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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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束和奮力地張開眼睛,這才看清楚那人并非穿著紅衣,而是不知哪來的鮮血將他的一襲白衣染得鮮紅一片。 沈奉雪走到他面前,身上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激得林束和劇烈地咳了一聲。 他已瀕死,咳了一聲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林束和眸子一點點發(fā)散,他喃喃道:“十一……” 沈奉雪眸光沉沉,古井無波地看著他,仿佛這世上沒有任何事都能讓那雙眸子產(chǎn)生絲毫波動。 他手中捧著一團光,垂著眸看他,濕淋淋的白發(fā)往下垂著冰冷的水,他的臉色比那發(fā)還要慘白。 沈奉雪輕聲問:“這機緣你可要?” 林束和輕輕搖頭,他想說:那是你的機緣,我不要。 只是此時的他已經(jīng)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沈奉雪看著他,突然就笑了。 “也是。”林束和聽到他幾乎是自嘲地說,“這種機緣,你是不屑要的?!?/br> 林束和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嘴唇輕輕張開,細若蚊嗡:“留給……” 沈奉雪卻沒等他說完,直接將那快要消散的天道機緣拍入林束和那瘦骨嶙峋的身體中。 林束和渾身一顫,那枯竭的靈脈仿佛枯木逢春,仿佛潺潺溪流匯入干涸的河床,轉(zhuǎn)瞬間盈滿他的身體。 林束和怔然看他。 沈奉雪緩緩起身,他眸子無情無感地看著林束和,仿佛那所有人求都求不來的機緣于他而言只是個可隨手饋贈的小玩意。 他一語不發(fā),轉(zhuǎn)身離開。 只留給林束和一個影影綽綽的背影。 *** 十三子巷盡頭,沈顧容好奇地看著面前的人偶,問牧謫:“要給他取個名字嗎?” 牧謫一看到那木偶就煩,但見沈顧容興致很高,也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 他為沈顧容撐著傘,道:“師尊覺得什么名字合適?” 一問出來,牧謫就有些后悔了。 能起出“沈威武”這樣名字的人,怎么可能會起個正常人的名字? 果不其然,沈顧容胡思亂想:「既然是我的了,那就該隨我姓。沈,沈什么呢?沈木木,沈俊美,豁,不得不說,這張臉可真合我心意?!?/br> 牧謫:“……” 沈顧容走到主街,瞥了一眼道路兩旁盛開的桂花,道:“就叫木樨吧?!?/br> 牧謫:“……” 可真夠隨意的。 不過木樨這個名字比沈木木沈俊美要正常的多。 牧謫點頭附和他:“好名字?!?/br> 沈顧容拍了拍木偶的肩膀,道:“往后你就叫木樨了。” 木樨點頭:“是。” 三人一起去了靈舫閣,去租了艘靈舫。 閑云城一直在下雨,御風(fēng)而行指不定能撲一臉水,沈顧容又是個錦衣玉食長大的少爺,有方便的靈舫更是懶得用靈力御風(fēng),反正他們也不趕時間,慢慢悠悠地回離人峰,也能順便瞧瞧周遭的景色。 拿著玉牌走到了他們租的靈舫,牧謫先跳了上去,隨手熟稔地將手遞給沈顧容,示意師尊扶著他的手上來。 上個靈舫而已,沈顧容沒那么嬌貴,但徒弟的手已經(jīng)伸過來了,他也不好拂開,只好抬手搭在了牧謫的掌心。 靈舫旁并沒有其他人,沈顧容將冪籬的黑紗撩到兩邊去,露出艷色無邊的臉。 感受到掌心中溫?zé)岬挠|感,牧謫的視線在沈顧容的唇間掃了一圈,心尖一顫,本能地將掌心合攏,握緊了沈顧容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 就在這時,在沈顧容身后的木樨突然毫無征兆地拔出了腰間的刀,眼睛眨都不眨地朝著牧謫的手劈了過來,不帶分毫留情。 沈顧容嚇了一跳,本能地就要將手縮回來,但牧謫不知犯了什么毛病,看到那刀落下竟然都不撒手,反而更加握緊沈顧容的手。 在木樨鋒利的刀襲來的前一瞬,牧謫猛地一用力,將猝不及防的沈顧容一把拉到了懷里,那沖勢將牧謫撞得往后一跌。 木樨的刀隨后而到,轟的一聲劈碎了靈舫的邊緣。 牧謫本來能站穩(wěn)的,但看到有些茫然的沈顧容,他眸光微沉,故意站不穩(wěn),像是被沈顧容撞得跌倒似的,整個人后背朝地倒在了地上。 