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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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兜里,也不到三兩?!辩姂?yīng)忱對她的銀錢多少門清。 池小秋怔了一下,一瞬間,心里感動地一塌糊涂,她想了想,鄭重問道: “我算利錢給你,五分利,月底前結(jié)清?!?/br> “凡貸錢抽利,多過三分者,仗五,罰倍銀。我不慣坐監(jiān)?!?/br> 鐘應(yīng)忱并不感動,直接說與她:“你這謝禮給的太過,容易養(yǎng)大別人胃口。便是旁人施與援手,也不應(yīng)致自己于不利之地?!?/br> 他說:“這錢,我不用你還。” 池小秋還在等著他往下說,鐘應(yīng)忱可不是賣了自己還要倒數(shù)錢的人。 果然,鐘應(yīng)忱接著道:“這錢算是我入了份子,以后攤子若有了進(jìn)項,刨了成本,我占兩分。” “好!”池小秋干脆答應(yīng),兩人擊掌為誓。 撇開兩人情義不說,鐘應(yīng)忱雖不懂茶米油鹽,鍋碗瓢盆,卻會算數(shù)會寫字,主意一個接著一個,拉他上了這個船,總是賺了。 轉(zhuǎn)天,池小秋專挑了下午時候,又往福清渡去,挨家鋪子去問,卻只略過了常家鋪子,她只如個梭子一樣梭過兩回,聽見風(fēng)聲的常娘子便坐不住了。 趁著池小秋再從她眼前過,常娘子忙將她攔住,道:“那日我忘了和meimei說,五兩也使得?!?/br> 這回?fù)Q做池小秋一味搖頭,要躲著她走。 “著實不容易…” 池小秋步子大,眼看就要突圍。 常娘子生怕她又沒了蹤影,忙拖著她衣襟,也不曉得自己說了什么,只是胡亂道:“五兩…四兩半…四兩也使得!” 池小秋立刻停了腳步,笑逐顏開:“好!那便四兩!” 她干脆利落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契并印泥,幾步走回常家鋪子前,啪得拍在桌前,道:“按個印子,我便給錢!” 旁邊的寶官因著這兩天娘子心氣不順,宛如生活在水火中,聽見自己說可,忙跟著池小秋在紙契下按了個手印。 蓋棺定論,水到渠成。 等常娘子緊趕慢趕回去,池小秋早拿了契紙,按下四兩散銀,對著兩人客客氣氣拱手:“多謝大哥與嫂子周全,以后咱們便一處了。” 常娘子氣得倒仰:“分明說的是五兩!” 池小秋臉色立刻不好看了:“嫂子莫不是在耍弄我!契紙現(xiàn)在這里,不然我們請了人來說理!” 常娘子如同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得眼睜睜看著池小秋走了,回過身來又把常寶官搓扁揉圓好生教訓(xùn)了一頓,夜里握著心口,想著那每月少出的一兩銀子,便覺得心肝肺都讓人擰著疼。 池小秋也不去管他們心情,回家去還了鐘應(yīng)忱一兩,開始張羅起自己的新買賣。 池小秋一向不毛不拔,這回竟也大方了一回,往集市上買了些鍋盤砧板,在半塌的另一間蘆棚席子里搭了一個簡單的灶臺,竟也似模似樣。 “不做酥魚?”鐘應(yīng)忱本以為她還要做老營生。 池小秋忙著扛鍋放碗,頭也不抬:“不多些飽肚的吃食,便是再好的酥魚也不賣出去?!?/br> 江娘子攤上也是將各色菜都澆了白米飯,才帶起了第一撥生意。 “便賣這個?” 鐘應(yīng)忱見爐灶邊堆得老高,打開一看,竟是一疊又一疊的大餅。 “咱們這兒,天晴刮風(fēng),天雨落水,什么米面放在這里也早壞了。