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可州府差人去查訪兩人居所跟工人所,鄰居跟工人所那邊的說法皆是他們對外宣稱思鄉(xiāng)歸家。”傅東離眼底略深,“離開約莫已有十天之久?!?/br> 也就是一在她店里裝修完就風緊扯呼了? 趙錦瑟:“那我們現(xiàn)在要去他們家里看看?” “不,先去看尸體?!?/br> “...” ———————— 停尸房就在眼前,趙錦瑟在遠遠的就捂住了鼻子。 “到了,傅先生,您進去吧,我們在外面候著~”兩個差役可不想進去看那惡心又惡臭的尸體,傅東離進去后,看趙錦瑟臉色蒼白捂著鼻子,雖說是嫌疑犯,可也有些憐香惜玉,就說:“趙姑娘若是忍不住,在外待著吧,左右您也沒仵作的家伙本事,進去也是無用。” “我是真不想進去,可事關性命,我不犧牲一下,怎好意思讓別人出力呢?!边@話自然是說給傅東離聽的,說完趙錦瑟就擺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悶頭進去了。 這尸體從墻上弄下來了,完完整整就在那兒,肢體細節(jié)看得清清楚楚,趙錦瑟靠了墻壁立著,身體繃直跟木頭似的。 傅東離也沒理她,繞著尸體走了一圈,后看向趙錦瑟,“如果覺得太臭。” 只想做一做表面功夫的趙錦瑟驚喜,忙順勢說:“我可以出去?這樣不太好吧,留你一個人,怎么說這也是因為我的案子,不過既然你堅持,我也不便打擾你,那我就~~” 欲拒還迎淋漓盡致,說著她轉(zhuǎn)身就要溜出去。 傅東離:“沒讓你出去?!?/br> 那是干啥子? “只是提醒你與其用手捏鼻子把自己弄得特別丑,還不如絲巾浸水弄濕遮口鼻,而且只捏鼻子用嘴巴呼吸,也容易將這已經(jīng)嚴重腐爛尸身中不利于常人的尸氣吸入體內(nèi),久了你會惡心昏厥?!?/br> “真的?!那你為什么不需要?” 你是鬼嗎,不用呼吸? “我需要,所以讓你弄兩條?!?/br> “....” “不愿意?剛剛不是說愿意犧牲,否則會不好意思?莫非趙姑娘是在做戲給在下看?” “....” 反正可以出去就行,趙錦瑟立馬出門去了。 她一走,傅東離看著尸體目光一閃,正好此時仵作趕來。 —————— 趙錦瑟弄了兩條濕巾,一條濕的抹布巾,一條濕的上等絲帕。 “我就一條絲帕,一時也弄不到好的,就找廚房要了一條,絲帕給你用,抹布的給我用,我趙錦瑟一向知進退,絕不虧待幫我的人,怎么樣,你感動嗎?”趙錦瑟逼逼叨叨進門說著話,結(jié)果看到停尸房內(nèi)多了一人,看衣著應是仵作。 仵作跟傅東離都穿著解尸衣,手中握著剖刀,旁邊桌子還擺著不少解尸工具。 這架勢忽然讓她想到了殺豬的屠夫。 巨人觀尸體已經(jīng)被開膛破肚,尸液流淌,傅東離正在解腦殼,那聲音嘎嘎的,聽得人瘆得慌。 還好趙錦瑟路上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準備,此刻身體也只是搖晃了下,扶住門。 雖說她早知道自己國家律法森嚴,卻不知邢獄法學先進到這個程度,還可以直接解剖尸體,看那仵作的神態(tài)跟門外兩差役的表現(xiàn),好像也是習以為常。 