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亂了生態(tài)鏈,活該!
“不需要你?乖女,你們吵架了?” 于大壯很焦急,從來舍不得訓(xùn)女兒的他,忍不住數(shù)落了幾句。 “我知道你性子嬌氣,情緒病大得很。但是閨女,他是病人,你要讓著他呀,人在生病的時候,比孩子還脆弱,不能按正常人去理解,你就順著他,順著他就行了,就像我順著你媽那樣?!?/br> “你說什么呢?”苗芮吼了起來,“把順著我說得這么可憐,是老娘逼你順著我的?趕緊走,走走走,想讓哪個小妖精順著你,就去!別在我跟前礙眼……” 于休休頭大。 “你們別鬧了!” 那邊果然噤聲。 于休休說:“有什么比一家人都好好活著更重要的呢?mama,你就原諒爸爸一次吧?他只是走錯了房間,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 “走錯房間?”苗芮說:“喝多了酒會走錯房間,那只能證明那是他潛意識里的念想,清醒的時候不敢,借著酒勁就上頭了。這事沒得洗,你別說了。我們的事,你不用cao心,你把阿南照顧好就行。知道沒有?那才是你的幸福?!?/br> “mama。我沒有幸福了。” 于休休淚目,“他不記得我了?!?/br> “什么?” “現(xiàn)在不記得。將來,也不會記得?!?/br> “?。俊?/br> 電話那頭安靜了。 于休休說:“飛機要起飛了。爸爸,你來接我?!?/br> ~ 霍仲南的手術(shù)很成功。 不過,麻醉未過,沒有馬上清醒。 醫(yī)生說,等危險期渡過去,再看恢復(fù)情況,至于能恢復(fù)到什么程度,這個具有個體差異,現(xiàn)在不能下定論。但從目前的情況下,命保住了。 鐘霖松了一口氣。 這幾個從南院過來的人,緊繃的神松稍稍松緩了一點。 看著孤伶伶躺在床上的霍仲南,吳梁有些唏噓,“通知于休休吧。她現(xiàn)在肯定十分著急?!?/br> 經(jīng)過前后兩次手術(shù),京都已經(jīng)入夜。 “大家都沒有吃飯呢,空著肚子難受,走吧,找地方吃點東西?!辩娏鼐拖駴]有聽到吳梁的話,拍了拍他的肩膀,問管家,“昨天你叫的那家外賣不錯,在哪里?我們今天去店里吃?!?/br> 吳梁看著他,嘴皮動了動,“鐘霖!” “干嘛?”鐘霖不悅地瞪他,“你一個心理醫(yī)生,做好你本分行不行?不該你cao心的事兒,不要cao心。” 鐘霖是霍仲南身邊最親近的人。 這一點,誰都知道。 所以,在南院,霍仲南沒有清醒,他說話就是管用的。 管家和兩個從南院過來照顧霍仲南的阿姨,看了看他,都沒敢吭聲,管家伯伯還朝吳梁搖了搖頭。 吳梁是個溫和的性子,平常對誰都笑瞇瞇的,充分發(fā)揮著心理醫(yī)生的“治愈作用”,可是今天看鐘霖這么冷漠,他有點受不了,憋了許久的情緒,也炸了。 “你他媽擺臉色給誰看呢?正是因為我是他的心理醫(yī)生,我才知道這個女孩兒對他有多重要!你算個屁?兇我?你憑什么兇我?” 鐘霖看他瞪得像牛一樣的眼睛,沒吭聲。 吳梁冷哼:“你以為救得了他的命,就救得了他的人嗎?別傻了!你現(xiàn)在救回來的,不過是一具沒有生存意念的軀體。現(xiàn)在的他,是沒有靈魂的!” “……” 鐘霖看著他,突然生氣,一把揪住他的領(lǐng)口。 “你錯了!他已經(jīng)忘記。什么都忘記了。他可以重新開始,重新開始是什么,你懂不懂?就是他可以遺忘掉使他痛苦的一切,一切,當(dāng)然也包括于休休!” 他的眼睛里浮上了淚水。 吳梁一噎。 他是真正關(guān)心霍仲南的人,就像他的親人。 吳梁的火落下去了,緊緊刨開他抓住自己的手,“鐘霖你冷靜一點吧,你沒有權(quán)利替他做決定。相信我,于休休對他,十分重要?!?/br> “重要有什么用呢?還不是個沒心肝兒的東西?!辩娏匮劬Χ技t了,說得咬牙切齒,不知道是在氣于休休,還是在氣自己,“說走就走,不留余地,話說得那么難聽!霍先生對她這么好,這么好,她怎么可以這么對他!呵呵!說不定人家正盼著先生死了,好繼承遺產(chǎn)呢?!?