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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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檀跌入的地方,是山中的一道深澗。 落水的剎那,她意識頓然模糊,幾乎忘記了呼吸,等到肺中氧氣快要耗盡、腦中一片發(fā)白之際,身體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下意識地劃水蹬腿,竭力沖出了水面,大口地吞進(jìn)空氣。 人氣喘吁吁的,掙扎著游到了岸邊,爬上了淺灘。 空氣中夾雜著草木與潮濕泥土的氣味,四周依舊還是白霧茫茫的一片。 謝檀一面調(diào)整著呼吸,一面褪下身上衣物,用力擰干。 這種跌落深淵、大難不死的狗血套路,不是通常發(fā)生在男女主身上的么? 她區(qū)區(qū)一介醬油炮灰,何德何能? 所以說這系統(tǒng)智障,劇本寫得也是超級爛超級狗血…… 正暗嘲之際,一抬眼瞥到不遠(yuǎn)處的霧氣之中,好像驀地多出來了兩個幽綠色的光點,并且這兩個光點,似乎還在微微地移動著。 謝檀意識到了什么,渾身血液一涼,擰衣服的動作頓時靜止了下來。 綠光越移越近,漸漸牽引出了一副巨大的身形輪廓:七八丈來長的巨大蛇形身軀,渾身布滿了泛著朱紅色澤的鱗片,一條類似蝎子尾鉤的鱗尾高高舉起,正對準(zhǔn)著謝檀的腦袋。 碧眼巨蛇吐著鮮紅的信子,身軀微微往后蜷縮了一瞬,隨即反彈而出,尾鉤狠狠地朝謝檀扎了過來。 謝檀把手中衣服一扔,滾向一旁,手腳并用地慌亂爬起,不顧一切地朝前跑去。 呼叫系統(tǒng)! 呼叫系統(tǒng)! 我錯了!我道歉! 求系統(tǒng)賜女主光環(huán)劇本!求跌落深淵、大難不死的狗血套路! 謝檀拿出了跑八百米沖刺的勁頭狂奔,卻很快感覺到了有陰風(fēng)籠罩到了頭頂、作勢就要按下。她身形一歪,撲向旁邊的深澗,“嗵”的一聲跳進(jìn)了水里。 跳下水的一秒又立刻后悔。 蛇好像也會游泳是吧?! 艸!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她掙扎出水面,想要上岸,卻見那巨蛇竟停在了不遠(yuǎn)處的霧氣之中,身軀大幅度地扭動翻騰著,似乎是跟另一道黑影纏斗在了一處! 謝檀也顧不得分辨,趕緊潛回水中,憋著氣往前游了一段距離,再重新爬回到岸上。 可就在這時,身后的霧氣中傳來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嘶聲,緊接著“轟”的一聲響,一塊水缸大小的石塊被凌空甩了過來,擦著謝檀的頭皮飛過,滾落到了她前面的河岸上。 這么快就又殺過來了! 謝檀暗叫了聲不好,回首張望之際,只見巨蛇的尾鉤驟然出現(xiàn)在了半空之中,正重重地朝自己砸下。 再跳河已是來不及了。謝檀下意識地抬手遮擋,卻見先前那道與巨蛇糾纏的黑影從天而降,玄色衣裾翩然翻揚,手中銀劍在半空旋出了無數(shù)的凌厲光點,劈向蛇尾! 巨蛇發(fā)出一聲痛楚的低吼,龐大的身軀在河岸的礫石間扭曲拍打著。 黑影手中的劍光再度劃過,直直沒入到了巨蛇頸下,再一轉(zhuǎn)腕,將那蛇頭一劍斬斷! 巨大而丑惡的蛇頭砰然滾落到地,濺起飛揚四射的碎礫,轱轆轆地剛好滾到了謝檀的面前。 謝檀長出了一口氣,放下?lián)踉谀樓暗氖直?,朝著霧氣中那道挺拔的黑影拱了拱手, “多謝大俠出手相救!大俠俠肝義膽、義薄云天,小女子感恩戴德,永世不忘!” 