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姬【三】
書迷正在閱讀:撿來一個美張飛、快穿之拯救反派大作戰(zhàn)、我看上了隔壁的千手[綜]、異世召喚諸天神魔、毒妃傾城:王爺,休書請拿好!、寵寵欲動:boss,請自重、小三勸退師、萌妻的馭夫準則、鳳居高位,秦帝求翻牌、我和情敵結婚了
只有年節(jié)關頭或者春夏兩季才有畫舫, 如今正值春天,白日坐畫舫游湖的公子小姐多得很。 真正勢大的人家都有自己的畫舫、樂師,偶爾也會包暢春園的畫舫,圖個新鮮。 這畫舫也有高下之分, 如今姜蘿就在最高檔的那條上面。 如今她是一個客串的樂師,托了長得好的福,才能在這里見世面。 五官沒長開,頗有些雌雄莫辨的精致清秀, 梳個男子發(fā)髻也合適,穿著樂師統(tǒng)一的煙青色長袍, 寬袍大袖, 頗有林下之風,很討那些出來游玩的貴女的喜歡。 白日出游的畫舫,上面大多數(shù)是有藝在身的清倌人或者純粹的樂師, 只是陪著飲酒奏樂而已,運氣好的, 做些詩詞出來, 就能揚名京城,身價倍增。 這和姜蘿沒什么關系, 她只需要彈箏就行了。 不時有幾個丫鬟小姐偷偷看她, 姜蘿也裝作不知道。 現(xiàn)在看來,倒是可以找機會騙一個大家閨秀, 讓她把姜蘿買下來…… 這一波人的身份非富即貴, 什么候府嫡女, 將軍府公子,王府的小王爺?shù)鹊取?/br> 其他人都是恭敬不缺熱切,只有姜蘿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的,頭也很少抬,不知道白娘子是不是搞事情去了,真的很擔心啊。 嘉王府的世子爺從小就和清平候府的嫡次女訂了娃娃親,一直看見未婚妻偷看那個彈箏的小樂師,心里氣鼓鼓的。 其實人家候府的小姑娘也才六七歲而已。 當然世子爺也才九歲。 “不如我們來做詩吧?!币晃粫闶兰业男〗闾嶙h道。 其他人紛紛贊同。 姜蘿等一眾樂師默默圍觀,彈奏著軟綿綿輕飄飄的曲子。 “聽曲子也沒意思。”候府那位小姐笑道。 “那你們還不趕緊下去?”世子爺立刻發(fā)話。 姜蘿等人就要告退。 “等等,那個小樂師留下來!”一位喬裝打扮出來的公主連連發(fā)話。 姜蘿身邊的樂師都默默退后幾步,把她一人顯出來。 “就是你?!苯}左右看過去,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站在中間,不由頭痛。 “其他人都下去吧?!焙蚋〗懔⒖虜[手。 姜蘿只能留下來了,其間還收到了其他樂師自求多福、幸災樂禍、羨慕嫉妒的眼神。 這個陪客也不是好當?shù)摹?/br> 特別是全部是大爺,就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卒子。 “你過來?!惫髡姓惺?,示意姜蘿坐在她旁邊。 姜蘿哪敢啊。 從那些公子小姐待這位的態(tài)度,加上姜蘿偷聽到的稱呼,就能推測出她的身份。 這一位是皇帝老來得女,掌上明珠,寵得不行,封號純慧。 她身后的幾個丫鬟用眼刀剜著姜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奴身份卑賤,不敢與小姐同坐。”姜蘿行禮,推辭道。 “還算有眼色?!庇泄鞒鲱^,其他小姐不敢再看姜蘿。 世子爺看姜蘿這小白臉順眼了一點。 純慧公主看著她身后那些虎視眈眈的丫鬟嬤嬤,也覺得讓姜蘿坐在她邊上不太實際了。 不過她可是隨身帶了一個大殺器。 “齊驍哥哥,你叫他過來和我坐好不好!”純慧公主一把抓住了身畔少年的袖子。 他皺了皺眉,在場的人都安靜下來。 只有純慧公主還在撒嬌。 “齊驍哥哥,人家難得出來一次嘛……” “你過來?!彼K于開口了。 姜蘿見純慧公主身后的人都低頭看著地面,一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樣子,其他公子小姐都乖巧無比。 權衡了一下,姜蘿還是走過去了。 齊驍指了一個空座,姜蘿就坐在那里了。 正好在齊驍左側,純慧公主在齊驍右側。 就算齊驍坐在中間,也不能阻攔公主的熱情。 “你幾歲啦?” “識字嗎?” “讀過什么書?” “會彈什么曲子?” 純慧公主說話像個連珠炮似的。 她正值盛寵,皇帝發(fā)話不必拘了她的天性,整個人便活潑純稚,有時候十分任性。 姜蘿規(guī)規(guī)矩矩回了幾句。 那個叫齊驍?shù)纳倌暧挚戳思兓酃饕谎?,她也安靜下來。 畫舫內的窗戶都開著,垂著嫩綠的紗幔,時而被風吹起來,輕盈好看,乖巧垂著的時候,透著紗??创巴獾谋趟{天細柳,也別有一番趣味。 這綠色和姜蘿身上的衣服色調相近。 齊驍多看了幾眼。 由于坐得近,他聞出一股香氣來。 太子身上偶爾就有這種香氣。 初聞起來只覺得冷,再聞便有些極致的糜離,離得稍遠又有些患得患失。 