把目光挪開的趙錦瑟走過去把濕潤的絲帕遞過去,但趙東離正悶頭解腦殼,一時沒理她。 仵作倒是急了,“誒,姑娘,這些你可見不得,快出去吧?!?/br> “等會?!壁w錦瑟看那尸液流淌的,唯恐等下開腦殼濺出什么來,就退開了些,再默默衡量了下傅東離大概一米八六的高度,腳一勾,把旁邊椅子勾到他身后,踩上椅子后又高了他許多,附身彎腰伸出手,從后面繞過去,麻利得將絲帕包住了傅東離的臉。 解剖這么嚴肅的事情,自然是以解剖為主了,她就像是一個萬能的小助手勤勤懇懇配合到底,影響不了“法醫(yī)”做手術。 然而仵作錯愕無語,傅東離的動作也頓了下。 在趙錦瑟得意得要下椅子的時候,傅東離涼涼說:“你把我眼睛遮住了?!?/br> “啊?哦,我挪挪啊~”趙錦瑟從后面伸出手繞過前面幫他往下扯了扯,“對了嗎?不對我再挪挪位置?!?/br> 這豈是一般cao作,最sao氣的男女情書話本也不敢這么寫啊。 尤其兩人都長得一副神仙妖孽的面孔。 不過神仙妖孽的嘴巴卻很毒。 趙錦瑟苦口婆心:“這個得弄好,不然等下那尸液噴進你嘴里,而你正好張開嘴呼吸,那畫面太美好,我不敢想象?!?/br> 傅東離冷漠無情:“趙姑娘還可以想象下如果真的那般,那我一定會往你身上吐?!?/br> 趙錦瑟:“...” 仵作翻了個白眼,只好低頭看尸體內(nèi)臟,一邊心里嘀咕趕明兒一定要去找個媳婦。 傅東離感覺到身后姑娘距離他咫尺,她有分寸,身體倒是沒碰上,但垂落的發(fā)絲跟袖擺落在他背上跟肩頭,偶爾還撓下他的脖子。 有些癢。 “你可以下來了?!?/br> 老娘還樂意站不成?趙錦瑟果斷下了椅子,然后迅速把椅子放回原地,再急速拉起裙擺往門口跑。 “不許出去,站門口?!?/br> “....” 你以為我是程咬金跟秦叔寶給你辟邪護法的嗎? 第7章 .驗尸 趙錦瑟站了小半個時辰,才看到傅東離把尸體縫合好并且收斂清理完畢。 停尸房其實并不昏暗,兩邊四扇窗子打開通風,正是午時陽光正好的時候,光線明朗,內(nèi)臟一個個完整歸位,尸液在手套下緩緩流淌,血rou在指尖針線下來回縫合,可他白衣勝雪,半張臉遮著,只露出寡淡清靜的一雙眼光裸額頭,手上動作不緊不慢,行云流水,細致入微。 其實這一切本該是很恐怖的,可是仔細看著看著。 ——還是很恐怖! 可習慣了也好好,趙錦瑟看著看著,有些失神。 直到傅東離喊了下她,“扯下來。” “嗯?怎么?“趙錦瑟下意識扯下了抹布。 然后傅東離錯愕了,因為她鼻子上還夾了一個夾子。 難怪自打她進來就不見她有什么過激反應,原來雙重防護,這等自我保護求生欲也是沒誰了。 傅東離自帶冰冷心神,馬上反應過來,淡淡道:“你夾子上有鼻涕?!?/br> 啥玩意!趙錦瑟忙取下夾子,傅東離迅速將一片白布放到她鼻子前面,布上沾染了一層黑綠色液體。 “聞下什么味道?!?/br> 美色當前迷人眼,音如冷泉沉人心,趙錦瑟有些恍神,一時也沒察覺這白布上什么鬼,下意識就嗅了嗅,然后說:“腐臭的味道?!?/br> “詳細點?!?/br> “腐臭中夾著淡淡的血腥,血腥中夾著淡淡的惡心,惡心中夾著淡淡的鐵銹味。等等,你這什么玩意,上面的污漬是?” “死者腦漿里面殘留的?!备禆|離平靜回答。 