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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動如參與商在線閱讀 - chapter 52

chapter 52

    “小白?”鄭旦的眼皮忽然上下跳起來,酸澀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他站在原地,像癡了一樣,脊椎骨一點(diǎn)點(diǎn)軟下去。

    小白,是他應(yīng)該記得的人吧??伤压斡洃?,卻一無所獲。有一道巨大的屏障,抵在那個(gè)關(guān)鍵的節(jié)點(diǎn),阻止他到達(dá)。

    “白亞麒,我的名字?!?/br>
    鄭旦回過神,惶恐地看向姜特德,“你和白麟.......”

    姜特德接上他的話,“他是我的父親?!?/br>
    鄭旦喉嚨噎住了。他的鼻腔里塞滿了灰塵,污穢的眼淚糊住了視線。

    “所以,你是回來......”鄭旦苦皺著一張臉,艱難地說出那個(gè)詞,“復(fù)仇?!?/br>
    姜特德變得不再透明,他沉下來,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鄭旦看著姜特德的臉,像瓷器一樣精美易碎。這張臉和白亞麒也不太相似,無比地遙遠(yuǎn),無比地靠近。

    “你是處心積慮的接近我嗎?”

    “你接近我是為了復(fù)仇嗎?”

    姜特德說:“我承認(rèn),我是有罪的?!?/br>
    鄭旦慢慢緩了一會兒,黑色的污團(tuán)從腦海里散開,“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話一出口,他覺得自己蠢透了。

    滿目的沙土,滿目的瘡痍,滿目的絕望。他要同他分裂,不給出任何緩沖。

    “我想讓你自由。”也想讓我自己自由。

    鄭旦疑惑,不自由,來自何處?

    是來自鄭海元和阮沁嗎?可鄭海元如今身陷牢獄,難道不是眼前這男人在推波助瀾嗎?阮沁對他的極端控制嗎?但她作為母親,從未傷害過孩子吧。

    他的自由,還輪不到他來決定。

    在自由和不自由間,姜特德理解錯(cuò)了,他選擇用毀滅來償還他的仇恨。

    姜特德繼續(xù)道:“我快死了......現(xiàn)在只有最后一個(gè)請求。”

    鄭旦看著他,看著星星隕落。姜特德也看他,知道自己的夜空里,掉落了一顆星。

    兩顆星對峙,散去了所有的輝煌,明明沒有擠靠在一塊兒,卻疼死了。

    鄭旦開口:“是什么?”

    “我需要你的允許——允許我走向死亡?!?/br>
    ***

    茉莉在下行的電梯里接到特納的視訊。她在十二區(qū)待得有些久,覺得外套上也沾染了那種酸腐味。

    特納的聲音低沉,臉色不佳,質(zhì)問她,為什么通信信號一直在服務(wù)區(qū)外。

    茉莉笑了笑,解釋自己經(jīng)過隧道堵車,收訊不良。

    “什么時(shí)候可以準(zhǔn)備好?”

    茉莉明白他在指什么,猶豫了下,問:“大哥,你堅(jiān)持要這樣做嗎?如果后悔......”

    特納堅(jiān)定地反駁,“我不會后悔?!?/br>
    茉莉捏了捏眉心,“我先去看看伯爵的情況吧?!?/br>
    特納問:“傳遞控制在怠惰狀態(tài)時(shí),不是能更好觀察信息素的穩(wěn)定狀況嗎?”

    “話雖沒錯(cuò),但......”茉莉頓了一下,“行了,我明天給你答案吧?!?/br>
    兩人匆匆結(jié)束通話,電梯也恰好到底了。

    茉莉踏出電梯,腳步忽然凝住。

    空氣里有不安定的分子在游弋,走廊上的壁燈失去了功效,盡頭房間里發(fā)出的微光取而代之。

    她很清楚地意識到在發(fā)生些什么——伯爵的意象陷阱覺醒了,隔絕空間,形成封閉的環(huán)。忽而感到了一種悲愴,茉莉知道,自己開始被影響了。

    她屏住呼吸,攥緊拳頭,后背冒出一層薄汗,小心地朝姜特德躺著的房間移動。

    她想起楊真說,姜特德像既活著又死了。

    門開到一半,茉莉在門邊張望,霎時(shí)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姜特德寂靜地臥在白色床鋪里,在他的上空,無數(shù)的黑絲托起鄭旦的身子,潮水一般裹住四肢和五官。

    他們面對面懸浮,安詳?shù)木o閉雙眼,如同兩顆恒星。

    茉莉感到一陣心悸,視線像是一頭扎入了霧海,她不知該往哪兒看,也逐漸看不清了。

    ***

    他們站在懸崖處,瞭望著海平面。

    身后是一處草坪,不遠(yuǎn)處是家,海市蜃樓一樣,在地球的家。

    “我們以前來過這里?!苯氐抡f。

    “是嗎?”

    “你想看日落?!闭f完,姜特德凄惶地笑了一下。

    鄭旦心下翻江倒海,這些回憶,對他而言,毫無頭緒。

    姜特德問:“你想走走嗎?”

    他們沿著一條蜿蜒小徑,走向夕陽里,離家的方向越來越遠(yuǎn)。

    鄭旦:“我能問個(gè)問題嗎?”

    姜特德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做過許多次關(guān)于被虐待的噩夢,在夢里,那些人叫我白少爺......”他忽然止聲,表情哀傷。

    海風(fēng)拂過來,姜特德捋了捋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平靜道:“那些都是真的?!?/br>
    鄭旦一滯,緩慢轉(zhuǎn)向姜特德,語音帶顫,“什么意思......你在那種鬼地方待了多久?”

