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溫瀛走至車邊,抬眸望向車中模樣慵懶、眼眸含笑盯著他的凌祈宴,市井燈火籠罩中,毓王殿下不再似那般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他的身上,也似有了煙火氣。 “學生給殿下請安?!?/br> 溫瀛垂下眼,壓下心頭翻涌起的情緒,黯啞嗓音中藏著不露聲色的悸動。 凌祈宴未有所覺,笑問他:“窮秀才,考得好么?” “托了殿下的福?!?/br> “能取中解元嗎?” “當如殿下所愿。” 凌祈宴就喜歡他這樣的自信,滿意地勾勾手指:“上車吧。” 溫瀛坐進車里,凌祈宴似已全然忘了前幾日還在與他生氣,抬手在他消瘦了些的臉上揉了一把,嘖嘖有聲:“真可憐,才這么幾日,就瘦了一圈了,這些日子是不是既沒吃好,也沒睡好?回去本王給你好好補補。” 溫瀛由著他做亂的爪子在自己臉上胡亂摸,低聲與他謝恩。 凌祈宴恣意暢快的笑聲就在耳邊,叫他心中一片柔軟。 回到王府,凌祈宴留人在一塊用了晚膳,期間眼珠子不時在溫瀛臉上身上亂轉(zhuǎn),既覺得他養(yǎng)眼,又有些嫌棄他幾日沒沐身臟兮兮的模樣,一用完膳,就趕著溫瀛去梳洗。 但沒讓人走,吩咐了江林帶溫瀛去他自己用的浴池。 凌祈宴確實有些潔癖,他沐身的這浴池從不給外人用,今次還是頭一回,大方讓了別人進去。 江林暗暗感嘆溫瀛的受寵程度,這小子都將殿下那樣了,殿下還這般寵愛縱容著他,這可當真是出人意料得很。 這若是個女郎,只怕要成他們這王府里的正經(jīng)主子。 不過嘛,若是女郎,哪能以下犯上欺負了殿下,說不得殿下就是喜歡這樣與眾不同的。 江林胡思亂想著,叫人將溫瀛領(lǐng)進了浴房里,溫瀛面上并無半分受寵若驚的緊張和不適,從容脫下衣衫,坐進浴池里,閉起眼,放松心神。 屋中,凌祈宴盤腿坐在榻上喝茶,腦子里亂七八糟地冒出一堆念頭來,茶喝到一半,江林回來,與他說那窮秀才已經(jīng)在沐身了,沒叫人進去幫忙擦背,讓了人都出來。 “你讓人怠慢他了?” 江林趕忙道:“奴婢不敢。” 凌祈宴擱下茶盞,舔了舔唇:“……本王去看看?!?/br> 溫瀛安靜坐在浴池中,雙目微闔,一動不動。 聽到腳步聲,才緩緩睜開眼。 凌祈宴站在浴池邊,居高臨下地望著池中人。 就見他濕漉的長發(fā)披散著,赤裸著上半身露出寬闊肩膀,其上還滾著水珠,熱氣蒸騰中,他的表情有些看不清,但那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此刻正迎視著自己打量的目光。 平靜表象中,又似藏著一泓將要煮沸的深潭,guntang炙人。 凌祈宴忽然覺得,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好似要將自己衣裳扒開、吞吃入腹一般,那個亂七八糟的夜晚,他雖醉得神志不清,但他記得,那時溫瀛看他的眼神,也是這樣的。 凌祈宴有些不高興。 這小子竟還敢打他的主意,真真狗膽包天。 毓王殿下一不高興就想踹人,他踢掉鞋襪,伸腳進池中去弄溫瀛的肩膀,呵斥道:“你給本王老實些,聽到了沒?” 