今兒我往橋上去,那里有個曹婆婆餅鋪子,賣的好便宜大餅!半賣半送,這一袋子,才不到一百錢!” 池小秋占了個大便宜,絮絮說得高興,鐘應(yīng)忱聽見名字,總覺的哪里熟悉,待仔細(xì)一想,打斷她問道 :“安華橋東的那家?“池小秋點頭。 “你可嘗過?”嘗一口再看看他家為甚這么便宜! “我走得急,卻沒來得及,橫豎這饅頭大餅也沒個餡兒,便是再難吃,想些辦法,也好襯飯食?!?/br> “這餅…” “渡口的人沒什么講究。”池小秋親看著那些人風(fēng)里來雨里去,能吃上一口熱飯便好,只要菜口味重些,占肚的東西便能吃得下去。更何況,這家的餅最是實在。 池小秋掂了一張餅給他看,只消稍稍一拍便彭彭作響,她道:“看這個頭,又大又厚,吃下一張能趕上別人兩張!” “…” 鐘應(yīng)忱遞過去:“你嘗一口?!?/br> “唉?” “嘗一口試試?!?/br> 池小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她忙咬了一口,白里還泛著黃的大餅,如她意料之中的又大又厚,費了半天勁才咬下一塊。 連她都如此,別人連吃也吃不動! 池小秋看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箫?,有種想要找一塊豆腐去撞死的沖動。 第12章 紅煨肘子 鐘應(yīng)忱當(dāng)日嘗這餅時還在想,不知道哪個冤大頭愿意把這樣又厚又硬的餅買回家去,不想自己旁邊就出了一位。 冤大頭還在對著大餅發(fā)呆,鐘應(yīng)忱知道她看錢看得甚重,便道:“日后遇事三思便好?!?/br> 這一百錢雖然可惜,卻也不是輸不起,只當(dāng)買個教訓(xùn),知道便宜不是這么好占的。 池小秋仍舊盯著一摞大餅,她便不信,就不能想個法把這些餅給賣了。 她本想賣的是大餅卷肘子,這會看著是怕是卷不動。 該怎么辦呢? 新買回來的豬肘子,皮厚rou多,池小秋換了好幾次水,將那幾只肘子搓得粉粉嫩嫩,放在甕里吊在水上,足足煮了一個時辰,過油微微一灼,直到皮上起了皺褶,這才加了秋油和清酒,把十來種次第倒進(jìn)去,又仔細(xì)煨了半個時辰。 各地風(fēng)俗不同,池小秋家里豬rou價貴,柳安鎮(zhèn)卻最是價賤,按著這里的物價,一只肘子竟也只合到百十來個錢,她買上一兩只,便能足足做上一整天的菜,實在劃算。 池小秋做菜時專心無比,等她抬頭,才知道鐘應(yīng)忱早出去了,再進(jìn)來時,便是讓池小秋拽了來。 “幫我試試菜!” 鐘應(yīng)忱甫一看時,臉上不動聲色,腳往后急退了兩步:“我不慣吃!” 他自小飲食清淡,最怕油膩的東西,更怕油膩還帶皮的。 池小秋十分熱情:“你先嘗嘗!” 在她自小到大的記憶里,還從沒人能拒絕紅煨肘子的味道。 鐘應(yīng)忱看時,透紅的皮rou安安靜靜躺在芭蕉葉上,翠綠襯著晶瑩暗紅,看著便胃口大開。 “我先給你卷一個,試試菜?!?/br> 池小秋連皮帶rou給他挾了一筷子,肘子顫顫巍巍,被放在了一張比臉盤還大的面餅上,池小秋往上面刷了一層湯汁,又上一層rou醬,兩頭一折,卷作一團(tuán)。 鐘應(yīng)忱來回打量手里的餅,生怕一口下去,再把牙給拽掉了。 “絕對咬的動,不信你試試!” 果然,池小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原本咯牙的大餅變得細(xì)膩許多,再浸透了湯汁,不僅軟和更浸透了rou香,觸手薄韌,一口下去,肘子rou已經(jīng)煨得極為細(xì)嫩,浸透了湯汁,外面的皮半點不見油脂,煉得如同rou凍一般,鮮味絕倫。 