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第一百六十三章 錢嬌娘倒抽一口涼氣,作勢拿手帕擦眼淚,“哎呀,老天爺!我的命怎么這么苦!” 杭致嘴角抽了抽,這樣的婦人他也是頭回見,一滴淚水也出不來,她哭個什么勁兒! 杭致原想利用邢慕錚被關(guān)押一事,威脅利誘錢嬌娘把藏著的人交出來,不想錢嬌娘稀里糊涂,一問三不知,說是命這般苦也不瞧她著急救丈夫,磨嘰了半晌一句有用的也沒有。杭致雖面上還帶著微笑,手中把玩的玉環(huán)都快被他捏成兩半了。他都想替邢慕錚抱不平了,娶了這么個倒霉玩意兒。 正值此時,端方在外慌慌張張地求見,進來后在杭致耳邊耳語兩句,杭致臉色丕變,他倏地起身。洪泰和馬東長連忙跟著站起來,“杭相,可是朝中有事?” “非也,”杭致冷聲道,“是我?guī)淼娜耍桓掀畚炅?!?/br> 杭致憤然甩袖,厲喝一聲“帶路”,端方連忙伸手前邊引路,洪泰與馬東長困惑相視一眼,各自搖頭不解其意,只見一團微風(fēng)掃過,錢氏竟也站起來快步出了廳堂。二人見狀不妙,連忙跟了上去。 隔壁偏廳里頭,一身著姜黃素襖的老嫗眼眶發(fā)紅,坐在椅上低頭不語。煙蘿與紅絹面面相覷,不知此杭府管事婆子方才為何好端端地掉下兩行淚來。她們雖共處一室,但一句話卻也不曾講,這老嫗為何哭泣? 坐在后邊的清雅凄凄凝視著自己的奶娘,這打小看著她長大、最護自己的奶娘頭發(fā)竟都灰白了,身子也佝僂了,不想這短短幾年她竟老得這般快。她定然是認出了自己因而哭泣,卻又不敢上前來與她相認。清雅深吸一口氣,抬頭眨眼讓眼中氤氳用力散去,不敢再去看她,她與奶娘情比母女,她怕自己忍不住上前與她相擁而泣。只是曾說要侍奉天年,如今恐怕也不能實現(xiàn)了。 忽而紛疊腳步驟起,一白衣男子驀然闖入,眾女嚇了一跳,再細看男子那一頭白發(fā),立即知道面前何許人也,眾人連忙下跪,參與當朝相爺。清雅的奶娘劉氏也連忙揩去眼角濕潤跪下,杭致上前親自將奶娘扶起,“劉嬤嬤,本官聽說你在此受人欺辱哭泣,可有此事?”杭致一面問,一面細看劉氏雙眼,見她真?zhèn)€兒眼眶泛紅,他捏緊了扶她的手臂。 清雅跟著眾人一同下跪,聽那熟悉之極的聲音近在咫尺,當初夫妻間的花前月下情語纏綿竟都涌現(xiàn)出來,那是她曾經(jīng)的檀郎,她心愛的夫君。清雅的心口翻涌起陣陣熱潮。她原以為她都忘了,現(xiàn)下才知不過是埋藏于心罷了。清雅的指甲摳進了地縫之中。她不敢抬頭,甚而屏了呼吸。 劉奶娘驚慌失措地低下頭,“姑爺誤會了,沒有人欺辱奴婢?!?/br> “若無人欺辱,你因何哭泣?” 劉奶娘猛地一驚,她抬頭對上杭致陰鷙的雙眼。 劉奶娘的心兒幾乎快從嘴巴里蹦出來了。她本就是老夫人為了讓她作證才留下的,當初小姐的死已讓她肝腸寸斷,偏偏自己還有一雙兒女和孫兒在老夫人的眼皮底下,她什么也不敢講,只能每日活著一日過一日??墒墙駜涸绯浚脿敯阉衼?,與她講他遇上了一個極似小姐的人,不知是失了記憶還是如何,叫她過來相認。 小姐可是她奶大的娃兒,劉奶娘豈能認不出來?只是小姐變了相貌分明不愿與她相認,劉奶娘就知小姐怕是不敢再回杭府了,劉奶娘也不敢讓小姐回杭府,那府里除了姑爺,都是一群豺狼虎豹,恨不得叫小姐死。她家的小姐大難不死,難道還要回府叫人再殺一遍么?劉奶娘不敢認了,只可憐小姐太苦,情不自禁簌簌掉下淚來。 “劉嬤嬤,我問你的話,你因何哭泣?”杭致更加用力地捏著劉奶娘手腕,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捏斷。 劉奶娘倒抽一口涼氣,“奴婢……” 錢嬌娘踏進偏廳,“相爺,這是怎么了?” 洪泰也與馬東長跟著進來,詢問緣由。 杭致扭頭沉著臉道:“本官敬重的嬤嬤豈能平白無故地哭泣?到底哪個奴婢惹惱了她?” 這戲唱的比方才臺上的冠生還好。錢嬌娘板了臉道:“還有這等事?來人,把這些奴婢帶下去,一個個查!” 清雅與煙蘿等人忙站起來,低頭就要退出去。 “且慢!”杭致一聲清喝。眾婢被其所嚇僵在原處。杭致若有所思地看向錢嬌娘,眼神變了幾變。錢嬌娘泰然自若道:“相爺,您放心,我這就叫人去查,里頭哪個人若是不守規(guī)矩,我第一個不輕饒!” 