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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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若華抿了抿唇,掠了一下鬢發(fā),輕輕理了一下衣襟,隨即打起珠簾,邁步入內(nèi)。 繞過紅木嵌螺鈿山水屏風(fēng),赫然便見陸旻一人坐在紫檀木理石面八仙桌旁,正自一人自斟自飲,身旁竟連一個(gè)服侍之人都無。 蘇若華立在屏風(fēng)旁,正欲下拜,陸旻卻已先開口道:“免了?!?/br> 蘇若華便立住了,輕聲問道:“皇上召見奴才,可有吩咐?” 陸旻淡淡說道:“來給朕斟酒。” 蘇若華默然,片刻還是蓮步輕挪,走上前來,輕挽了袖子,執(zhí)起青瓷蓮花壺,微微斜了身子,將陸旻手旁的青瓷酒盞斟滿。 濃郁的酒氣,在屋中散開。 蘇若華細(xì)品這酒香,不由蹙了蹙眉——這竟是宮廷內(nèi)造的三白酒,酒勁甚烈,非年節(jié)大宴,輕易不入御膳。 陸旻……竟一人在此獨(dú)飲烈酒? 她禁不住勸道:“皇上,夜晚了,還需保重龍?bào)w,少飲這等烈酒?!?/br> 陸旻水色的薄唇微微一抿:“你,很擔(dān)心朕么?” 這話問的曖昧,蘇若華一時(shí)無言,片刻說道:“皇上,奴才……” 話未完,陸旻便打斷道:“既不關(guān)心,那你勸什么?” 蘇若華有些無奈,說道:“皇上,您是六宮之主,闔宮眾人,無有不關(guān)心您的?!?/br> 陸旻側(cè)首,看著她,一字一句問道:“可朕問的是你,蘇若華。” 天色將晚,這養(yǎng)心殿東暖閣中早已燈火通明。 燭火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投在了墻上。 陸旻已換了常服,一襲月白色暗繡竹葉紋長衫,包裹著精健的身軀,如一株寒松般頎長秀雅,清癯的俊容上,眸光清澈,似有些悵然。 蘇若華垂眸不語,躲避著皇帝的視線。 陸旻的目光在她柔婉的臉龐上逡巡,半晌才不舍的挪開,說道:“朕,才不要那種關(guān)心!” 這口吻里,帶了幾分賭氣的意味,還像當(dāng)初那個(gè)懵懂少年,被先生責(zé)罰了,又或在兄弟那里受了氣,回來便是這幅氣鼓鼓的樣子。 想起當(dāng)初的光陰,蘇若華忍不住的軟了心,柔聲說道:“奴才……當(dāng)然也是關(guān)心您的?!?/br> 陸旻的唇角微微一彎,仿佛笑了,卻又好似沒有。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自盤中夾了些菜蔬遞入口中。 蘇若華這方看清,桌上四盤八碗,都是宮份內(nèi)的菜肴,倒是一枚描金鳳紋盤里安放著些許小菜,與旁的山珍海味格格不入。 再細(xì)細(xì)瞧去,那竟然是自己早先帶來的腌香椿。 她不由說道:“皇上,這香椿是暴腌的,味兒還輕了些。再多放些時(shí)候,會(huì)更入味?!?/br> 陸旻卻道:“朕知道,但朕喜歡?!?/br> 蘇若華無言以對(duì),眼見陸旻似已有了兩分酒意,便自作主張的提了酒壺出門,吩咐門外宮人:“去另打一壺黃精酒來,另吩咐小廚房預(yù)備酸筍湯。”言罷,將酒壺交給那人,便又進(jìn)門去了。 門上的宮人呆如傻鵝,面面相覷。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恰巧李忠捧了手巾過來,那守門的宮人忙攔住他,將適才之事講了一番,又問:“李公公,這事兒該怎生處置啊?這、這蘇姑娘,也不是御前的人,這般行事,怕是不妥吧?” 李忠一聽此事,心中暗喜:這事兒看來有門。