池小秋跟他商量:“這一個,咱們賣多少錢?” 不等鐘應(yīng)忱說話,她自己算起來:“一個肘子能出三十多個卷餅,渡口一頓飯下來沒有二三十個錢打不住,咱們一個便管飽了,便賣二十也不多?!?/br> 鐘應(yīng)忱默默吃完手里這個,眼里偷偷往鍋里瞄了好幾回,見池小秋一心沉迷于算賬,手便不由自主又往下一個摸過去。 萬不能讓她瞧見,不然這臉也挺疼的。 菜單便算定了,池小秋物盡其用,將簾招子上的名號交給了鐘應(yīng)忱。 要說典故,鐘應(yīng)忱一天能起上百八十個名字,但是池小秋列出名字讓他毫無發(fā)揮之地。 “池小秋食鋪!” 鐘應(yīng)忱無奈,頓筆道:“哪有女眷的名字高掛簾幡的,不如改一個?!?/br> “池家食鋪!” 池家池家,真是誰都不識得也不能忘了你這個池字。 鐘應(yīng)忱搖頭,一邊在招子上端端正正寫上這四個字,一邊道:“你也來看看,這幾個字你也需得會。” 到底不甘心,他又在旁邊題下一行小字:四時珍饈,八方回香。 等到把招子掛出去,兩人才曉得這鋪子叫什么都沒差。渡頭運貨筐的多半大字不識,見他們把物什都擺出來,從不問:你家是什么鋪子?只都問:“你家賣的什么飯食?” 開張第二個時辰,攤前人寥寥無幾。大約是常家鋪子在這里久了,諸人走到這邊都自覺地繞開,池小秋在他們旁邊,冷清得發(fā)抖。 池小秋將招子拿在手里晃了幾晃,大聲叫賣起來:“香噴噴的肘子rou,嫩生生的卷大餅,一個頂兩個喂!” 裝著rou的陶甕一開,香氣遠(yuǎn)飄,她另擺了一個小砧板出來,上面芭蕉葉展得整整齊齊,大餅分作小塊,加上一點碎rou就卷作拇指大小,一口一個,有人來問時,便簽上一個,直接送給人嘗。 平日里攤上都是常寶官一人看著,常娘子直到太陽落山了才過來,生怕曬疼了她嬌嫩的rou皮,今個卻早早守在攤前,也不給好臉色。 常寶官一整天都睡不得覺,蔫央央的,看池小秋那邊漸漸圍滿了人,十分羨慕,道:“娘子,不如咱家也去問問?!?/br> 常娘子看她人越是多,越是心疼自己的少了的一兩銀子,若是按契紙上半年來算,那可是整整六兩! 只這么一想,她的心口又開始疼了。 “誰家白吃白送沒人要!要學(xué)她來,你還要虧上多少!” 可惜并不如她的意,旁人嘗了一個小的,便立時摸了腰包拿了個大的。池小秋立在攤前,桌上鋪著凈布,又整齊又干爽,蕉葉一展,上汁上醬夾rou卷餅,快得幾乎看不清動作,瘦瘦弱弱的人看著十分利落,只能瞧見她一旁的餅在飛速地變矮。 這一天下來,原本清閑的常寶官茶水鋪又被分作了兩半,一半池家食鋪前站滿了人,一半常寶官對著他滿桌無人動的糖水發(fā)呆。 也曾有人想要往他家買些茶水,卻讓熟慣了的人拉了回來,等兩邊都收了攤,池小秋一掃常寶官空空蕩蕩的錢罐,和可憐巴巴的眼神,正想跟他說個麥茶方子。 常娘子卻搶上前來,一臉警惕擋在常寶官前面,瞪他一眼道:“還在那死著?!收攤!” 池小秋悄悄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既然如此,那也不必貼人的冷屁股。 她低頭一瞧桌子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腻X盒子,重又笑開了。 這般過了一旬,池小秋的鋪子越加興旺,她便又騰出手來將之前的酥魚,魚餅都加上,算是多一份吃食。 “咦?這味倒熟悉。” 池小秋鋪前多半都是漢子,多一個女子便顯眼,還是個皺著眉在她鋪子前品了半日的。 這婦人上下打量她一眼,問道:“這魚你從前賣過?” “娘,我還要!”旁邊的小兒在她腿邊纏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