    “一千一百一十天?!苯氐碌吐暬亍?/br>
    每一天都?xì)v歷在目,每一天都倍受煎熬,每一天都怨入骨髓。

    “我想過一了百了......”姜特德看向他,眼睛露在金子般的光線里,依然暗得嚇人,“可一旦意識到惡人們逍遙自在地活著,只有我在受苦,太不不甘心了,怎么能這樣輕易放過他們呢。”

    鄭旦駭然,同時(shí)又覺得悲哀。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光是在夢里,那種掙扎的絕望,就讓他渾身汗?jié)瘢鶅鼋┝?,幾近崩潰。身體一度共鳴過痛楚,便產(chǎn)生了記憶,強(qiáng)烈的惡心感揮之不去。

    姜特德,不,那是白亞麒的閻羅地獄,業(yè)火早已將心靈付之一炬。

    “我......”

    話未出口,冰冷的手指抵在他的唇間,姜特德隱隱嘆了口氣。

    “那些都是過去了。”

    對于他是過去,那還有什么是未來呢。

    鄭旦握住唇上的手指,慢慢張開手掌,將對方的手盡數(shù)覆蓋住,微涼的溫度靠在一起,就會變成溫暖。

    “你本來可以什么都不說。”

    “我知道。”姜特德說,“可我作為白亞麒的那部分一直被困在了原地,眷戀往昔。如果不告訴你這些,對他不公平?!?/br>
    鄭旦低頭,彷佛被這句話燙著了,他對白亞麒一無所知。

    他和他的過去,是美好的嗎?是這般教人深刻的嗎?所以,才會念念不忘。他究竟該稱呼他什么呢?姜先生,小白,還是......

    鄭旦感到混亂。

    “我們有過承諾,但我失約了。”

    鄭旦愕然地看向姜特德,“是什么?”

    “我答應(yīng)過你,會回到地球,一起渡過接下來的暑假和圣誕節(jié)?!苯氐驴嘈?,“你都不記得了,所以承諾也算作廢?!?/br>
    只有你記得,不孤獨(dú)嗎?鄭旦很想這樣問。

    “我以前叫你小白,是嗎?”

    “嗯?!?/br>
    “那你叫我什么呢?”

    姜特德愣了愣,旋即恢復(fù)如初,“阿陽。你告訴我,你爸爸會叫你mama阿沁。”

    鄭旦的身體劇烈抖動了一下。

    “我會忘記你,是因?yàn)槲业母改竼???/br>
    “應(yīng)該吧,但我已經(jīng)幫你解除封印了。只是可惜,以前的那些,你可能真得沒辦法再想起來了?!?/br>
    “我的父母傷害了白麟,他們也是歷史的幫兇,對嗎?”

    “嗯。”

    一個(gè)人穿過時(shí)間,來到另一個(gè)人身邊,守著兩人的秘密,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白亞麒,他應(yīng)該把他當(dāng)作白亞麒嗎?可他愛的是姜特德啊。

    “你愛我嗎?”鄭旦問。

    姜特德做了那樣多的事情,真得全部是為了復(fù)仇嗎?他太想要一個(gè)答案了。

    “我要死了,鄭旦?!苯氐卤苤鼐洼p。

    “你沒有回答我。”

    姜特德說:“我是個(gè)罪人。”

    “那你愛過我嗎?”鄭旦一邊問,一邊摸索著握住他的雙肩,“你不敢回答嗎?”

    姜特德越過鄭旦,目光放遠(yuǎn),“這很重要嗎?”

    鄭旦語氣變急,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我本來一個(gè)人可以自由自在,可是你來了,你來招惹我了,現(xiàn)在還想獨(dú)自赴死,再甩開我一次嗎?”

    姜特德垂下眼睫,撥開鄭旦的手,低聲說:“對不起?!?/br>
    對不起什么?傷害了他嗎?還是從來沒有愛過他。

    鄭旦不甘心,上前強(qiáng)硬地扣住姜特德的腰,然后把嘴唇貼在了對方的唇上。他開始毫無章法地親他。姜特德一動不動,任他發(fā)泄。

    這個(gè)親吻太難過,是他們所經(jīng)歷過最為冰冷的。

    “你真是個(gè)混蛋?!?/br>
    鄭旦嘶啞著,哭著,哀痛著,放開了他。

    “對不起?!?/br>
    姜特德閉了閉眼,只能再次道歉。

    他想用力撲打翅膀,向太陽飛去,可他在黑暗里浸染太久,除了墜落,別無選擇。更何況,他的時(shí)間已經(jīng)所剩無幾。

    “鄭旦,忘了我吧?!?/br>
    就像之前那樣,轉(zhuǎn)身走開,把他遺忘在過去,滌蕩一凈,煥然新生。

    “你怎么可以這樣自私?”鄭旦抓住他的胳膊,使勁搖晃他,“你讓我知道真相,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白亞麒,所以,你是想否認(rèn)作為姜特德的那部分嗎?否認(rèn)我們相愛過?那些對我說過的話,那些溫存的時(shí)刻,你真得一點(diǎn)兒都不在乎了,是嗎?!”

    姜特德望向遠(yuǎn)處,海平面沒有盡頭,與天空連成一線。如果這時(shí)候涌來巨浪,會把波濤都涌向藍(lán)天吧,他們是不是也可以隨著浪潮一起消失。

    “你搞錯(cuò)了,你并不愛我?!?/br>
    “什么意思?”

    “你愛得是我的信息素?!?/br>
    姜特德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幾近殘忍。

    “你沒發(fā)現(xiàn)嗎?從蚩尤號的第一面開始,你就會對我不可自拔,極度渴求。那是因?yàn)槲襝ao縱了你,用我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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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白口是心非八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