他不太喜歡這味道,卻映像深刻。 又多看了姜蘿兩眼。 皮相著實生得好,竟挑剔不出個什么來,氣質也出眾。純慧只喜歡長得好的人,關注些也正常。 只是背景可能不簡單,但愿回宮后純慧公主能把這樂師忘了。 免得遭了太子的算計。 除去丫鬟,在場的公子小姐加上一個姜蘿共有十一個人。齊驍做評判,不參與做詩。 齊驍執(zhí)筆,親自寫了十張紙條,分別以煙、柳、水、云、樂、美人、春、出游、花、風為主題,疊好了讓每人抽一張,兩柱香內做出一首詩來。 純慧公主第一個抽,然后按照順序來抽,姜蘿是最后一個,打開一看,是個煙字。 做是做不出來,偷摘幾句應付過去。 “銀鞍繡轂往復回,簸林蹶石鳴風雷。遠煙空翠時明滅,白鷗歷亂長飛雪?!?/br> 齊驍見姜蘿思索片刻,流暢自然寫出四句詩來,心中驚異她的才華,臉上也沒顯出分毫。 字也不差,一手行書,稍微有了風骨。 難道這一行潛龍臥虎、人才輩出? 時間到了,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把詩交到齊驍手里,最多只能算是工整,不算出彩。 難得的是純慧公主抽到的美人。 “搖指秦箏美少年,皎如玉樹臨風前。 垂首謫仙忽臨世,揮毫落紙如云煙?!?/br> 以她七歲稚齡能寫出這種東西已經(jīng)很不錯了,齊驍說純慧公主得了第一,其他人紛紛贊同,連姜蘿也稱贊得真心實意。 齊驍解下玉佩送給公主,作為彩頭。 接下來就輪到每個人展示才藝了。 有舞劍的,有唱歌的,有奏琴的,有跳舞的……一些年紀不大的公子小姐也玩得有聲有色。 最后輪到姜蘿,彈了曲《梁間燕》,取自“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一室寂靜,情致深處幽咽悵然令人心中徒生憂愁,齊驍取出笛子合了后半曲。 姜蘿抬眸看了他一眼,兩人對視又匆匆撇開。 曲終,天色已晚,人皆散去。 純慧公主頗有些留戀,最后還是被齊驍拎走了。 那些詩都被齊驍收起來了,看見其他人的落款,恍然間齊驍才想起來自己竟忘了問那個樂師的名字。不卑不亢,進退有度,眼神十分干凈,見之忘俗。 姜蘿這一次的偶然撞大魚讓白輕絮頗為驚心,把她叫回去了,也不敢讓姜蘿在外面長見識。 那天姜蘿與純慧公主同舟,攝政王的殘余勢力沒找到機會和她接觸,十分懊惱。 特別是姜蘿又回了暢春園,被白輕絮藏得嚴嚴實實,完全沒有一丁點機會。 純慧公主回宮后和皇帝夸贊自己新做的詩,并表示想讓彈箏的美少年入宮做樂師。 皇帝查探了一下姜蘿的身份——攝政王最后的一點血脈,心里說不清是報復得逞的自傲還是其他復雜感情。 姜溪小的時候,他也抱過。 讓她彈彈琴也不錯。 只是讓她不能進宮了。 皇帝便告訴純慧公主那個美少年是個姑娘,純慧失望了幾天,宮里又有宮女女扮男裝哄她開心,很快就忘了那個好看的樂師。 至于齊驍,隨父親上了疆場,更是把姜蘿忘在腦后。 一切風平浪靜,白輕絮總算放下心來,再也不提讓姜蘿物色什么好貨色了。 “你在這里住著就好,我在一日,就護著你一日?!?/br> “若我不能護你周全,你自己也要想辦法好好活下去?!卑纵p絮開始教導姜蘿其他的東西,諸如化妝,走路姿態(tài)等習慣,讓她扮男子、扮孕婦、扮老人,皆惟妙惟肖;教她口技,什么聲音都模仿得出來。 即使是這樣,白輕絮還是有諸多不放心。 “我會保護姨姨?!苯}一臉認真。 然后被白輕絮揪著兩邊臉頰上的軟rou搓了一頓。 “顧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強?!?/br> 姜蘿便知道,白輕絮又沒把這話放到心里去。 然而姜蘿也沒有辦法。 原主體質實在不好,到如今仙訣都卡著,更多的是姜蘿在精神上的進益。 能身輕如燕,再厲害一點能飛檐走壁,至于以一敵百,想都不用想。 再說朝堂,實在算不得好。 這位皇帝早年的時候裝瘋賣傻,因此就有了代理朝政的攝政王。 到后來皇帝恢復了神智,將攝政王判為謀反,抄家凌遲,一網(wǎng)打盡。把為攝政王求情的丞相判為謀反,男子盡數(shù)問斬,女子充入官娼。 朝堂動蕩好幾年,后來這一位又想出一個奇思妙想,給官至高位的人通通下了毒,定期給解藥。 沒人能研究出解藥,也沒人找到藥方,大臣們忍辱負重,這日子竟然也過下來了。 如今已經(jīng)去了六個年頭。 其他國家常常來犯,朝臣也不賣力,只有靠齊將軍鎮(zhèn)著,齊驍就是那一位齊將軍的兒子。 近年齊將軍身體不行了,不知道日后這國家怎么維持下去。 京都玩樂之風盛行,處處歌功頌德,邊界烽煙四起,滿目蒼痍。 這一出掩耳盜鈴,玩得太入戲。 ※※※※※※※※※※※※※※※※※※※※ 姜蘿的詩是李白大大的 純慧的詩是杜甫大大的改編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