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准易?/h1>
當(dāng)一個女人成了母親后,她便有了缺點,就好像原本完滿的雞蛋上裂開的縫。 “有些可笑不是嗎,你本該是一頭狼,卻為了另一個人而作繭自縛。還記得父親對你的期望嗎,他想讓你成為最堅強的盾和攻無不克的矛,因此才重用你,讓你有了現(xiàn)在的地位?!?/br> “我沒有背叛他的期望,”安蘇看著勞拉,“我還是他的武器,在他的期待下保護著他想保護的人?!?/br> 自然色的燈光籠罩著淺咖啡色的長桌,墻壁貼滿了米黃色的墻紙,仿佛散發(fā)著烤箱烘焙的溫馨氣氛。 可惜此地并非是帶著香甜氣息的家庭廚房,也不是什么讓人放松的心理咨詢室,這間審訊室坐落于皮亞拉唯一一所警局的地下,常年落灰,警局的新任局長是??准易寮嗽旱某??,每星期的窗柜女郎秀一次不落。 在遭遇襲擊后安蘇沒有選擇繼續(xù)前進,她太低估米歇爾的惡意了,誠然,他無法大批量購入O3抑制劑,但對付安蘇已經(jīng)綽綽有余,對方既不是大象,也沒有抗體,更何況還帶著一個累贅。 感謝疤面和法特頑強的生命力以及安蘇在U型大道的盟友,米歇爾得到了更多的情報,順利地掌握對方所有的行動。 讓安蘇倒戈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只有勞拉知道方法,她說服米歇爾把這個工作交給她——如果做不到的話,他會直接在安蘇太陽xue上來一槍,而勞拉不樂意見到這樣的場面。 大片的血跡將安蘇整個染紅,她黑色的發(fā)絲間充斥著硝煙味,帶著令人膽顫的冰冷與腥濕,紅色的血跡從她的額上流下,蒼白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淤青。 勞拉聳肩道:“要是父親聽到了,一定會氣得從棺材里跳出來,給你和盧西安一人一腦袋槍管子?!?/br> 安蘇雙手交握著放在桌上,拇指指尖不斷撥弄著,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細碎聲音,大量失血讓她的聲音變得虛弱,“死人沒有開口的權(quán)利。” 勞拉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穿著紅色的晚禮服,胸前裸露的皮膚是健康迷人的小麥色,像是熱帶島嶼上溫?zé)岬暮oL(fēng),帶著浪漫奔放的異國風(fēng)味。 “我很喜歡你,”勞拉支著下巴,細細的眉在的深邃的眉弓上舒展,“老??卓偸强床黄鹋畠海曳吹拐J(rèn)為你和我是他的孩子中最優(yōu)秀的兩位?!?/br> “不優(yōu)秀的都死了?!?/br> “是這樣沒錯?!?/br> “你接下來有一場邀約?!?/br> “但我不想那么快見到米歇爾那張臭臉,”勞拉眨了眨眼,“和你交談讓我愉快,當(dāng)然,如果你肯對我微笑,我會更加愉悅?!?/br> “如果你肯把皮耶爾交給我,我可以一直對你微笑?!?/br> —— “疤面,你去看看那個小鬼,他沒聲了?!狈ㄌ貙⒋蛑嗟耐嚷N在板凳上,電視上放在粗制濫造的A片,女人矯揉造作的喘息聲在房間中回蕩。 疤面踹了法特一腳,“關(guān)了?!彼焓郑瘟穗娫?。 法特吹了聲口哨,“說真的,疤面,你從來沒和我一起看過片,也從不去參觀窗柜女郎秀,你該不會對男人的屁股感興趣吧?” “如果我對男人的屁股感興趣,第一個就把槍塞到你的屁股里,”疤面面無表情地說道,法特看不出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他想著誰上誰還不一定,但介于行動不便的右腿,法特將話咽了下去,“那小鬼邊上的女人去哪了?她可不是那種會輕易死掉的角色?!?/br> “那可不一定,”疤面轉(zhuǎn)開門把手,皮耶爾在房間里昏迷著,“暴力無法讓她輕易臣服,但感情可以?!?/br> 法特枕著腦袋,“就為了這么一個小鬼?” “或者說,意想不到的禮物?!?/br> 米歇爾照著鏡子整理著西裝,剪裁得體的面料勾勒出結(jié)實有力的腰線,他的體格并不魁梧,澆鑄在體內(nèi)的卻是如鋼鐵般強壯的意志。 他知道別人怎么稱呼他——坡腳的米歇爾,但對他而言這條腿不是傷疤,而是第一次殺人的榮耀,他時刻提醒著米歇爾他從哪里來——充滿血腥暴力的“倒蓋盅”,他在地獄中通過了重重酷刑,最終獲得了通往天國的機會,他不會輕易放手。 