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縫制衣裳
“鎮(zhèn)子、村子?”張李氏疑惑不已,沉吟道,“鉛筆這東西,雖然不同于毛筆,但說到底,它還是筆呀!筆這種東西,普通人誰會用呀?就只有讀書人才會用。 “培養(yǎng)讀書人,那可是很費錢的!家住鎮(zhèn)子上或村子里的人家,手里的銀錢有限,很難培養(yǎng)出讀書人來的。換句話說,鎮(zhèn)子上或村子里很少有讀書人。 “由此不難想見,要在鎮(zhèn)子上或村子里將鉛筆賣出去,怕是比登天還要難?!?/br> “鉛筆就只有讀書人才會用?”沈采萱笑笑,大搖其頭,“并非如此哦!” 并非如此么? 張李氏見識有限,她根本想不出來,這世上除了讀書人之外,還有誰會用到鉛筆。 一旁的張立秋思量片刻,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除了讀書人之外,商行的管事,酒樓的掌柜,嗯……賬房先生,對,還有賬房先生,這些人時常寫寫畫畫,或許會有用得著鉛筆的時候?!?/br> 張李氏道:“剛剛你說的這些人,他們都能寫會算,其實……他們也算是讀書人吧?只不過,他們手里有了營生,不再考科舉了而已。” 沈正榕全程旁聽,聽到這兒,突然插口道:“都不考科舉了,那就不能算是讀書人了吧?” 就比如沈正樟和沈世貴,他倆先后放棄了科舉正途,就沒資格再自稱是讀書人了。 喂喂喂,樓歪了! “賬房先生什么的,到底算不算讀書人,暫且不做討論,因為這不是重點?!鄙虿奢嫜詺w正傳,“重點是,鉛筆并非讀書人的專屬物,其他人也可以用得上。比如說……女人?!?/br> 在場眾人齊聲驚呼:“女人?!” 抱歉,他們實在想不明白,女人要用鉛筆做什么。 要知道,燕國雖然民風(fēng)開放,一些女人得以讀書識字,但這開放只是相對前朝而言,并非完全開放,“女子無才便是德”,依舊是主流思想。 換言之,女人之中也有讀書識字的,但是很少很少。 在這種大環(huán)境下,絕大多數(shù)的女人都是用不著筆的,或許終其一生,都碰不到筆。 沈采萱侃侃而談:“的確,這世道,很少有女人會用到筆。但,女人不用筆,并非是她們沒有用筆的需求,而是她們不曉得筆的妙用,不曉得可以用筆來滿足自己的需求。 “遠的暫且不說,我就以望山村為例吧。我印象中,望山村的姑娘定親之后,就會開始親手縫制衣裳——嫁衣自然是重中之重,除此之外,還要給婆家人,尤其是相公,做上一兩套。 “衣裳做得好不好,直接關(guān)系到婆家人對新婦的看法。故而,望山村的姑娘很看重此事。為了縫制出好看得體的衣裳,很多姑娘會想方設(shè)法的向親朋好友借些能夠拿得出手的好衣裳,然后照著那些好衣裳縫制新衣裳。” 沈月娟出身望山村,自然沈采萱所說屬實,望山村確有這樣的傳統(tǒng)。 事實上,不僅僅是望山村,整個青州都有新婦為婆家人準備新衣的傳統(tǒng)。 沈月娟點頭:“一般而言,姑娘們都喜歡向城里的親戚朋友借衣裳,因為城里人的衣裳更加時興,照著城里人的衣裳做出來的新衣裳更加拿得出手?!?/br> 說著說著,沈月娟心里泛起了疑惑:“可是,村子里的姑娘做新衣裳,這個跟鉛筆有什么關(guān)系?做衣裳用的是布料針線,又用不著鉛筆咯?” 沈月娟實在是想不明白,正說著有關(guān)鉛筆的話題呢,沈采萱怎么扯到做衣裳上面去了。 沈采萱剛要開口,沈正榕靈光一閃,搶先說道:“有的人做衣裳,或許還真有必要用鉛筆呢。 “我就以沈月嬋為例吧,前些日子,沈嚴氏教沈月嬋裁衣服,沈月嬋怎么裁都裁不好,原本端端正正的一大塊布,愣是被她裁成了歪歪扭扭的小破布。那種小破布,自然不可能縫制出齊整的衣裳來。 “沈嚴氏見了,心里著急,只好反復(fù)教,奈何沈月嬋太蠢,怎么學(xué)都學(xué)不會。到了后來,沈嚴氏實在是沒辦法了,就找來了一根燒焦的樹枝,在布料上劃線,讓沈月嬋照著樹枝畫出的線裁剪。這么一番折騰過后,沈月嬋總算是裁出了一件還算像樣的衣裳來。 “由此可見,有的人做衣裳,就必須要事先在布料上畫出大致的形狀來才行。 “雖然說,燒焦的樹枝就能夠在布料上寫寫畫畫,但這玩意兒太毛糙了,不僅畫出的線很粗,而且很可能在畫畫的時候,把布料給劃破了。要是換做鉛筆,就沒有這種顧慮了。 “所以,我覺得吧,對于有的人來說,做衣裳的時候,還是很有必要用一用鉛筆的。” 別看沈正榕雖然年紀小,而且是個男孩子,可他說出的這話,仔細想想,還蠻有道理的。 張家人琢磨片刻,深以為然。 “別說是初學(xué)裁衣裳的人了,就算是裁了幾十年衣裳的老手,有時候也會出差錯,一剪刀下去,把好好一塊料子剪壞了?!睆埨钍系溃安靡律阎埃勉U筆畫好了——嗯,這法子不錯?!?/br> “不光是在裁衣裳的時候,用得上鉛筆,早在裁衣服之前,就有鉛筆的用武之地?!鄙虿奢娴?,“大姑,方才你說過,姑娘們都喜歡時興的衣裳,為了讓自己做出來的衣裳看上去比較時興,她們都喜歡向城里的親戚朋友借衣裳。 “然而,不是每個姑娘都有家住城里的親友。退一步講,就算有家住城里的親友,人家也未必肯將自己的衣裳出借?!?/br> 沈月娟聞言,點了點頭:“確實如此?!?/br> 想當年,沈月娟在出嫁前夕,根本不敢奢望后娘給自己置辦嫁妝,唯一的心愿就是自己的嫁衣能夠像樣些,不要太寒磣。 為此,沈月娟悄悄去找了大弟媳秦氏,希望剛嫁入沈家不久的秦氏能夠?qū)⑺募抟陆杞o自己一兩天。 然而,事與愿違。 秦氏看著和和氣氣的,一口一個“大姐”的叫著,似乎很樂意親近沈月娟,可那只是表象而已,沈月娟當真有求于她了,她立刻百般推脫,說什么也不肯將自己的嫁衣出借。 盡管沈月娟事后不斷對自己說,嫁衣是秦氏的,借不借的,秦氏說了算,自己不能夠因為秦氏不肯借,就埋怨她、為難她,而應(yīng)當拿出大姑子的氣度來,一如既往的善待她。 但,無論沈月娟如何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她心里這個坎怎么也過不去。 原因無他,通過這件事,沈月娟看清了一個人。 因為太過膈應(yīng),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沈月娟依然清楚的記得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