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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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太后依舊不喜郡王妃,當年晉郡王抬舉側(cè)室,皇室樂見其成,原想著,過幾年郡王妃還不得香消玉隕哪,結(jié)果,一直沒信兒。好在,郡王妃也沒當年主動上表要去清修的手段了??ね蹂察o的仿佛根本沒有這么個人似的,卻也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郡王妃的位子上活了下來。 藍太后充其量是不喜郡王妃,依舊厭惡柳氏,可晉郡王打什么主意,藍太后一清二楚!別以為晉郡王真就糊涂油蒙了心,晉王府站錯隊,不是一次是兩次啊。 晉王府剛開始,這位晉郡王的父親老郡王,站的是先帝長子鄭王那邊兒,當年,先帝對鄭王非常寵愛,幾有立儲之意。后來,鄭王失愛于先帝,郁郁而終。柳國公將愛女下嫁今上,今上這位子十拿九穩(wěn),晉王府那位老郡王凄惶的什么似的,為保王爵,為嫡長子求娶柳家新寡歸家的長女為正妃。 是的,郡王妃柳明弈是二婚嫁作郡王妃。 晉王府是由此保住的王爵。 這些年,晉郡王很冷淡的郡王妃,卻一直也沒向王妃下手,所打的主意無非是在穆安之這里。 這是留著活扣哪。 至今藍太后想到穆安之的降生,都覺不可思議,這不就相當年漢武廢后阿嬌在長門生下皇子么! 晉郡王無非就打的這主意,萬一穆安之有命哪,郡王府當然不會把事做絕。 真?zhèn)€小人哪! 藍太后感慨一聲,心思卻在穆安之那里,就算郡王妃母女過的不好,也不至于把人帶到北疆去吧。好吧,李玉華的折子里寫的很細,連郡王妃所出長女那三樁親事也都寫給藍太后知道,而且是晉王藩旁支襄國公與山西巡撫簽過名的對話,自然不是作假。 藍太后就很瞧不起晉郡王這種當?shù)?,到底是嫡女,雖無縣主封號,尋個清白人家嫁出去也是做父親的責任,難道皇家還會不容? 還有那個趙側(cè)妃,抬舉都抬舉不起來的賤人! 賜你個賢字是讓你往賢里做人,郡王妃所用的泥金鳳凰紗、五尾大鳳也是你能用的! 不過,穆安之不會是對柳家生起什么同情之心了吧? 柳明弈又一向精明果斷,這跟了親外甥去,顯然是以后要倚仗這個外甥的。嗯,反正柳明弈沒兒子,柳家嫡脈也沒有男丁,柳明弈以后能倚仗的也就是穆安之了。 柳家原就是軍功起家,老國公掌西北軍多年,柳明弈一嫁嫁的也是西北將領(lǐng),她跟去北疆說不定還能幫上點忙。 藍太后與陸家已是水火之象,七皇子年少不頂事,現(xiàn)在所冀望的就是穆安之。若柳明弈能對穆安之有所助益,藍太后也不介意網(wǎng)開一面。 還有李玉華這種把老國公跟定安公主靈位隨手攜帶的事……你可真是個妙人啊。你不會對這種素未謀面的婆家外祖有這么深厚的感情啊,你親爹虧待你,你都當他活死人,何況這倆是真死人。 你帶著他倆的靈位,原是要到北疆再用的吧。 我真服你了,你這**勁兒,真是我孫子的賢內(nèi)助啊。 晉王府跟穆安之的官司,穆宣帝不管,藍太后跟楚世子道,“我看他們兩家各有不是,就是苦主郡王妃也不見得事事都對,這糊涂賬可怎么算?!?/br> 楚世子道,“老臣也這么想,要不先這么著,待過些日子再說。親戚間一時好一時歹的,以后興許咱們不管,他們自己就好了。就是那趙側(cè)妃,實在有些不像話?!?/br> “逾禮逾制,辜負圣恩,削側(cè)妃位,讓郡王自己看管吧?!彼{太后道。 楚世子道,“新立的晉世子,就是這位側(cè)室所出。” “我聽說晉世子無禮,要強奪商賈女為妾,人家不愿意,他還當街拉扯,可有此事?” “我也聽我那婆娘說過,后來打聽了,是皇商朱家女。我訓(xùn)斥了晉世子幾句,他也答應(yīng)以后會修身克己,謹言慎行?!?/br> “讓他好生學一學規(guī)矩吧。”