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從相遇開始Ⅲ_分節(jié)閱讀_20
可這也是這么回事。林遙開始煩惱起來。司徒的分析合情合理,既然如此,那之前的那些推論都是白做工。不過,這不要緊,只要能摸到通往真相的大門,白做幾份工又有何妨?關鍵是司徒這個情緒,不對勁。 “司徒,既然你明白這里面的問題,為什么還要跟樊云娜爭來爭去?我不覺得你是無事生非的人。” 司徒苦笑一聲,坦言,“我也是想在樊云娜的嘴里聽到些不同的分析。樊云娜是個合格的側寫師,但不是一個優(yōu)秀的刑偵人員。他忽略了鏡子碎片的問題。她把兇手將現(xiàn)場偽裝成入室搶劫合理化了。另外一方面,我也不想管中窺豹,多聽聽別人的意見總是好的,對不對?天底下又不止我一個聰敏人?;蛟S,人家想的比我更靠譜呢?!?/br> 聽他一番言論,林遙不免啞然失笑。樊云娜的問題,已經不能用“靠譜”與否來衡量了。畢竟她的出發(fā)點就是錯的,因為她不知道司徒所提出的的‘偽裝現(xiàn)場本身就不合理’的論點。但是,如果排除這個論點,從樊云娜的角度出發(fā),她的側寫還是靠譜的。所以說,這個事真的很難掰扯明白。 林遙知道,司徒被“卡”住了。司徒意識到,兇手偽裝現(xiàn)場這一點極不合理,卻又找不出其正確的答案,所以才會隱瞞疑問,希望能從樊云娜嘴里聽到些提示。 但是結果,似乎并不好??吹剿就矫奸g隱約透出來的煩惱,林遙就知道是這樣。 輕輕揉弄著司徒的頭發(fā),林遙低下頭吻了他的額頭,輕聲說:“我贊成司徒彥的一句話。合作伙伴不應該因為私人問題相互有意見。所以,司徒,我們是男人,人家一個女人,我們何苦為難她?!?/br> 司徒欲言又止,林遙也不催他。須臾,司徒反身摟住了林遙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肚子上,吶吶地說:“去找她吧。” 一個小時候,司徒聯(lián)系了劉隊,約好了早上八點在劉隊的辦公室跟樊云娜見面。 路上,林遙告訴司徒王錚那份資料很可能是司徒彥拿走了,司徒也沒急,低聲笑了笑。林遙也不急,這倆人似乎肯定那份資料會回到手里,還是司徒彥自己交出來的一樣。 關于司徒彥這個人,目前為止只有持觀望態(tài)度,畢竟對方馬上就要被踢出局。他們只能耐心等著司徒彥新的招數(shù),在此之前,那位樊云娜更難解決。 樊云娜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態(tài)度,見到司徒和林遙也沒什么好臉兒。劉隊那邊繼續(xù)在心里犯嘀咕,不知道這回司徒還要怎么擠兌她。 但事實上,司徒見到樊云娜后,很正經地說:“昨天是我口不擇言,我很抱歉觸及了你的私事。為此,我向你道歉?!?/br> 樊云娜沒想到司徒居然放低了姿態(tài),一時間愣愣地看著司徒,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林遙那邊倒是毫不意外,司徒本來就是個爽快人,從不會因為自己錯而不好意思去跟對方道歉。只是,能夠得到他的歉意,也是需要代價的。 被司徒這一手先發(fā)制人搞的有些尷尬,樊云娜低下頭,下意識地握緊了沒了婚戒的手。劉隊見氣氛尷尬了起來,趕緊打圓場,樊云娜也借著這個臺階下來,說:“是我的工作方式不適合你們,這一點我做檢討?!?/br> 司徒客氣了幾句,這個話題算是就此打住,誰都不再提起。末了兒,司徒問道:“樊博士,別怪我多嘴。能說說你跟司徒彥是怎么認識的么?” “司徒彥?”樊云娜有些為難地蹙起眉頭,“怎么說呢。大家都是搞心理犯罪的,這圈子才多大?時間久了必然有一些接觸?!?/br> “他那人怎么樣?” “背后莫論他人非,他到底怎么樣,你們自己去品。我不好說什么?!?/br> 盡管樊云娜婉轉地拒絕了司徒的詢問,她的理由和言辭卻贏得了司徒的好感。這時,林遙已經翻看了一眼樊云娜的報告,果然在物證里看到了“鏡子” 已經放下偏見的樊云娜始終不會多露幾次笑臉,對待工作更是嚴肅認真。就自己那份報告她特別說明:“就像我之前說的,兇手是同一個人。我在鏡子、床、客廳之間做了一個對比性的側寫。我發(fā)現(xiàn),兇手對于最后的殺人地點似乎非常執(zhí)著。姚志案的小屋、王錚案的床。打個比方,世界上一流的烹飪大師都非常在乎自己的工作臺,工作用具。如果,把兇手比喻成一個烹飪大師,死者就是他的食材,那么,床、小屋就是他的料理臺。他在那里烹飪出極佳的美食?!?/br> 這些側寫都與兇手的性格、邏輯性參與錯誤、自我形成的世界觀、價值觀相吻合。 換句話說,在以上幾點,樊云娜和司徒彥的推理是相同的。 “我的側寫不會有問題,這一點我可以用自己二十三年的職業(yè)榮譽保證。我也希望,你們相信我?!?/br> “當然?!绷诌b馬上給予了肯定。 司徒也點點頭,表示會相信她。但是,有些問題,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司徒說:“樊博士,在工作上我們都有自己的原則。