看來這回智障系統(tǒng)終于響應(yīng)了一回她的召喚,滿足了她“大難不死”的狗血要求。 按照套路,接下來這位神秘的救場人物就會發(fā)覺她骨骼清奇、天賦異稟,要強行收她為徒,傳授絕世武功等等…… 謝檀心下大喜,抖擻精神,迅速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發(fā)型和衣裙,只靜待對方答話。 誰知霧氣中的那道黑影低低地冷笑了一聲,將手中銀劍再度舉起,抖腕直刺過來! 謝檀大驚之下,人已僵住。眼看那劍光逼近眼前、就要刺入她眉心,黑影突然急忙收劍轉(zhuǎn)身,抬臂試圖抵擋從天落下的重?fù)?,卻堪堪遲了一步,倏然被撲倒在地。 原來竟是那已被砍下了腦袋的巨蛇,死而不僵,甩動尾鉤發(fā)出了最后一擊! 蛇尾與銀劍相擊的霎那,劍雖斬斷了蛇尾,卻不曾阻擋住尾末端堅鉤順勢甩下,噗地釘入了持劍者的背部,從肩骨處貫穿而出,將他釘?shù)乖诘亍?/br> 謝檀完全看傻了眼。 這都是些什么反轉(zhuǎn)? 先是她大難不死,指望著必有后福,結(jié)果冒出來一頭兇獸。眼看就要葬身兇獸魔爪,可上天又恩賜神兵相助,一劍斬殺了大蛇。正要勾搭神兵、拜師學(xué)藝,但貌似那神兵也想要殺她??眼看套路崩壞,索性已經(jīng)放棄了劇情,結(jié)果那沒死透的大蛇又來了一招復(fù)仇擺尾,硬是跟神兵同歸于盡了…… 謝檀覺得自己腦筋的運轉(zhuǎn)速度快跟不上劇情發(fā)展了。 她怔立原地,等待思考能力終于慢慢地自我恢復(fù),然后伸腳踢了踢滾到自己跟前的蛇頭。 蛇頭轱轆轆地滾進(jìn)了水里,再無動靜。確實是狗帶了無疑。 謝檀又慢慢地朝前挪動了幾步,伸著脖子看了眼趴到在地上的黑衣大俠。 或許大俠是因為中了蛇毒,一時神志不清,才想要舉劍殺她? 謝檀警惕地靠攏過去,先彎腰取過大俠手中的劍、握到自己手里,再慢慢蹲下身,查看他的情況。 被斬斷的那截鉤尾,堅硬彎曲,猶如巨獸的指甲,貫穿了他的肩頭。傷口處,滲著鮮紅的血水。 謝檀摸了摸那人的后背,隱隱感覺到溫?zé)岬捏w溫和微微的起伏。 原來人還活著。 “大俠?” 她仔細(xì)研究了一下那傷口,放下劍,脫下自己的中衣撕扯開來,繞進(jìn)那人的肩胛和腋下,在靠近心臟一邊緊緊捆扎住,然后握住貫入了背部的鉤尾末端,嘗試著將斷尾拔出。可每拔出一分,傷口處的滲血便多涌出一分。 謝檀不敢再妄動,暫停下來,擦了把腦門上的汗。 “大俠?” 她又輕喚了聲,扳著那人沒受傷的那邊肩膀,慢慢地把他扶了起來,靠到自己曲起的腿上。 凌亂的黑色長發(fā)下,是一張驚世殊顏的面容。眉目中一抹風(fēng)流天成的妖嬈,鼻梁、唇角和下頜處的線條,生得皆極為漂亮,卻又不帶一絲陰柔之氣…… 謝檀嚇得一把撒開了手。 顧仲遙?! 怎么會是他? 他不是被趙子偃的兵馬圍得死死的、絕無逃出生天的可能嗎? 他怎么……出現(xiàn)在了這里? 謝檀緩了緩神,打開了系統(tǒng)的導(dǎo)航。 地圖上顯示,她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跟標(biāo)記為【攻略對象】的紅點之間,距離并不算太遠(yuǎn),但方位差別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竟ヂ詫ο蟆空诼赝蓬瞪降臇|邊移動,而她自己目前則位于靠北的深山之中,周圍被深澗山巒所包圍著。 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是一直策馬往東的,就算后面馬匹失控、跑錯了方位,也不過短短的時間,不可能偏的這么離譜??? 