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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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tǒng)的導(dǎo)航顯示,沿著深澗繼續(xù)往北,有一處不算太陡峭的山崖,可做攀登出澗之處。 謝檀身上的衣物,外袍因為被巨蛇驚嚇而扔了出去、中衣撕開了去裹顧仲遙的傷口,背著干糧和財物的包袱也在落水時丟失了,如今上身就一件極其輕薄的白色里衣,下面一條浸了水的褐色下裳,夜風(fēng)往身上一吹,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有些發(fā)冷。 她一手拎著斷尾、一手拿劍當(dāng)拐杖使,微微彎著腰維系著身體平衡,開始了艱苦的攀爬之旅。 順走了顧仲遙的這把劍,是因其鋒利異常,可留作防身之用。而拎著巨蛇的那截斷尾鉤,謝檀一是覺得十分酷炫,再遇到什么毒蟲猛獸的說不定能起到震懾作用,二則尋思著出山了還可以拿去換套衣服什么的,好打扮得光光鮮鮮地去求見趙子偃。 想到趙子偃,就又不禁想到了顧仲遙…… 那人獨自倒在深澗冰冷潮濕的岸上,也不知此時氣絕了沒有? 謝檀不覺腳步放緩一瞬,莫名覺得握著劍柄的手指有些脫力。 不行,不能心軟! 她果決地甩了下頭,把紛雜的思緒拋諸腦后,加快了腳下的步速。 就這樣走走停停地爬了很長一段時間,眼看就快要抵達山頂了,謝檀突然聽到了有人說話。 她停下動作,慢慢伏低身體,凝神仔細聆聽。 說話的人,像是位年輕的男子。 只聽他長長地幽嘆了一聲: “思美人兮,思美人兮啊……” 謝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旁邊另有一個聲音偏粗曠的人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接話道:“阿郎,這大半夜的,你要思美人能不能回帳篷里去思???” 年輕男子不以為意,“錯!你可知《山鬼》一歌之中,為何總是雷雨交作、幽暗昏沉的場景?因為那等‘既含睇兮又宜笑’的山中女神,神秘而狡黠,斷不會選擇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xiàn)!” 聲音粗曠的人又打了個呵欠,“咱們都來這里六天了,哪有見過什么女神?那些采藥人不過隨口胡扯,說見過什么神秘女子的背影,阿郎就信以為真了?我看他們就是想訛錢!哪兒會有姑娘家沒事往這大山里跑?” “我說過多少次了,不是尋常女子!是山神,山神!”那年輕男子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些許少年郎的清越感,急呼呼地跟旁邊的爭論起來。 謝檀躲在下面聽了半天,搞明白原來是一富家任性小哥帶著仆人進山來尋山神。 她放下警惕,用劍支起身子,一面在心里琢磨著對策,一面繼續(xù)慢慢往上。 誰知剛走出沒幾步,忽覺得頭上黑影一閃,緊接著身體一輕,人被一股大力拎拽而起,扔到了山頭。 “什么人?” “什么鬼!” 謝檀翻身而起,舉著手中武器,跟對方同時叫喊出聲。 抓她上山的,是一個身形瘦高、長得一張蛇精臉的中年男人,面無表情,裹一件雜色長袍。 蛇精臉的身后,一個矮胖絡(luò)腮胡感覺臉有點像熊的男人、從胡椅上彈了起來,瞪眼盯著謝檀,“哪兒來的女妖精?” 胡椅旁放著幾盞銅枝風(fēng)燈,謝檀借著昏黃的燈光看清了對面二人的面容。 “你倆才是妖精!” 