你堅持你的結果,我也堅持我的結果。你可能覺得我很固執(zhí),但是我有足夠的理由說服你?!?/br> “我會認真考慮?!狈颇壤渲樥f。 看吧,接到司徒的道歉,果然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林遙默默地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資料做好準備。 司徒說:“首先一點,沒有任何一個警察會將王錚案的主現(xiàn)場看成是入室搶劫。因為,沒有哪個搶劫犯會吃掉死者的骨髓。在姚志案里,你側寫出兇手的性格、特征以及心理異常等問題,你判斷兇手是個聰明人。那么,這個聰明人怎么會做把現(xiàn)場偽裝成入室搶劫?這是不是不合理?” 面對司徒提出的疑點,樊云娜第一次給了個笑臉,只是這笑臉讓林遙非常不爽! 樊云娜笑道:“我總說過,你們不了解側寫這門高深的學問,所以無法完全領悟我的結論。就司徒你這個問題,我的結論是:兇手的目的就是你的答案?!?/br> 麻痹的什么態(tài)度?林遙越發(fā)不待見樊云娜。啊,你承認自己的工作方式不對,還特么的損我們家司徒四六兒不懂。你什么意思? 見林遙的眼神有些寒意,司徒偷摸對他眨眼睛,似在說:乖,忍忍,老公擺平她! 林遙短促地哼了一聲,臉扭一邊,不搭理司徒。司徒倒是極有耐心地問樊云娜,能不能再給我解釋解釋? 樊云娜說:“昨晚,包括現(xiàn)在,你都堅持兇手不是一個人。這就是兇手偽裝現(xiàn)場的目的?!?/br> 說著,樊云娜從椅子上站起來,在辦公室里緩緩踱步,“他的目的就是讓我們認為,他不是殺了姚志的兇手。姚志的兇手比他聰明。為什么這么做呢?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恐慌’社會性大面積的恐慌。就像很久之前,柏林墻剛剛倒塌,德國出現(xiàn)一個殺人魔,那里的人民在殺人魔的陰影下生活了十年。這個人幾乎不會自己動手殺人,他去慫恿別人,去蠱惑那些心中有殺意,卻沒有膽量的人。讓他們作下一樁又一樁的恐怖謀殺案。我們的兇手也是這個目的。他要讓警方乃至社會知道,食人魔,不止有一個。而是有兩個、三個,甚至是四個?!?/br> 言罷,樊云娜停住了腳步,眼睛緊緊地盯著司徒,“不要把我的話當成是危言聳聽。不久之后,就會出現(xiàn)第三名被害人,現(xiàn)場勘查結果,仍然不是同一個兇手。但事實上,食人魔,只有一個?!?/br> 在樊云娜分析的過程中,林遙在看她的報告。她發(fā)現(xiàn),在分析兇手的性格、心理特征等等問題上,樊云娜的結論和司徒彥是一致的。所以,林遙打斷了樊云娜,問道:“你的報告里提到,‘兇手熟知這個社會的法律,卻毫不放在眼里,甚至連藐視的心態(tài)都沒有。過度漠視周圍的一切,以自我為中心,不會關注周圍的任何人和事’我可以不可以把這段話理解為,他根本不在乎這個社會?” 樊云娜一愣,隨即反問:“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既然他不在乎這個社會,甚至連藐視社會的態(tài)度都沒有,何來報復這個社會,給社會造成大面積的恐慌?” 小遙,干得好!司徒站在樊云娜身后,偷偷地給他豎起大拇指。 ☆、第16章 樊云娜搖搖頭,似乎不怎么耐心。她說:“你求知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的時間不多,不能解釋的過詳細。其實,你要是認真看過我的報告就能找到答案。兇手早年的一些經歷造成了他有穩(wěn)定的,系統(tǒng)的自我價值世界。他只存在于這個世界里。那么,林警官,我問你,什么是世界?” 劉隊覺得樊云娜太較真兒了,而且實在不該向林遙提出這么學術性的問題。這一時,溫和的劉隊也不免有些氣惱。至于司徒,似乎在一旁竊笑不已。 林遙已經面露慍色,他說:“以地理學角度來解釋,世界是全部的時間和空間的總稱;但如今,所謂的世界偏指空間,也就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中文所講的世界,來源于佛教用語,‘世’為時間意。‘界’為空間意。樊博士,你是搞科學研究的,用你的角度來解釋,世界就是一個知識體,用科學方法收集起來的真相集合體。不好意思,我平時很忙真沒時間研究這膩歪玩意兒。說的不對,樊博士別見怪。” 樊云娜:“……” 劉隊:“……” 司徒幾乎快忍不住了,他扭過頭去捂著嘴,憋著滿肚子的歡喜和狂笑之意。林遙出身學術世家,家里大老學究、大學究、小學究各種學究配備齊全。他爸爸是搞文學的、他mama是搞歷史的、他jiejie是搞什么中外古典文獻的。把林遙養(yǎng)大的姥姥是搞語言的,姥爺是搞地理的…… 在這樣一個家庭中長大,就算林遙挺厭煩,耳熏目染的也會有些收獲。所以說,樊云娜這一手,真是沒戳中林遙的軟肋,反而打中了他的鐵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