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陰陽師_分節(jié)閱讀_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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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大火,被火燒焦的,只有她,與這棵宿舍旁的老樹。 她是有些高興的,沒有人再承受她所承受的痛苦。 卻也有些難過,放了會長一回鴿子,吃不成防空洞火鍋了,以后……大概也要一直欠下去了。 一只藍(lán)紫色的蝴蝶從被燒焦的老槐樹枝椏間翩翩飛下,緩緩飛到了她身側(cè),繞著她飛了一圈,然后擦過她的耳廓,飛向她的身后,她轉(zhuǎn)過身,逆著人群,朝著蝴蝶走去,那火一般的紅色自她身后如潮水一般蔓延而來,將嘈雜的人群掩蓋在外,將她包裹在內(nèi)。 她隨著蝴蝶,徐徐走著,然后聽見一個稚嫩的童音喊道:“母親大人!” 那道光亮又緩緩在她身前炸開,她瞇了瞇眼睛,然后聽見木屐在石子小路上快速跑動的聲音,夏日喧囂的蟬鳴鉆入耳膜,讓她腦中一片嗡嗡之音,她再睜開眼,看見一個梳著總角髻,身著若草色直衣的男童正踩著木屐從石子小路的那一頭狂霸而來,他步履還很不穩(wěn),跑了沒幾步,便一個趔趄,撲在了地上。 而小路這邊,是一個一頭黑發(fā),一身白衣的女子。她聽見響動,腳步緩了緩,肩頭微顫,可最終還是沒有轉(zhuǎn)過頭來。 男童趴在地上,并沒有哭,只是望著她的背影,喊了一聲:“母親大人?!?/br> 白衣女子嘆了一口氣,道:“童子丸,母親走了,若是想母親了,可以來黑夜山下的信太森林,但是母親再也不能見你了?!?/br> 她的聲音很溫柔,卻帶著似乎無法化解的悲傷。 男童只抬著頭望著她,望了很久。 夏日炎炎,蟬鳴聲聲,路邊的池塘偶爾幾聲響亮的蛙鳴,這一切極為平常,然而對于這兩個人來說,卻如同翻涌著的滾滾浪潮。 “不要怪母親,只有這樣,你才能平平安安地長大?!?/br> 白衣女子留下這句話,便邁步離開,源冬柿站在路旁,看著男童默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慢慢走到他母親之前所在的地方,拾起了石子之間一個在陽光之下發(fā)著光的東西。 那是一枚蝴蝶發(fā)飾,蝶翅輕顫,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飛去。 “父親大人送給母親大人的?!彼偷驼f著,抬頭望向路的盡頭,“母親大人發(fā)現(xiàn)找不到了,會傷心的吧?!?/br> 他將發(fā)飾收到懷中,沿著母親離開的方向走去,而這時,風(fēng)吹動了池邊的山茱萸,搖晃的樹枝上一顆通紅的山茱萸墜入池中,發(fā)出“撲通”一聲,他聽見聲音轉(zhuǎn)過頭來,仍是那張屬于幼年晴明的清秀可愛的臉,然而那雙眼睛,卻是金色的。 源冬柿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雙應(yīng)該屬于黑晴明的金色獸瞳中,沒有任何黑晴明的邪氣與暴戾。 第69章 黑白之三 源冬柿只一愣,晴明便已經(jīng)回過身,沿著石子小道小跑而去,她再回過神來,卻只能看見他若草色直衣一角,夏季枝葉繁茂,滿眼蒼翠將陽光切割得斑斑駁駁,他的衣色映在翠綠之間,很快消失不見。 墜入池中的山茱萸又浮在了水面上,輕輕搖晃著,帶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源冬柿站在原地,腦中還是晴明那雙金色的瞳孔。 純凈而毫無雜質(zhì),與那雙映出她模樣的眼眸一模一樣。 金色的獸瞳不是應(yīng)當(dāng)屬于黑晴明的么?是哪里出了問題? 源冬柿朝前邁了一步,眼角余光便覷見那片火一般的紅色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跳入了她的視線,藍(lán)紫色的蝴蝶從她身后偏偏飛來,蝶翅擦過她的側(cè)臉,觸感極輕,仿佛風(fēng)帶著碎發(fā)從她耳邊拂過。下一瞬,火紅色澤在她視野中蔓延開來,蝴蝶拍打著翅膀,飛向前方。 她沒有任何遲疑,隨著蝴蝶,小跑向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聲線稚嫩,應(yīng)當(dāng)是屬于幼童,仔細(xì)聽來,還有些熟悉。 源冬柿正回想著,忽然又聽見風(fēng)帶著火焰的呼呼聲。 她心中一緊,加快了腳步,直到那抹紅色散去,又一抹紅色撞入她的眼眸中。 那是正在燃燒著的,流動著的火焰,光是看見那跳動著的火焰,源冬柿全身肌rou便反射性地緊張起來,她向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在將一根正在被火焰吞噬的樹枝上。 這里是二十年前的信太森林大火。 