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末了,她見謝勤之神色似有所松動,忙又反過頭來撲上去抱著哥哥的手臂撒嬌:“哥,你就讓我見沈郎一次吧!就這一次,一次好不好?我只是想與他說幾句話,若是今日不見,我心中掂著他,茶飯不思,睡也睡不好,你難道就忍心看著我日益憔悴,一病不起嗎?” “你……唉……”謝勤之寵溺謝茹,從來都拿她沒辦法,此時meimei眼眶微紅,正淚光盈盈地像幼時一樣沖自己撒嬌,他心中一軟,最終只是嘆息一聲,算是愿意幫著自家妹子瞞過家中長輩,允她去見沈孟虞。 “你說的,就一次。不管沈孟虞與你說了什么,日后若無父親允許,你再也不許偷偷跑出來見他?!?/br> “好,我答應!我就知道哥哥你最疼我!”謝茹憑撒嬌換來謝勤之退讓,臉上神情瞬間從沮喪換做激動,整個人就如同肋生雙翼的燕子,撲棱棱地向后寺飛去。 這只小燕子一邊飛,一邊不忘回頭向還站在原地發(fā)愣的謝勤之呼喚道:“哥,你快來!我知道沈郎在哪里!聽人說,他每年都會在先太后忌日來寺中上香祭拜,我可千萬不能再錯過了!” 謝勤之無奈,苦笑著提步追上去:“你跑慢點,別摔著了……” 直到謝勤之與謝茹二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大殿重新回歸到只剩下木魚聲嗡嗡作響的靜謐中,方祈這才掀開紗簾,鬼鬼祟祟地從廊柱后躥出來,三步并作兩步地奔到大殿門口,試圖看清謝氏兄妹離去的方向。 然而也不知是謝茹帶著謝勤之跑得太快,還是這棲玄寺中的翠障濃陰太過蔥郁,他不過是慢了一步,抬眼望去殿前人跡杳茫,又哪里還有那二人的身影。 “唉,怎么走這么快……”方祈站在空蕩蕩的大殿門前,小聲嘟囔了一句。 他有心跟上謝勤之他們,但是又不熟悉寺中道路。這殿前人跡罕至,連個可以抓著詢問的人都沒有,若要瞎走,又擔心迷路,反倒錯失八卦良機,如此種種問題堆在眼前,方祈一時也有些躊躇。 他的視線上下左右轉了一圈,無果,最終也只能把微弱的希望寄托到身邊埋頭敲木魚的啞僧身上。 只愿這位高僧僅是一竅未通,并非天聾吧,方祈心中暗暗祈禱。 他雙手合十,一臉恭敬地站在啞僧面前,試探著開口道:“這位呃……這位大師,敢問您可知要祭祀先太后,是在哪個佛堂?又是去哪個方向?您若不便開口,可否與我指個方向,我有要事須得去追方才那一對兄妹,晚生這廂有禮了?!?/br>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是否應該捧柱香方才更顯虔誠,卻忽然聽見那仿佛要從生敲到死、一輩子無休無止的木魚聲也在同時停了下來。 只見那端坐佛前修閉口禪的大師放下木錘,靜靜抬頭,一雙深如古井的眼睛緩緩睜開,褶皺縱橫的臉上浮起的,是一個洞察一切的微笑。 慈眉善目的“啞僧”噙著笑意開口,一手輕抬,直接出言為這一位目瞪口呆的旁道小友解惑。 “那邊?!?/br> 作者有話要說: 注: 1.棲玄寺:即今雞鳴寺。一般而言都是太廟在供奉皇家帝王牌位,但是太廟一般只對皇室開啟,而且都是在特定日子才會開,不符合文中設定,所以為劇情服務,暫時架空一下,讓棲玄寺成為一個半開放的寺廟,算是私設。 2.三教九流:三教九流本來是學術流派,后來九流才漸漸成為各種職業(yè)的代稱。在廣泛意義上的九流是沒有盜賊這一行的,除非是分上中下三類時,盜竊才和娼算是下九流最尾巴的三種行當。文中說盜賊在三教九流中排不上號,用的是廣泛義。 3.美人佛像的描寫來自于我之前在西安博物院被一眼擊中的一尊菩薩殘軀,可惜文里不好上圖,真得超級好看!夢中情佛!讓人心動極了。 第15章 謝氏兄妹 “郎君以守喪為名,推辭宮宴已有一載,可還不打算入宮赴宴?” “宮宴繁瑣,重華尚在遲疑。杜姑姑可是有事相尋?” “聽姑姑的意思,應該是的。奴只是幫姑姑傳話,具體內(nèi)情,尚還請郎君親自入宮,與姑姑一敘?!?/br> 棲玄后寺,柏堂陰陰。一陣清風拂過,繁枝輕蕩,原本只是暫棲于樹上的柳鶯重整精神,雙翼舒展,清脆的鳴叫應和著前寺傳來的鐘聲,一家老小再度啟程,深翠色的身體掠過堂前,在薄紗糊成的透亮窗格間留下一道道纖細的云間碎影。 沈孟虞畢恭畢敬地跪在莊懿太后的牌位前,閉目焚香,在他身側不遠處的另一張蒲團上,跪著一位做宮人打扮的年輕侍女。 侍女腳邊的竹籃里放著一個漆盒,盒中內(nèi)容已空,此時她也正低垂著頭,口中念念有詞,只是眼角的余光卻不住往身邊的沈孟虞身上飄。 原本負責在堂中添燭的僧侶已在一炷香前去往齋舍用飯,此時柏堂中只剩下猶在牌位前祭拜的沈孟虞和那侍女二人。一扇扇明窗隔開佛堂內(nèi)外,他們聲音壓得低,又隔著數(shù)尺的距離,倒也不擔心有旁人察覺這二人其實是在借機密會。 沈孟虞口中提到的杜姑姑,乃是曾經(jīng)在宮中侍奉莊懿太后沈氏多年的心腹大宮女,自先太后薨逝后繼續(xù)留在宮中,掌管掖庭宮人教習。 杜姑姑地位雖高,然無帝后手令,卻不得擅自出宮,故她也只能在這先太后忌日,遣手下的蝦兵蟹將來這棲玄寺中獻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