劉奶娘撲通一聲跪下,“相爺,無人,無人欺負奴婢!” 杭致置若罔聞,他凝視著錢嬌娘忽而笑了,“邢夫人,本官替你省些力氣,本官有一樣絕招,只要讓本官看看這些奴婢,本官就能知道是哪個犯了事?!?/br> 錢嬌娘疑惑道:“可是您府上的嬤嬤自個兒說無人欺負她呢?!蹦虏皇嵌@了么。 果然他小看了這婦人。杭致笑道:“這位劉嬤嬤是本官愛妻的奶娘,與她主子一樣最是心慈的,縱是有事兒也總不講,愛妻嘗言要侍奉劉嬤嬤天年,本官自當敬重,否則待愛妻歸來要生氣的?!?/br> 這杭相莫不是瘋了?他的妻子不是已經(jīng)亡故了么?還說什么愛妻歸來,這是在說鬼故事么? 錢嬌娘直言不諱,“我聽侯爺說杭相的妻子已經(jīng)死了,怎會還有愛妻?哎呀,難不成杭相又娶了一個愛妻?” 杭致笑容不變,“本官的愛妻自始至終只有一個,況且她并非死了,只不過落水了,她……是氣我沒能保護她,因此不肯回來?!闭f到后頭,杭致的聲音輕了,琉璃眼珠里滿溢化不開的哀傷之色。 清雅眼眶瞬間紅了,她狠掐自己的手,把眼淚逼回去。罷,罷! 錢嬌娘沉默了。 洪泰見氣氛古怪,才記起自己是主人家,他與杭致道:“杭相,這都怪洪某招待不周,洪某自當嚴查此事,給杭相一個滿意的交待?!?/br> 杭致這才從思緒中回神,他緩緩扶起劉奶娘,“洪大人,本官方才也說了,只消一眼,本官就能分辨出哪個犯了事,既然人都在這兒,本官就親自來審一審。” “這……”洪泰看向錢嬌娘,他自是看出這二人之間有些貓膩,只是慕錚妻又怎會與杭相扯上關(guān)系,叫那李千面來的目的,莫非就是要對付杭相?到底有什么人不能讓杭相親自看見,難不成真是反賊? 杭致挑眉,“怎么,人在這兒,我只看一看,難道還有什么不能讓我瞧見的人?” 洪泰干笑兩聲,連聲否認。錢嬌娘不著痕跡地瞟了清雅一眼,清雅看見了,對她輕輕點了點頭。錢嬌娘刮了刮指腹,“哪里有什么不能讓相爺瞧見的人,只是都是些下人,怕污了相爺?shù)难?。相爺既要親自過問,你們還不快過來站好?” 清雅與煙蘿等人和洪府奴婢都朝前走了兩步,在杭致與錢嬌娘面前站成一排,個個垂眉順目,雙手交疊于腹前。“抬起頭來?!焙贾碌?,婢女們都順從地抬起了頭,直視前方。杭致慢慢走到第一人前,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他突地伸手抓住了她,細腕上的大掌青筋暴出,細看竟在發(fā)抖。 眾人皆驚,只聽得杭致啞聲道:“便是你犯了事罷?” 錢嬌娘心頭猛地一驚,那第一人正是易容的清雅! 清雅震驚看向杭致,竟對上一雙發(fā)紅的眼睛。杭致手下緊緊鎖著她,凝視她的眼神幾乎要灼燒了她。清雅一時天旋地轉(zhuǎn),那一頭白發(fā)與久違的俊容,叫她顫抖了雙唇無法開口。 “便是你犯了事,犯了不認奶娘,又不認夫君的罪!雅兒,你好狠的心!” 清雅驚得倒退一步,想抽出手卻被杭致緊緊握住,杭致發(fā)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她,他冰冷的雙手顫巍巍握住清雅的手,感受她的溫暖。她的手是熱的,她真是活著的!杭致有那么一瞬被巨大的驚喜湮沒,以至眼前發(fā)黑差點昏厥。連日來的煎熬都化成了排山倒海的瘋狂喜悅,杭致重重地喘息,手背上青筋鼓起?!把艃海 ?/br> 清雅粗聲道:“相爺,您認錯……” “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我是你的夫君,你為甚不認我!”杭致幾近控訴,他緊緊抓著清雅的手,一行熱淚滑下臉龐,“你……怪我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杭致撕下清雅的偽裝,魂縈夢繞的嬌顏真真實實地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杭致死死凝視著她,任由淚水模糊了目光。他捧著她的手至唇邊不停輕吻,濕熱的淚水滑進手心。清雅再也無法自控,咬著唇淚如泉涌。 老天爺,雅兒還活著,他的雅兒還活著!他這一生,再無所求!