藍太后把要奪世子爵的心暫且按下去,原就是側(cè)室子,子以母貴,母以子貴,趙氏去側(cè)妃位,這世子爵即便皇家不奪,御史臺也會上表的。 到時就由皇帝做主吧。 平疆王與晉王府打官司的事,半個帝都城都聞了風聲,陸家自然也不例外,藍太后想到的事,陸老夫人也想到了。 陸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軟桃,接過侍女捧上的絲帕,嘴角噙著一抹冷笑,與兒子道,“聽說平疆王妃是捧著老柳國公和定國公主的牌位,以娘家的人名義接走了晉王妃母女。這西北軍,柳家經(jīng)營幾十年,陸家才掌幾年,如今西北悍將,有不少是當年老國公使出來的。何況,柳明弈初婚不就嫁的紀家長子么?聽說當年她跟前婆家相處的挺好。平疆王有備而去,還是給文嘉提個醒,他不認我這個祖母你這個二叔,咱們不能不想著他?!薄拔乙策@樣想。只是怕文嘉多心,還得以為咱們挑撥他與平疆王。”陸國公道。 “他多不多心,反正咱們的心是盡到了的。那狼崽子一去,他就知道誰是親的誰是疏的了!”陸老夫人真是恨哪,陸侯多年不跟國公府來往,多少年來,國公府連西北軍的一個指頭尖兒都挨不上! 不然,何需另尋他法,經(jīng)營他處! 莫不是上輩子的仇家投的胎,不為報恩,實為報仇而來! 第273章 李玉華對晉郡王妃大姨的了解并不多, 信安郡主雖說私下同李玉華說過郡王妃二嫁的事,李玉華并未如陸國公老夫人這樣想的這樣長遠,連郡王妃一嫁的夫家都算計上了。這怎么可能啊, 跟晉郡王做二十好幾年的夫妻都落得這樣下場, 那前頭不過數(shù)年婚姻, 難道郡王妃還能左右前夫家的立場不成? 這不發(fā)夢么。 倒是直待穆安之一行過了山西,山西境的誥命們都要懷念平疆王妃的風采,真真是位極有威儀極有規(guī)矩的王妃娘娘?。∠肴思冶苯m地遠偏寒,在北疆的誥命攤上這樣一位娘娘, 也算有福。 只要是正室, 見識過李玉華教訓(xùn)趙側(cè)妃的,就沒有不喜歡李玉華的。 到陜甘境時, 按理正是暑天, 卻沒有帝都那般炎熱。 陜甘何總督早得了信兒, 他雖外官不好結(jié)交藩王, 可藩王打他這地界兒過,他不好不聞不問。再說,這里頭領(lǐng)兵的是他孫女婿,一道跟著的還有他家孫女吶。 何總督也在總督府準備了院落房間供親王夫婦使用,不過,親王夫婦并未入住總督府,大家只是和和氣氣的見了一面, 水酒都沒吃, 何總督送了酒食到親王殿下帳中, 在家親自招待孫女婿。 兩家親事定的早, 可真正相處的時間并不多。江官升的快,在帝都也稱得上少年俊才, 于禁衛(wèi)軍中深得重用,結(jié)果卻是被打發(fā)給穆安之做了親衛(wèi)將領(lǐng),雖說官階還升了半品,可在軍中,這便是明升暗降了。 不過,江顯然不做此想,江道,“我畢生志向像是在北疆殺敵?!?/br> 何總督心說,當年雖說是看這小子有志氣才許的婚,那會兒何總督人也年紀,一感動就把親孫女許出去了。如今上了年紀,且如今北疆是真的有些不太平,何總督現(xiàn)在的心愿就是盼孫女平安。 還是與江道,“殺敵固然要緊,你乃殿下親衛(wèi),第一要緊之事便是保護殿下安危。這是重中之重,可要記牢!” “祖父放心,我都曉得?!苯嵵貞?yīng)下。 何總督問起三殿下的行駕,這怎地這么些人,“商賈也太多了些。” “都是跟著路上做生意的。”江道。 “三殿下也太善了?!边@些jian商就是為了省各地各城的關(guān)卡銀子。 江很實誠的道,“不白跟,他們都要交銀子或是以貨相抵的。” 何總督打了個嗑巴,往熱湯鍋子里夾了幾片鮮切羊rou放下,“嗯,瞧這陣仗,三殿下這趟能不少賺?!睋Q個話題,“你們這一路可好?” “挺好的,路上飲食皆有殿下著人安排,我們只管護衛(wèi)。殿下說讓我跟祖父打聽一聲,哪兒有上好的皮貨,北疆那里七八月就要轉(zhuǎn)寒了,我們禁衛(wèi)軍也每人都帶了棉衣,殿下說頭一回去北疆,路況不熟,倘有耽擱遇著風雪,還是置些皮子帶著以備萬全。” 何總督道,“這容易。”又一想,“這事不必殿下費心,你把人數(shù)報上來,我給你們置辦了就是?!?