嘴上說道:“你們也是皇上跟前的人,怎么一個(gè)個(gè)都跟榆木疙瘩似的。她以前不是御前的人,那以后吶?還不快去,誤了事惹怒了皇上,你們有十個(gè)腦袋也不夠砍的!” 那些宮人暗自咋舌,忙忙的去打了酒,重新交給蘇若華。 蘇若華攜壺回至屋中,陸旻卻坐在桌邊生起了悶氣。 一見她回來,他便大聲斥道:“蘇若華,你當(dāng)真是自作主張!朕吃的好好的酒,你怎么就換了?” 蘇若華重新替他斟滿了酒盅,正色道:“皇上,龍?bào)w為要,您不能再飲烈酒了。這黃精酒,能養(yǎng)精血,壯筋骨,益精髓,祛百病,最適宜保養(yǎng)調(diào)理。晚膳時(shí)候,還是此酒相宜?!?/br> 陸旻瞧著她,一字不發(fā),半晌倏地一笑,點(diǎn)頭說道:“好,朕聽你的?!?/br> 蘇若華侍奉著陸旻用膳,都依照著往日的習(xí)慣,依著他喜好替他布菜。 她夾什么,陸旻便吃什么,雖是兩相默默,倒也融洽。 眼看外頭天色漸晚,蘇若華有心告去,但看著眼前陸旻,卻怎樣也放不下心來。這么多年了,她依然習(xí)慣著照料他。 陸旻酒興已了,便要她盛了一碗紅棗粳米粥,一面吃,一面問道:“太后,為難你了么?” 蘇若華微微一笑,順著他的意思,搖頭說道:“并不曾,有皇上那句話,太后娘娘怎會(huì)為難我?” 陸旻果然高興,莞爾笑道:“那是自然?!闭f著,卻又正色道:“你今兒進(jìn)宮,倒是冒了大險(xiǎn)。朕若不在,太后當(dāng)真會(huì)殺了你?!?/br> 蘇若華卻淺笑回道:“不會(huì),太后愛惜顏面,在壽康宮打殺宮人,還是太妃手下的人,難免讓人非議她量窄殘暴。她已是太后,不必為些螻蟻的性命,弄臟了自己?!?/br> 陸旻又道:“即便如此,你也未免過于托大。貴妃性子暴戾,便是連朕,有時(shí)也壓她不住,你倒敢當(dāng)面陰她?!?/br> 蘇若華笑了笑,沒有正面接話,卻反問道:“皇上今日如此厚待奴才,就不怕令奴才成為后宮眾矢之的么?” 陸旻嘴角含笑,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溫軟細(xì)滑,宛若無骨,緊緊捏著,不肯放開。 他說道:“朕是皇帝,連在意之人都不能庇護(hù)周全,那還有什么趣味?” 蘇若華只覺手心之中,被陸旻那略帶薄繭的指尖輕輕滑動(dòng)著,說不出是個(gè)什么滋味兒,麻酥酥的,順著手臂,直往上鉆。不由自主的,面上便微微暈紅起來,如涂胭脂,格外的媚艷起來。 在后宮久了,又是先帝寵妃的貼侍奉之人,男女之事她并不陌生,甚而細(xì)節(jié)關(guān)竅一概熟知。 但,知道歸知道,她自身卻依然是白紙一張。 她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會(huì)落在自己身上,陸旻的曖昧言行,雖令她有些難為情,心底里卻也并沒有厭惡。 然則,這是她人生之中從未有過的經(jīng)歷。蘇若華也從未想過,這種事會(huì)落在自己身上,又該如何是好。 她輕輕咬了咬下唇,低聲道:“皇上,天色不早了,奴才還要趕著城門未關(guān),回甜水庵去。能否……容奴才告退?” 陸旻放開了她的手,淡淡說道:“今兒晚了,在宮里住一夜,明兒一早再出宮罷。太妃那里,總不至于你一夜不在就不成吧?” 蘇若華默然,半晌說道:“那么,奴才便請(qǐng)李總管……” 話未完,陸旻已打斷道:“體順堂空著,你今夜就先睡在那兒吧?!?/br> 蘇若華頓時(shí)啞然,不由抬眸看向陸旻。 體順堂,自先帝時(shí)起,便是帝王招幸嬪妃的所在。 如今讓她睡在那兒,陸旻打算做什么? 蘇若華遲疑片刻,說道:“皇上,這不合規(guī)矩。奴才、奴才還是到廡房去,與御前宮女住一晚罷了?!?