她站在火焰之中,有些手足無措,盡管知道這一切只是葛葉的蝴蝶所制造的回憶幻境,她還是本能地畏懼著火,光看著那些火焰將尚還翠綠的樹枝烤的焦黑,繼而攀爬而上,她就想起了兩次被火活活燒死的記憶,那些記憶太過痛苦,以至于讓她四肢有些抑制不住的發(fā)顫。 大火呼嘯之中,又傳來那男童的聲音。 她后退的步伐一頓,躊躇片刻,便循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 雖然她也知道,在蝴蝶所制造的幻境之中,她什么也做不了。 越來越烈的大火跳動著,穿過她的身體,在火舌觸碰的那一刻,源冬柿總覺得還能感受到火沿著手指席卷全身的劇痛,她手臂微微一抖,然后咬著牙,強(qiáng)自忍著恐懼,向前走去,那幼童的慘嚎越來越清晰,卻又越來越弱。 她腳步加快了些,看見了火墻之內(nèi)一個小小的身影,她還未看清,便聽到了身后一個人大喊了一聲“晴明”。 源冬柿聽見那聲音,腳步猛地頓住,睜大了眼睛,她微微側(cè)過頭,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用一件滿是劃痕的單衣包裹住了全身,赤著腳,踏著火焰,飛奔著沖向了火墻。 源冬柿身體輕輕顫抖著,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女子沖過火墻,將身上披著的沾著火焰的單衣扔到一邊,雙手握著火墻中男孩的雙肩,喊了一聲晴明。 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臟兮兮的,單薄的汗衫,雙腳赤裸,滿是樹枝及砂礫的劃痕,還有被火燙傷的痕跡,長發(fā)凌亂,發(fā)燒被火烤的焦黃而卷曲。源冬柿覺得這個狼狽的女人有些陌生,然而卻有說不出的熟悉,直到那個女人將晴明抱在懷中,抬起頭來,望向源冬柿的方向,視線穿過了她,望向她身后那些已經(jīng)正在忙著布陣做法營救的陰陽師。 源冬柿與她對視,看著她劉海下一雙彎彎的仿佛狐貍一樣的眼睛,看著眼淚自她眼中滑下,擦過她輕輕勾起的嘴角,落在了她懷中的男孩的臉上。 那張臉源冬柿見過無數(shù)遍,在水面上,在鏡子中,在晴明的眼眸里。 那是她自己。 她看著自己將晴明拋向趕過來的陰陽師,然后火焰幾乎是在下一刻便將她整個人吞沒,只能在火中看見隱隱的人形。陰陽師們接住晴明,還想上前救她,卻被越來越烈的火焰逼退,年幼的晴明睜大著眼睛,看著跳動的火墻,動也不動,一個陰陽師一邊說著“再不走就危險了”,一邊上前拉他,卻怎么也拉不動。 一個一身紅色直衣,戴著垂纓冠,留著胡子,頗具威嚴(yán)的中年男子上前,在他后腦貼了一張符紙,他眼睫輕輕一顫,便朝后倒去,倒在了那個中年男子懷中。 “回去吧?!蹦莻€中年男子沉聲說道,“將這個孩子救出來的女子是無法得救了。” “可是……”其他陰陽師看著昏倒在中年男子懷中的晴明,“這個孩子如此年幼,便目睹救命恩人在自己面前喪生,剛才對外界試探也全無反應(yīng),恐怕……” “那就讓他暫時忘掉吧。”中年男子將晴明抱了起來,“等到合適的時候,他自然會想起?!?/br> “忠行大人,他那個時候會承受得住嗎?” “因果循環(huán),無論是否承受得住,這是他欠那名女子的,總要還的?!?/br> 源冬柿站在原地,聽著賀茂忠行略帶無奈的聲音,只覺得眼眶忽然又濕潤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 所以晴明不記得了。 她看著賀茂忠行抱著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晴明慢慢走入火海,晴明懷中滑出一個閃著藍(lán)紫色光澤的物事,賀茂忠行隨意一覷,目光頓了頓,隨即嘆了一口氣,道:“世間最難償還的,便是情債吧?!?/br> 晴明懷中那抹藍(lán)紫色的光忽地?zé)霟崞饋?,燙的源冬柿眼眸生疼,她伸出手臂遮在雙眼之前,待光亮弱下來之后,她呼出一口氣,便聽見一聲極為微弱的呻吟。 她愣了愣,放下手臂,環(huán)顧四周,卻見身邊依然是大火熊熊,只是已經(jīng)不是方才救下晴明的那個地方。 她抹去眼角水花,朝著那呻吟聲發(fā)出的地方走去,踏過火焰以及殘枝,然后看見了被火焰所包圍著的男童。 男童梳著總角髻,一身黑色直衣,他躺在地上,火苗已經(jīng)竄上了他的衣袖。 他睜開眼,看了看身旁越來越逼近的火焰,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絲與年紀(jì)極不相符的輕蔑,一雙金色的獸瞳半睜半閉,似乎已經(jīng)到了疲倦的極致。 黑晴明。 原來黑晴明并沒有安然逃脫,他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奄奄一息。 源冬柿看著他緩緩合上眼睛,嘴里說著:“她不是來救你的,沒有人會來救你?!?/br> 那是源冬柿在大火中對他說的話。 源冬柿手指輕顫,只覺得胸口猶如刀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