溫瀛看著他,目光落到他從自己肩膀揉到鎖骨處的圓潤腳趾上,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往后退開一步。 凌祈宴下意識地跟著往前,腳下一滑,一聲驚呼后,就這么猝不及防地朝前栽進了浴池中。 溫瀛雙手將他接住。 凌祈宴栽倒進他懷中,水花四濺。 “你做什么!” 凌祈宴渾身濕透,被澆了滿面水,眼中勃然涌起怒意:“你敢戲弄本王!你好大的膽子!” “學生沐身,殿下進來做什么?”溫瀛鎮(zhèn)定問他。 凌祈宴一噎,漲紅了臉:“這里是本王的王府!這是本王用的浴池!本王想進來就進來!” “殿下這樣的行徑,與登徒子何異?” 凌祈宴一巴掌扇過去,被溫瀛扣住手腕,沒得逞。 溫瀛的目光在水汽氤氳中更顯晦黯,扣著他的手,神色冷硬,半步不讓。 凌祈宴怒不可遏:“你還敢說本王是登徒子?誰是登徒子?誰對本王做了那禽獸不如的事情?!本王被你弄得那地方痛了三日才好!” 溫瀛蹙眉,凌祈宴瞅著他這副表情,愈是氣紅了眼:“本王要閹了你!” 溫瀛不再理他,松了手,霍然起身,赤條條的身體就這么完全展露在凌祈宴眼中。 目光觸及那幾要懟到自己面前來的某處東西,凌祈宴更多還沒罵出口的話生生噎回去,眼珠子亂轉(zhuǎn),臉漲得通紅。 溫瀛已跨出浴池,拿了布巾擦拭身子。 凌祈宴還愣在池中,視線不自覺地落到他寬肩窄臀、腰身精壯的背影上,喉嚨無意識地上下滾了滾。 溫瀛穿上中衣,轉(zhuǎn)身卻見凌祈宴埋頭進了池水中,正在里頭咕嚕咕嚕吐泡泡,不由皺眉,沉聲提醒他:“殿下,學生剛剛沐浴過的水,你悶在里頭,不覺臟嗎?” 凌祈宴驟然抬頭,破水而出,雙目通紅,狠狠瞪著他。 僵持片刻,溫瀛朝他伸出手:“起來吧。” 半個時辰后,洗刷干凈的凌祈宴窩在榻上,翹著腳研究棋譜,溫瀛坐在他身旁,給他揉按小腿肚和腳掌,是這位嬌弱的毓王殿下自己說的,腳疼、腿疼,要他給揉揉。 凌祈宴被揉得舒服了,腳掌踩上溫瀛的大腿,愜意地瞇起眼。 溫瀛的眸光動了動,刻意加重手中力道。 凌祈宴已沒了看棋譜的心思,手里捏著顆棋子把玩,順嘴問溫瀛:“窮秀才,你是不是騙本王的?你以前就懂那些床笫事吧,還把本王的冊子騙去看?!?/br> 凌祈宴想一想這事就不痛快,這小子那些老練的花樣,根本不像沒開過葷的,還稀罕看什么圖冊。 就他真信了這小子是個性情冷淡、清心寡欲的,眼巴巴地給他送那些去,全便宜了他,欺人太甚。 溫瀛瞥他一眼,淡道:“沒有?!?/br> “真沒有?” “殿下的圖冊教得好?!?/br> 凌祈宴一聽更生了氣,踢他一腳:“你之前說什么過于粗俗,你就是誆本王的!” 溫瀛按住他做亂的腿,抱到身上,繼續(xù)給他揉按:“殿下息怒?!?/br> 這怒息不了,凌祈宴哼道:“那你到底是天賦異稟,還是學東西太快?” “學生學什么都快?!睖劐谷怀姓J。 凌祈宴瞬間無言,……好個大言不慚的窮秀才! 溫瀛不想繼續(xù)跟他說這個,岔開話題:“殿下今日剛從宮里出來嗎?這幾日都在宮里?” “嗯,去宮里吃那勞什子的中秋家宴,無聊得很?!