敲門聲有規(guī)律的響起,福斯醫(yī)生跟隨著米歇爾的新保鏢走入走入了會客室,同盧西安單調(diào)乏味的臥室不同,米歇爾極其鋪張,各種手工珍品像是潮水般涌現(xiàn),令人目不暇接。 福斯看著米歇爾身后象牙色的圓形雕飾,高高昂揚的柱身讓福斯很容易猜測到這是什么。 米歇爾高調(diào)地向他介紹道:“就算在眾多收藏中它也是最讓我難忘的一個,這是我第一個獵物的骨頭,非常有紀(jì)念意義??上氖w早就被野狗們分食的差不多了?!?/br> 米歇爾在福斯的對面坐下,“我一直覺得這間會客室應(yīng)該再掛上一個類似鹿頭的吉祥物。聽說在砍下人頭頸后,挖空大腦,用甘油,甲醛,過氧化物與乙酸等殺菌藥劑防腐處理,就可以制作成栩栩如生的尸體雕像,你說是嗎,醫(yī)生?” 作為盧西安的私人人醫(yī)生,福斯的倒戈無疑給他帶來了決定性的優(yōu)勢。 米歇爾一直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利益能讓那群精明的長老們無動于衷地看著一個外人與他爭奪權(quán)利,總不可能是高超的床技——現(xiàn)在一切都說通了,沒有什么比一個容易拿捏的繼承人更加合適——他想起對方柔弱精致的皮囊之下難以馴服的逆骨,就像是剔了爪子的黑貓,那雙幽暗冷漠的眼中流露著輕蔑與不屑。 貓是一種無情的動物,沒有誰能成為它的主人。 他的心臟仿佛被那幽香的百合所攫取,一股扭曲的惡意與欲望從血脈深處催生涌動,這股強烈的情感在他第一次品嘗到鮮血所帶來的快感時化作利刃狠狠地扎入那個試圖侵犯他的男人身上,他用它剝下他的臉皮,慢慢地欣賞著他痛苦扭曲的魁梧身軀,冰冷的鋒刃刺穿對方戰(zhàn)栗的身軀上下游走著。 驚恐與興奮像是美味的飼料,喚醒他內(nèi)心披著人皮的野獸。 他無不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坐在對面的福斯醫(yī)生縮起身子,要是他知道米歇爾·??资且粋€披著人皮的瘋子,恐怕他不會來找他——酒精和K粉麻痹了他的大腦,難得的幾次尋歡作樂竟成了通往地獄的歡迎牌,他的家人同樣被米歇爾拿捏著。 Zmeta基因突變造就了一批批杰出優(yōu)異的變異種,而它的缺陷也同樣讓人痛苦不堪,福斯需要大量的錢,為他可憐的兒子購買鎮(zhèn)定劑。 背叛讓福斯良知不安,但他別無選擇。老西澳還在時,他同樣被盧西安好言相勸過,他因此隱藏了不少不重要的秘密,它們變成了利刃反手刺入對方的胸膛。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米歇爾微笑著向他的保鏢做了一個手勢,“我很慶幸盧西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br> 福斯驚恐地站了起來,雙唇顫抖,“不!不!你不能……我把關(guān)于那個孩子的情報提供給了你……” “哦,抱歉,我忘了說謝謝,”米歇爾挑著眉道,“醫(yī)生,一路走好,你的孩子和妻子已經(jīng)在下面等著你?!?/br> 他解決掉了第一個證據(jù)。 勞拉復(fù)命,皮耶爾和安蘇已經(jīng)被她拿捏手中。 米歇爾看著金色的懷表,距離好戲的開始還有一個小時,傭人已經(jīng)為他備好汽車,Pavillon Ledoyen的餐廳精心設(shè)計了一番,玫瑰和驚喜是晚宴永不過時的主題。 —— 盧西安看著玻璃瓶中嬌艷欲滴的玫瑰。 男性的腦結(jié)構(gòu)一直讓他困惑,每個人都認(rèn)為白色的餐桌上應(yīng)該擺放花的生殖器官,就和他們經(jīng)常不聽使喚的下半身一樣,赤裸裸地暴露著欲望。 他在安東尼和老西澳那見到過這個套路,米歇爾繼承了他的父親和兄長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他比以上兩人更加幽默風(fēng)趣,吃飯時也不會做出一些讓人倍感無語的蠢事,除了那雙盛滿了濃稠欲望的黑眼睛,時不時地投向沿著V領(lǐng)敞顯的乳溝——米歇爾特意送了他一束鮮花,上面附著一張卡片,希望他能盛裝出席,晚餐前裝有禮服和首飾的盒子送到了他的手上。 如果這就是米歇爾所謂的驚喜,盧西安不會反感。鑲滿寶石的高跟鞋與晚禮服可不便宜,轉(zhuǎn)手賣給寶石商人更促進可持續(xù)發(fā)展。 