/br> “如何叫祖父破費?!?/br> “這與你無干,殿下好歹路過陜甘境,殿下避嫌,不肯入府吃酒,這些東西就當是我的心意。”何總督當然是看孫女婿的面子,當然,主要也是想給穆安之個人情,畢竟看穆安之跟商賈收錢的賀式,為人很不傻,沒什么皇子高高在上不沾人間煙火的清高氣。 再看一眼孫女婿,倘三殿下有命,孫女婿必定前程似錦。于是更是叮囑了許多話去。 后頭何夫人在跟孫女說話,細細問孫女成親后跟孫女婿相處的可好,其實這不必擔憂,一直有信件往來。孫女婿雖孤寒了些,家里父母已不在,但家族依舊顯赫,幾個叔伯都得力,孫女婿在帝都升官也升的俐落,孫女嫁過去,立刻就是當家做主的。無需孝敬公婆cao勞,卻也沒有長輩指點,何夫人聽孫女慢聲慢語的說,“相公家里有老成的嬤嬤和管事,一應(yīng)往來都有成例,二房嬸子陪我住了小半年,看我都妥當才走的。臨走又把我托給姚公府的老夫人,說讓我有拿不準的事去請教這位老人家,必是什么都妥妥的?!?/br> “家里事情不多,旁人待我也都好,相公無非就是當當差,同僚們吃吃酒,也沒旁的事。就是這最成親一年多了,我也不見有身孕,讓人急的慌。我請?zhí)t(yī)診了,太醫(yī)也沒說什么?!焙问细婺刚f。 “孫女婿是不是急了?” “他倒是不急,還安慰我說孩子都是天意,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來了,讓我也別急?!?/br> “就是,這急什么。你今年才十七,原本咱家女孩兒沒這么早嫁人的,可孫女婿的情況跟尋常人家也不一樣。打你十五及笄上,何家就來信打聽,想娶你過門,孫女婿那邊兒也有人服侍。趕上咱們老祖宗仙逝,守了一年孝,你十六上出的閣。這晚上有孕不是壞事,年紀太輕,身骨未成,多有生產(chǎn)不順的。待十八九上,身子也長成了,身強體健的,必是順順利利的?!焙畏蛉私o孫女寬心,的確是,小兩口日子過的挺安生,也沒旁的亂人淘氣,待機緣到了,生一屋子兒女有什么難的。 何夫人給孫女吃一記定心丸,“只管放心,咱們何家素來多子,子息最旺。你出閣的幾個jiejie,個個都是兒女雙全。” 聽的何氏不禁笑起來,何夫人道,“這可不是胡說,這是有神仙保佑哪?!崩虾渭易嫔想m不及唐家神仙那樣耀眼,可祖上也是出過仙姑的,當年人稱何小仙兒。當年何仙姑嫁的就是江家祖上,雖說這些年姻親并不多,但一直很親近。據(jù)說,姻親不多也是因為仙姑的緣故,仙姑說過,必要出了五服才好做親。 兩家都是人丁興旺的人家,小兩口都身子健旺,怎么可能無子呢? 何夫人又問起路上的事,尤其打聽了一回晉王府那事兒,何氏驚訝地,“祖母都聽說了?” “你們王妃跟晉郡王把官司打到宗正寺去了,這還能不知道。” 何氏當天也在場,因江得穆宣帝喜愛,且江身世之故,何氏一入門便賞了誥命。如今她隨夫去往北疆,因她有誥命,但凡有出頭露臉的事,李玉華都帶著她。所以,那天她也是跟著往郡王府去了的,觀了個全場。 何氏源源本本說了一遍,大為敬仰的道,“我們王妃當真不是尋常氣派,立刻就處置了那逾禮的側(cè)室,晉郡王還好意思跟宗正寺哭訴,他那天當著我們王妃的面兒,一個‘不’字都不敢說!真的是人人稱好,我走在后頭,聽幾個晉地的誥命說,這位娘娘才真正是王妃的威儀,令人敬仰。” 何氏出身大族,天生就看不上趙側(cè)妃那樣的婦人,自然敬重李玉華這樣明曉禮制的婦子。何夫人認真聽了,將李玉華的言行慢慢咀嚼了兩遍,與孫女道,“娘娘非但知禮,更有俠義心腸,這樣的人很難得。待娘娘這樣的人,得拿出真心出來?!?/br> “祖母放心,我知道的?!焙问宵c頭應(yīng)下。 “聽我祖母說,明圣皇后做皇子妃時就頗有俠義心腸,當年,一位皇子對一個側(cè)室寵的不像話,竟對自己的皇子妃無禮。一屋子人都震驚了,明圣皇后忍無可忍,過去就給了那位皇子兩記大耳光?!?/br> 何氏都聽愣了,“還能有這種事。不能吧,縱是大戶人家夫妻不和,在外人跟前也得好好的呀?!?/br> “可不是么。太.祖皇帝立國以來,皇家縱有被冷落的皇妃,但從未有一個被當面掌摑的皇妃。