“雅兒,雅兒……” 洪泰當機立斷無聲遣退下人,自己也想與馬東長和錢嬌娘離開,可是錢嬌娘偏生不走,不僅不走還一聲清喝:“清雅!” 清雅如同破了迷障,她倒抽一口涼氣,淚眼朦朧將頭扭向一邊。 杭致也猛地回了神,他記起自己身在何處,背對眾人抹去淚痕,只是抹淚之時他仍死死扣著清雅的手腕。他再回頭已是恢復(fù)平常,他啞聲叫清雅看他,可那令他又愛又恨的人兒竟始終不愿瞧他一眼,反而還求助地望向邢慕錚之妻。杭致也看了過去,對上錢嬌娘平靜的目光。杭致微瞇了眼,這婦人還真有幾分像邢慕錚。 “相爺,勞煩您放手,您抓著的是我的丫頭?!卞X嬌娘道。 杭致聞言火氣便倏地竄上來了,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寶貝竟然成了別人的丫頭!他的雅兒究竟在外受了多少苦!杭致單是想就已難受得不得了了,“她是我的妻,我要帶她回家?!?/br> “回家”二字觸動了清雅,她掩唇輕顫,才收回去的淚水又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洪泰和馬東長簡直一頭霧水,杭相的妻子不是死了好幾年了么,怎么又變成慕錚府上的丫頭了? 錢嬌娘冷笑一聲,道:“清雅,你自個兒說,你是我的丫頭,還是杭相的妻子?” 狄清雅嬌軀猛顫,她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扭頭看向杭致,輕聲卻堅決道:“杭相的妻子已經(jīng)死了,奴婢為定西侯夫人的丫頭?!惫炙??自還是怪的。與其回去再重蹈覆轍,不若就此斬斷情緣。 杭致卻被清雅的冷酷無情震驚得倒退一步,唇色褪得幾乎與白發(fā)一樣白。他的雅兒,寧可做別人的奴婢,也不愿回他身邊? 清雅狠心咬牙,想抽開他的手,可杭致反應(yīng)過來,不僅死抓著她的手不放,還伸出長臂將她摟進懷里狠狠圈住。清雅想要推拒,可她那點力氣在杭致身上就如同螳臂擋車,全無作用。 可她抗拒的舉止已讓杭致萬箭穿心了,曾經(jīng)那個全心全意依賴他的嬌妻,如今竟要掙脫他的懷抱!他更加摟緊了她,扭頭面向錢嬌娘等人,“幾位可否先離開?” 錢嬌娘看向清雅,清雅對她搖了搖頭,錢嬌娘道:“我的丫頭不樂意!相爺,您還是把我的丫頭還來罷!” 誰是她的丫頭,誰還給誰!杭致瞬間暴怒,洪泰打著圓場,好聲好氣地勸著錢嬌娘暫離,莫要摻和人家家事。錢嬌娘皺眉思忖,定定看了清雅一會,自知這事兒還須她自個兒解決,只能與二人大步走出去。 等人一走,杭致就低頭看向懷中嬌人,急切道:“雅兒!你必須跟我回去,你是我的妻子,你忘了么?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六哥哥!你都忘了么?嗯,你忘了我么?得知你落水喪命的消息,我一夜白頭啊雅兒!你就這么狠的心腸,明明活著也不肯認我,你是嫌棄我了么,嫌棄我頭發(fā)白了?老了?是么,是么?” 清雅顫抖著雙唇,淚光瑩瑩不停搖頭。 “雅兒,你不嫌棄我,為何不跟我回家去?你是我的妻,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妻,你應(yīng)承了的,你莫要反悔!我也不準你反悔!”杭致將清雅緊緊摟在懷里,好像他一松手,她就飛走了。這樣的夢他做了太多回,多到他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這回若再是夢境,他就一刀了結(jié)了自己,一了百了。 清雅只覺心被人在兩端不停拉扯,叫她痛苦不堪。重回這溫暖的懷抱,與杭致的點點滴滴浮現(xiàn)眼前,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貪念他的氣息!可是他家里是一道解不開的死結(jié),沒人期盼她再回去!他的娘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再弄死她,她雖不怕了,但厭惡了那般惡毒的婆婆,更何況,他還已經(jīng)納了妾了,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夫君了。 