/br> 陸旻卻道:“朕是皇帝,朕的話就是規(guī)矩。你乍然回來,廡房沒有預(yù)備。今夜朕不打算招幸嬪妃,你便住在那里,沒人會(huì)說什么?!?/br> 聽皇帝已如此說來,蘇若華只得應(yīng)命。 終究,她只是個(gè)宮女,只能聽從吩咐。 晚膳已畢,陸旻要批折子,放著御前的人不用,硬要蘇若華在旁焚香烹茶研墨,陪他直至人定時(shí)分,方才放她去歇息。 外面李忠等人早已聽聞消息,一個(gè)個(gè)都以為皇帝終于要寵幸蘇若華,忙著張羅香湯沐浴、宮嬪新衣等事。 李忠想的周全,還私下吩咐了兩個(gè)宮女,待明兒一早起來,預(yù)備著伺候新主子。 外頭人折騰了半日,里面又傳了準(zhǔn)信兒出來,皇帝今夜獨(dú)寢。 眾人白忙活了一場(chǎng),討了個(gè)沒趣兒。 劉金貴引著蘇若華到了體順堂,陪笑道:“若華姑娘,您今兒先歇著,有事兒只管吩咐,外頭都有人。” 盡管皇帝并未招幸,但明眼人一瞧便知,這蘇若華在皇帝心中地位非同一般,如劉金貴這樣機(jī)靈的太監(jiān),當(dāng)然上趕著巴結(jié)。 蘇若華微笑道:“劉公公客氣了,咱們其實(shí)都是一樣的人,誰敢吩咐誰呢?!?/br> 劉金貴忙擺手道:“喲,姑娘,您這可是折煞了我了?!毖粤T,又傳來兩個(gè)小宮女:“你們都小心伺候著,姑娘要茶要水,千萬別怠慢。若敢招惹姑娘不高興,明兒我可叫慎刑司收拾你們!” 交代完畢,又打了幾個(gè)哈哈,便出去了。 這兩個(gè)小宮女雖不清楚里頭的事情,更不知蘇若華身份,但看她能留宿體順堂,又令皇帝身邊紅人如此奉承,雖是一身宮女裝束,皆不敢小看,自然殷殷勤勤的服侍。 蘇若華自幼長于鐘鳴鼎食之家,未遭難前亦是閨中小姐,身邊頗有幾個(gè)人伺候。比及進(jìn)宮,雖苦了幾年,但當(dāng)上掌事姑姑之后,身邊也有兩個(gè)小宮女服侍,今被人奉承,倒也并無不適。 那兩名宮女見她氣度不俗,更不敢小覷,面上加倍小心伺候,私下都暗猜她身份。 蘇若華無心照管這些局外人的心事,她梳洗已畢,坐在床畔,撫著床柱悵然出神。 黃花梨螺鈿花鳥紋拔步床,頭上懸著八寶葫蘆捻金紗帳子,房中用了香,依舊是宮里御制的香品,細(xì)細(xì)幽幽,絲絲甜甜,卻令她忍不住有些煩躁。 這奢華安逸的屋舍,不知躺過多少嬪妃? 陸旻招幸他后宮那些妃子時(shí),都在這間屋中吧? 如今,他又把她硬留在這里,到底是想怎樣呢? 夜?jié)u深,月華東出,透過窗欞,散落她一身。 作者有話要說: 蘇若華:這么大的人了,還是要管著。 陸狗子:那你來管。 第二十四章 陸旻坐于床畔, 看著小太監(jiān)跪在地下替他洗腳,忽而問道:“劉金貴哪里去了?” 李忠捧著手巾在旁立著,回道:“回皇上, 劉金貴領(lǐng)了若華姑娘去體順堂了, 順帶招呼著。” 陸旻雙眸微闔,微微頷首, 沒有言語。 李忠瞧著皇帝臉色尚且平和, 便試探著問道:“皇上,這若華姑娘……您將她留在體順堂,何不干脆今夜就招幸,明兒她也不必出宮了?!?/br> 陸旻輕輕斥了一句:“你懂什么!” 李忠連連賠笑道:“是, 是,奴才不懂,奴才只望著皇上順心如意。” 陸旻沒接這話, 待小太監(jiān)替他擦拭已過,便在床上躺了,閉目說道:“明兒一早起來, 告訴她, 朕想吃白蒸肴rou?!?/br> 李忠一呆,連忙應(yīng)聲,眼見皇帝即將入睡,便放下了簾子,交代了侍寢的小太監(jiān)幾句,往外頭去了。 走到廊上, 一陣?yán)滹L(fēng)吹得李忠直縮脖子。 雖已是二月天氣,但春寒料峭,夜里依舊是滴水成冰。 劉金貴亦在階下站著,兩手互揣,縮成一團(tuán),一看他師父出來,忙笑道:“師父,服侍皇帝睡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