她右手的長劍指了下絡(luò)腮胡,“你,黑熊精!” 左手的蛇尾指向蛇精臉,“你,花蛇精!” 剛才被那條巨蛇嚇得著實夠嗆,現(xiàn)在謝檀啥人都不怕,就怕再遇到個什么精怪…… 對面的黑熊和花蛇,聞言皆是一愣。 他倆的身后,猛然爆發(fā)出一陣肆意的狂笑聲:“哈哈哈,黑熊精!花蛇精!哈哈哈!” 謝檀循聲望去,見一個錦衣少年,敲著手里的麈尾扇,正笑得前仰后合。 花蛇繼續(xù)冷臉。黑熊一臉怒其不爭地回頭看了眼自家主人,轉(zhuǎn)過來打量謝檀,光落在她左手拿著的蛇尾鉤上,神色一變,“你到底是何人?” 謝檀反問:“你們又是何人?” 這黑熊臉也就罷了,那花蛇臉看上去像是武功極高,適才輕而易舉地就把她從山坡上給提拎了上來??梢娮约合惹皩λ麄兩矸莸呐袛啵⒉皇譁?zhǔn)確。 黑熊臉正欲開口,身后那個錦衣少年,搖著麈尾慢慢走了過來。 “別兇巴巴地跟娘子說話!” 他拿扇子在黑熊臉頭上敲了下,轉(zhuǎn)而看向謝檀。 謝檀也看清了這少年的容貌,見他莫約十八、九歲的年紀(jì),五官清秀精致,一雙形狀好看的桃花眼似乎隨時都含著幾分笑意。 少年先是將麈尾扇插到了腰帶上、似想抬手行禮,但仔細打量了謝檀一眼后,又慌慌亂亂地將麈尾取回到手中,遮著自己的臉,遲疑問道:“敢問……娘子可是這九畹山中的山神?” 謝檀倒很想順勢冒認(rèn)下來,騙點吃喝什么的。但對方人多勢眾,她也不敢戲弄得太過分,見這少年家主亦是知書達禮之人,遂還了個禮,把之前準(zhǔn)備好的一番說辭講了出來: “小女子是住在涂州的采藥人,因進山采藥不慎遇險,迷路至此。諸位若有馬匹干糧等物愿意交換,小女子可將此番獵得的寶物奉上?!?/br> 說完,晃了晃手里的巨蛇尾鉤。 黑熊臉關(guān)注那尾鉤已久,見狀趕緊湊過去細看,卻又被少年拿麈尾敲了下頭! “不許過去!” 少年制止住黑熊臉,將手中麈尾交給他,“拿著”,然后解開腰帶,將自己身上的重錦白袍脫了下來。 少年微微側(cè)身,將錦袍奉至謝檀面前,“娘子若不嫌棄,先披上這個吧?!?/br> 謝檀這時方才意識過來,自己身上就剩一件半干不濕的白絲里衣了,難怪這少年期期艾艾地不敢直視她。再加上長發(fā)凌亂,滿身殺氣,所以會被誤認(rèn)成山中精怪…… 她放下手中物件,道了身謝,接過錦袍穿在了身上。 既然收了人家的衣服,謝檀覺得自己也該有所表示,想了想,指著地上的長劍和巨蛇尾鉤道:“干脆這劍也給你們吧!我只要一匹馬?!?/br> 黑熊臉連忙上前撿起巨蛇尾鉤,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著,“這是個什么東西?像是蝎尾吧?有夠大的??!”轉(zhuǎn)身招呼蛇精臉過來,“阿賚,你過來瞧瞧,有見過這種玩意兒嗎?” 謝檀開啟賣家模式: “此乃九畹山十大妖獸之首嗜血狂蟒的尾鉤。這尾鉤吸取了山中上萬年的日月精華、佐以妖獸自身的內(nèi)丹能量,平時只需閑暇時用手輕撫數(shù)下,就能吸收其中蘊含的神秘力量,達到延年益壽的效果。我看諸位經(jīng)常熬夜,想必白日里精神不濟、胃口不佳。而通過吸收這尾鉤的磁場能量,定能降壓降糖,生津止渴,調(diào)養(yǎng)胃腸,寓治于養(yǎng)!” 黑熊臉顯然是屬于很容易被忽悠的那種,聽完了謝檀的一番話,恨不得馬上就掏錢出來買下,不斷地向少年遞著眼色。 那個叫阿賚的蛇精臉卻要鎮(zhèn)定的多。 “傷口新鮮,應(yīng)是剛砍下不久?!?/br> 他先研究了一下巨蛇尾鉤,然后抬眼問謝檀:“有如此大小尾鉤的蛇蟲,身體至少也有六七來丈,你一個孱弱女子,是如何降伏此物的?” 謝檀一時有些噎住。 蛇精臉又撿起地上的那把長劍,從劍身看到劍柄,神色微微一變,將劍奉至少年面前,低聲說了句什么。 