多美劇,外國電影的碟片,我愛躺在他家客廳的沙發(fā)上煲電視劇,看電影。 我第二次見到小馬,還是在老馬家,我看《越獄》,第一季第四集,看得正緊張,有人敲門,我從貓眼后面看到是小馬,看了他一會兒,給他開了門。我朝小馬比拳頭,小馬也朝我比拳頭。他的手指關(guān)節(jié)上有些擦傷。 我不愛惹事,也不愛打架,我不像盒盒,不是s,但是有人打了我,欺負(fù)了我,我絕不會再對他客客氣氣,陪笑臉。我也不是蜀雪。 我們兩個人齜牙齜了好一陣,誰也沒動手,小馬眼梢飛得老高:“老yin棍呢?” 我說:“你錢花得夠快的啊?!?/br> 小馬哼了聲,一點(diǎn)都不客氣:“不然等你先花光?” 我翻了個白眼,走開了,繼續(xù)看電視。小馬沒進(jìn)屋,但是嘰里呱啦地講著什么,我聽不清,也不感興趣,掏掏耳朵,重新在沙發(fā)上躺好。過了會兒,小馬進(jìn)來了,走到客廳里,一臉厭惡,隨時要吐的樣子,問我:“我問你話呢?老yin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