最后一道甜品“血色戀人”被端上兩人面前,奶油冰淇淋包裹著新鮮的草莓,作為飯后甜品口味不差。 女服務(wù)員將圓桌上保持著原樣的血色戀人撤下,屬于勞拉的座位依舊空無一人。 米歇爾擦著嘴,“勞拉似乎被什么事情絆住了?!?/br> 盧西安順從道:“那就繼續(xù)等她。” “或者你更愿意和我享受二人世界?”手在桌下沿著盧西安的腿根握上他的私處。 這就是情人上位的壞處,他像是一個面白內(nèi)軟的香餑餑。 人們看著盧西安的目光就像是饑餓的狼見了rou一般,閃著貪婪的欲望,而他柔弱無助,是個胸大無腦的白癡。 大部分人的腦袋只是脖子上的皮球,欲望和暴力是兩只左右互搏的手。 他不想變他們的同類。 如何在黑暗中生存成是盧西安前半生的課題,他在這方面似乎有著令人厭惡的天賦,很快便成了專家。 后來他獲得了新生。 “他救贖你的命脫離死亡,以仁愛和慈悲為你的冠冕。他用美物使你所愿的得以知足,以致你如鷹返老還童?!?/br> 那是傍晚矗立在浩瀚蒼穹下矮小的屋頂,是涂抹在琉璃色玻璃上粗制濫造的圣母畫像,是在無能的救世主身前漫不經(jīng)心的交談,是一雙在星空閃爍下凝視著天空的眼睛,以及一張喋喋不休的嘴。 她是他的護門人,是煉獄也是烈陽。 米歇爾凝視著他映在臉上濃密纖長的睫毛,絢爛的綠眼睛像是沉在河底照著陽光的鵝卵石,斑駁迷離,盧西安抬頭看他,像是密林中沿著樹身攀爬的綠色藤蔓,悄悄剝開名為暴虐的的紅色葉片,扎入他的腦海,翻出凌亂破碎的記憶殘片。 米歇爾臉色發(fā)白,沉浸在污穢的泥土中,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東西。 “勞拉不會來了?!北R西安十分吝嗇地勾了一下嘴角,帶著一絲失望的嘲弄與滿足的慵懶。 微微上揚的嘴角在米歇爾眼中不斷放大,像是帶勾的倒刺猝不及防地卡入他脆弱的喉嚨中,他的腦袋像是被千萬根針扎穿,又像是一把手術(shù)刀將他的后腦勺剖開, “而西德,我也替你處理掉了,當(dāng)是你替我殺了福斯的一個人情,”盧西安站起來,難得有說廢話的欲望,這可能是勝利者的通病,但愿不會再來個翻盤,“就像你能和弗蘭克組織合作,我也能為勞拉開出合適的條件?!?/br> U型大道叁足鼎立的狀態(tài)已經(jīng)被打破,這是早就能預(yù)料到的事情。 唯一的意外是福斯醫(yī)生,盧西安有機會洗清他所有的記憶——代價則是他會變成一個白癡,他曾經(jīng)幫助過他們,所以他給了對方一個機會。 “你是精神類的異能者?!泵仔獱柧o緊地捏著拳頭,雙目赤紅,血液從眼眶溢出,身體卻不斷地自我修復(fù)著,憤怒扭曲了他的面目。 “或許是也或許不是,”盧西安輕描淡寫道,“多虧了福斯,我才知道西德也是你的人,那一場作秀的暗殺也是你精心策劃?!?/br> 盧西安每次出行只帶一個保鏢,在老??讻]有死時,這個職位由安蘇擔(dān)任,而他則負(fù)責(zé)說服老???,讓他點頭同意。直至安蘇離開,他也沒有改變。 西德確實很好用,但他終究不是他的獵鷹,無法讓盧西安放下所有的顧慮。與其說是突如其來的背叛,不如說它司空見慣。 他故意派西德去香水百合雜貨店進貨,全程由年輕的波利·帕克盯梢。這位年輕人熱情而富有正義感,一心想為這個混亂而罪惡的世界做些貢獻,盧西安怎么能辜負(fù)他的熱忱? 扎根在這片區(qū)域的執(zhí)法機關(guān)早已腐朽,但新的樹苗長勢喜人。 米歇爾忍著惡心抽出拐中劍,細長的劍尖猶如閃電一般向盧西安襲去,兩發(fā)子彈分別射向盧西安的大腿,他不能那么痛苦的死去,只有折磨與凌虐才足以消磨他心中的怒火。 盧西安放松的太早,絕地反撲才是野獸的天性。 屋內(nèi)一觸即發(fā)之時,外面兩波人馬也隨即開始槍戰(zhàn)。 空氣無聲地震動,魄壓在大廳內(nèi)回蕩,到處彌漫著硝煙與槍聲, 子彈穿透空氣,隨即詭異地停在空中。 安蘇扎起馬尾,十分颯爽利落,身姿如獵豹般迅捷兇猛,黑色的眼睛被奇異的光芒點亮,一頭被束縛的獸嗅到了血的味道,即將咬碎禁錮在脖上的鐐銬重出牢籠。 她以守衛(wèi)者的方式矗立在盧西安的身前,“很久以前我就想說了,離我的愛人遠一點,謝謝?!?/br> —— 勞拉是最大贏家,臥底與反臥底的人生 法特是勞拉的人,但疤面其實是安蘇他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