/br> 吳梁倒抽一口氣。 “鐘霖,你怎么能這么說她?” “我怎么不能說?”鐘霖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一家子,都是沒心肝兒的人?!?/br> 吳梁:“罪不及父母,你還怪上別人一家子了?鐘霖,我看你是瘋了!” “你知道個屁!” 鐘霖不能也不會告訴任何人關(guān)于霍仲南的事情,甚至希望除了他之外,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包括霍仲南自己。但是,不能說不代表他心里好受。相處多年,他是霍仲南的影子,也早已感同身受了他的痛苦。 霍仲南不好過,他也不好過。 他覺得自己也瘋了,看誰都不順眼。 “你不吃,你就別去!” 他瞪了吳梁一眼,大步走在前面。 吳梁怔了怔,慢慢跟上去,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攬住他的肩膀,拍了拍,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 于休休坐在窗臺上,沒有白天,沒有黑夜。 她已經(jīng)整整三天沒有走出房間了。手機一直放在身邊,聊天記錄翻了一遍又一遍,幾乎可以在腦子里背出來,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 但她沒有打電話給他。 一切的轉(zhuǎn)變,實在太快。 直到現(xiàn)在,她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甚至有時候會懷疑,噩夢里的事情是真的,還是現(xiàn)實是真的噩夢。 一日三餐,苗芮都幫她端到房間里,可是端進來是多少,端走就是多少,她有時候會吃一口,像小貓一樣,吃一點點,就咽不下去了。 她不認為自己有抑郁癥,也不會像韓惠一樣受點打擊就尋死覓活,她只是很頹廢,需要時間整理自己—— 霍仲南手術(shù)成功的消息,她已經(jīng)通過吳梁知道了。 吳梁是個心軟的人,偷偷發(fā)了消息給她,讓她不要擔(dān)心。 于休休很為霍仲南高興,但她還是開心不起來,恢復(fù)不了以往的樣子。 她不去消息,不去電話,他就不來。這至少說明了一件事,手術(shù)成功的他,仍然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她。 這是多么魔幻的一件事? 于休休不能接受,也說服不了自己遺忘。 這一刻,她似乎有點理解霍仲南的抑郁癥了。 大概就是像她現(xiàn)在這樣,有心事放不下又無力解決,陷入了自我糾結(jié)吧? 可是,鐘霖為什么要那樣說呢? 那天鐘霖吼她的那些話,于休休反反復(fù)復(fù)想了很多次。 有一些能理解,有一些怎么都想不通。 霍仲南為她而糾結(jié)?為什么? 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繼續(xù)去做自己的事,該吃吃,該喝喝,該工作就去工作,只要日子充實了,就不會整天東想西想,就不會為做不到的事情去煩惱…… 于是,她就這么去做了。 在修仙般的自我隔離一周后,她走出房間,下了樓。 正在罵人的苗芮,嚇得差點掉了魂兒。 “乖女?!彼哌^來扶住于休休,“是不是mama的聲音太大了?吵到你了?我不罵你爸了,不罵了,你上去吧,去吧啊,多睡睡覺,睡睡就好了?!?/br> 于休休:“……” 她坐到餐桌邊,“我餓了。吃點東西,去上班?!?/br> 苗芮:“???” 于大壯:“……” ~ 于大壯也恢復(fù)了工作,因為苗芮讓她看好閨女,要送她去公司,再把她接回家,于大壯得了命令,終于獲得了短暫的“自由”,脫離了天天挨罵的“苦海”,可是,公司里的一堆事,并不比在家里輕松。 這些日子,公司幸虧有魏驍龍。 父女倆不在,一直是他頂著,只不過,頂?shù)锰y了。 