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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雁停抱著兒子倚在床頭,輕捏了捏小娃娃的手心,神色微沉:“與劉首輔有關?” “應當是的?!?/br> 聞言祝雁停心思幾轉,想來想去也猜不著到底是何事,卻不能不引起警覺,能叫定國公府的人親自趕來京中說道的,想必不會是小事。 “你派個人去王府……”祝雁停話說到一半,改了口,“罷了,只怕你前腳派人出去,后腳就被他給發(fā)現(xiàn)了,去拿支筆和紙來,再喊只鶯鳥進來。” 阿清麻利地去辦事,不消片刻,便送來祝雁停要的紙筆,祝雁停提筆簡單寫下事情,將字條卷起,牢牢捆到鶯鳥的一只腳上,再由阿清放飛出去。 做完這些,祝雁停心中稍稍安定些許,低頭親了親兒子柔軟的面頰,輕聲喃喃:“珩兒,你父親還是不肯幫爹爹,……爹爹該怎么辦?” 小娃娃無意識地捏著他的手指,祝雁停心中一軟,再次親了親他。 書房。 賀熤喝著茶壓低聲音問蕭莨:“這事吧,我曾祖父一貫不許我議論,但我還是想問問,你在京中,消息應當比我靈通得多,你覺著,如今皇太弟沒了,日后誰更可能登大位?” 蕭莨抬眸望向他:“你是如何想的?” 賀熤猶豫道:“之前只有一個皇太弟倒好說,現(xiàn)在可是有三個皇子,不過這三位小皇子出身的王府都不怎么顯眼,最年長的偏偏又是身份最低的郡王府出來的,聽聞陛下也沒讓他們與那些后宮娘娘們沾上關系,每日只圈在一塊念書,并未看出有再立儲之意……” 蕭莨神色淡淡:“你何必憂心這些,無論最后登上大位的是誰,與你們定國公府又有何干系?你們不也向來不摻和這些事情么?” “我曾祖父自然不會摻和,”賀熤搖頭道,“他老人家向來不屑搞這些,可我家里其他那些人可就不這么想了,只是現(xiàn)在曾祖父還在,誰都不敢明著做什么,一旦我曾祖父百年,說不得他們就要各自押寶站隊,至于我……” “你如何?” 賀熤的神情中有一絲微妙:“我也不瞞你說,我是個無甚本事的,待我曾祖父走后,兵權不可能落到我手中,我能保住定國公府必不容易,我總得為整個國公府考慮考慮?!?/br> “真為定國公府考慮就別貿(mào)然做什么,”蕭莨勸他道,“三思而后行。” 沉默許久,賀熤幽幽一嘆:“我若是有你一半本事也不至于如此,你還有了不起的父親和兄長,我們賀家,可是什么都沒了。” 第42章 暗箭難防 懷王府。 祝鶴鳴盤腿坐在榻上,手里握著個一對玉石球來回轉,神色微黯,半晌沒出聲。 劉崇陽坐于他下手,喝過半盞茶,這才淡定問他:“王爺可是有心事?” “你可知,……南邊定國公府的小子前兩日來了京中,如今就在承國公府上,像是與蕭家人有要事相商?!?/br> 祝鶴鳴說話間,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劉崇陽面上神態(tài)的變化,但見劉崇陽一臉老神在在,道:“已有耳聞?!?/br> 祝鶴鳴雙瞳一縮:“你知賀家人是為何事來的京中?” “嗯?!?/br> 劉崇陽哂笑:“賀老國公畢竟年紀大了,做事再隱秘也總有疏漏的時候,自然不可能一點風聲都不走露,早在他曾孫子到京之前,老夫便已收到消息?!?/br> 祝鶴鳴聞言微蹙起眉:“你又究竟是做了何事,叫賀家的人都盯上了你?” “不過是賣了些不該賣的東西,給閩粵匪寇和北夷人罷了?!眲⒊珀栒f得輕描淡寫,似乎并不覺得這是樁多了不得的事情。 祝鶴鳴的神色一沉:“什么不該賣的東西?” 劉崇陽啜著茶:“王爺應當已經(jīng)猜到了,又何必問得那么明白?!?/br> “……你可當真是好大的膽子,”祝鶴鳴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下的不快和怒意,詰問他,“你就不怕他們當真打到京中來?到那時我等現(xiàn)下圖謀的這些還有何意義?還是說,你亦是在為自個尋求退路?” “王爺言重了,”劉崇陽搖頭道,“我能賣給他們的東西終究有定數(shù),也不是什么多好的東西,朝廷兵力始終占著上風,又何必那般悲觀,再者說……” 他說著,抬眸望向祝鶴鳴,鎮(zhèn)定道:“王爺,要收買人心要圖謀大事都需要銀子,老夫為著王爺殫精竭慮,王爺您可千萬莫要誤會了老夫。” 祝鶴鳴握著玉石球的手稍稍收緊,劉崇陽的話雖無多少恭敬之意,卻又是事實,他一無封地二無實權,百十年來累積的家底早已坐吃山空得所剩無幾,只靠那點爵位俸祿,過太平安逸日子自然足夠,但想要做點別的,便差得遠了,尤其皇帝借蕭莨的手整頓宗事府司祿司后,王府之中是越發(fā)捉襟見肘。 他這個王爺做得憋屈,若論風光,還遠不如劉崇陽這位權傾朝野的當朝首輔,劉崇陽雖是寒門子弟出身,如今卻穩(wěn)居朝中第一人,只因先前其與皇太弟不合,他才能將之拉攏,而他唯一能許諾給劉崇陽的,也不過是他日成大事后的高官厚爵,圓其世家夢。 祝鶴鳴心中依舊有不暢快,但沒再表現(xiàn)出來,只問他:“既然事情已被人知曉,如今你打算如何?” 劉崇陽眼中滑過一抹精光,略略咬牙:“定國公拿到的那點證據(jù)尚不足為患,老夫去歲才與那些匪寇搭上關系,本就沒過多交道,有虞國師幫著在陛下面前說話,尚且能糊弄過去,但北夷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