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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意已決,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或任何情意而改變,這對我而言,是再合適不過的結(jié)局。我時日無多,但你尚有三五年可活,大好時光,何必浪費在一個注定要死去的人身上? 天涯路遠(yuǎn),總有寄身之處,死在哪里都是埋骨黃土,生前死后,不過一場大夢罷了,你也不必太過掛懷。 時間不多,只能留給你短短幾句話。倘若將來神魂尚在,定然入你夢里,再將這話敘完?!?/br> === 遲暮帶著那封信和周綺的箱籠一起回了長安,鴻??蜅_€開著,劉仲昆和張?zhí)m芝兩個人忙里忙外,見到她的時候也有些驚訝。 遲暮給他們補全了周綺沒講完的故事,然后輕描淡寫地陳述了她所選擇的結(jié)局。 說完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她平靜地上樓,房門一關(guān)就跌坐在地,失聲痛哭。 和周綺一樣,她在這里住了下來。劉仲昆和張?zhí)m芝都待她很好,把她當(dāng)晚輩來照顧,她承這恩情,也處處幫忙,找點能打下手的活來干。 閑暇的時間里,她打開周綺留下的那只木盒,把里面的一沓薛濤箋翻出來,一張張地看。 每一張都很簡短,只有日期和當(dāng)天發(fā)生的事,最早的日期是五年前。周綺記錄的時候顯然沒用什么感情,但她卻看得又哭又笑,眼淚一滴滴落下來,打濕了紙箋的邊沿。 最后,她在木盒的最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張與眾不同的記錄。 那張紙箋上的日期是最新的,卻被壓在最底下,好像怕她會看見似的。 周綺的記錄從來沒有感情色彩,都是平淡直接的陳述,可是這張卻不太一樣。 “我遇到一個很特別的人,她叫遲暮。可是我很快就見不到她了,我不該愛上她的。我這輩子做了兩件大錯特錯的事,第一是相信尹浩風(fēng),第二是愛上她。” 遲暮盯著它看了很久,最后把它和周綺絕筆信一起收進布囊,貼身帶著,代替了陪伴她兩年前的那枚銅幣。 === 日子就這么平靜地過去了,多一個人和少一個人,似乎也沒什么區(qū)別。 但遲暮知道,所有的平靜只是表象,它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很長一段時間里,她不敢打聽周綺的消息。殺害武林盟主,那是天大的罪名,周綺捅了林江陽三刀,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三刀或者更慘烈的酷刑也被施加在周綺身上,那該有多難熬。 她去過西關(guān)城,巷口擺攤的老頭子去世了,祝家的事情再也沒有人能說得清楚。那戶被人一夜滅門的人家,最終還是變成了傳說中的一段怪談。 那間客棧也不在了,原來的小樓和院子改成了賣胭脂水粉的鋪子。買下這間客棧的人是謝臨煙,她頂著這身謝小姐的皮囊,堂堂正正地當(dāng)了胭脂鋪的老板娘,接待來往的夫人小姐,沒有人知道她美麗的外表下還藏著什么東西。 她在長安城遇見過秦子軒,按照周綺的意思,騙他說周綺去了南邊游歷,怕是要過很久才能回來。 秦子軒一開始將信將疑,到鴻??蜅U伊怂龓状危t暮都是同樣的說辭,他聽到最后,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說了聲“再會”就悵然若失地離開了。 翌日一早,秦子軒的小廝過來送東西,是一壇杜康酒和一封信,信上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如果周綺還回來,我請她喝酒?!?/br> 遲暮小心地收起了那封信,把這個求而不得的愿望放進周綺留下的木盒,和她寫下的薛濤箋一起收藏。 === 有一天,她見到了李姝玉。 初冬的季節(jié)已經(jīng)很冷,李小姐裹著狐裘從馬車上下來,攏著手爐,站在客棧門口和她說話。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語氣也毫無起伏:“玲萍走了,她臨死前,讓我一定要找到你,給你帶句話。” 她抬眼盯住遲暮,一字一頓地復(fù)述:“她說,不管周綺還在不在,她都想找到她。因為沒有周綺,她永遠(yuǎn)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還有,她其實不后悔,到死都不后悔?!?/br> 她說完就走了,留下遲暮一個人,悵然若失。 玲萍死的時候,還有李姝玉陪在旁邊,她忠誠一生,臨死時看見小姐,也許還能帶著些欣慰離開吧。 可是她不知道周綺在哪,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不知道她的尸骨可能被埋葬在什么地方。 === 也許是上天眷顧,李姝玉離開之后的那個冬天,一個來住店的客人偶然提起,那段缺失的后續(xù)才終于被他補全。 客人曾是武林盟分舵內(nèi)的獄卒,提起今年春季刺殺盟主的那個女犯,他依然心驚不已:“當(dāng)時是我一個兄弟看的她,本來說天亮就要處決的,結(jié)果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一切如常,地牢昏暗的火光下,周綺坐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一夜未眠。 直到黎明的晨光照進高窗,她抬頭看了看窗外逐漸亮起的天色,忽然對獄卒說:“能給我杯酒嗎?” 獄卒看她命不久矣,一時憐憫,就倒了碗輪值時喝來暖身的酒給她。 她隔著欄桿接過去,還禮貌地道了聲謝,然后仰頭一飲而盡。 她的死無聲無息,似乎只發(fā)生在一瞬間。只是獄卒一晃眼的功夫,她就靜靜地靠在墻邊,再也沒有了其他動靜。 等到武林盟的人氣勢洶洶地來提犯人,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 那個闖下大禍的、難逃一死的年輕姑娘,坐在明晃晃的陽光底下,側(cè)身靠著墻壁,雙目微闔,再無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