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照做一邊抱怨：“你腦子真的有病吧？里頭美酒佳人你不進(jìn)去，非要把我叫出來坐車?yán)锔陕铮亢湍愦谝黄鹁昧?，我感覺我腦子都有病了?！?/br>
    云非叫他把車上的播放記錄調(diào)出來，重新看那段新聞里下載的視頻。吳頌愁眉苦臉地陪著，真看不出這個有什么好看的。

    他問：“這視頻怎么了？有哪兒不對嗎？”

    她盯著又看了兩邊，幽幽地回答：“我也想看出來，是不是有哪里不對?！?/br>
    吳頌帥氣的五官都快要擠到一起了，他無語地?fù)u搖頭，怕是視頻沒哪不對，不對勁的是人。為啥說天才和神經(jīng)病只差一步，真是有點(diǎn)道理的。

    “你別閑著行不行？你也幫我看看啊，哪怕就說說自己的想法也行?！彼⒅曨l畫面，頭也不抬。

    吳頌察覺到她的異常了，他壓低聲音問：“該不會……你和這個AI有什么關(guān)系吧？”

    云非白了他一眼：“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該問的就別問，這是為你好?！?/br>
    他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總算會意過來了。違法的事情，他還是少知道點(diǎn)比較好。而她，無論和這個AI有沒有關(guān)系，這個時候鐵哥們最應(yīng)該和她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

    他態(tài)度嚴(yán)肅了一點(diǎn)，然而，他確實(shí)什么都沒看出來。

    “我能有什么想法？不就是……公園環(huán)境看著挺不錯的，湖水挺清的，草挺綠，樹也挺多。湖里不知道有沒有魚，不過，有鴿子在飛，樹上有松鼠，草地里有兔子……”

    他這個人向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話匣子一打開，他變得像個公園導(dǎo)游。

    物華公園里，有個天寶湖，取的是物華天寶、人杰地靈的意思。這個公園倡導(dǎo)的，是人和自然和諧相處的觀念。

    在科技高速發(fā)展，自然快要被破壞殆盡的時代，這樣一個有鴿子、松鼠、小兔子，還有其他鳥類和小動物共存的公園，是非常受人歡迎的。

    云非皺著眉頭，聽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當(dāng)她聽到“兔子”，她突然抬起了頭，定定地看著他。

    吳頌被她盯得心虛，“嘿嘿”一笑：“我知道，我扯得有點(diǎn)遠(yuǎn)?！?/br>
    她卻咧嘴一笑，似是開懷：“你真聰明。咱們老師跟你爸說的話沒錯，小伙子，你前途不可限量！”

    他被夸得有點(diǎn)懵，云非卻沒解釋，快速把視頻拉到后面，把最后幾分鐘的畫面又仔細(xì)看了一遍?？赐辏拿碱^就舒展開了。

    吳頌特別好奇，但是又不敢問。他謹(jǐn)記著一條，知道得多，危險！

    “幫我個忙唄，”她嬉皮笑臉地說，“明天早上，陪我去物華公園喂兔子?！?/br>
    他愣了愣，立馬搖頭：“你怎么不叫我陪你去搶銀行？物華公園戒嚴(yán)了懂不懂，不能進(jìn)去，看門的，有槍！”

    他激動的表情莫名帶點(diǎn)喜感，云非憋著笑，身子一顫一顫的。

    “我又沒說要進(jìn)去，我也沒叫你去跟有槍的人拼命，你怕什么？”

    他怔怔地看著她，沒明白。

    云非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到了明天，物華公園都戒嚴(yán)兩天了，小兔子們該餓了。我就在欄桿外面喂兔子，不進(jìn)去。懂了嗎？”

    吳頌給了個眼神她自己體會，懂了才怪！

    **

    初夏的陽光，照在研究所的天臺上，有點(diǎn)刺眼，但葉姣此時的心底，卻是一片荒涼。

    她側(cè)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臂墊著下巴，擱在椅背上。她瞇著眼，穿過金色的陽光，看向站在欄桿邊的人。

    他清雋的背影挺拔如逆風(fēng)中的松柏，讓她著迷。更重要的是，像制作葉黎這么危險的事，她本來不該拉他下水，可是他不僅答應(yīng)了，而且，并沒有在出事之后，棄她不顧。

    顧懷暄昨天去找了顧禹君，主動向他坦白了關(guān)于葉黎的事。顧禹君穩(wěn)住他，叫他不要輕舉妄動。

    “你知道嗎，”葉姣突然開口，語氣里帶著化不開的憂傷，“那天葉黎跑出家門，是為了給我mama送助聽器?！?/br>
    才說了這一句，她的眼睛里便閃出了水光。她怔怔地遙望著遠(yuǎn)方。

    “葉黎問世以來，一直都很乖，很聽我和mama的話。我們叫他不要出門，他就從來沒有出去過。哪怕他每次看著窗外，多么向往藍(lán)天白云，和春暖花開的氣息。”

    “那天，mama出去買菜，忘了戴助聽器。葉黎是擔(dān)心mama聽不見，會被人家欺負(fù)，會遇到危險。所以，他才不顧自己的危險，跑出去給mama送助聽器?！?/br>
    眼淚簌簌而下，她幾乎要泣不成聲。葉黎沒想到自己這一走，就再也沒有機(jī)會回家。

    “雖然他是AI，可他那么善良，人類為什么容不下他……他雖然是做出來的AI，可他，也是我弟弟，是mama的兒子……”

    葉mama在又一次失去葉黎之后，已經(jīng)被打擊得一病不起。

    顧懷暄平時冷漠慣了，可這會兒心里也并不好受。他回了回頭，安慰了一句：“你mama她，還有你。”

    說完，他依然背對著她，俯瞰眼下的城市風(fēng)景。他不會哄人，尤其是女人。

    葉姣離開了椅子，走到他身后。人在脆弱的時候，特別想有一個依靠。

    地面上，有兩個站得筆直的影子，她默默地看著他的后背，想象著影子相交的樣子。

    “懷暄……”她終究是什么也不敢說，什么也不敢做。

    顧懷暄仿佛洞察了她的心思，向旁邊錯開了一步，偏頭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