前期大禹在浮城投入的資金太大,可以說是舉公司之力,而現(xiàn)在浮城沒有復(fù)工的跡象,盛天那邊態(tài)度含含糊糊,從丁躍進的語氣來看,完全是在等著看霍仲南的意見。 魏驍龍是個老實但也聰明的人。 他敏感地察覺到,于休休和霍仲南之間出了問題。 但是,他沒有去問,只是默默地幫于家把公司守好。 大工程做不了,小工地不能停。公司幾百號人,也是要吃要喝的…… 于休休回來上班了,設(shè)計部全體歡慶。 她像往常一樣,和大家有說有笑,還在群里發(fā)了紅包。 沒有人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什么,謝米樂也不能。 她似乎還是那個沒有煩惱的于休休。 觀察了幾天,于大壯憋在心里的一股氣,終于落下去。 一個月后,于家洲順利進入考場,參加了高考。 在一家四口的盼望里,終于等來了成績。這是一個超越于家洲歷史成績的分數(shù)。老師分析,上個二本沒有問題。 于家歡天喜地,在柴火雞慶祝,請了很多人,于大壯的徒弟們都去了。 這天晚上,大家喝了很多酒,熱熱鬧鬧地說了很多話,追憶往事,瞻望未來。 在散場的時候,苗芮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當(dāng)著兒女,宣布了和于大壯離婚的事情。 她沒有說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他們發(fā)生了什么事,以為只是夫妻鬧矛盾,紛紛勸說師父師娘。 只有于大壯沒有說話。 在大家的七嘴八舌里,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等一瓶酒下肚,他把酒杯一摔,哈哈大笑著同意了。 “離,不離我是王八養(yǎng)的!” …… 去辦理離婚協(xié)議的日子,是苗芮自己選的。 ……他們結(jié)婚二十二周年紀念日。 她說,這叫有始有終。 于大壯沒有反對,但是在離婚協(xié)議上做出了巨大的讓步。他把所有的房產(chǎn),股票,現(xiàn)金,有價證券,以及金銀首飾,全部留給苗芮。 為此,夫妻倆在婚姻登記處又大吵了一架。 婚姻登記處的工作人員見慣了為財產(chǎn)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夫妻。不過,別人都是為了爭奪財產(chǎn),而他們卻是推讓財產(chǎn),好像錢財會扎手似的,將那些數(shù)額巨大的房產(chǎn)和金錢看著燙手山芋,誰都不肯要。 從早上九點,鬧到下午四點,眼看就要下班了,仍然沒有爭論出一個結(jié)果。 苗芮急眼了:“于大壯,你怎么這么無賴呢?” 于大壯呵呵笑:“這輩子我什么都聽你的,沒有一件事情不依你。但是,老子受夠了。早就受夠了。這一次,說什么都不會依你?!?/br> 苗芮說:“你是不是不想離?找借口?” 于大壯說:“離!死活要離。不過,你別想讓老子帶一分錢走。我于大壯,光著屁股跟你在一起,就要光著屁股離開。我要讓你看看,老子什么都沒有,照樣有的是年輕漂亮的女人嫁給我。” 苗芮咬牙切齒:“我呸!沒有錢,就你這歲數(shù),誰嫁你,誰要你?” 于大壯說:“要你管?苗芮,你等著看好了,到時候,你可不要后悔,哭著喊著要回頭,我是不會理你的?!?/br> 苗芮淚水嘩嘩地流,看著婚姻登記處墻壁上的時間。 快要五點了。 五點,好日子就過去了。 她一咬牙:“好!我們看誰會后悔?!?/br> 填表,簽字,蓋手印。 兩個人這次很干脆。 打印機嗤嗤地叫,兩本離婚證分別遞到兩個人手里。 離開婚姻登記處時,開豪車來的于大壯,將車鑰匙丟給苗芮,兩只手插在兜里,轉(zhuǎn)頭步行而去。 一周后,大禹陷入了巨大的經(jīng)濟危機之中。 這個原本蒸蒸日上的小建筑公司,終于被體量過大的浮城項目拖垮了。 網(wǎng)絡(luò)鍵盤俠嘲笑:小蝦米想吃大魚?這是亂了生態(tài)鏈。 活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