清雅的眼底漸漸清明,眼淚也緩緩收了回去,她輕輕推開二人間的距離,抬頭直視杭致道:“相爺,清雅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杭家已經(jīng)替我辦過葬禮的不是?我已不是原來的我了,相爺也只當我死了,咱們各自安好罷!” 她是真不愿意與他破鏡重圓!“你叫我什么,???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什么相爺!”杭致又急又氣,眼睛都紅了,他彎腰傾身狠狠吻住清雅的唇。 清雅掙扎躲開,“別這樣!” 她連他的吻也厭惡了么?杭致差點把牙都咬碎了,他蠻橫捧了她的臉,不管不顧狠吻一場,直到清雅氣喘吁吁差點昏厥過去,他才離了她的紅唇,重重在她臉上頸上親吻,“你是我的妻,”他趁她虛軟,摟了她便往外走,“跟我回家!” 杭致猛地打開門,抱著清雅一腳跨出門檻,卻發(fā)現(xiàn)錢嬌娘靠在墻邊等著他們。洪泰與馬東長也站在一旁,顯然他們?nèi)朔讲旁谟懻撌裁础?/br> “嬌娘!”清雅回神驚呼,伸手向她求救。 錢嬌娘抬手抓了她的手,涼涼瞟向杭致,“相爺打算帶我的丫頭去哪兒?” “這是我的妻子,”杭致咬牙切齒地道,他見不得他的雅兒竟依靠別人而不依靠他,甚至還希望別人助她逃離他。“我要帶她回家去?!?/br> “清雅愿意么?” 清雅想開口,被杭致勒了細腰,杭致道:“婦人不隨夫,還隨古里八怪的人么?” 古里八怪?這是在罵她么?錢嬌娘瞇了眼,“狄清雅已經(jīng)死了,府上許還供奉著她的牌位哩,這是我的丫頭清雅,相爺莫搞錯了?!?/br> 杭致正愁找不著人出氣,“你私藏本官妻子,使我夫妻二人不能相見,到底是何等居心!本官大可一本奏折告與天家,只道定西侯居心叵測,藏我杭致之妻,還有意阻攔不叫我夫妻相認,本官倒要看看天家是怎么個判法!” 洪泰與馬東來嚇了一跳,原本慕錚被軟禁深宮就已經(jīng)夠糟心的了,杭致再摻上一腳,豈不火上澆油?并且這丫頭若真是杭致的妻子,他們是怎么也沒道理呀! “杭相,息怒,息怒,這里頭定有誤會!”洪泰道。 錢嬌娘冷笑道:“相爺還是小娃兒么,但凡不如意就告狀?” 杭致被噎住了。 “我對清雅有什么居心?我救過她一回,定西侯爺也救過她一回,都算她的救命恩人!你既護不住不想護,又何必接回家去,省得我明兒就為清雅燒香!” 這話戳了杭致痛處,清雅那會兒不想與母親回老家去,是他千哄萬哄將她哄上了那條奪命船。這無數(shù)的日子以來,后悔與痛苦無時不刻不在啃噬著他的心。 可為何他夫婦倆救了雅兒兩回,莫非雅兒遭過不止一回的生命之危?杭致迫切想得知愛妻這些年來的遭遇,他深吸一口氣,“倘若真如侯夫人所言,內(nèi)人為貴人所救,杭某定當備下厚禮登門道謝,也會竭盡所能替定西侯求情?!?/br> 錢嬌娘道:“我不用你道謝,侯爺也不需你救,只要清雅自愿跟你回去,我無話可說,倘若她不愿意,你就把人留下?!?/br> 清雅道:“我不愿意?!?/br> 杭致咽喉里幾乎都有血腥味,“愿不愿意,狄清雅都是杭致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妻子,妻子萬萬沒理由不跟夫走。” “那你給我一份休書罷。”清雅道。 錢嬌娘道:“傻子,怎么能是休書,當是和離書?!?/br> 清雅受教點頭,“那你給我一份和離書罷?!?/br> 杭致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他那乖巧可人的嬌妻……變壞了。想也不必想,定是這扮豬吃虎的定西侯夫人教的。杭致忍住怒意,對清雅勉強擠出一個笑,“除非我死?!?/br> 杭致?lián)е逖啪鸵庾?,端方帶著侍從連忙跟了上來,眼睛還都盯在清雅臉上驚恐萬分。 “放開清雅!”錢嬌娘一聲厲喝,阿大頓時命人攔在杭致面前。杭致冷笑一聲,“今日我連妻子也帶不走,那我枉來人世!”他抽出長劍,端方等侍從也都亮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