謝檀又把地圖翻來覆去地研究了一遍。 除非…… 她想起那匹黑馬對顧仲遙的各種戀戀不舍,且后來離開兩軍交鋒的殺戮場也是受了她的逼迫無奈而為……那么,會不會是這馬從一開始就跑偏了方向,一心想繞回原來的地方,所以馱著她在山里兜了個弧度很大的圈子,讓她一時間也沒能察覺? 而黑馬最后時刻的失控,難道是因為感知到主人就在附近,才會不管不顧地往深澗里跑? 謝檀的視線重新移到了顧仲遙的身上。 月光透過白霧,暈染出朦朧的素光。顧仲遙斜躺于地面,發(fā)絲凌亂,面色蒼白,除了肩膀處的那種重傷之外,胸前和腰下的衣袍上也似乎有大團深色的血跡。 褪去了殺伐狠辣、凌駕世人的睥睨氣勢,他亦不過是一個脆弱的瀕死之人…… 謝檀拿起了地上的長劍,將劍尖慢慢地移到了顧仲遙的脖頸下。 只需她稍稍用一點力,劃開皮膚,將劍尖貫進(jìn)去,就像他剛才出手砍掉巨蛇頭顱那樣,頃刻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今夜之前,她跟他之間,或許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然而她既已假手趙子偃、出了必殺的狠招,想再要從他手里討命,便已是不可能之事! 泛著銀光的劍尖,在顧仲遙線條優(yōu)美的下頜和脖子之間抖動著,來回游走良久,卻遲遲刺不下去。 借別人的手殺他,跟自己親自動手,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這就好比是去超市里買已經(jīng)殺好的雞鴨魚rou、跟自己親手搞屠宰之間的差別。前者的話,她可以很樂意的掏錢買單,后者的話,就實在有些難以想像了…… 作為一個生平只殺過兩次魚的人,此時拿劍去戳一個大活人的喉嚨,著實是超出了謝檀的承受范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wěn)定住情緒。 “老娘一開始只想伏低做小、保存性命,你偏要搞家暴、動不動就各種威脅恐嚇,我今天要是放過了你,就對不起‘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做人準(zhǔn)則了!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br> 謝檀放下劍,傾身靠近顧仲遙,雙手重新握住了貫進(jìn)了他背部的巨蛇鉤尾,一咬牙,猛地用力,“噗”地將那斷尾拔了出來。 鮮紅的熱血,頓時從傷口出涌了出來。依舊沒有意識的顧仲遙,墨眉緊絞,低低地呻/吟出聲。 謝檀一手拎著斷尾,一手拿起長劍,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無人救護的荒郊野外,傷口出血成這樣,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自己狗帶…… 這也算是,她能親手做到的極限了。 “莫怪我心狠。你當(dāng)初讓人放箭、還有剛才想殺我的時候,都沒有手下留情過,我又憑什么發(fā)圣母心救你?你死了,好多人都能活命,倒算是我的功德一件了。” 她居高臨下地最后看了眼顧仲遙,轉(zhuǎn)過身,大踏步地走入了茫茫迷霧之中。 ※※※※※※※※※※※※※※※※※※※※ 碼字的時候聽了首老歌,歌詞里面有一句“尋常一對到頭來毫無樂趣,然而呼喊痛哭拉扯可是對”,超級有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