趙錦瑟:“....” 傅東離收了白布,看了看她,有些驚訝:“不臭?現(xiàn)在不用夾子跟抹布了?” 哎呦我的天! 趙錦瑟差點兩眼翻白熏暈過去,一秒鐘給鼻子上雙重防護,扶著門有氣無力:“你瘋了!干嘛拿這個給我聞!” “因為仵作允許我解剖尸體,卻不同意我從腦漿中找出鐵針,因為他想給死者留一個完整的腦子跟心臟,我沒辦法,只好抹了一點針孔位置下的腦漿汁液讓你聞一聞。仵作閣下,現(xiàn)在同意我攪腦漿找殺人兇器了嗎?” 攪~腦漿? 仵作跟趙錦瑟:你是魔鬼嗎? —————————— 腦漿里面的鐵針還是找到了,足足一寸長,雙端無頭冒,都很尖細,像是平日常用于縫紉的針,在腦殼上留下的縫隙都很小,仵作自覺地自己長了巨大的見識,興沖沖去寫驗尸報告要跟石東成匯報去。 傅東成則是在停尸房外借山泉水洗手擦衣,洗著擦著,趙錦瑟還看到他拿出一小盒子從里面挖出一些藥膏涂抹,沒氣泡,倒是能聞到草木香氣。 趙錦瑟自詡寬容,可剛剛那仇深記于心,于是湊上去好心提醒:“你是不是很怕臟???那我得提醒你呦,你的左手袖子上有一塊污漬,據(jù)我觀察跟聞著,可能是從死者腸子里噴濺出來的,我這話沒其他意思,反正你懂的?!?/br> 然后很爺們安慰式得拍了下傅東離的肩頭,微笑著往后退了一步。 傅東離身體僵了片刻,起身,迅速脫下外衫帥氣一甩,扔在了旁邊小樹上。 “哎呦,傅先生,你這樣就不對了,小樹得罪了你嗎?你這樣會遭天譴的?!?/br> 話聲剛落,忽然來了一陣妖風,一刮,那輕薄的外衫從小樹上飛下來,直接蓋在了趙錦瑟頭~不,整個人身上。 傅東離:“天譴來了?!?/br> 趙錦瑟:“...” —————— 這結(jié)仇兩三次也沒拗過命案嫌疑在身,趙錦瑟只能忍氣吞聲,路上的時候詢問傅東離:“你這解剖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傅東離倒也沒瞞她,“死者身體一共有三處解剖發(fā)現(xiàn),其一,左右臂有抓撓傷,胸口有輕微淤青反應。其二,右手食指插了一根簪子,不過簪子現(xiàn)在州府證物司,已被用作調(diào)查。其三,死者腦中鐵針。目前看來,致命原因是鐵針?!?/br> 趙錦瑟點點頭,但有些疑惑:“這也太兇殘了,不過按你這么說,死者生前可能跟人廝打吧,然后被人怒而擊殺,但我剛剛看你擺弄腦殼那針孔位置,好像是正頂啊,而死者高度可不低,一般人誰能中中正正把一根一寸長的鐵針完全打入死者腦袋,直入腦髓?莫非是武林高手一掌蓋頂?可有這等力度,一掌拍人不行嗎?” 她這懷疑的話可不短,傅東離一邊走著,一邊聽她說完,有些淡淡的嫌棄:“你武俠話本看多了吧?!?/br> “瞎說,我一般只看言情話本,別扯開話題,快回答我?!?/br> “想知道答案,你再聞聞這個?!?/br> 他又掏出一塊白布來,上面又是青青一塊污漬,惡臭撲鼻而來,直把趙錦瑟往后再度踉蹌了兩步,扶住那顆小樹。 “姓傅的!你可夠喪心病狂的啊,我瘋了才給你聞!” “可你已經(jīng)聞到了,說吧,是不是有一股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