要不是明圣皇后打還那皇子,那皇子妃可怎么活呢?!焙畏蛉说?,“這世上,權(quán)衡利弊的人多,義憤填膺的也多,可真正有俠義心腸,肯為人出頭,又把事辦周全的就太少了。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的。” 何總督待三皇子一行沒的說,光送的那一批皮貨就價值不菲了,可這旁人也挑不出毛病,太岳丈疼孫女婿,愛怎么疼怎么疼。 穆安之也覺著,江這門親事結(jié)的實誠,做的事就實誠,不似那些虛頭巴腦的老油子。 現(xiàn)在穿不著,先自己收著。 待出了陜甘,大家便換上夾衣了。 大隊人走在茫茫戈壁上,什么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都見著了。若氣侯不佳,就是野云萬里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 何總督送的衣裳就有用武之地了。 一筐一筐的牛羊rou干放到鍋里滾滾的煮起來,有鮮菜放鮮菜,便是蘿卜豆腐也是好的,沒鮮菜便放菜干,要是菜干也沒有,就只能純吃燉rou了。 李玉華也吃rou,不只是喜歡,而是這樣寒冷的天氣,吃rou才能搪住寒冷。就是水囊里,也換成了放了鹽與茶煮的奶茶。 車隊并沒有直接去新伊,而是根本商人提供的信息,先去一個叫阿合的大部落,在那里開市,周邊部落的牧民也可以過來買賣抑或交換物品。 阿合部落知道是皇子親王駕到,很是熱情的招待親王夫婦、郡王妃以及郡主、宗女一行。 李玉華早準備好送給部落大汗們的禮物,這是經(jīng)信安郡主與郡王妃、還有孫嬤嬤一起參祥掌過眼的,非常的華美。還有大汗的兒女們,兒子便是一人一把彎刀,女兒則是帝都新鮮花樣的絹花首飾。 周邊的部落的汗王族長也受到穆安之的召見,集市一直持續(xù)半個多月,穆安之才令重新啟程。 一大隊人就這樣一路走一路交易,直把新伊城的陸侯、唐安撫使、裴如玉急了個夠嗆,因為朝廷那里的邸報有寫著,穆安之一行六月初就從帝都出發(fā)了,這眼瞅九月中了,怎么還沒見人到新伊。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好在陸侯傳令下去,令人一路快馬到北疆各驛站,查閱親王殿下到驛站的時間。然后,裴如玉這里也得了信兒,是小九叔那位熟識的絲綢商錢東家?guī)淼模X東家說,“殿下帶著數(shù)萬軍隊與數(shù)萬商賈,在草原上大開市集,凡聽聞的牧民無不過去交易,瞻仰皇子殿下的風采。聽聞,皇子殿下俊美的容貌如同天神降臨,所見者無不全心敬仰?!?/br> 裴如玉與牧民打交道的時間長了,就覺著這些人說話特別容易夸張rou麻,主要是,他也被贊美過神明一般的美貌。 知道穆安之一行因何耽擱,大家便放下心來。 直待九月底十月初,大雪揚揚灑灑如撕棉扯絮,新伊將領(lǐng)以陸侯為首,文官以,呃,白大人為首,等在城外迎接親王殿下的到來。 這北疆氣侯不比關(guān)內(nèi),在大野地里傻站等著不成,轉(zhuǎn)眼就能凍成冰坨。于是,紛紛支起數(shù)個大帳,點起火塘,吊起黃銅鍋子煮起奶茶,大家團團圍坐火塘說話。 陸侯居上,李玉華次之,接著往下排的應(yīng)是唐布政使,不過,唐布政使很大度明智的請裴知府就近照顧白大人,給白大人遞遞奶茶什么的,唐布政使要是對著旁的上官,他也是很恭敬很有眼力的,獨對女上官有些殷勤不來。 就有紀將軍說,“我聽說殿下跟阿合部落用茶葉絲綢換了許多駿馬?!?/br> 另一位秦將軍道,“不是說跟木兀部落換的嗎?” 已有人都忍不住摩拳擦掌,“阿合部落、木兀部落的駿馬是出了名的?!敝灰擒娭?,就沒有不缺馬的。尤其承平年代,朝廷撥給北疆的軍用是一年比一年的摳索。倒不至于吃不上飯,但將士們也不寬裕是真的。 白木香說,“這倆部落的馬的確是好馬,你們是不是想要馬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