哐的一聲。 沈顧容直接撲到他懷里,指節(jié)泛白地抓著牧謫的衣襟,唇險些貼到牧謫臉上,敞開的冪籬黑紗此時終于緩緩垂下來,將兩人的上半身完全遮擋住。 這一摔,直接摔出了個令人遐想聯(lián)翩的姿勢。 沈顧容:“……” 木樨:“……” 醫(yī)館的林束和:“……” 他險些砸了水鏡,暴怒道:“給我砍……咳咳!” 第77章 來得正好牧謫受死 林束和吐血三升。 牧謫心花怒放。 木樨的刀卻緊跟其后, 沈顧容正滿臉尷尬,聽到后方刀刃劃破虛空的聲音,眼尾一挑,無意識地按著牧謫的胸口將半個身子撐起,右手隨手揮出去一道靈力, 堪堪擋住木樨落下的刀。 木樨本就沒打算傷他, 見狀木頭制成的手猛地一抖,刀當(dāng)即就松了手,哐的一聲落在地上。 沈顧容慢條斯理地收回手, 將冪籬掀上去一角, 偏頭看著木樨,蹙眉道:“怎么好好就動起手來了?” 木樨單膝跪地,低聲道:“是木樨冒犯圣君?!?/br> 說完,不等沈顧容反應(yīng)過來,左手抬起干凈利落地將握刀的右手切了下來。 木頭落地, 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沈顧容:“……” 沈顧容被那只類人的手嚇了一哆嗦, 本能地往后一跌, 卻聽到身下的人一聲悶哼。 沈顧容低頭看去, 突然沉默了。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正分開修長的雙腿坐在牧謫身上,左手還無意識地撐著牧謫的胸口, 方才那一跌,剛好坐在牧謫的腰腹上。 牧謫滿臉迷茫,怔然地看著他, 臉上全是無辜之色,更是襯著沈顧容像是個調(diào)戲良家婦男的登徒子。 沈顧容:“……” 雙重驚嚇之下,沈顧容猛地從地上起身,一揮寬袖,繃著一張古井無波的臉龐,冷冷道:“我、我累了?!?/br> 說罷,完全沒管這個爛攤子,逃似的跑去了畫舫的房間,砰的關(guān)上了房門。 牧謫:“……” 木樨看到沈顧容不在,面無表情地將切斷的手撿起來隨手安了回去,再次拎起了刀,眼睛眨都不眨地朝著牧謫砍了過來。 牧謫:“……” 這木偶對于砍他這事到底有多大的執(zhí)念?! 牧謫有些莫名的煩躁,雖然說著只要能待在他師尊身邊便好,但他總是會因為師尊時不時的親昵舉動而心起波瀾,按都按捺不住。 “這樣不好?!蹦林喰南搿?/br> 他握緊了九息劍,隨手格擋住木樨的一刀,冷淡道:“去畫舫頂上打?!?/br> 木樨手一頓,看了看已經(jīng)緊閉的房門,這才點頭,隨著牧謫去了畫舫頂。 沈顧容一到了房中,隨手揮出一道結(jié)界罩住整個房間,尖叫一聲整個人撲到了柔軟的榻上。 「啊啊?。 股蝾櫲菸嬷樤诖查缴蠞L來滾去,臉頰燙得幾乎要將手給燙熟了,「你臉紅什么臉紅什么?!」 「這依然是個意外而已,人生意外千千萬,保不準往后還有更意外的?!?/br> 「要冷靜,要沉著,你可是三界第一的沈圣君。」 沈顧容滾了幾圈后,發(fā)現(xiàn)臉還是很紅,他自己也開解不能自己,只好決定以毒攻毒。 他坐起來,面無表情地將他恨不得鉆到地縫的事拿出來在心里整個過了一遍,他臉燒得要命,還在強撐著心想:「只是坐了一下腰而已,又、又又沒碰到其他地方,想必牧謫也不會介懷?!?/br> 「況且……」 沈顧容剛剛消退下去的臉再次紅了,他「況且」了大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心想:「況且,昨日我都親過他了?!?/br> 這招以毒攻毒果真有效,有了之前更尷尬羞恥的事在前,沈顧容立刻覺得方才只是抱一下,簡直小事一樁。 沈顧容飛快釋然了,臉上溫度消退,他還有心思在那想。 「唔?!?/br> 「雖然只是個意外,但牧謫的唇還挺軟的?!?/br> 在畫舫頂上專心致志和木樨喂招的牧謫突然一怔,腳下一滑,下一瞬木樨的刀橫掃而來,他一時不查急忙拿九息劍擋了一下。 木樨的力道太大,這一下直接將心不在焉的牧謫橫著掃了下去。 噗通一聲,掉到了冰冷的河水里。 牧謫:“……” 沈顧容聽到奇怪的聲音,將冪籬摘掉,推開窗戶往外面看了看,正好看到渾身濕透正拽著畫舫外的木質(zhì)欄桿往上踩的牧謫。 牧謫:“……” 沈顧容:“……” 牧謫和師尊的視線一觸碰,立刻狼狽地往旁邊一瞥,完全不敢看他。 沈顧容故作鎮(zhèn)定,他手肘撐著窗欞,支著下頜看著牧謫,淡淡道:“徒兒,你是想起昨晚沒沐浴,今日補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