少年拿過劍柄細看,亦是神情忽滯,望向謝檀問道:“你是北延人?” 北延人? 謝檀在腦中搜索著原著內(nèi)容,并不記得有這么個地名,搖了搖頭,“不是啊。我……” 她發(fā)覺這蛇精臉有些不好對付,不敢大意,斟酌說道:“這劍是我上次在城里賣藥跟人換來的,當(dāng)時只覺得它鋒利好用,入山的時候可以用來防一下身,也沒有多問過來源和出處,不清楚從前的主人是不是北延人。你們想想,如果這劍是我自己家傳的東西,現(xiàn)在也不會拿出來跟你們換馬了是吧?” 頓了頓, “至于那頭蛇獸,我承認(rèn),不是我一個人殺死的。我們采藥人進山,都是結(jié)伴而行的,這次跟我一起來九畹山的,是我的……呃一位表兄。表兄他武功高強,對付這種妖獸也很有經(jīng)驗。我負責(zé)當(dāng)誘餌把妖獸引出來,表兄則隱身暗處,出其不意地偷襲,直接就砍斷了那嗜血狂蟒的腦袋!” 謝檀邊說,邊比劃了幾個動作。 “好厲害!” 少年睜大了桃花眼,問道: “那你表兄人呢?他怎么沒跟你在一起?” 謝檀愣了愣,垂下眼眸,借著原主楚楚可憐的聲線哽咽了一把,“表兄他雖然斬斷了妖獸的腦袋,但那狂蟒畢竟是成精多年的老妖,死而不僵,垂死之際用尾鉤把我表兄……生生給戳死了!可憐我那表兄,也算得上是咱們鎮(zhèn)上屬一屬二的大好青年,只為了幫家里多賺幾個賣藥錢,就這樣慘死在了深山溝里……” 少年見狀,連忙上前勸慰:“娘子節(jié)哀!莫要太過傷心,哭壞了身子!” 黑熊臉還一直眼巴巴地盯著巨蛇尾鉤,“阿郎就把這尾鉤買了吧!也好讓這小娘子多拿些錢回家撫慰親人?!?/br> 蛇精臉則是一語不發(fā),沉默片刻,轉(zhuǎn)身離去。 少年將謝檀請到了他們在山頂林間搭起的帳篷內(nèi)。 謝檀坐到胡椅上,接過少年親自倒來的水,啜了兩口,決定言歸正傳談生意。 “不知公子考慮得如何?” 少年坐到謝檀旁邊,亮晶晶的眼睛注視著她,“你別叫我公子。我姓蕭名孚,尚未加冠取字,你若不介意,喚我一聲蕭郎便可?!?/br> 靠得近了,謝檀這才注意到,蕭孚左邊的眼角下有一顆淚痣,且隨著笑意不斷被輕輕牽起,煞是可愛。 她點了下頭,“我姓謝,單名一個檀字,檀木的檀。” “那我叫你阿謝?還是檀娘?” 蕭孚將謝檀的名字反復(fù)在嘴里吟念了幾次,“直接叫阿檀的話……會不會有些唐突?” 單看謝檀的五官形容,不過十六、七的模樣,輪廓里隱約還有一抹稚氣未脫的嬌俏。 謝檀對稱呼什么的完全無所謂,“都可以。那馬的事……” 蕭孚道:“阿檀莫要擔(dān)心,待天明之后,我便送你下山。山下另有我的一些隨從,皆有坐騎,到時候讓他們選匹好馬送你便是!” 謝檀暗松了一口氣,“那就多謝蕭郎了?!?/br> 蕭孚支頤望著她,撲閃著一雙桃花眼,“阿檀想謝我的話,不如就跟我說說進山采藥的故事吧?有沒有什么離奇的經(jīng)歷和好玩的事?我看你連巨蟒都敢斬殺,想必膽子很大,應(yīng)該還有很多其他的見識吧?” 謝檀琢磨了一下。 “那……我說個故事?” 她清了清喉嚨,“這故事也是我聽其他采藥人說的。據(jù)說,這九畹山里有很多蛇精和蝎子精,他們的克星,是一種長得很大的葫蘆。這種葫蘆,有七種顏色,分別是赤、橙、黃、綠、青、藍、紫……” 謝檀開啟分集轉(zhuǎn)播模式,蕭孚聽得十分認(rèn)真。 正講到了橙娃被妖精的迷鏡和寶劍射瞎了眼睛的緊張時刻,黑熊臉突然在帳篷外非常激動地喊了兩聲: “阿郎!小娘子!” 謝檀和蕭孚都被驚了一跳。 黑熊臉掀開帳篷簾子,一臉驚喜,“阿賚把這娘子的表兄給扛回來了!人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