绷杵硌缏犓崞疬@個,順口抱怨,他其實壓根不愿進宮去,每回去了總有人看他不順眼,沒勁透了。 如今他差事被擼了,又成了閑人一個,連太后都不好為他多說什么,他倒樂得清靜了。 就只是凌祈寓那個狗東西,偏要找他不痛快,前兩日家宴又要笑不笑地與他套近乎,被他甩了臉子。后頭那畜生像是喝高了,話里話外陰森森地提醒他,他如今爹不疼娘不愛,祖母她老人家年歲大了護不了他幾年,他遲早得在自己這位皇太子面前低下頭顱,凌祈宴聽罷冷笑一聲,杯中酒水直接澆對方面上去。 不巧被皇后瞧見這一幕,沈氏勃然大怒,指責他不知尊卑,他罵凌祈寓不敬兄長,凌祈寓那狗東西抹去臉上酒水,立馬又換了副面孔,為他辯解是喝多了鬧著玩的,凌祈宴并不領(lǐng)他的情,全然一副嗤之以鼻之態(tài),連皇帝見狀都動了怒,最后是太后打圓場,壓著他們沒鬧騰起來。 為此他事后還被太后說了一頓,太后自是為了他好,勸他多少還是讓著凌祈寓一些,那位畢竟是太子,可凌祈宴忍他不了,也不想忍。 溫瀛見凌祈宴一副氣呼呼的表情,猜到他又在宮里受了氣,輕捏了捏他腳掌安撫他:“殿下不必想那些不高興的事情,他們不喜歡您,是他們的損失?!?/br> 凌祈宴聞言斜他一眼,這話倒是聽著新鮮:“是嗎?” “是?!?/br> 凌祈宴頓時樂了:“這話本王愛聽,窮秀才,你越來越會說漂亮話了?!?/br> 凌祈宴并未覺察出,每一回他喊溫瀛“窮秀才”這三個字時,總是尾音上翹,黏黏糊糊的,全無旁的人說起時的那些輕蔑不屑之意,尤其他這會兒桃花眼亂飛、眉目招搖的模樣,實在勾人得很。 溫瀛又捏了捏他。 凌祈宴閉起眼,安靜一陣,嗤道:“窮秀才你說錯了,本王壓根不稀罕他們,他們喜不喜歡本王,都與本王無關(guān)?!?/br> “嗯。” 溫瀛沒再多言,他知道凌祈宴這樣性子的,并不需要他過多的安慰。 亥時,凌祈宴伸著懶腰打哈欠,說要去睡了,溫瀛不再擾著他,起身告退。 待人走了,凌祈宴叫人熄了燈,將屋中下人都揮退,爬進被褥里,玩他的那些寶貝。 幾日沒碰,凌祈宴有些急不可耐。 不過今夜好似不太順利,玩了半天都沒得趣,東西換了好幾樣,始終感覺差了些,凌祈宴有些郁悶,……怎么回事? 在床中來回滾了兩圈,凌祈宴越想越不得勁,閉起眼,腦中無端浮現(xiàn)起先前在浴池中看到的一幕幕,怎么都揮之不去。 一刻鐘后,凌祈宴面無表情坐起身,喊:“來人?!?/br> 江林躬著身進門來,小心翼翼地問:“殿下有何吩咐?” 凌祈宴咬咬牙,吩咐道:“……去將那窮秀才給本王叫來?!?/br> 第31章 誰寵幸誰 溫瀛去而復返,身后的屋門已經(jīng)闔上,他站在外間,沒出聲,等著凌祈宴吩咐。 外間點了兩盞燈,里間沒有,被一道屏風隔開。 凌祈宴坐在床沿邊,冷眼打量著屏風之外,站在燈火下的那個人,溫瀛的面色淡定如常,似乎并不好奇自己傳他來做什么。 凌祈宴心中不快,他最討厭溫瀛這副處變不驚,仿佛永遠不被外事所擾的鎮(zhèn)定之態(tài),于是冷聲下令:“將衣裳脫了?!?/br> 溫瀛蹙眉,安靜片刻,沉默不言地抬手解開腰帶,脫下外衫。 “中衣也脫了。” 溫瀛的眸光微黯,脫去中衣,上半身赤裸展現(xiàn)在凌祈宴眼前。 凌祈宴猶不放過他:“繼續(xù)脫。”