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絲毫沒有被空空和尚的話影響到，仍然一動不動地望著并不平靜的黑水河。

    等我手面感覺到痛的時候，差不多已經(jīng)被孫立堂掐出了血，我張嘴剛要問他干嘛，再低頭一看原來不知啥時候，我把自己手擱到人家胳膊上，現(xiàn)在他那胳膊已經(jīng)腫得老高。

    我完全沒有覺察到自己掐了他多久，反正指甲蓋已經(jīng)深深地嵌進了他的rou里，放開時孫立堂胳膊上都冒著血絲。

    我剛要解釋一下，孫立堂沖我搖搖頭，意思是說不用解釋他知道，現(xiàn)在我倆滿腦子漿糊，這他媽又關(guān)李結(jié)巴什么事兒。

    “老禿驢你少跟我倆擱這兒逗咳嗽，鬼才信你買死孩子回來吃呢！”許久沒發(fā)話的狐臭男拎著兩塊魚rou又出現(xiàn)了，然后劈頭蓋臉就把手里的東西摔了過去，“你聞聞你聞聞！這都啥味兒了還吃，聞一聞就夠了，嘔！”

    我才發(fā)現(xiàn)空空長老懟人的功夫也是一絕，“最起碼比你身上那股sao味兒強得多。”

    “嘿！你他媽嘴夠損的啊！吃吃吃，我讓你吃！”狐臭男氣急敗壞，撿起地上的那兩塊兒臭rou就往空空和尚嘴里塞。

    兩人執(zhí)拗了好大一會兒，直到狐臭男將那兩塊兒臭rou給大和尚完全給塞了進去，氣方才消了一些。

    空空和尚干嘔著就那兩塊兒臭rou吐了出來，“嘔～嘔～嘔！”

    狐臭男一臉小人得志的神色，“怎么，吃不下去吧？吃不下去就老老實實給老子說！”

    空空大和尚畢竟是年歲大了，確實體力招架不住，“我說我說?！彼蛭覀冞@邊的黑暗處，我們抬頭發(fā)現(xiàn)他早已是老淚縱橫?！拔页姓J，我年輕時候確實犯了一些錯誤，我交待，我悔過?！?/br>
    狐臭男咯咯直樂，“我說老禿驢，你少給我擱這里整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那一套，說就痛痛快快地說，少給我整這虛頭巴腦的！”

    空空和尚根本沒理睬狐臭男的叫囂，眼神依舊望著我們所在的方向喃喃著，“我年輕時不學無術(shù)，正統(tǒng)佛經(jīng)儒門不入，偏偏喜好這奇門遁甲、邪yin巧術(shù)。”老和尚說到這里眼望虛空，重重地嘆了口氣。

    “老雜毛，我問你這水中的物件兒怎么弄出來，你別給我整這沒用的！”狐臭男又叫囂著。

    “咳！”黑暗里那人終于咳嗽了一聲，但也就僅限于咳嗽一聲，便再也不說話了。這表明狐臭男話太多了。

    狐臭男囁嚅著，似乎非常害怕暗夜里的那個人，只好悻悻地退到一旁，嘴里依舊不依不饒地丟下兩句話，“老實交代，老實交代！”

    “我騙取了老方丈的信任，他將我留到寺院當中做了個頭陀，我承認我并不是無家可歸、無處可投的游方和尚，我覬覦般若寺的寶藏，坊間傳說老方丈之死與我有關(guān)，這是絕無此事??！”空空大和尚早已是老淚縱橫哽咽不斷，他在懺悔，在向我們兩個懺悔。又過了好久，大和尚又開始喃喃，“相傳般若寺為天門之眼靈氣最盛，這黑水大河更是接天河之水，上通九霄下達地府之門，河水終年渾濁不清是為遮住天眼?！?/br>
    我趴在木板上是越聽越懵逼，越聽越云里霧里，這咋還給我整出天上地下來了呢，這是懸疑文這可不是修真玄幻啊老哥，是不是串臺了，這老禿驢該不會神經(jīng)了吧！

    “我任寺院主持數(shù)十年來終于整清了這件事的底細，黑水河內(nèi)藏有一宗寶貝，相傳這宗寶物有讓人起死回生返老孩童的功效，是當年皇家至尊圣寶?！崩虾蜕新曇粼絹碓巾懥粒岸鴮⑦@寶物藏匿起來的就是我們整個般若寺的恩人，受世代香火供奉的李善人?！?/br>
    “李結(jié)巴！”我差點兒叫出了聲。

    “世人皆知這般若寺的修繕皆因?qū)O家族人的施舍，可又誰知孫家族人的善舉，完全是因一個李姓旁人的匆忙決定；世人皆知孫家人修葺般若寺功德無量，可誰又知在這天大的殊榮下面卻隱藏著一個彌天大謊。”

    空空大和尚一席話說完，我明顯看到孫立堂面部一抽搐，就像被蝎子蟄了一下子一樣。

    萬幸，狐臭男替我們問出了心中那個巨大的疑惑，“呦呵！積德行善怎還成了彌天大謊。”

    大和尚終于理睬了這條狗，“施主有所不知，這般若寺的修建只為山墻外這波浪滔天的黑水河，這黑水河邪氣太重，李善人當初選擇重修般若寺，實為以佛氣鎮(zhèn)壓黑水河里這邪祟之氣?！?/br>
    “剛剛你不還講什么天眼、地門啥的，怎么沒一會兒就又成了邪祟作亂?！?/br>
    空空嘆息道，“這世上的事本來就說不清道不明，佛便是魔，魔便是佛。總之多年來我任般若寺主持，佛家經(jīng)典也粗讀了不少，到去年這個時分我才弄清楚當年那個李姓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兒?！?/br>
    “怎么回事！”狐臭男伸長了脖子，就連黑暗處那個身影，似乎都有意將身子往這邊探了探。

    “真想知道？”大和尚這個時候卻賣起了關(guān)子。

    “嘿——我說，這他媽沒你談條件的地兒！”狐臭男嚷嚷道。

    空空和尚干笑幾聲，用一種難得的商量語氣說道，“小施主，進前些不還聽得清楚些。”

    狐臭男悻悻，狐疑地走上前去先圍著空空和尚繞了那么一圈兒，等確定繩捆索綁結(jié)實無疑的情況下，才放心下來，“老禿驢，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最好給老子我放老實點，別看我打不過你，可我家東家滅你不廢吹灰之力。”狐臭男現(xiàn)在就跟空空長老臉對臉站著。

    “呵呵?！贝蠛蜕袃陕暭傩Γ涑盁嶂S道，“那是，那是。剛剛你也看了，繩子也捆綁好好的，小施主多慮了，別說我打不過那人，我就連你也打不過啊，是不是啊？”大和尚一邊說著，一邊用一種近乎戲謔的眼神瞅著對面的狐臭男。

    狐臭男被大和尚盯得發(fā)毛，這般冷嘲熱諷換誰也不好受，但又找不出還擊之地，只好悻悻地丟下一句，“有屁快放，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